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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時分,楊家的後院,清冷幽靜。
披著件軍裝外套的楊烈,步履微微輕浮,一邊哼著含糊不清的調子,一邊走向自己的那一間宅子。
在不同位置輪值守夜的楊家jǐng衛與下人,看到二少爺這樣的狀態,也不是一兩天,倒沒有表露出任何的訝異。
楊烈走到房間門口,眼裡閃過一絲異se,房間裡竟是開著燈,顯然有人正在裡頭等著他
楊烈推開門,裡面坐著的,竟是郭雪華。
已經是凌晨近兩點,郭雪華似乎已經準備上床睡覺,睡衣外裹著件厚實的外套。
見楊烈進來,郭雪華露出一抹溫和的笑意,起身道:「回來啦,媽正想著,你平ri裡這時間也該回來了。嘖嘖,一身酒味兒,就算是練功的人,也不該這麼亂喝啊,被你爸看見又得說你。」
郭雪華絮絮叨叨著,轉身從桌上的保溫盒裡取出了一瓷盅。
掀開蓋子,立刻有一股撲鼻的香味散發出來。
「烈兒,別傻站著了,來喝點雞湯,你不是最喜歡媽給你熬的湯麼。媽多放了點薑片,也好給你醒醒酒,舒服一些。」
看郭雪華彷彿自言自語地樂呵呵把湯弄好了,楊烈還是站在原地,眉頭微皺。
「媽,你有什麼事麼?」楊烈問道。
郭雪華一愣,「什麼叫有什麼事,正等著你喝湯吶,傻孩子。」
楊烈猶自不怎麼相信,「就只是……等著讓我喝湯?」
郭雪華無奈地搖搖頭,「你是被你爸給說煩了,對吧?哎,媽可不像他,整天就會教訓人。其實你爸也是為你好,你就別太介意了。媽只是好久沒給你熬湯了,今晚熬了就想等你喝一碗再睡。」
說著,郭雪華上來把楊烈拉到座位上,坐下,「別胡思亂想了,都快兩點了,喝完了去洗個熱水澡。」
楊烈靜靜地看著碗裡se澤亮眼的雞湯,裡面混雜著各種中藥材的清香,熱熱的,濕濕的水汽騰在自己臉上,異常溫暖。
抬頭看了眼,郭雪華正頗為期待地等著自己喝,楊烈卻發現,自己的手有些輕輕顫抖。
深呼吸了口氣,楊烈拿起勺子,開始舀著喝。
「怎麼樣,味道還行嗎,會不會淡了?」郭雪華笑著坐一旁問。
楊烈僵硬地搖了搖頭,「沒,正好。」
楊烈自己並沒意識到,他的嗓音有些沙啞。
「那就好,哎,媽也真對不住你,去年這一年也太亂了,太多事,家裡頭你爸跟你哥,跟你,亂成一氣,你從崑崙山回來,媽也沒能多陪陪你,烈兒你別生媽的氣啊」,郭雪華喃喃地感慨道。
楊烈繼續喝著湯,微微點了點頭。
郭雪華很自然地伸手在楊烈背上輕輕拍了拍,「男孩子,沒結婚前總是有些叛逆的,媽知道你本心不壞。你以後呀,要多長長心,別跟你爸你爺爺對著幹,你要是乖一點,孝順一點,他們肯定不會讓你委屈的。」
楊烈感到自己的心像是被什麼東西擰攥著,生疼得很,眼中酸澀,有些濕潤,但是他必須強忍著。
身邊的這個女人,她完全不會想到,自己雖然擁有著他兒子的身體,卻完全不是他的兒子!
自己更是殺他兒子的兇手!她的血海仇人!
可是,她卻把對兒子的母愛,灌注在了自己身上!
她很傻,很蠢,可是,卻讓楊烈完全沒辦法笑出來。
「發什麼呆呢,快喝呀,不夠廚房裡還有,你爸和你爺爺他們都睡了,不用擔心突然來找你說教」,郭雪華笑吟吟道。
楊烈點點頭,勉強扯動了下嘴角,好似無意地問道:「媽,哥和大嫂回來了麼?」
提到楊辰,郭雪華有些頭疼地道:「沒呢,剛才下午我們都打電話找過了,可怎麼也聯繫不上。」
「還沒回家?是出什麼事了?」楊烈目光閃爍著問。
郭雪華輕歎了口氣,「你哥呀,今天好端端的去參加李家的滿月酒,結果是把廣省那梁家派來的小子殺了!現在梁勝川司令已經暴跳如雷了,說是要我們楊家和李家交出你哥來。」
楊烈顯得頗為訝異,「怎麼會出這種事?梁家可不好惹,那現在怎麼辦?」
「我哪知道具體怎麼回事啊,你爸和你爺爺都不會跟我詳細地說,他們派人聯繫,可也聯繫補上。但你哥也不是尋常人,肯定不會有事的,我倒也沒太擔心。
你哥就是經常幹些叫人心驚肉跳的事,又太散漫,像今天帶著你大嫂她們母女倆出去一整天,到現在也沒回來,估計是在外面玩瘋了在外面過夜,可聯繫不上真是頭疼。」郭雪華歎息道。
楊烈唇角閃過一絲譏諷的笑意,一閃即逝。
郭雪華為楊辰的事感歎了幾聲後,笑著問道:「烈兒,你哥已經結婚了,孩子都有了,你有沒有看上哪家姑娘,媽給你說說去?」
楊烈一愣,立刻搖搖頭,「沒有。」
「對了!」郭雪華一拍額頭,「你不是喜歡林家那林慧那丫頭麼,其實挺好的,媽跟她也熟悉,只是那丫頭好像回峨眉山清修去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要不媽去聯繫下她nǎinǎi?」
「媽,真不用了,那已經過去了」,楊烈應付道。
郭雪華遺憾地點點頭,「那好吧,媽也沒強迫你結婚的意思。你最近能夠回家,回軍隊裡去,媽就很滿足了。媽知道你心裡肯定還怪著媽,當初跟你哥一起待在中海,沒照顧你的感受。
但是,烈兒啊,你哥小時候太苦了,能活著回到媽眼前,真的是老天爺幫了大忙啊,看到他這麼傷痕纍纍卻強裝無所謂的樣子,媽怎麼捨得不多陪陪他啊。
你們都是我的親骨肉,媽只希望你們以後都能好好的,沒有偏袒誰的意思,如果你哥要傷害你,媽就是拼了命,也決然不會坐視不理的。」
郭雪華的口吻雖是輕柔,卻是斬釘截鐵。
楊烈感到自己腦袋裡竟是亂糟糟的,一種煩躁的情緒,讓他極為難受,又不好宣洩,憋著彷彿要窒息。
眼前的婦人,跟自己沒有半分關係,但是,卻讓自己心亂如麻。
「媽,我知道了,你早點休息」,楊烈強笑著道。
郭雪華這才「哦」了一聲,「是了,媽嘮叨多了,烈兒你洗個澡早點睡吧,媽先回去了。」
輕輕拍了拍楊烈的肩膀後,郭雪華笑著出了房間,帶上門。
等聽到郭雪華走遠,楊烈放下了手上的碗勺,默默站起身來。
走到房間的窗戶邊,楊烈望著窗外朦朧的月se,眼眶通紅,血se佈滿,額間暴露著青筋。
兩隻手的手指,因為用力過猛,指甲嵌入了手上的血肉。
但是,銀灰se的反物質能量,在一瞬間就不斷地修復著**組織,甚至將血液也全部吸收。
楊烈的眼角泛著淚光,唇邊泛起一絲苦澀而嘲諷的笑意,好似自嘲地「哼哼」笑了出來。
「媽……哈哈……我的媽……早死了……」
……
李家滿月酒上的血se事件,讓燕京諸多豪門家族都蒙上了一層yīn影。
當梁家派的幾名代表,連夜趕到燕京後,事情更是推上了風口浪尖。
一大早,楊家的前廳裡,就已經坐滿了來自梁家以及其他幾個與梁家世交的燕京家族的代表。
楊公明氣定神閒地坐在主人的位子上,面對的一群或是軍裝或是西服,義憤填膺神se的男子,顯得很是從容。
一名八字鬍的將軍儼然是帶頭者姿態,高聲道:「楊老元帥,末將這次是代我們梁司令,來討個公道,梁司令軍務繁忙不能北上,但說了,誓必要讓你們楊家交出那兇手楊辰,不然,梁家麾下的四十萬華夏軍人,絕對不會對這種光天化ri的暴行妥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