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大家中秋節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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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這裡是什麼鬼地方?熱死人了,比焚心之地還要熱幾倍!」狐媚兒嘟囔著,帶著怨氣狠狠地向地上跺了一腳,沒想到觸到一塊燒得發紅地石頭,差點沒給燙出眼淚,氣得兩指掐在異羽胳膊上,嚷嚷道:「我不要玩了啦,我們出去吧。」
異羽痛得直咧嘴,卻沒縮回手去,只是無奈地搖搖頭,「在洞口我就勸你回去了,你非要跟進來。既然我們答應了薛飛要取天劫靈符,怎麼好出爾反爾?要不你在這裡等我,我一個人去找好了。不過你自己一個人要小心些。」
狐媚兒低下頭,望向被炙烤得通紅的地面,心中一陣猶豫。
從天劫古中央的石台出發,她挑的是最為艷麗的紅色眩光,但沒料到進來一看,洞裡卻是這般光景。
抬頭無天,渾沌一片,看不透的幽黑彷彿要吸走天地間的一切。而大地也只能勉強算是地面而已。熾熱從大地深處湧起,地面彷彿也被點燃了一般,把整個空間烘烤得一片赤紅!堅硬的岩石也被燒化了許多,變做通紅的石水,兀自在地池中翻滾,不斷湧起的氣泡發出沉悶而有節奏的「咕嘟」聲,讓人聽著心中就似有所負累,說不出的壓抑感。
狐媚兒又抬起頭,向身邊的少年看去。那張被烤得發紅的面龐上,止不住的汗水順著稜角而下,緊盯著她的雙目卻是顯得異常明亮,流露出堅定而執著的眼神,隱隱還有一絲關切。
「我偏要去!」狐媚兒撅起嘴轉過臉去,待轉到異羽看不見的角度,才變做粲然一笑,面上浮起羞澀無數。
異羽不覺一笑,伸出手去拉過她,道:「那好,是你執意要去的,可不許再哭鼻子哦!」
「我才沒那麼愛哭呢!」狐媚兒嗲怨道,卻是帶著笑靨接過他的手。
記憶中,這該是他第一次主動伸出手來邀我吧。狐媚兒想著不覺心情好了許多,紅雲悄然浮現面龐,雖在火光炙烤下看不太清晰,但嘴角那一抹凝固一般的笑意,卻是掩藏不住的。
異羽走了兩步,又駐足回頭看了看她臉上羞怯的神色,淡淡笑過,卻是滿含柔情。這個異族女子的可愛性情早就在他心中留下不可磨滅的印象。
「你在笑我?」狐媚兒有些不悅的瞥了他一眼。
「沒有。」異羽搖搖頭,握住的手又捏緊了些。
「還說沒有,你明明在笑!」
「真的沒有。那我不笑就是了。」異羽故意板起臉來。
「什麼意思嘛?」女孩嘟噥一句,正yu耍些性子,突然她雙目瞪起,右手指著前方驚叫起來:「小心!」說著躍身擋到異羽身前。
異羽驚訝地轉過身去,卻見一隻異獸正從遠處緩緩走來。體型不過大如牛,卻生著一身濃密黝黑的鬃毛。四足踏地緩慢沉穩,卻是如行雲流水般,轉眼便到了眼前。一對赤紅的獸目圓瞪起,極有神采,但卻看不出一絲凶戾之氣。只是頭上突起的一隻尖角,看去有些怪異。
這是什麼怪物?以前也曾聽師傅說過些珍禽猛獸,但未說起過這樣的異獸。但看它身形飄忽不定,難道是幻獸嗎?
異羽心中不覺一驚,不顧狐媚兒的掙扎,強把她拉到身後,冷冷地盯住步步逼近的異獸。
一陣沉悶的咳嗽聲忽然響起,望去卻是發自異獸咧開的口中,再看它嘴角輕微上揚,眼放異彩卻不兇惡,難道是它在笑?異羽更加驚愕起來。
「你們,是來找我的吧?」異獸忽然開口說話了,聽聲音沉悶舒緩,像一個年長的老者。
「你是什麼人?」狐媚兒驚聲問道。
咳嗽聲又起,再看異獸表情比先前更是誇張:「你們看我像人嗎?不過你們也算說對了,成世之初,萬物始現,這人到底該是什麼模樣也實在不好判定了。」
異羽確定那古怪的咳嗽是它的笑聲後,知道異獸對他們本無惡意,心中不覺放鬆了許多。想了想,問道:「那你又是誰?在這裡做什麼?」
「這話該我問你們啊?」異獸乾脆俯xia身子,仰起頭,突起的尖角直直對著異羽,似笑非笑地盯住他道:「我叫獬豸(注),獨自守護在這成之幻境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年了,是你們今天跑來找我的呀。」
「你就是獬豸?」異羽記起先前薛飛提過這幻獸的名字,聽他說得凶狠無比,沒想到卻是如此謙和,一直懸著的心終於定定落下,走近幾步,道:「嗯,我們確是來找你的,為了救人,想借你保管的天劫靈符一用。不知道你能不能行個方便?」
「救人?」獬豸獸驀地立起,雙目中射出明艷的紅芒,盯住他許久後,復又黯淡下去,緩緩道:「靈符只能毀滅蒼茫眾生,救不了人的。」
「可是……「異羽驚愕地喃喃道,話剛出口卻又停住,心中百思不解。在外面聽得困在盤根中的老人說得確確鑿鑿,可眼前這只異獸的淡定神情,所言又不似誑語。到底該怎麼辦呢?
旁邊的狐媚兒早已按捺不住,不滿的道:「跟它說那麼多做什麼?不給我們直接去取好了,救那個爺爺要在十二個時辰內集齊靈符,再墨跡下去就沒用了。」
「等……」異羽話還未出口,即聽得一陣鈴聲清脆,狐媚兒的萬蠱食天已出。
只見她高舉手掌,口中默唸咒語,**金鈴的靈性,縈繞到獬豸週身,落地即化作萬千荊棘jiao纏成網狀。但看籐蔓雖柔韌,但尖突的銳利卻難掩。籐網收縮起,無數帶著寒光的棘針向網中央無處遁逃的異獸刺去。
異獸卻絲毫沒有迎戰的神色,只把突起的尖角對著狐媚兒直直指去,這一定又是許久。
待到荊棘彷彿已觸及其體膚,突然從它四足之下騰起一團玄火,將鋪天蓋地的籐網燒得灰飛湮滅。
狐媚兒大驚,這萬蠱食天本是她的驚艷之式,卻不料如此不堪一擊。臉色不覺焦灼起,暗自懊惱,自己怕是又用錯招了。看異獸是火攻,得招個擅長水擊的妖寵來助陣才是。
猶豫之時,獬豸定住的雙目中突然射出熾熱的紅芒,口中發出一聲沉悶的嘶吼:「嗷行之不恭者,死!」轉眼週身的熾焰又蒸騰而起,殺意畢現。
獬豸前面的話語伴隨著嘶鳴聽得有些含糊不清,但最後那個「死」字卻是異常清晰的!難道它要對媚兒下殺手!
異羽驚愕萬分,暗暗聚氣,yu使出克火的「玄冰水龍」來制住它,卻不料劍氣無論如何驅使都不能集中。
哪裡還有時間讓他去焦躁不安。一道明艷的火光劃過,獬豸的玄火已向神色慌亂的狐媚兒撲去。
不要!
異羽哪裡顧得了許多,縮地而去一把將狐媚兒擄起,拖後的左腿上被火焰的熱氣灼出一道焦痕,體膚盡毀。若是被玄火燒到那還了得?
「啊,你受傷了!」狐媚兒驚叫起來,話語已發顫。
獬豸被這一擾,似也有些驚疑,收起氣焰,眼光又換作先前那般明亮而凶煞,看了異羽許久道:「你為救她不顧自己性命,難道你很在意她嗎?」
異羽聽著心中一緊,看了眼狐媚兒,面上一絲不易察覺的驚色轉瞬即逝,搖了搖頭道:「沒有,她是因我而來,所以我不想她受傷而已。」
獬豸突起的尖角又直直向異羽抵去,幾乎要貼到他的面龐,沉悶的聲音再度響起:「說謊者,不可恕!」
說謊?
兩人同時愣住,難道……
狐媚兒看著獬豸審判的架勢,想起先前它就是對自己這般說辭一句後,突然發起攻擊,心中不由揪緊了,幾乎是哭著喊出來:「你別傷他,是我先動手的,找我好了!」
不料,獬豸卻沒有繼續騰起殺氣,而是緩緩道:「念你本無私心,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你再回答我一個問題。」
還要問?異羽不覺吸起一口涼氣。
「你為什麼要來取天劫靈符?」聲音威嚴,不容不答。
「我說過了,只是為了幫朋友救一個人!」異羽定了定神答道。
明亮的赤目再一次定住在少年的臉上許久,紅芒再度騰起。獬豸緩緩地搖了搖頭,道:「你救人是為了朋友,但是還有其他私心吧?」
異羽聽罷,臉色大變!
心中暗歎,怎麼它連我為了以此來換得薛飛信任的想法都看透了?
想著身上冷汗疊起。
獬豸發出一聲怪異的鳴叫,再一次宣判:「第一個問題,我念你本性純良,不忍為傷。而第二個問題,你禍心暗藏,罪不可恕!」
玄火再一次騰起!
混沌的成之幻境內霎那間熾焰如沐!
註:獬豸
獬豸,也稱解廌或解豸,是古代傳說中的異獸,體形大者如牛,小者如羊,類似麒麟,全身長著濃密黝黑的毛,雙目明亮有神,額上通常長一角,俗稱獨角獸。它擁有很高的智慧,懂人言知人性。它怒目圓睜,能辨是非曲直,能識善惡忠奸,發現奸邪的官員,就用角把他觸倒,然後吃下肚子。當人們發生或糾紛的時候,獨角獸能用角指向無理的一方,甚至會將罪該萬死的人用角抵死,令犯法者不寒而慄。帝堯的刑官皋陶曾飼有獬豸,凡遇疑難不決之事,悉著獬豸裁決,均準確無誤。所以在古代,獬豸就成了執法公正的化身。
「見人鬥,則觸不直者;聞人論,則咋不正者」,見《異物誌》。
《後漢書輿服志下》:"獬豸,神羊,能辨別曲直,楚王嘗獲之,故以為冠。"後亦用以指執法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