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書知道司如水醫術高明如果讓司如水活下來那麼他的計劃便有落空的可能對自
己僅憑三言兩語便可無形中取了司如水的性命之舉他很是自豪!
當然這一切都是深深地隱藏在心中的世間又有多少人能窺破他的真正心思?
只是過於深晦的人往往都會很累范書能例外嗎?
范書轉身察看其他人的傷勢顯得頗為鄭重!
眾人心道他一定是因司如水之死而被深深觸動了所以不願讓其他人再出一絲一毫的
岔!
牧野笛的毒性已被范書解藥控制住不再蔓延但仍是一直不能完全清醒過來口不能
言神智卻在。
這便是范書所需要的狀態他要牧野笛親耳聽見他是一個身具俠義之心的人!
而秦樓的情況則要糟一些除了有心跳脈搏之外
再無其他跡象可以看出她還活著。
葉飛飛只是昏迷過去稍加救治便清醒過來?
她傷勢太重只能由秦月夜照應著葉飛飛念及她與司如水、牧野靜風他們在死亡大道
並肩而戰的情景想到今日司如水已死牧野靜風亦危在旦夕不由悲從中來淚水漣漣!
有幾人能理解她的傷悲?
范書將自己的掌心與秦樓後背對抵其實這只是一個姿勢而已他不可能會為秦樓而損
耗自己的真力何況他根本就不希望秦樓醒過來。
除了孫密之外秦樓是知他底細最多的人了他不希望知他底細太多的人長久地存在著。
片刻他長長地吁了一口氣遺憾地道「恐怕以我的修為已無能為力!」
秦月夜神色一變!
范書接著又道「但霸天城有弟子數千其中不乏能人異士也許能用何況在下與天
下各門各派多多少少有一些交情也許能得他們仗義相助。」
這些卻是實話霸天城已不再是以前的霸天城它已不會如以前那般孤立范書的聲望
一日高過一日後與霸天城攀交的門派越來越多了。
范書隨後又道「如果諸位不嫌我霸天城不夠光彩在下欲讓牧野先生與秦夫人去霸天
城療傷葉姑娘、秦姑娘及馬堂主也同去如何?」
眾人沉吟不語一時難以決定。
青城派弟子先開口道「我們堂主的傷口只是外傷便不叨嘮范城主了。」
范書點了點頭道「青城派的一套名為『天陽』針的針灸之術可內外兼治名揚天下
馬堂主的傷勢自然也是不難救治的。」
說到這兒他把目光投在了卦亂辜耙斗煞繕砩希疵絊〡Ki鉆桲n餳↘陪抗庹娉?
而友好讓人無法拒絕。
何況秦月夜、葉飛飛見秦樓傷勢如此重已不是憑他們兩人可以救醒她們必須得到他
人的幫助但秦月夜身為「素女門」弟子「素女門」極少踏足中原武林加上在武林中的
名聲並不好所以她不可能很快地得到他人相助至於葉飛飛雖然久歷江湖但她生性落拓
不群並未結識多少朋友。
秦月夜正欲答應卻聽葉飛飛道「可我們若是離開這兒牧野靜風他們又該如啊?」
范書立即道「這並不矛盾我將讓我的人送你們去霸天城其實以他的武功未必輸
給夕苦他們之間的勝與負應該已可決出所以事實上我們進入地下山莊的快與慢對事
局並無太大的影響你們即刻出發因為牧野先生與秦夫人傷勢重所以一路上速度不可能
很快我到了明日後無論事態如何都會去追趕你們的。」
一青城派弟子插話道「為何不將他們就近安置好重傷者長途奔走終是不便!」
范書道「我何嘗沒有想到這一點?只是……只是這位秦夫人身份特殊……」
欲言又止。
秦月夜心中恍然道原來他是擔心我師父是素女門的掌門人而不被歡迎因為據說武林
中人都將我素女門之人作為邪異門派!
而葉飛飛則思忖他自然是想到我娘當年誅殺了「萬刀堂」上下一百多口人為武林正
道所不容倘若外人知道了我娘的行蹤自會向她討什麼公道我娘身受重傷又如何能抵
抗?
當下她道「范城主言之有理我娘能借霸天城養傷那是再好不過了不過……
咳……咳咳……」說到這兒她忍不住一陣劇烈的咳嗽好不容易才將氣喘勻方繼續道
「有我師姐照應著我娘我也沒什麼不……不放心的至於我還想再留在此地如果可
能再與范城主一起趕往霸天城。」
秦月夜忍不住道「難道為了一個與你毫不相干的男人你連你娘也可以不顧麼?」
她見葉飛飛考慮得最多的始終是牧野靜風這些與她毫不相干的人終於忍不住埋怨葉飛
飛。
葉飛飛並不動怒她淡淡地看了秦月夜一眼沉默了片刻方道「你不會懂的。」
秦月夜頓時無言。
葉飛飛神情總是那麼漫不經心其實那是一種很獨特的倔強!
少頃秦月夜輕歎道「如此也好!」
范書轉過數念然後道「既然如此顏郎中你便與他們一道回霸天城路上要好生
照應秦夫人與牧野先生!」
顏郎中連聲答應不知不覺中又有冷汗滲出因為他不知道范書的真正用意自然不
知道路上該如何「照料」秦夫人與牧野笛。
范書已召過榮華對他吩咐了幾句後榮華便把料理司如水後事的事交給另一霸天城頭
目而他則召集二百多霸天城弟子護送牧野苗與秦樓前住霸天城。
顏郎中眼巴巴地望著范書希望范書能給他一點暗示一向精明過人的范書這時卻似乎
有些糊塗了一直沒有任何表示。
顏郎中心中頓時忐忑不安!
青城派的弟子此時只剩十二個人當下又分出十人與馬永安一同回去馬永安傷得不輕
但他卻一直堅持自己站立著可他雙耳失聰聽不見眾人的說話聲等到青城派弟子打著手
勢告訴他要回青城時馬永安急了。
他大聲地道「這女人殺了『萬刀堂』上下百口人我豈能輕易饒她性命?
待她醒過來我便殺了她為萬刀堂的死難者報仇!」
秦月夜冷笑一聲道「大言不慚就憑你的武功不消我師父一根指頭便可取你性
命!」
她的聲音並不太小可馬永安卻聽不到雖然聽不到但秦月夜臉上的表情他能看懂
知道她大抵沒有什麼好話不由更是大怒。
一怒之下頭部便如欲裂般地痛頓時咧牙呲嘴好不難堪。
范書忙打圓場道「十大門派皆是名門正派又豈會乘人之危?二十年前的恩怨我們
這些後人如何能明
白?「又對秦月夜道」秦夫人武功卓絕但畢竟是受了傷需得好好療養才是。「言
下之意是暗示秦月夜此時勢單力薄與青城派翻臉很是不利。
秦月夜哼了一聲不再說話。
青城派的人覺得馬永安此時已是青城派的人卻還在為「萬刀堂」的事操心心中自是
有些不滿見范書如此說於是便有些強硬地把馬永安「勸」開了。
范書暗暗鬆了一口氣。
因為有馬永安與秦樓這一層隔閡所以青城派的弟子先行一步霸天城的人才出發范
書當然不會擔心青城派的人會在半途中對秦樓有不利之舉他們不可能傻到以十人對付霸天
城二百號人!
這時榮華過來稟報說是司如水的遺體已安置好。
范書緩緩地點了點頭道「從此刻起你便帶人將四周嚴密封鎖地下山莊有任何人
出來都不許阻攔只許跟蹤!」
榮華很是奇怪但他還是恭聲應是范書彷彿看出了他的心思道「你是不是覺得不
許你阻攔有些奇怪?」
榮華驚訝地道「城主如何知道屬下的心中所想?「
范書沒有回答他只是道「我不讓你阻攔是因為倘若他們當中有人能夠從地下山莊
出來就絕不是你們所能夠阻擋的!」
頓了頓他忽然又補充了一句很怪的話道「也許包括我在內也一樣阻攔不了他
們!」
牧野靜風的劍深深地插入夕苦的心臟。然後拔出。
在目睹長劍插入夕苦心臟的一瞬間敏兒終於真正地鬆了一口氣。
她知道擔驚受怕就要過去了!
也就在這一瞬間驚人之事發生了!
牧野靜風劍一撥出不及有其他任何動作眼前突然出現一片妖艷的紅色。
紅得驚心動魄!
而且詭異!
這是鮮血所特有的紅色。
牧野靜風雖然一時不知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但他的心中卻升起了一種本能的警惕與不安!
紅色以驚人的速度向他疾襲而來。
本就是近在咫尺又是迅如奔雷般的速度如何能閃開?
牧野靜風的劍堪堪橫封出少許便覺自己胸口一痛如同被勁暴掌力所擊。
他的身子便不由自主地向後跌飛。
那團紅色不可思議地隨之而出不離牧野靜風左右!
此時在敏兒看來只見一團血霧由劍的創口處席捲而出後迅速捲向牧野靜風然後牧
野靜風的身軀幾乎已被這團血霧所籠罩!
血霧與牧野靜風一道向後飄飛而牧野靜風身在空中時敏兒已聽到沉悶之聲竟像是
重掌擊於人體之上。
敏兒驚駭欲絕地望著這可怕的一幕腦子裡一片空白!
牧野靜風怦然落地血霧飄落!
他的全身上下已被血霧染紅仰天躺於地上一動不動!
夕苦胸口上的傷口竟沒有一滴血!
而他此時的身軀已突然間變得枯瘦如柴!他身上所
著的衣衫顯得格外的寬大。
更可怕的是他的臉部他臉部的肌肉在這一刻已消失得無影無蹤雙目深深地凹陷眼
眶內幾乎已成了兩個深孔!
沒有血色沒有肌肉沒有生機……
如果不是尚有一層皮膚他已成了一具可怖的骷髏。
甚至他這頭上的毛髮已蕩然無存黑白相間的頭皮已完全脫落於地上!
那黑洞一般的口一張一合發出了根本不似人的聲音道「化蝶……」
話未說完他的身軀便如同一截朽木般向後倒去。
怦然落地竟伴隨著骨骼斷裂聲莫非他已是一具會說話的骨架?
敏兒的心中掠過一絲寒意夕苦倒下時那根本已看不到瞳孔眼球的雙目似乎對準了她
這讓她的頭皮發麻後背一陣一陣地涼。
「化蝶……。
「化蝶是什麼意思?
敏兒不知道!
敏兒也沒有心情去考慮這一些當她確定夕苦真的已死了不可能再活時才敢站起身
來向牧野靜風走去!
她的全身上下似乎已變得格外地僵硬與牧野靜風並無多長的距離她所花去的時間卻
絕對不短!
牧野靜風靜靜地躺在地上臉上的表情凝固了驚駭與痛苦!
敏兒強自定神摸了摸牧野靜風的脈搏竟然沒有摸到。
敏兒神色立變淚水立即湧出一下子模糊了她的雙眼但很快他便止住了淚水因為
她忽然想到這樣對牧野靜風來說未嘗不是一種解脫。
她很清楚她應該如何去做而這種做法也並非此時突如其來地想起的。
她在心中道也許這便是天意注定要讓我與穆大哥以這種獨特的方式長相試廝守雖
然有些遺憾但我自是不會有一絲一毫的後悔。
她小心翼翼地搬動著牧野靜風她身上的傷使她已全身乏力就這麼一件簡單的事已
把她累得不行。
即便是死她也不願與夕苦這樣的人呆在一間屋子裡。
所以她用雙手駕著牧野靜風的兩隻胳膊吃力地向
隔壁的石室拉去。
當地將牧野靜風拉過那道石牆時一不小心牧野靜風的頭在一塊塌在地上的方石板上
重重地撞了一下。
一聲呻吟!
敏兒趕緊道「穆大哥撞疼了麼?『剛說完不由」啊「地大叫一聲驚喜之極地
道」穆大哥你還活著嗎?你一定還活著對不對?我聽到你的聲音了!「
她趕緊把牧野靜風放下緊張地望著牧野靜風。
牧野靜風喉節上下輕輕地滑動了幾下「咕」地一聲然後吐出一口氣來竟真的睜開
眼來了!
敏兒一時倒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只知傻傻地看著牧野靜風剛剛止住的淚水又奪眶而
出。
這是喜極而泣!
終於她回過神來握著牧野靜風的手道「穆大哥為什麼方纔我竟探不到你脈搏?
我……被嚇壞了還以為……還以為只能與你在九泉下相伴了!」
說了這些話她本是蒼白的臉上竟有了一片紅暈!
牧野靜風笑了笑顯得頗為吃力他低弱地道「夕苦他……」
敏兒立即道「他死了真正地死了奇怪的是他
在臨死時說了二個字他說『化蝶……』化蝶又是什麼意思?是否我聽錯了?
「
牧野靜風喃哺地道「化蝶……化蝶……」臉上忽然有了古怪之色。
連他自己對自己仍是活著卻感到有些意外身在空中時他自己被無形之物重重轟擊
其力道驚世駭俗。
而且避無可避!
牧野靜風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已被他一劍穿心的夕苦在生命的最後時刻還能以這種詭
異之極的方式向他發出足以致命的一擊!
當他聽了「化蝶」二字已有些明白過來夕苦能夠悟透「平天六術」中有關內功心法
的武學經典並自創捷徑達到「人道天成」之境可見夕苦的天份極高以他在內功心法
上的修為普天之下無幾人能及而他所謂的「化蝶」想必是他悟出的一種驚世駭俗的
武功心法其中大約便是以自己的生命為代價利用自己的鮮血、精元乃至玄奇的不可捉摸
的魂魄化為兵器全力搏殺!
這一招以「化蝶」為名是再合適不過了。
因為蝶由蛹脫變而成而蛹一旦成蝶其生命便已步入最後的階段!
蝶自然是美麗而輝煌的同時這種輝煌又是極短暫的便如夕苦最後一招般!
此時此刻是武學超越了生命還是生命武學的方式達到了一種涅磐?已很難區分……
如果僅僅是從武學的角度看夕苦無疑是一個極其出色的人世間又有幾人可以以生命
為代價只為發出最後輝煌的驚天一式。
而這一式會不會「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牧野靜風之所以沒有死於「化蝶」一式之下是因為在此之前夕苦已傷得太重而牧
野靜風身具「混沌無元」的內功心法體內真力可以在極短的一瞬間迅速奔走匯聚當他
受到攻擊時即便未及反應體內真力已本能地匯聚並與對方抗衡這不是其他人所能夠做到
的!
這一點在關鍵時刻挽救了牧野靜風的性命。
而夕苦的最後一擊所攻擊的方向可以說是無所不至因為這一招的內涵本就遠遠地超越
了普通的武學範疇達到了一種「意志」的高度牧野靜風終是抵不過這驚天的一擊假死
過去!
倘若不是身懷「逆天大法」這樣的詭異玄奧的武功可以納天地間濁氣為已用牧野靜
風之「假死」必
成為真正的死亡永遠也無法醒過來了。
回憶起方纔所受的駭人一擊牧野靜風仍心有餘悸他吃力地支起上身盤腿坐於地上
以「逆天大法」化天地之濁氣為己用默默地為自己療傷!
敏兒知他此時定又在運用。逆天大法「心中不由便有了不喜之感她總覺得這」逆天
大法「是不吉之兆充滿了邪異的意味她很想勸牧野靜風放棄這種魔道武學但同時她也
明白此時她所說的話牧野靜風是很難接受的。
他的魔道功力越高待到天亮時分。他會受的傷豈不是越重?
敏兒擔憂地望著牧野靜風。
時間慢慢地滑過去滑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牧野靜風長長地吐了一口氣雙目緩睜。
眼中又有驚人光芒!
他的目光掃向遠處的夕苦的屍體臉上閃過了古怪之色。
敏兒心念一閃緩緩地道「沒想到他的武功如此高終是難免一死也許決定世間
成敗生死的並不在於武功的高低!」
牧野靜風目光一閃沉聲道「這句話是說給我聽的麼?」
敏兒淡淡一笑有些無奈地道「人道是說者無意聽者有心而現在卻是說者有意
聽者無心——因為你根本不會把我的話放在心上對不對?」
牧野靜風沉默了片刻道「我不是夕苦所以夕苦所經歷的事未必就一定是我將要
經歷的我希望你能輔佐我完成不世之大業從而傲視芸芸眾生而不希望你總是處處與
我作對敗我興致!」
敏兒心中一沉暗自歎息一聲卻不再說話。
牧野靜風忽然神色略變一躍而起閃電般掠出轉眼間他已消失在「真吾廳」之外!
敏兒知道他去做什麼所以也知道他一定會折回來的。
果然沒過多久牧野靜風已再次出現在「真吾廳」門前臉色鐵青目泛冷光他咬
牙道「退路果然被封了范書我必殺你!」
敏兒卻是神色平靜她道「難道除此之外再無其他出路了?」
牧野靜風恨恨地道「沒有我在地下山莊呆的時間頗長更暗中留意這兒的一切我
知道除了水井及這『真吾廳』之外地下山莊再無其他途徑可以與地面相通。「
他的傷太重而調息的時間又頗短這一番急掠奔走使他的臉色頗為難看而他的眼
中又有瘋狂忿恨的光芒這讓敏兒覺得異常的陌生!
她的心隱隱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