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邪天下 正文 第十四卷 第 一 章 身入邪窟
    正當牧野靜風走近山莊便聽得半空中有接二連三的悶雷響起。

    眾人心想怎麼秋日也有雷聲?真是不可思議。

    走在最前面的人照準山莊院牆的門用力一推只聽得一聲響整扇門已應聲倒地碎

    作幾塊原來門已年久未修經不起這一推之力了。

    倒地的門板激起了地上的塵埃飛揚起的塵埃讓人聞到了一股腐朽的氣息。

    院內雜草叢生一些已廢棄了的傢俱零零亂亂地倒在地上早已失去了當年的色彩。

    走進這樣的山莊裡心便會不由地沉重起來。

    還沒等所有的人全走進山莊內便見一道強勁的風挾著黑壓壓的塵埃碎葉從遠處直捲過

    來然後與山莊擦身而過。

    便聽得遠處有難以分辨的「沙沙」聲響起很快這聲音越逼越近再望遠處已是一片

    灰濛濛了。

    當最後一個人走進莊內大雨恰好疾掠而至。

    轉眼天地間便彷彿暗了不少遠處的景物也看不清了豆大的雨滴狂野地掃過眾人的

    身軀臉頰把涼意與些許痛意一起留給了眾人。

    眾人趕緊向莊內跑去穿過空闊荒蕪的院地奔向較遠處的幾間已搖搖欲墜的屋子。

    敏兒略有些不安地掃視了這座破落不堪的山莊眼見雨越下越大站在雨中彷彿呼吸

    也將要停滯一般難以為續。

    無奈之下她只好也向殘破的房子跑去。

    牧野靜風站在院子門口處對著外邊大聲喊道「葉姑娘快來這邊避一避雨!」

    他的聲音被風拉得七零八落然後胡亂地散開這使得他的聲音聽起來已有些不真實。

    過了一會兒他已喊道「那位姑娘也一起來這邊避雨吧!」

    其實這時候大夥兒大多已被雨淋得濕透了避不避雨並無多大區別但若是讓一個人獨

    自呆在這樣的風雨中卻是讓人覺得有些殘酷。

    敏兒總覺得有不妥之處一時卻又分辨不出不妥之處在哪兒她只好藉故道「穆大哥

    你可還記得地下山莊的入口在什麼地方?」

    其實她的用意是不想讓牧野靜風一個人呆在門口她很擔心那樣會不會有意外突如其

    來地降臨在牧野靜風身上。

    牧野靜風的注意力果然被敏兒的話吸引進來了他摸了一把臉上的雨水大聲應道

    「自然記得了卻不知這麼大的水會不會灌入地下!」

    敏兒心道自是不會的否則地下山莊豈不是早巳成了水下山莊?

    卻聽得有一青城派弟子道「倒不知在什麼地方開一個口子讓地面的水全灌入地下

    把他們淹個底朝天豈不解恨!」

    這樣的說法自然即引來諸人的反對因為群豪來此地的最主要目的是要借此找到線索

    以追尋黑衣人的下落。

    七十幾個人擠在幾間搖搖欲倒的屋子裡倒是頗為擁擠加上不少地方已是開了「天

    窗」眾人不由叫苦不迭。

    這時候牧野靜風從院門處跑了進來少頃他的身後又出現了葉飛飛的身影。

    便有人心想還有一個天仙一般的姑娘她會不會來?

    正想著紅衣女子也在雨中出現葉飛飛回頭望去頓有不悅之色卻也無可奈何十

    大門派中年輕一輩的弟子心中則暗喜皆暗忖雖然這場雨來得掃興但多出兩位姑娘卻

    也不是壞事單單與她們站作一處亦不由心曠神怡。

    傾盆大雨瘋狂地潑撒著四周是灰濛濛的一片讓人不由會忘記了時間心生茫然之感。

    荒蕪破落的山莊一下子多出了七十餘人頓時有了一種不真實的喧鬧山莊地面上僅有

    的幾處可避雨的地方已被人擠滿實在無處可躲有的索性取下門板頂在頭上。

    清風樓的弟子多為富家子弟便少了其他門派的弟子的老成持重當下便有人向紅衣女

    子搭訕雖然葉飛飛的美貌不在紅衣女子之下但葉飛飛有一種淡漠萬物般冷靜相形之下

    紅衣女子雙目顧盼生輝遠比葉飛飛更讓人心生親近之感。

    紅衣女子倒也落落大方對搭訕的人嫵媚一笑頓現萬種風情讓人心神搖蕩!

    聲如乳燕地道「小女子名為秦月夜不敢勞諸位大哥掛齒!」

    她的笑靨早已傾倒眾人乍聞「秦月夜」之名都感慨忖道這名字與她再相符不過了

    「月夜」本已是浪漫婉約何況是有情的月夜?

    當下不少人便微笑著看秦月夜秦月夜嬌媚淺笑螓首微垂一雙纖美之極的手愣愣地

    絞著衣裙上的雨水她的一襲紅衫為雨水打濕之後更顯得身材誘人玲瓏凹凸有致。

    眾人不由為她看似漫不經心的動作攝魄奪魂好在眾人皆是名門正派的弟子心少邪念

    所以僅是以欣賞的目光看她。

    司如水暗自微微皺了皺眉心道她與葉姑娘卻是大大不同了卻不知葉飛飛之母親又

    是誰?

    牧野靜風知道此時已是午後而大雨又絲毫沒有停滯的意思當下決定即刻便進入地下

    山莊。

    葉飛飛不算外人也不必有所顧忌。

    他將他的意思與馬永安等人一商議得到同意後當即著手佈置準備自己帶上四十人

    下去由馬永安率三十幾人在地面守候以防有意外之事發生。

    群豪剛接近此山莊的緊張心情已蕩然無存見了莊內的荒蕪之後便認為山莊地下也不

    過是一些通道偏洞讓黑衣人及其屬下棲身而已恐怕是無多少收穫了黑衣人落敗後又

    何必再回這種地方?

    所以當牧野靜風鄭重其事地著手佈置時不少人都覺得他有些小題大作。

    牧野靜風心道再等片刻只怕你們會驚得目瞪口呆!

    他冒雨走至院中的一口井邊探著身子向裡面看了看然後竟手抓井沿攀越入內。

    眾人先是一愣隨即明白過來原來入口便在這口井中。

    好奇心頓起那四十人也冒雨跑到井邊探頭一看只見牧野靜風已下到一半倏一曲

    膝便已閃入井壁之中。

    想必此井與地下山莊相通之處便在這口井的井壁一側!

    敏兒見狀心道地下山莊出入口如此隱蔽如果在這出入口設下關卡那麼幾可「一

    夫當關萬夫莫開」了大約是因為這一點牧野靜風即便是在心靈正常的時候也無法從

    地下山莊突圍出去吧。

    眾人魚貫而入敏兒臨下井的時候又對馬永安囑托一番唯恐一個閃失所有人會被

    死死困於洞口馬永安見她神色鄭重也不敢掉以輕心便道「蒙姑娘放心我們一定會

    多加小心的即便有所變故也會及時通告你們。」

    敏兒這才放下心來回頭看時見葉飛飛與秦月夜正頗為好奇地看著他們。

    入口果然便在井壁之處入口處的稜角早已磨得十分的光滑顯是經年累月磨擦的結果。

    在進入井側二丈長的甬道時幾乎每一個人心中都升起一種惶惶的感覺便聽得身後不

    停的風雨聲而前面則是一片黝黑而且極為寂靜彷彿眾人一不小心走進了另一個世界。

    心便不由地緊了緊。

    一個青城派的弟子忽道「原來他們一直就如耗子般躲在地下也的確不易!」

    青城派地處川境而川蜀境內的人都稱老鼠為耗子他說話本是為了消除心中的緊張

    結果話沒說完後他自己想笑一笑也笑不出聲來聲音顯得有些扭曲輕顫也不知是因為心

    情之故還是洞口狹小的聲音受阻變形。

    過了一會兒才有二人像是剛剛回過神來很牽強地笑了兩聲很是空洞。

    這時前面傳來「卡嚓卡嚓」的敲打火石的聲音有火星在黑暗中閃動少頃亮起

    了一團小小的火焰眾人看見點火的人正是牧野靜風。

    後面的人見了這團火焰心中頓時踏實了不少這時最前面的牧野靜風等十幾人正置

    身於一個半月形的石殿中深約有二丈高則有丈許雖是在地下卻並無壓抑感。

    牧野靜風對著拱形的石牆沉思了片刻便趨步上前照準其中一處揮掌力擊。

    「卡」地一聲手掌所擊處竟有一塊薄薄的石板翻開露出一個孔洞裡面竟是一隻燈

    籠!

    燈籠點燃後石殿為之一亮群豪暗暗長吁一口氣心情卻頓時輕鬆了不少。

    也許人總是習慣於生活在光亮中。

    原來牧野靜風為了有朝一日能夠擺脫與地下山莊。

    黑衣人之間莫名其妙的關係在地下山莊裡的時候一直暗中留意裡邊的佈局可惜當

    時孤身一人無法在黑夜來臨的時候控制自己的心靈加上有「妖刀」向總管充滿誘惑力的

    誘說時間越久越是心無鬥志感覺自己已無法再回到從前的那種生活而只能一步一步

    地陷入黑衣人的陷阱之中。

    那是一種難以描述的心力憔悴。

    有時牧野靜風甚至妄想為什麼黑衣人不索性將他的靈魂完全轉化為惡的一面那樣一

    來對彼時彼刻的牧野靜風將會認為自己的惡是理所當然再正常不過的。

    步入這樣的環境中那段日子裡的一幕幕便浮現在牧野靜風腦海之中那時的地下山莊

    與此時的地下山莊完全不可同日而言詭異神妙殺氣森森戒備森嚴——這便是牧野靜風

    記憶中的地下山莊。

    當時在這個半月形的石殿中便有八個頂尖高手在此日夜值守!

    而今這一切都已不復存在只剩下一片空寂。

    因為身上衣物被雨水淋濕了現在又是處於地下所以眾人都覺得有了一股寒意畢竟

    這已是秋日。

    終於所有的人都已進入石殿。

    牧野靜風環視眾人方道「此地下山莊頗為宏大其規模絕在地面山莊之上據我所

    知地下山莊人馬只有一百多人所以可知青城山一戰他們已是傾巢而出但為了防止對

    方還留有後手我們不能讓他們切斷後路司先生及清風樓的朋友便留在這石殿之中如

    何?」

    司如水先點了點頭清風樓的人雖然略覺遺憾終也是同意了。

    牧野靜風這才走到石殿惟一的一扇包革木門前略提真氣雙掌倏出一股無形真力立

    即由雙掌吐出。

    一聲悶響包革木門已塌倒於地上門後便是一條很長的甬道眾人暗自奇怪時牧野

    靜風說道「夕苦——亦即諸位所言的黑衣人行事詭秘陰狠為防萬一他在地下山莊內設

    了機栝所以我方才以掌力震開此門其實用手一推此門亦會開啟。」

    便有人心道你也未免太小心翼翼了。

    牧野靜風指著幽暗的通道說道「由此處進去岔道頗多里邊門戶相疊錯綜複雜諸

    位進去後要記清路線以便退回時快捷些地下山莊內無論殿、客、廳其正門則齊腰高的

    地方必有一個暗孔暗孔中隱有燈具這一次若是能擒著活口那是再好不過的。」

    有幾個人性急等牧野靜風一說完立即闖入通道中眾人見狀也紛湧而進牧野靜

    風本欲叮囑眾人小心從事但見眾人神色卻又打住了。

    外面大雨磅礡地下卻仍是乾燥得很而且身處地下絲毫不會感覺到氣悶想必地下

    山莊的通道頗為不錯。

    牧野靜風與敏兒互視一眼也與眾人一道步入甬道而這時候前面的人已經拐入通道側

    的岔道中留在通道中的人越來越少只能聽見或遠或近的地方傳來驚訝讚歎聲想必是為

    地下山莊的恢宏、巧奪天工而深深折服。

    終於入口通道上只剩下牧野靜風與敏兒兩人了。

    牧野靜風所走向的地方是整個地下山莊最核心的樞紐之地真吾廳。

    先前牧野靜風見此廳名為「真吾廳」並沒說明白其中的內涵現在他卻斷定這是夕苦

    心中所思所慮的一種寫照夕苦弒師而走一直未以真面目出現在江湖中這三十多年來

    他無時無刻不在掩飾自己的真面目無論是對誰來說這都不是容易做到的或者說是一種

    痛苦。

    於是下意識中他把地下山莊最重要的地方命名為「真吾廳」無形中顯示了他希望

    有一天他能以真面目昭示天下。

    若要達到這一點他必須先讓知道他的醜惡的人全都消失包括空靈子包括牧野笛

    包括他的其他五位師兄。

    敏兒緊隨著牧野靜風走得越久她越是為這地下山莊所驚詫若非所見誰會想到在

    一片殘破的下面會有如此結構嚴謹規模宏大的地下建築群?

    空間的寬敞佈局的合理讓人不知不覺中忘記了這是在地下!

    同時她也暗暗佩服牧野靜風過人的記憶力因為是在地下所以方位極難判定而且構

    成地下山莊的材料又是石料都以材料為識別標記但牧野靜風在岔道交錯縱橫的地下山莊

    卻是走得那麼從容自若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徘徊。

    除了看不見天空陽光及花草樹木之外地下山莊與一般的地面上的山莊並無多大的區別

    裡邊有廂房有迴廊有伙房有糧庫……

    其實敏兒還見到了一條小溪如果地下也可能有小溪的話那麼它絕對就是一條小溪

    水很清澈顯然不是來自於地面當敏兒剛聽到水聲的時候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當她親眼見到這神奇的小溪的時候不由便萌生了一種恍然如夢的感覺。

    這條小溪顯然是生活在地下山莊中的人平日用水的源泉敏兒懷疑它一定是有暗道與入

    口處的那個井相通的流水不停地注入井中而井水的水位則因為又與其他地方相通所以

    可以保持在一定的水位上。

    有小溪自然就有了橋雖然橋小得三兩步便可以跨過但在地下見到橋其感覺難免

    怪怪的有一種不真實感。

    牧野靜風的腳步突然一緩敏兒微驚時牧野靜風已側身指著前面的一排石砌小屋道

    「中間的那一間便是我住的地方。」

    敏兒以一種異樣的複雜的心情看了看那間小石屋又看了看牧野靜風心想穆大哥此

    時只怕心中頗不好受吧?

    果然牧野靜風似乎不願再多看小石屋一眼加快了步子敏兒趕緊跟上。

    前面居然還有二十多級長達二丈的石砌台階走過這二十多級的台階便見到了地下山

    莊最開闊的地方一片青石板鋪就的校場!

    可惜因為一路來所點亮的燈光的亮度仍是無法照清整個校場的面目所以敏兒不知道這

    校場究竟有多大。

    牧野靜風在敏兒身邊道「這是一個小規模的校場如果把校場四周的火全點燃可使

    整個校場如白晝一般。」

    敏兒忍不住道「夕苦為了營建這個地下山莊恐怕是化去了不少心思吧?」

    牧野靜風微微頓首。

    敏兒又道「這兒終日不見陽光終不是適於人生活的地方若是換了我休說是幾十

    年就是幾十個時辰只怕也難以承受。」

    牧野靜風喟歎道「可世間總有一些人為了達到某種不可告人的目的而去忍受常人難

    以忍受的痛苦。」

    頓了頓又道「何況大約夕苦他們並不會時時刻刻在地下山莊中。」

    一路上敏兒見到了許多讓她驚歎不已的事物卻唯獨沒有見到他們最想見到的人。

    休道是見地下山莊的人連十大門派的人自分道而行後就一直未遇上他們敏兒不覺

    有些擔憂心想三十幾個人在這兒穿插行走為什麼竟一直無法遇到他們?

    正思忖間忽聽牧野靜風道「這就是真吾廳我記得先前整個地下山莊中這一帶最

    為戒備森嚴。」

    敏兒抬頭一看果見前面有幽綠色的「真吾廳」三字字如斗大大約是用動物的屍骨

    碎末沾寫而成所以在燈光的照射下會發出這種幽綠的光在一片灰蒙中顯得格外醒目。

    敏兒感覺到牧野靜風的身子似乎挺了挺然後從校場邊側的一排石柵欄上摘下一盞燈籠

    點著提上與敏兒並肩走向「真吾廳」。

    兩人的腳步聲在空闊的校場內迴盪著顯得格外空寂。

    「真吾廳」的門被推開了厚重的門被推開時的聲音顯得凝重混濁連地面也為之輕輕

    顫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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