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伯陽的臉色猛然沉了下來,握著電話的手也在瑟瑟發抖,冷冷問道:「田組長,田震流!你別告訴我,你就是劉鎮天!」
劉鎮天低聲道:「伯陽,我……」
「你真的是?!」劉伯陽打斷他,咬牙切齒的問道!
劉鎮天鼓足了勇氣,終於敢大聲的承認道:「是!伯陽,我就是你的親生父親劉鎮天!請你相信我,我和你媽媽很早之前就在為當年拋下你而後悔了,我們這麼長時間一直默默的關注著你、關心著你,你應該能體會到我們的苦心啊!」
「不要說了!」劉伯陽怒氣沖沖的打斷他:「原來你一直都在騙我!劉鎮天,你這個不知悔改的東西!你摸著自己的良心問問,你配當父親嗎?小時候你們把我生下來,不管不顧一走了之,直到今天才敢承認你的身份?!你們不想要我這個兒子,我沒意見,我這麼多年不是沒餓死嗎?我靠自己一樣活得好好的!可你們竟然狠心到連爺爺和二叔三叔他們都不認,你更不配當個兒子和大哥!」
劉鎮天的聲音變得更加沙啞,天底下任何一個父親,被自己的兒子罵到鼻子上,心裡都不會好受,他低低道:「伯陽,我知道我做的不對,可你也要體諒我啊,當時如果我不是那麼狠心,哪來今天這樣的地位?人這一輩子有很多的無可奈何,我當時選擇的路就注定了我要暫時跟你們劃清界限……」
他這話不說還好,一說就更讓劉伯陽怒氣難忍,冷笑道:「是嗎?!原來是這樣啊,既然你那麼在乎你的地位,今天幹嗎認我這個兒子?別跟我訴苦,你真讓我噁心!我劉伯陽不配有你這樣的父親,你該幹嗎幹嗎去吧!」
「伯陽!」劉鎮天的聲音裡已經有了哭聲,劉伯陽仍舊不為所動,淡淡道:「我現在總算明白你為什麼把我弄進安全組了,劉鎮天,謝謝你的好心。從現在開始,我以後一眼都不想看到你,我也會離開安全組,你以後不要再給我打電話了!」
劉伯陽冷冷說完,就把電話掛掉了。重重躺在床上,深呼吸。
手機又不厭其煩的響了起來,劉伯陽一看上面顯示的「劉鎮天」三個字就覺得噁心,直接把手機關機,扔到一邊。
不知何時,劉伯陽的眼睛已經紅了,一個人躺在床上頭昏腦脹,閉上眼睛,兩行冰涼眼淚不受控制的流了下來。
有些狠話說的出口,並不代表你是真的不在乎,劉伯陽也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小時候看到別的小朋友都有父母陪伴在身邊,他也很羨慕,有多少個日夜都是他一個人躲在冰涼的被窩裡度過的。那個時候,沒人能體會到劉伯陽心中的那份委屈和寂寞,他比誰都期盼自己的親生父母能回到身邊,可漫長的童年歲月裡,從沒見過他們的影子。
當劉伯陽已經適應了這種無父無母、孑然一身的孤獨身世,可現在忽然跳出來一個人承認他是自己的親生父親,劉伯陽不恨他才怪!
不知為何,劉伯陽忽然想念起家鄉的小穎和爺爺了,因為在那段不堪提及的灰色童年中,劉伯陽的身邊只有爺爺和小穎,自己已經好長時間沒跟他們聯繫了,莫名有著深深的愧疚。
重新把手機開機,劉伯陽翻出爺爺劉天龍的號碼,輕輕撥打過去,電話響了幾聲就接通了,傳來劉天龍那常年不變的淡漠聲音:「喂?」
劉伯陽的眼淚嘩啦流了下來,在外面不管吃多大苦受多大累,承受多大委屈,劉伯陽都能咬牙硬挺下來,可只有聽到爺爺這熟悉的聲音的時候,他才會控制不住露出孩子氣的一面,沙啞著聲音道:「爺爺!」
「你怎麼這麼晚給我打電話?現在你人在哪呢?還在首都麼?」劉天龍疑惑的問道。
劉伯陽咬住嘴唇,不讓劉天龍聽到他的哭聲,強笑道:「在南方呢,沒啥,就是忽然想你了。爺爺,最近身體還好不?」
劉天龍畢竟是老人,聽到孫子這樣問,頓時覺得很欣慰,語氣也平和了許多:「還行吧,老樣子,你怎麼忽然惦記起我來了?」
「靠!當孫子的想爺爺了,還需要理由嗎?那我干爺爺、我師傅他們,最近也還好吧?」劉伯陽問道。
劉天龍道:「也都還行,納川老頭前幾天染上風寒了,不過現在已經好了,人上了歲數,總會多病多災,這是誰也抗拒不了的事。你師傅他們倒沒什麼,不過就是心情不太好,可能還在為了范無救的事難受吧。」
「嗯!我知道了,爺爺,您多保重身體,改天我回東北看你,先掛啦!」劉伯陽盡力控制著語氣說完,然後就掛了電話。之所以掛的急,是不想讓老人聽出他在哭。
劉伯陽狠狠的抹了把眼淚,又找到三叔家的電話號碼,撥過去之後,是三叔劉鎮江接的,劉伯陽也是與他寒暄溫暖了幾句,然後就問妹妹小穎在不在家,劉鎮江告訴劉伯陽,丫頭去老師家補課了,這會兒可能已經在回家的路上,不過她身上有手機,劉伯陽可以打電話找她。
劉伯陽記下了小穎的電話號碼,現在這年頭的初中生跟自己讀初中那會兒可大不一樣了,一個升初三的小丫頭居然都帶著手機,三叔也不怕影響她的學習。
劉伯陽撥通了妹妹的號碼,那邊的小丫頭接通之後,上來就語氣不善的問道:「喂,你誰呀?」
「你連我的聲音都聽不出來了?」劉伯陽哭笑不得的問。
小穎根本就不領情,冷冷道:「到底誰?」
「擦,再聽聽看!」劉伯陽很無語,自己的聲音變化沒那麼大吧,丫頭是真聽不出來還是跟自己裝樣子呢?
「無聊!」小穎冷哼一聲,就把電話撂了。
劉伯陽愣了一下,目瞪口呆!憤憤的又把電話撥過去,劉小穎很是不耐煩道:「你有完沒完啊?」
「死丫頭,找抽是不是?連我的電話都敢掛?聽不出來我是你哥?!」劉伯陽義憤填膺的說道。
小穎疑惑的問道:「我哥?我哪個哥?」
「草!你還有幾個哥?不就老子一個嗎?」
小穎愣了愣,猛然緩過神來,驚喜地叫道:「哥,真是你啊?!你怎麼知道我電話的?」
「跟你爸要的,丫頭你行啊,連我都聽不出來了?!難不成又認了幾個乾哥哥?」劉伯陽還在耿耿於懷。
劉小穎嘿嘿一笑,耍寶道:「哪有啊,我在路上呢,周圍這麼嘈雜,當然聽不出來啦!最近給我打騷擾電話的人特別多,我還以為你也是其中一個呢!哥你回s省了?什麼時候回來看我?」
劉伯陽也只有在小穎這個從小相依為命的妹妹面前,才會真正的放下一切負擔和心事,敞開心扉跟她說話。劉伯陽跟小穎聊了很久,告訴她自己在南方,並沒回去,只是想她了才打電話問候一下。然後,劉伯陽又詳細詢問了小穎的學習、生活、戀愛情況,得知丫頭現在各方面都還不錯,劉伯陽才最終放心了。
放下電話,心情也終於好轉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