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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許智宏主僕二人離開後,不到十分鐘,剛才出去的兩名黑皮衣,大墨鏡男子就回來了一名,一邊擦著臉上的汗水,一邊從門口走進來。
袁野跟糖糖看到有人回來,不見楊辰蹤影,最後的一絲希望破滅,知道楊辰已經被丟下海裡了!
他們都知道楊辰有不俗的身手,之前還指望著楊辰能夠來一次奇跡般的生還,即便知道,在雙手雙腳都被銬住的情況下,對方又有微沖槍械在手,那可能性微乎其微。
袁野與糖糖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悲痛與悔恨。
高下巴男子隨口問道:「老十四,十九人呢?」
被稱十四的那名男子搖著頭,嚥了咽喉嚨,像是很吃力,「他……他……他已經死了……」
「什麼?死了?!什麼意思!?」高下巴男子一愣,驚聲問道。
周圍的那些漢子也都目光聚集過來,面帶疑問。
這時候,突然有個距離十四近的大墨鏡男子出聲大喊道:「老大!他不是十四!他是……」
不等那人說完,「十四」已經詭異地從腋下探出了微沖的槍頭,直接一梭子子彈穿透了那名男子的咽喉!
「噠噠噠!!」
子彈劃破了倉庫的平靜……
血花,飛濺!
「是楊辰!?」袁野看清了來人,驚喜地大叫。
糖糖也是破涕為笑,但卻是咬著嘴唇,激動地說不出話來。
「嗎的!幹掉他!!」
那高下巴男子猛然醒悟,這「十四」竟然是楊辰假扮的!因為所有人都穿著同樣的衣服,戴著大塊頭墨鏡,遠了仔細看,還真看不清楚,更何況壓根沒想到好端端的,兩名手下會被幹掉頂替,並且楊辰走過來的時候,還假裝擦汗地掩著臉。
但是,對於楊辰來說,被發現與否,其實已經不重要了。
如果手上沒有槍,那麼對付剩下的十幾號人,要多花些功夫,畢竟需要在子彈中穿梭,速度可以跟上,卻也要不斷精確計算。
如今,微沖在手,那只需要進行高速移動,讓他們捕捉不到自己的身影,攻擊的方面,楊辰根本就是信手拈來。
火辣辣的子彈不斷在楊辰的身體周圍劃過,帶起的熱浪讓空氣變得焦灼。
硝煙味之中,楊辰一隻手舉著微沖,通過各種複雜到幾乎不可能出現的姿勢,射出一連串的子彈!
這群劫匪突然驚恐地發現,這個男人的身體,在他們的眼中只存在一個個虛擬的幻影一般,每一次的子彈都會在那個男人離開之後,射到他原來的位置!
而那個男子手中的微沖,射出來的子彈就跟一顆顆能夠自動跟蹤的飛彈一般,早他們一步,就來到了他們將要移動到的點位。
每一次楊辰扣動扳機,就有一名兩名的匪徒倒下,甚至死前都不明白,為什麼那個男人明明在自己前面,卻是自己的後腦勺中槍!?
當整個倉庫內的人幾乎全部倒在血泊中,僅僅剩下那名高下巴的領頭人時,那名高下巴的男子,終於被震懾住了。
一兩手臂扶著衝鋒鎗,如同凝固了一般,再也無力扣動扳機,放眼望去,之前十幾秒還活生生的手下兄弟,竟然全數已經聊無生機!
冰冷的觸感在自己的額頭上浮現,高下巴男睜大了雙眼,眼珠子往上一看,烏黑的槍管已經抵在了自己的額頭上。
楊辰絲毫不氣喘,平平淡淡的嗓音在耳畔,微微歎了口氣,「槍這種東西,我已經玩膩了。」
「噠噠噠噠!!!」
一連串子彈被射進了男子的額頭內,紅白的粘稠物迸射當場!
轉眼間,整個局勢發生了翻天覆地的逆轉,袁野和糖糖難以置信地看著楊辰輕鬆松地把手上微沖扔掉,走到了兩人面前。
楊辰看著兩個在發愣的年輕人,問道:「袁野,你家裡電話多少,這裡的通訊信號被他們切斷了,只能用這個改裝過的電話,撥一個,報下平安吧。」
袁野彷彿沒聽見問題,反問道:「你怎麼逃出來的?剛剛不是要把你沉海裡麼!?」
「你希望我被沉掉?」
「當然不是,我……我就是有些好奇……」袁野憨直地笑了起來。
楊辰無奈,彎腰捏住袁野的手銬合金鏈子,輕描淡寫地一拉扯……
「卡!」
看似無比堅固的金屬鎖鏈,好似紙張般脆弱地斷裂!
楊辰又依樣畫葫蘆地把糖糖的手銬掰斷,說道:「我就是這麼把鎖鏈扯斷,然後送了那倆傢伙每人一拳頭,稍微換了身衣服,就進來了。」
袁野跟糖糖目瞪口呆,但事實發生在眼前,兩人也只得做夢一般地相信了。
「你們不要看怪物一樣看我,快點說號碼」,楊辰也是沒辦法,都跟人家說別殺他了,還是要殺他,那只有被他殺了。
「大叔,你太帥了,我就知道你可以的。」糖糖水靈靈的大眼睛滿是崇拜。
「你剛才肯定當我已經死了吧,傻丫頭,倒真哭得挺傷心,你大叔我很滿意」,楊辰笑著摸了摸糖糖的頭。
袁野臉上也滿是喜悅,說道:「我來打電話回去吧,這一下看許智宏他們還怎麼辦。」
「那行,我出去開車等你們,那兩輛卡車還在呢」,楊辰從已死的一名匪徒身上摸出了卡車鑰匙,便先離開了倉庫。
可就,就在楊辰快要走出倉庫大門時,後脊一陣發涼!
多年鮮血鋪就的道路,讓楊辰對任何殺氣都格外敏感,他第一時間就猛然轉身!
四十多米開外,一名原本已經倒地,滿臉鮮血的男子,突然艱難地抬起手,手裡的微沖槍顫抖著,對準了後背朝他的糖糖!
「小心!」
袁野正好看見了那一絲動靜,幾乎是本能地一把將糖糖的身體推到了一邊!
「噠噠……」
那名男子獰笑而痛苦地扣動了扳機!
袁野的胸前飆射出兩片血花,雙膝跪倒在了地上!
「噠噠噠!!!!」
楊辰的射出的子彈緊隨而至,將那名尚存一息的男子打得頭顱爆裂!
幾乎是幾個箭步就衝到了袁野面前,一把托住袁野中槍的身體,仔細一看,中槍的部位,赫然是心臟邊緣位置,雖然未必立刻會死,但絕對隨時有生命危險!
「袁野哥!」糖糖被一陣驚嚇過後,回過神來,看到救了自己卻擋下子彈的袁野,淚水如斷線的珍珠,難以克制地掛落下來。
楊辰雙眼有些發紅,那個男人被自己擊中的是心臟,但他竟然沒立刻死,唯一的解釋,只能是他的心臟與常人不一樣,位置有所偏移。這樣的事情發生概率極低,沒想到今天就碰上了!
楊辰抱起了袁野的身體,對糖糖說道:「快走,我們送他去醫院,搶救還來得及!」
「嗯……」糖糖抹著眼淚,快步跟上,一隻手握住袁野垂下的手,嗚咽著說不出話來。
飛快地跑到了貨車邊,幸虧這種大型的GC貨車是四門,後面剛好可以讓袁野躺下,將袁野安置好後,糖糖不放心地也跟著坐在後面,抱住袁野的頭枕在自己的大腿上。
袁野胸口的白色襯衫已經一片殷虹,鮮血不斷涓涓湧出。
楊辰在糖糖不理解的目光中,伸手一掌在袁野的胸口按了一會兒,奇跡般的,袁野胸口的血水有了停止用處的跡象。
「大叔,大叔怎麼辦啊……我不要袁野哥哥死……」平日裡活潑的糖糖今天一下子看到兩個自己關心的男人將死,特別是看到袁野為了救自己才重傷,快要崩潰了。
楊辰不聲不響地將車門關上,坐進駕駛座,發動大貨車,朝著港口外的公路駛去。
「你照看好他,只要送到醫院,他不會有事的」,楊辰神色凝重地道。
事實上,楊辰也不知道袁野能否堅持到急救,雖然用往念衍生經的內力將他的傷勢穩住,但具體能否撐過去,還要看袁野本身的努力。
袁野這時候痛苦地咳嗽了兩聲,惺忪地睜開眼,語氣低沉地喊了聲「糖糖」。
此刻糖糖正抱著袁野的頭抹眼淚,淚水滴落在袁野的臉上,糖糖就立刻幫袁野擦掉,一個小姑娘快成淚人了。
或許糖糖從小到大,哭出來的眼淚都沒今天一天多。
「袁野哥,你別說話,大叔要送你去醫院,有大叔在你不會有事的,你看看,你血都不流了,你一定會好起來的!」糖糖說著說著,就忍不住啜泣著哽咽。
袁野咧嘴艱澀地笑了笑,「糖糖……我有話想對你說……」
「不要說,不要說了,我不要聽,等你好了再說給我聽……」
「我感覺,沒力氣了……我怕……以後沒機會說……」袁野咳嗽了兩聲,睜著眼彷彿也顯得吃力。
糖糖扁著嘴,一隻手立刻摀住,點點頭,強忍著沒大哭出來。
袁野的頭往糖糖身上湊近了點,彷彿是在聞糖糖身上的味道……
「糖糖……我如果今天走了……你答應我……這一生,不要愛任何人……一輩子只想著我,一個人度過吧……我知道,你還很小,比我還小兩歲……或許這是我一生中,最自私的選擇。
但是……這是一個愛你的男人的選擇,希望你能尊重。一個帥氣的,漂亮的糖糖,以後一定也要,帥氣。
糖糖……很久以前就我想說……我愛你……我愛你……」
「哇啊……」
糖糖終於忍不住,大聲哭了出來,悲慼的哭聲讓整個車廂內充斥著悲痛欲絕的情緒,彷彿少女的心也伴隨著哭喊,一絲絲剝落凋零。
楊辰狠狠一腳油門,原本就已經超速一倍多的大貨車幾乎成了咆哮的巨大猛獸,朝著最近的市區二醫院狂野地奔去!
面無表情的楊辰臉肉微微抽搐,憤怒與悔恨,讓他的大腦竟然有了不受控制的感覺。
已經有太久沒這種難以遏制的情緒,不是因為敵人的凶殘,僅僅,是因為一個在乎的人,說的樸實無話的語言。
這個小崽子,都沒死,說什麼生離死別的話,要表白也得買束紅玫瑰,穿雙黑亮的皮鞋,花前月下,獻上鑽戒,這樣算什麼!?這樣胸口流著血,都喘不過氣了,這算什麼!?
這是對我的嘲諷麼!?嘲諷我就算打死了所有人,也沒保護好他!?
楊辰咬緊了牙關,狂按著貨車高亢的喇叭,彷彿只有喇叭那刺耳的尖利,能掩蓋車內糖糖那叫他狂躁的哭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