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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菁菁的眸子裡，漸漸變得明亮，煥發出光彩，似乎有一扇門，悄然地正敞開。
好似明白了什麼後，女人溫順卻堅決地點了點頭，若有所思。
而站在後面的姜小白，露出一絲觸動後，看著楊辰的背影，好似也有些明悟，格外嚴肅了幾分。
他知道眼下有個爛攤子要收拾，周所長這裡要用關係壓住，那個婦人要封口，另外趙寶國那邊也得給個解釋，讓他去應付蒙家。
但不知道為什麼，姜小白覺得這一次的「任務」卻是值得的，他覺得自己也獲益匪淺。
等李菁菁換完衣服，楊辰便帶著女人從勞教所離開，並告知了老李夫婦女兒沒事，讓他們安心。
姜小白打完幾個電話後，事情便大致處理妥當，但他知道蒙家的事不會這麼容易解決，而且楊辰顯然有追究的意思，所以還是跟楊辰一起，回到市區後，找了家僻靜的茶館，坐下聊聊。
因為春節期間，茶館裡倒也冷清，服務員上了茶水乾果後，氣氛便寧靜下來。
李菁菁得知這是警局副局長，也是楊辰朋友派來的，立刻很認真地向姜小白道謝，她情緒已經穩定下來，很是清醒。
楊辰灌了幾口茶水，丟了幾顆腰果進嘴裡，完全沒了剛才的那股子戾氣，活脫脫一個平頭老百姓的模樣。
這種劇烈的反差，讓姜小白都有些發愣。
「好了，你說吧，這都誰幹的」，楊辰問道。
姜小白看了李菁菁一眼，整理了下思緒，將事情大概地描述了遍，大體便是張玲在暗中動用其在蒙家的地位，對李菁菁進行了報復性的抓捕。
李菁菁聽到張玲這名字，目露羞憤道：「她不是蒙副局長的母親麼？我跟蒙副局根本沒什麼，她憑什麼認定我勾引了她兒子？」
姜小白姍笑道：「這我也不大清楚，我只知道，這張玲是環保廳廳長蒙欽的續絃，並非蒙哲新的親生母親。」
「一個環保廳廳長，還不至於讓你們國安把你這個臥底給暴露出來，蒙家應該不止這點能耐吧」，楊辰推斷道。
姜小白點點頭，總算問到這兒了，左右看了看確定這兒沒離得近的人，才鄭聲道：「蒙家的歷史悠久，可以追溯到清代，乃是當初漕運青幫所分化出來的幫派家族。
蒙家現在是華夏境內數一數二的大幫派，華南幫的扛把子家族，華南幫的老大，蒙開元，正是蒙欽的父親。
蒙欽有個兄長蒙缺，他是老二，因為華南幫這些年都在打入政壇，他是代表性人物，蒙哲新則是其次子，也是涉足政壇的年輕一輩。
他的夫人張玲也不簡單，是華南幫金玉堂堂主，張允的女兒，所以即便嫁給了蒙欽，地位也是不尋常的。
從晚清到當代，蒙家數代更迭，盤踞在中原四省已經百多年，根深蒂固，不管是經濟還是政治上，都有大量人脈，所以中央也不敢對他輕舉妄動。
近年來，首長們都是以懷柔政策對待，蒙家也知道硬幹肯定不如咱國家機器霸道，所以一直還算本分，不做什麼出格的事。
蒙家最大的白道產業華中工業，這些年一有水旱地震災害的，都是大筆捐錢，還派旗下的物流公司送運物資，不少地方都聲名顯赫口碑極佳。
聽說蒙開元與中原幾大實權派的軍隊將領也是莫逆，因為從革命年代父祖輩就有交情，這些我這個級別的就不得而知了……」
楊辰面不改色地沉吟了片刻，「我對國內的一些幫派並不熟悉，你就跟我說，與燕京的青龍會比，中海的紅荊會比，這華南幫是什麼個程度？」
姜小白苦笑道：「楊先生，恕我直言，這根本沒得比……」
「哦？」
「青龍會也好，紅荊會也罷，都只是處在黑幫組織的地步，雖然在燕京和中海周邊都有不俗影響力，但只是國家為了地區穩定，才讓他們獨大些年罷了，真要端掉，也就一兩天功夫，派部隊夷平那些主要人物的住所就是。
可這華南幫，不說那些安插在機關政府裡的成員，都有官職在身，而且又有不少軍方代表撐腰，地區的影響力已經盤根錯節，牽一髮動全身。
這種老牌幫派，不是烏合之眾，他們是有嚴謹的紀律性的，甚至在規矩上，比軍隊都要嚴格得多。
萬一動了華南幫的任何主要人物，所引起的反彈，可能是地方性的財政損失，地下勢力的破壞，政府機關的職能癱瘓等……
這對國家而言是兩敗俱傷的，所以……傷筋動骨，上面那些首長都不會同意的。」
楊辰諷刺地一笑，「不是不同意，而是被華南幫牽著鼻子走，誰也沒膽子擔下這責任吧。畢竟誰一跟華南幫對著幹，就是一大群華南幫派系官員的敵人，還有被暗中合夥幹掉的可能。」
姜小白尷尬地道：「話也不能這麼說，大局為重，有華南幫在，中原四省的地下勢力也會安生些……」
「狗屁！這要放到古代，那就是藩王作亂，畫地為王！這跟國中國有什麼區別？還不是沒找到好的時機，又沒人有膽子去摸老虎鬚？」楊辰不屑道。
姜小白想要爭辯，但卻是漲的臉紅說不出話來，的確，自欺欺人也沒用，任何掌權者都受不了，下面有大片土地有人跟自己分享。
歎了口氣，姜小白苦澀笑道：「楊先生，恕我直言，我知道您是楊家大少爺。但楊家的影響力主要還在軍界，而且中原四省的部隊，都跟楊家關係不是很深。
楊家在燕京確實是四大家族不錯，但強龍壓不過地頭蛇，華南幫的蒙家只是龍頭，其他幾個如張家的都有不俗影響力，合夥起來，決計是不會怕了楊家的。」
因為楊辰在海外的身份，並不是尋常國安人員能有權限接觸的，所以姜小白並不知曉楊辰別的實力，只當是楊家的大少。
楊辰對這些並不以為然，在他看來，國家不去動華南幫，只是不想「傷敵一千自損八百」，而非真的就不敢和不願。
「你幫我聯繫那個……叫什麼張玲的，讓那女人帶著他龜兒子蒙哲新到我家門口，給菁菁磕頭道歉，那我饒她倆不死，不然的話，我一把火燒了他嗎的狗屁的蒙家！」
楊辰大手一揮，似乎就這麼說定了。
姜小白差點沒一屁股滑落到地板上，這真是楊家大少？還是哪山頭下來的土匪啊！？
「楊大少……這……」
「我讓你辦就去辦，怎麼著，還得我親自上門去給他們喊話？」楊辰不耐地道。
姜小白都快嚇哭了，這也太霸道了，還讓不讓活了，自己要是說這些話給蒙家的人聽，還有活路麼？
想起李鈍交待，幫楊辰辦事，包他安全的話，姜小白怎麼都覺得是「包他殉職」還差不多。
可楊辰已經不想多商量什麼，拉起李菁菁就往外走去，還回頭叮囑姜小白別忘了給茶水錢。
姜小白膽子再大也不敢真就這麼聽楊辰的話，動蒙家？他有一百條命都不夠搭上的。
左思右想，姜小白還是拿出手機，撥通了李鈍的號碼，他以前可不敢頻繁聯絡上司，但這次是真不敢拿主意了。
電話接通後，李鈍那邊傳來幾聲女人的吟哦聲，但很快就停止，李鈍則是罵罵咧咧，「嗎的，姜小白你是找抽是不是？緊要關頭你打電話不怕老子陽……呃，陽剛之氣外洩啊！？」
姜小白都顧不得去細想副部長在幹什麼了，立馬將楊辰要求做的事通報了一遍。
這一回，李鈍倒認真了起來，冷靜地道：「行了，我去請示一下，完了給你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