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
莫倩妮的問題，讓林若溪一時間沒了話。
沉默了許久，林若溪搖搖頭，「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
「是的，那天伯母問我，我想了很久，但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說他，所以，我讓伯母自己去看吧。」林若溪無力地說。
莫倩妮眼中閃過諸多思緒，「也是，其實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去形容。感情的事情總是這樣，你不知道這個人哪裡好，缺點卻一大把，可是，你偏偏又沒辦法讓自己去真的討厭那些缺點，總感覺如果那個人突然變了，就會不習慣。可是他不變得更好，又讓人感覺著急。煩都煩死了。」
林若溪似笑非笑地看著陷入沉思的莫倩妮，「倩妮，你好像體會得很深嘛。」
「啊？」莫倩妮突然意識到自己這是跟誰在說楊辰的事情，臉色紅得快滴出汁來，「我……我就隨口亂說說，若溪你討厭，幹嘛這麼看著我！我……我可不是那種見色忘義的人！再說那傢伙也沒怎麼好看，還是留給你吧！頭疼死你！」
說完，莫倩妮立馬回過身，繼續裝作認真地發動車子，開始回公司。
林若溪轉頭望向楊辰離開的方向，幽幽歎了口氣。
而下了車，叼著煙一個人漫步上步行街的楊辰，此刻心情也沒好到哪裡去，總感覺心頭有些堵。
四周望了望，不知不覺已經在中海知名的商業區，琳琅滿目的大廣告牌，震耳欲聾的音樂，無不是為了吸引顧客前去消費的商店和百貨公司。
大道中間是隔離的綠化帶，花壇邊有著不少紅漆的木質桌椅，供路人休息。
楊辰沒興趣買什麼，打算坐下來好好理理頭緒，可沒想到，剛要坐在一張紅凳子上，對面一個嬌俏的身影卻是衝了過來！
「大叔！」
穿著身黃色小吊帶，白色襯衫外套，下面是件淡色破洞牛仔褲的少女就跟一個香噴噴的小玩偶似的，撲到了楊辰懷裡，兩隻手臂勾住了楊辰的脖子，身體幾乎掛在楊辰的身上！
看到近在咫尺，一張有陣子沒見到的俏麗面孔，楊辰不禁眨了眨眼，還當自己看錯了，「糖糖？」
糖糖宜喜宜嗔地點點頭，鬆開兩隻皓白的臂彎，在楊辰胸口用粉拳擂了幾下，「討厭！大叔你好狠心，這麼久都不找我玩，要不是今天我撞見你，是不是這輩子你都不打算聯繫我了！？」
「這是哪跟哪，你不是高三要努力學習嗎？我看你忙，也就不打擾你學習了，這都為你好！」楊辰說。
「狡辯！」糖糖吐了吐小舌頭，「你這都是借口，你是不是心裡厭煩我，嫌棄我，不把我當朋友了！？」
楊辰苦笑，這丫頭又開始鬧了，「你別想這麼多好不好，我只不過自己也有事情忙，知道你媽管你嚴，所以沒聯繫你。再說了，我又不是多了不起的人，憑什麼嫌棄你。」
「那總不能這麼久不見我啊……」糖糖哀怨地跟朵受傷小花兒似得。
楊辰隨手把煙蒂兒給扔了，掰著手指頭一算，「沒很久啊，一個月都沒到。」
「一個月還不久！？你知道一個人一年才幾個月，一輩子才幾個月嗎！？就算活一百歲，也才一千兩百個月，你這麼做嚴重傷害了我脆弱幼小的心靈……」糖糖氣鼓鼓地說。
「打住！」楊辰比劃了下叫停，「歸根結底，我上輩子欠你的，這輩子注定還不清了，小姑奶奶你就直說，你到底又想幹嘛吧。」
楊辰不猜都知道，這丫頭又想著法子要讓自己跟她去做什麼了。
糖糖嘻嘻地笑了笑，「還是大叔你瞭解我，其實也沒什麼，我今天出門沒帶錢包，大叔你請我吃飯吧，我肚子好餓啊……」
楊辰忍不住笑著摸了摸糖糖的腦袋，「跟我廢了這麼多話，就想蹭一餐飯，早說不就完了？」
「其實我真的挺想念大叔的，但作為女孩子總要矜持些，誰知道你這個負心漢，都不主動聯繫人家……」糖糖幽怨地說。
「行了行了，我負了誰的心了，去吃飯吧，吃什麼，直說，我也沒吃午飯呢。」楊辰可不打算再聽下去。
糖糖點著下巴想了想，「去吃麥當勞吧。」
「能不能換個，同樣是麵餅夾肉，我覺得國內的肉夾饃好吃點」，楊辰說。
糖糖用看外星人的眼神看著楊辰，「如果你能找到附近吃肉夾饃的地方，那我就跟大叔你去吃。」
「那去吃麥當勞吧……」
兩人就近找了家麥當勞，楊辰要了四個雞腿堡，糖糖只要了一個雞肉卷和一杯飲料，兩人坐到靠近牆角的窗邊，悠然地吃了起來。
楊辰看著糖糖三兩下就把一個雞肉卷啃掉，好奇地問：「不多吃點，看你很餓。」
「餓也要保持身材，不然以後沒人要」，糖糖一本正經地說。
「才多大點年紀，腦子裡盡想這些事」，楊辰無奈地搖頭。
糖糖站起身來，驕傲地挺了挺那已經發育得小有規模的胸脯，渾然不在意周圍一些顧客的眼光，說道：「年紀小怎麼了？該有的全有了，有些年紀大的還沒我的料足呢！」
說實在的，可能這丫頭從小家庭富裕，吃得比別人家的孩子好，的確是前凸後翹，玲瓏有致，別有一番少女的青澀風味了。
可楊辰受不了這丫頭片子的大膽，哭笑不得讓她快坐下，「別這麼老瘋瘋癲癲的，還是說說你到底幹了什麼，怎麼出門錢包都沒帶？」
問到這事，糖糖就跟撒了氣的皮球一樣，軟軟地趴在桌面上，「還能什麼事，跟我姐吵架了，錢包被沒收，不讓我出門，可我還是逃出來了。」
楊辰仔細回想了下，才想起，糖糖的「姐姐」，就是她媽媽。
「幹嘛跟你媽吵架，再說了，沒錢你都出來，要是沒碰到我，難不成你當乞丐去？」楊辰皺眉說。
糖糖撅著嘴，「怕什麼，本小姐天生麗質，還怕沒有錢人包養麼？」
「胡說什麼！？」楊辰忍不住拍了下桌子，「多大點年紀，老說這種胡話！你懂不懂包養是什麼意思，你這話讓別人聽見，會把你當什麼人你知道麼！這種話是隨口說的嗎！？」
糖糖委屈地低下頭，「大叔，別生氣啦……我也就隨口亂說一下，我心裡也不好受嘛……」
楊辰看小姑娘都快哭了，也不好再多說什麼，「你跟我說說，幹嘛跟你媽吵架？」
「我不想說……」糖糖捏著自己的衣角，囁嚅著道。
好嘛，說了這麼久，問到點子上了，這丫頭又不說了！
楊辰苦惱地把最後一個漢堡包給啃完，剛想抽根煙，突然意識到這地方貌似不能抽煙，大歎洋快餐不夠意思的同時，又不知道該怎麼把談話繼續下去，這丫頭貌似是離家出走了，還是跟家人吵架。
按照以前的經驗，糖糖本身就不太安全，很可能被對他不利的人發現，自己總不好這麼隨意地就撇下她不管。
「大叔」，糖糖見楊辰不說話，小聲地詢問道：「是不是我給你帶來麻煩啦？其實你要是忙，可以先走的，我可以去住同學家裡。」
「你同學能對付得了那些想綁架你的人麼？」楊辰笑著問。
糖糖聽到「綁架」這詞，臉色一白，「最近沒出什麼事，應該那風頭過去了吧。」
「那是因為你最近都很乖，沒出來玩，不代表事情真就過去了。」楊辰歎聲道：「我看，我還是送你回去吧，母女倆有什麼不能說的？小吵小鬧，過一陣就沒事了，你們還能真成仇人麼？」
糖糖緊蹙著彎眉，一臉不情願，「我不想見到她，姐姐太可惡了。」
「你媽她怎麼可惡了？」楊辰費解。
「她……她背著我去找男人！」糖糖終於被迫無奈地說了出來，語帶哭腔，「她現在總會時不時發春，還把自己打扮得年輕十幾歲一樣，她昨天晚上問我，如果給我找個爸爸，我會不會喜歡……」
「你怎麼回答的？」
「我當時就說，除非是我親爸爸，不然我就堅決反對！」糖糖憤憤地說：「我爸爸追了她快二十多年了，她都不點下頭，憑什麼她要這麼狠心對待我爸爸，去找別的男人！？」
楊辰恍然，笑著問，「也就是說，你沒見到你媽，跟別的男人在一起？」
「這倒沒見到，可還用的著問嗎！？我都這麼大了，她第一次問我，要不要給我找爸爸，她肯定外面養漢子了！」
「什麼養漢子，多難聽，不准這麼說你媽，不論當初是什麼原因，她一個女人頂著壓力把你生下來，養大，容易麼？」楊辰不悅地教訓了句。
糖糖不服地說：「才不是呢！沒有她，我還有爸爸！爸爸為了她和我，一直到現在都沒娶其他女人，爸爸付出了這麼多，憑什麼要換來這樣的結局！？」
「這麼說來，你是為你爸喊冤了？」楊辰覺得這關係有點複雜。
糖糖思索了下，微微搖頭，「其實也不是，大叔，你別看我年紀不大，但我也知道，感情的事情是不能勉強的，只是……只是我姐她突然就變成這樣，還不肯告訴我她到底有沒有男人，我覺得她一下子不愛我了……」
「所以，你就拿你爸爸的事情頂撞了她？」
「嗯……我就隨口說了兩句，結果就吵起來了……」糖糖不好意思地說。
楊辰莞爾，這吵架也太沒內涵了，「這麼點小破事你都能離家出走！？」
「也不是啦……」糖糖猶豫了會兒，說道：「主要這段日子我覺得好累，除了上學，放課了就被規定不准出門，我覺得跟個犯人一樣被管著，所以本就不怎麼開心。」
楊辰略帶深意地看著糖糖，「這才是你心裡最反感的吧。」
糖糖默然，乖乖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