正邪天下 正文 第二十三卷 第三章 暗渡陳倉
    那人影漸漸上升當它蹲伏於屋頂上時在他的腳下現出一個磚砌的煙囪!

    此人正是范離憎!

    幽求雖然心計過人但智者千慮終有一失他忽視了順牆而砌、直聳屋頂的煙囪。

    酒鋪煙囪本就頗大范離憎又借生火引爐之機將與煙囪挨著的牆內側掏空只剩下外

    側薄薄的一層牆皮他將煙囪一側掏出幾塊磚再用火鍬之物什伸入其中將土牆慢慢

    「鏟」

    下這個計劃他自三年前便開始小心翼翼地實施每次皆只求保密不求速度以至

    於整

    整用了三年時間才得償所願!為了轉移他人的注意力范離憎還故意強闖「試劍林『

    但

    總每每被突然出現的幾個蒙面人擋回。當范離憎的武功增強時攔阻他的人的武功竟也

    隨之

    而增強!好在這只是范離憎」明修棧道暗渡陳倉「之計。

    但在范離憎內心深處仍是暗自驚愕不明白柳風究竟是何方高人竟能讓諸多高手為

    她日夜守在竹林四周!

    范離憎相信幽求在夜幕降臨時突然離去必定會驚動柳風的人事實證明他所猜不假

    方才出現在酒鋪中的幾個黑衣人定是柳風的人!

    此刻想必無論是幽求還是柳風的人都斷定范離憎真的已不可思議地遁出竹林了!

    在他們看來這間屋子實在無法藏住一個大活人!

    范離憎長吸了一口氣頓時心生脫出囚籠、天地遼闊之感!

    按構想數年的計劃范離憎如夜鳥般劃過夜空隱入竹林中隨即向東潛行!

    東邊有一條小溪平日他與幽求飲用之水正是取自小溪之中。

    安然抵達小溪旁范離憎激動至極!小溪的流水聲可以為他作掩護使他人難以憑聲音

    分辨出他的行蹤!

    范離憎如魚般悄然鑽入一個水潭隨即順流而下。小溪一直在山谷谷底蜿蜒前行在亂

    石叢中時隱時現范離憎則一忽兒將身子沉入水中一忽兒又在亂石中騰走挪掠。水路

    雖然

    曲折艱險但范離憎身懷武學自然不在話下。

    前行五里左右竹林消失了兩側山上長滿大片大片的松林小溪裡的岩石不再如先前

    那般龐大如磨盤而兩岸的灌木卻越發茂密。

    再行一陣山谷豁然開朗水流聲亦突然加大卻是從斜刺裡又衝出一彎溪水與這

    邊匯作一處成了一條小河!

    范離憎心道「想必離酒鋪已甚遠了!他們又怎會想到我竟由此途徑逃走?」思忖間

    前面出現一個大水彎水流也變得緩慢了。

    范離憎毫不猶豫地扎入水中向前滑出老遠!去勢盡了范離憎仍不肯鑽出水面他四

    肢攤開舒展身軀任憑它隨波遙流讓自己的心去體驗獲得自由的愉悅!

    原來自由竟是如此美好!

    范離憎的內力已頗為深厚他在水中潛行將近一盞茶的時間後方破水而出!

    甩一甩頭還沒來得及呼出一口氣范離憎突然發現岸上有一個人正面向自己而立!

    范離憎魂飛魄散!他無暇思索猛地再次扎入水中!

    剛扎入水中范離憎立即想到自己如此舉措實在可笑!既然自己的行蹤已被他人發現

    潛入水中又有何用?

    同時心中飛速轉念「此人是幽求嗎?若不是他又會是誰?有誰會在深夜來到此荒野

    之中?」方才乍見岸上有人范離憎極度驚駭之下竟根本沒有看清那人的身形容貌!

    正準備鑽出水面之際忽聽得有破空之聲倏然響起范離憎一怔之後立刻明白過來!

    是暗器!而且此人的暗器手法頗為高明!但同時范離憎亦斷定此人絕不會是幽求!因為

    幽求

    一定怕傷及他的性命而不會使用暗器的范離憎知道在幽求的內心深處已然將自己當

    作了

    他的化身!

    幽求費盡心思培養他並非因為對他有某特殊的感情而是因為幽求想再塑造一個自己!

    「既然此人不是幽求就更不應平白無故地對自己痛下殺手!」范離憎心中如此想著

    早已反手抽出劍來破水而出疾迎暗器!

    以范離憎之劍法已難有暗器能傷著他!「當當」兩聲暗器已被擊飛!同時范離憎立

    覺虎口一麻一股大力由劍身湧來令他暗吃一驚雙腳一壓人已沖天而起!

    身在空中只聞一個嘶啞難聽的婦人聲音喝道「好小子原來還有兩下子!」

    暗器破空之聲再起!其聲竟飄渺不定時顯時隱讓人難以捉摸!

    好可怕的暗器手法!

    范離憎不明白此人為何不問青紅皂白即對自己痛下殺手但他已不及辨解而是強擰身

    軀生生止住上升之勢如同秤砣般急墜而下!

    數枚暗器自他身子上空掠過!

    長劍疾出倏然點地「噹」地一聲劍身彎曲如弓復又彈直范離憎藉著這一點之

    力人如輕葉飄然飛出!

    他不願與這來歷蹊蹺的婦人纏戰是因為他擔心打鬥聲會引來幽求或者柳風的人!

    心意已定范離憎全力施為將自己的輕身功夫發揮至極限如箭射出!

    但那婦人卻陰魂不散對他緊追不捨!

    范離憎又驚又怒卻仍是不肯停下!

    一路上婦人罵個不停言語粗俗不堪入耳不過片刻兩人已在數里之外那婦人與范

    離憎的距離漸漸遠了卻也只不過是七八丈之隔!

    眼看即可脫身范離憎忽聽得身後傳來「撲通」地一聲悶響然後是一聲痛呼身後衣

    袂掠空之聲突然消失范離憎只恐有詐再行數丈方驀然轉身長劍護胸!

    月光下哪裡還有婦人的身影?

    范離憎反而更是百般警惕他的全身肌肉放鬆了神經卻繃得更緊隨時準備應付突然

    而來的襲擊!

    呻吟聲忽起!卻是在離范離憎十幾丈外!

    只聽得那婦人一邊呻吟一邊罵道「小雜種你有種就過來把老娘一刀砍了!欺老娘眼

    瞎一味逃跑算什麼本事……啊喲……小雜種你過來讓我一刀砍了你的小腦袋……」

    范離憎又好氣又好笑心道「腦袋是隨便砍的嗎?」婦人的話語惡毒范離憎很是憎

    厭但聽她呻吟之聲不絕不由又有些不忍忖道「她說自己是瞎子方纔那一聲響

    大

    概是撞在物什上了。此人雖然可惡但多半是因為有所誤會她才如此對我!她的武功

    未必

    比自己高明我只需小心提防她也休想傷得了我!」

    當下范離憎慢慢地向婦人走去口中說道「前輩只怕有些誤會了在下從未見過前

    輩……」

    話未說完那婦人又是一聲「小雜種……」忽然靜了片刻語氣變得有些和緩地道

    「難道真的是我找錯人了?無怪乎你的武功似乎更為高明了……」

    范離憎試探著問道「前輩你傷得重嗎?」

    「死不了!」說完婦人到吸了一口冷氣顯得甚為痛苦。

    走得近了范離憎依稀看出這是一個形容枯瘦、頭髮花白的婦人年約五旬眼睛雖是

    睜著的卻顯得黯然無光果然已雙目失明!此刻她的頭髮披散滿臉血污模樣甚是

    猙獰

    可怖!范離憎雖知她臉上血污只是皮外傷卻仍心悸不已。

    范離憎在她身前二丈遠的地方站定道「前輩的傷如果不礙事我這便先行離去了!」

    婦人嘶聲道「你是做賊心虛了麼?」

    范離憎為之氣結!好不容易才平靜心緒道「我與前輩素不相識『心虛』二字從何

    說起?」

    婦人「嘿嘿」冷笑兩聲道「你不是要竊我刀訣嗎?刀訣現在就在我身上有本事你

    就殺了我將刀訣取去!」

    范離憎強抑怒火道「既然你如此想我離去之後。你大可放心!至於所謂的刀訣

    我用的是劍要刀訣何用?」

    正待轉身那婦人已叫道「且慢!你道我不知你的狼子野心嗎?你定是要隱在暗處

    以圖謀暗襲我或是去邀來幫手不利於我!……『話音倏止隨即森然道」哪一路

    的朋

    友?是與這小於一條道上的嗎?「

    范離憎心中一震雙目電掃卻未見有人影!

    便在他一愣之間婦人已暴然而起自身下抽出一把長刀悍然撲向范離憎!

    無形刀氣漫射而出刀勢如虹隱然有氣吞萬物之勢!

    如此醜怪老嫗竟擊出驚世一刀讓范離憎震愕不已!

    這等刀法絕對應是不世高手方能擁有的刀法一刀甫出立時遮天蔽日凌壓世間萬

    物——包括對手的心志。一招之間仿若已有鬼神難測之玄機!若是常人面對如此驚

    天地、

    泣鬼神的刀法休說應戰只怕早已為對方的不世刀氣所懾服束手待斃!但范離憎

    並非

    常人縱然今日他的武功並未達到絕世高手之境而他的心靈卻已遠遠超越了他的武功

    修為

    達到風雨巋然之境!

    無暇思索范離憎立時將內家真力提升至最高境界「縱橫怒」全力擊出!

    縱如驚電、橫如風雷劍網恢恢密而不漏!

    刀劍相接金鐵交鳴聲不絕於耳響徹夜空!

    兩人身形一錯即分!

    范離憎落地時已是冷汗涔涔!

    一直以來他心中都暗自覺得幽求所創的「破傲四式」已是驚世不凡沒想到今夜這婦

    人的刀法竟比「破傲四式」猶要略勝一籌!雙方一接之下范離憎險些命喪對方刀下!

    奇怪

    的是對方的刀總是功虧一簣在最關鍵的一刻必會變向!

    是否因為她雙目失明才使刀法打了折扣?

    范離憎身形堪堪落定婦人已沉喝一聲刀芒狂捲過來!

    竟然仍是方纔那一招刀法!

    范離憎不敢怠慢一式「無情冷」疾出劍挾冷風一往直前!

    「噹」地一聲暴響范離憎只覺劍身上一股絞勁傳至劍身立時扭曲!大驚之下范離

    憎急忙順著絞力的方向團旋疾飛!

    堪堪化去斷劍之危刀身顫鳴中刀氣再次漫天而至!

    刀法如前!

    范離憎突然明白婦人為何攻得這麼緊了!她雙目失明對敵時自然不利。唯有不間歇地

    進攻方能知曉對手所在方位否則一旦給對方騰挪掠移之機便很是危險了!

    范離憎雖然明白了這一點卻並無破敵之術!婦人雖是將一招刀法連使三次但一旦范

    離憎出招應戰所感受到對方刀法的特徵卻一變再變不可捉摸!

    刀勢雖同刀意懸殊——世間竟有如此神奇的刀法?!

    在范離憎的感覺中對方驚世的一招初使時凌厲狂野無匹第二次使出時卻是快捷辛辣!

    范離憎好勝之心大起心道「我倒要看看你這一招刀法能隱含多少刀意?能接我幾招

    劍法!」

    一式「傲滄桑」傾灑而出灑脫而傲然!彷彿是信手揮就沒有半分雕琢之感卻偏偏

    又渾如天成無懈可擊!

    疾速相接范離憎倏覺右肋一痛大驚之下一招「無情破蒼穹」全力擊出!

    「噹」地一聲暴響范離憎堪堪擋住反抹向自己咽喉、如幽靈般的寒刀身形順勢倒翻!

    右肋濕熱一片——他竟已受了傷!

    婦人吸了吸鼻子怪笑一聲「小子你掛綵了嗎?好極好極!」

    「好極!好極!」

    遠處忽然有人隨聲附和婦人一張口兩粒暗器倏然射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與此同時她的身形暴起如撲食之鷹向那邊疾撲過去那曠世一刀遙遙揮擊而出!

    「叮」地一聲暴響如雷火星四濺碎石進飛!顯然婦人砍中的是一塊巨石!

    婦人破口大罵道「小雜種你就是縮進烏龜殼中老娘也要把你這個龜兒子揪出來!」

    范離憎被這意外之變故弄得目瞪口呆他一招失利正擔心難以抵擋對方循環不息卻又

    無懈可擊的一刀時突然有人將婦人引了開去一時間范離憎不知是驚是喜!

    正自怔神間倏覺身側有異響!

    側身一看赫然發現一個與自己年歲相仿的少年隱於一塊岩石後正對著自己拚命地搖

    手並不時指指他自己的嘴巴。

    范離憎頓時明白過來此人一定是要自己不要出聲!不知為何范離憎不由自主地點了

    點頭同時心中轉念道「這少年是什麼人?方才說話者的聲音略顯稚嫩莫非就是他?

    那

    婦人要追殺的其實是他卻誤將自己當作是她追殺的人了吧?」

    那婦人兀自在那邊罵不絕口不時揮砍幾刀木折石裂聲勢駭人卻不知這少年是如

    何迅速潛行至這邊的。

    只見那少年忽然從身側提出一件東西范離憎定神一看才知那竟是隻兔子!

    少年招了招手然後指指自己的鼻子又指了指西北方向隨即指著范離憎再指向東

    北方向。

    范離憎心道「對方是讓我分頭逃走!」他心中本就不欲與婦人糾纏不清當下又點了

    點頭。

    那少年齜了齜嘴也不知是笑了笑還是做了個鬼臉。

    婦人手中之刀「噹」地一聲砍在了一塊岩石上喝道「小兔崽於你在哪裡?若不早

    早出來老娘定把你碎屍萬段!『說到這兒她霍然轉身直向范離憎這邊走來一臉

    猙獰

    怨毒之色范離憎雖知她雙目失明並不能看見自己而且她的武功未必比自己高明許

    多

    卻仍是心驚肉跳!

    那少年緩緩起身靜立片刻猛地把手中兔子扔了出去!兔子在地上滾了滾急躥而出!

    婦人冷笑一聲飛身撲向兔子逃遁的方向!

    少年在婦人身形乍起之時立即向西北方向疾掠而去范離憎微微怔了怔也迅即反身

    掠起朝東北方向急奔!

    他希望婦人察覺上當後會沿他這個方向追擊因為他已看出那少年的輕身功夫不如自

    己而自己的輕身功夫又略高於婦人她縱是追擊自己也是徒勞!

    但那婦人察覺上當後淒聲長嘯竟自向那少年逃走的方向追去!但見月色下一白一黑

    兩個身影向西北方向標射而去而且彼此間距離越來越近!

    范離憎心道「那少年在我受傷之時突然現身顯然是為了幫我否則他悄悄逸走又

    怎會有危險?」如此一想范離憎再不猶豫竟悄然追隨婦人的身後而去!

    疾行片刻前邊出現了一片極為茂盛的灌木林少年與婦人一下於全沒了蹤影!

    范離憎躊躇不前時忽然有一隻手搭在了他的肩上!

    范離憎幾乎驚呼失聲!擰腰、滑步、拔劍、出招動作一氣呵成!電閃石火間范離憎

    已反向攻擊出快如驚電的一招同時他的身形迅速平滑出二丈開外!

    驚魂甫定卻聽得一聲輕笑一個聲音道「兄弟好快的劍法!」竟是那少年!范離憎

    心中「咯登」一下愕然忖道「他的輕身功夫並不如何高明為何竟神不知鬼不覺地

    靠近

    到我身旁?而且還從容逼開我的劍招?」

    轉身一看幾乎啞然失笑!但見少年手持一根長木棒棒子一端繫著一條甲魚猶自掙

    扎不已想必方才搭在范離憎身上的就是這只甲魚!

    范離憎暗自佩服少年的逃生本領口中道「多謝你方才挺身相助。」少年輕笑一聲

    低聲道「錯了錯了應該是你救了我!若非你突然從河中出現那麼現在就不是我

    吃甲

    魚而是甲魚吃我了!那老婆於好厲害的刀法我是一招也接不了的好在總算有些逃

    命的

    本事!」

    頓了頓又道「幸虧你竟然有那麼棒的劍法否則定是要連累你了。」

    未等范離憎開口他忽然「噓」地一聲道「此地不宜久留老婆於發現中計後一

    定會折回的走!我帶你去一個地方慰勞慰勞肚子!」

    范離憎這才記起自己已一日未進膳食腹中一陣亂響但還是遲疑著道「我……」

    少年道「若是怕我害你我也不敢勉強兄弟你了。」

    范離憎心道「即使你想對我不利只怕也難以得逞何況我身上可沒有刀訣劍訣之類

    的!『當下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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