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雷霆般的行動在長山市突然展開,時間大約是快午夜的時候,指揮者是個女人。
誰呢?谷小惠,省**廳刑偵局的副局長,他們以陌生人的身份突襲了黃家人,黃瑋、黃玲,這對姐弟莫名的落網,尤其黃瑋,正摟著兩個美女玩三屁呢,結果一網全兜進去。
很快,黃家老大就接到有人打來的電話,「大公子、大公子,不好了,出大事了。」
「慌什麼?有話慢慢說!」黃大公子正摟著老婆剛睡下,就被一個電話給驚擾了。
「突然來了一批人,把、把二公子給抓了,他們亮了證件,是、是省**廳的人。」
這句話好似一記霹雷,震的黃崎有點發懵,他吼了,「你說什麼?你再給我說一遍?」
五分鐘之後,黃玲也被扭走的消息傳到大公子這裡,剛接到老二抓了的消息,黃崎正穿著短睡褲滿客廳繞呢,跟著就是妹妹黃玲也給抓了的消息,他真有點撐不住了,怎麼可能?
黃老大的老婆也披著睡衣出來,「怎麼了?」過來抓著丈夫的手臂推他去沙發上坐,這些年來,丈夫哪這麼焦慮過?在自己的印象中,丈夫是那種泰山崩於前面不改色的真男人。
怎麼今天真男人臉色都蒼白了,手在抖,坐下之後,抽出一支煙,點了三次沒點著。
「到底是怎麼了?你倒是說話呀?」黃妻也有點著急了,從丈夫的神情中看得出,出大事了,可想一想還有市裡面當一把手的公公在坐鎮,她又稍稍心安了,「說呀,怎麼了?」
「老二和玲子讓人家給抓了。」好半晌,黃崎才吐出這麼一句話,然後把煙點著了。
黃妻大吃了一驚,「怎麼可能,在長山,還有人敢抓他們?不能吧?是誰吃錯藥了?」
「是省**廳的人。」黃崎再次曝出真相,黃妻臉上的血色也褪盡,張口結舌沒聲兒了。
一根煙抽完,黃崎咬著牙拿起了電話,妻子一伸手給他摁了,「你要和老頭子說?」
「不說怎麼辦?省廳突然出動,來的無息無聲,這個不合常理,必須讓爸知道這事。」
「可是、可是有些事,你怎麼和老頭子解釋?」黃妻是知道許多事的,她也參與了。
「破釜沉舟,背水一戰吧,榮國華的案子要是壓不下去,老爺子的責任也難逃,所以最後關頭,還得讓老爺子出馬,必竟他的能量大,省裡也有聲音支持,靠我們肯定是不行。」
長山市委書記,接到兒子電話時都十二點了,他預感著有什麼事,不然兒子不會打來電話,所以一看到來電顯示,這位久經世面的老官油子也心頭一縮,難道是出了一引起意外?
當聽到省廳的人把二兒子和閨女黃玲全抓走的消息時,黃大書記猛的坐了起來,聲音也抬高了八度,「老大,我知道這些年有些事你瞞著我,你給我好好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父、父親,是、是兒子對不起您,是兒子不孝,害了玲子和老二,您要怪就怪我。」
「混帳,我知道有些事有貓膩,民間傳說黃家人如何如何,我也是清楚的,但是我以為我的大兒子不會那麼蠢,你告訴我一句話,榮國華的事和機械廠的事,是你一手泡製的?」
「父、父親,是、是我一手泡製的,您、上歲數了,您別氣著了,我、我承擔責任。」
「你,承擔的起?」老黃咆哮了,氣的眼珠子瞪的牛大,手和嘴唇抖個不停,半晌,他又萎糜下來,淒蒼的一歎,「你毀了你父親的一世英名,天亮了,你去市紀委自首,交待你所有的問題,你要是辦不到,你死了我也不許你入黃家的祖墳,黃家沒有你這種不孝子孫。」
老黃話罷,狠狠的把電話砸到了地上去,臉上神情是痛苦的扭曲著,老淚更是縱橫。
次日清晨,市委黃書記第一時間出現在市委招待所,要見被暫時請坐在這裡的榮國華。
但是就在昨天下午,誰想見榮國華副市長,都必須得到省紀委洪兆剛副書記的首肯。
洪兆剛也是剛剛起來,他是知道昨天老婆谷小惠的行動的,一舉將幾個疑犯統統拿下了,而且連夜突審,臨時辦公地點在長山市軍分區,倒是沒想到,大清早的,黃大書記到訪。
見到老黃時,洪兆剛心頭一震,昨天下午也見了老黃的,怎麼一夜之間老黃好像蒼老了十幾年,老態龍鍾了,一雙眼珠子血紅,感情黃老頭子一夜未睡,抽了兩盒煙,就站在暗夜的窗前,回味過去數十年的拚搏生涯,但在晚年卻被子女們害的晚節不保,他嗟歎造化弄人。
不管黃家出了什麼問題,老黃還是長山市委書記,洪兆剛上前握住黃大書記的手。
「黃書記,這麼早就過來了,來來來,進我屋子裡坐吧,您這氣色不太好,怎麼了?」
黃大書記苦笑著搖搖頭,「洪副書記,長山市委給你們找麻煩了,是我老黃沒把工作做好,有些事件的責任,我會承擔的,今天我來這裡,是想見榮國華一面,我不進去坐了。」
洪兆剛似察覺到了什麼,眼看樓道裡立著好多人都靜靜看著,他點點頭,「你們兩個帶著黃書記去榮國華房間,可以讓黃書記單獨見榮國華,出了任何問題,我洪兆剛來承擔。」
「謝謝洪副書記的信任,謝謝。」老黃深深吸了一口氣,轉回身走了,那背影佝僂了。
榮國華在昨天下午和晚上兩次和省紀委的洪副書記談話,他一如既往的堅持著,實事求是的把自己所知的一切又說了一遍,其它做過的事情一概不認,沒做過的,我為什麼要認?
他知道老黃家勢大,但是勢再大也別忘了老天還有眼,舉頭三尺有神明,我榮國華對得起良心,對得起政丵府,對得起長山的老百姓,我這根骨頭誰也壓不彎,寧死不屈,至死不悔。
不過一大早看見黃大書記進來,榮國華倒是怔住了,自已給請進來,也沒見過這位鎮著長山的第一號人物,今天他怎麼來了?而且他這神色也不對呀,眼球子都是血紅的,咋了?
出了什麼意外嗎?還是發生了什麼?榮國華也一時相懷通是怎麼回事了,肯定有狀況。
「國華同志。」老黃大步上前,雙手把榮國華的手握住了,「是老黃讓你受屈委了。」
聽到這句話時,榮國華心頭一顫,之前受的委屈和怨氣卻似一下就消失了似的,自己要的無非是一個清白,是組織的上一份認可,至於別的都不重要,「黃書記,您這是……」
老黃拍了拍榮國華的手,用力點點頭,「國華同志,我一直不相信那些會是你做的,但是有些人非讓我去相信,我是夠老,但立場不夠堅定,這顆苦果最終卻要自己吞下,長山市還很年輕,需要你這樣有魄力的幹部去為它奮鬥,經歷了這場事,我相信你能走的更遠!」
黃大書記又拍了拍他的手扭頭走了,榮國華看見黃大書記扭首離開時,眼裡蓄著淚光。
上午九點,黃崎走進了市紀委,算是去自首吧,去交代他的問題,父親的那句太重了,他不敢跑了,他也知道自己跑不了,省廳的人不可能叫自己跑掉,自首,似是唯一出路。
父親的脾氣他是知道的,老胡辣湯子剛愎自用,但還是很堅守原則的,只是對自己的兒子太信任了,卻沒想到正是他自己的兒子把老父親給耍了進去,黃崎覺得自己愧為人子。
十一點,長山市紀委的同志向省紀委的洪兆剛匯報了最新的情況,下午,真正的反腐行動才展開,與黃氏三兄弟相聯繫的一干官員,竟達二三十人之人,副處級以上的有十多位,統統給請進了紀委,洪兆剛掛帥的這把反腐利劍劃破了長山,似乎能嗅到瀰漫的血腥味!
幾天後,寧家莊響起了淒悲無比的嗩吶聲,寧老太太按照鄉俗土葬了,送葬的隊伍很龐大,寧家村百分之八十的人都出動了,寧家祖傳的那只玄武龜被老爺子鎮入墓底,但這事他沒告訴任何人,除了寧欣,所以誰也不知道那只傳說中的祖傳玄武龜在哪裡,它太神秘了。
當天中午的電視新聞公開報道了發生在長山的大案,涉及到二三十名以上官員,以黃家三兄妹為首的腐丵敗集團在過去數年時間,傾吞國家財產若干,造成國家和人民的損失若干。
報道還指出,榮國華副市長是經得起考慮的好幹部,是最終破獲這一起腐丵敗大案件的功臣,不日,榮國華國志將回到他熱愛的崗位上去,他將繼續帶領長山老百姓搞經濟建設。
榮麗華、倪燕看著新聞報道,飯都吃不進去了,就剩下哭了,突然的變化太神奇了。
而長山市委黃大書記,被省委召進南豐了,有些情況他要親自向省委常委會去匯報。
長山人們都知道,黃書記再也回不來了,長山黃的時代從今天開始將變成歷史的塵埃。
在寧家莊,唐生手操著兜在田梗上緩步而行,手機支在他的耳畔,他正在和別人通話,「呃,這麼快就抓到了?四叔辦事的效率是不是太高了點,倒是我一天就給你找麻煩。」
很快他掛了手機,回過頭對後面的寧欣道:「那個潛逃在M國的機械廠廠長,被抓住了,不日引渡回國,他將面對法律公正的審判,天大地大,卻找不見容身之所,可憐的傢伙!」
寧欣露出了笑,陳姐露出笑,王靜露出了笑,後面的寧天祐、榮麗華卻露出了苦笑。
「晚上,進城吧,讓榮家三舅、四舅請客,順便談談生意,我想在長山開分司啊。」
周圍的人望著少年意氣風發的灑脫樣子,心裡皆湧起一股難言的感覺,真看不透他呀。
到這裡,長山之行也要落幕了,這一趟唐生也沒覺得累,其實他真正也沒費什麼勁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