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飛在棉花巷口下了車,吩咐黃天明早來接他去市府。(看小說到
)這次與榮氏的會談市裡很關心,程恪一定要親自聽匯報。下午他的安排是去河西,將與崔虎韓慕榮去河西看新樓盤。榮飛特意叮囑王愛英,「王姐明天上午就不必陪我了。下午一同去河西。將上次陶氏報來的那份規劃書拿上。」
棉花巷新裝的路燈發出黃白的光,不遠處幾個閒漢正聚在路燈下下棋。榮飛走過他們身邊,對這些悠閒的人們產生由衷的羨慕。什麼時候自己也可以像他們一樣閒適?榮飛已經感到了累,那種從身體到心靈的累。從北重出來,兩年的時光他一直在高強度地運轉,帶動自己的企業也像換了更強馬力的發動機。這種生活真是無奈啊,很少有時間陪陪奶奶,連邢芳懷孕也很少能陪她聊聊天,散散步。
榮飛走上二樓時看看表,九點半還不到父母睡覺的時間,估計奶奶已經睡了,他遲疑一下敲響了父母的房門,母親開門讓他進來,隨即看到正在客廳踱步怒氣沖沖的父親。
「幹嘛生氣?」榮飛問。
「還不是因為小逸。」回答的卻是魏瑞蘭,「你剛回來?生意談成了?」
「沒有。小逸怎麼了?」榮逸87年底復員回來,被安置在東城輕機廠,不到三個月就辭職了,和幾個戰友跑到南方做水產生意,干了半年將本錢賠光,幹不下去了。去年夏天回到北陽,又進入陶氏,本來是在工程隊做小工,嫌累,陶氏將其安排學做工程監理。他沒有專業知識,又不太願意學習,很快就將自己變成編外人員,只是領一份不菲的工資而已。關於榮逸的工作,在他不與家人商量便離開電機廠摔掉鐵飯碗後榮飛曾認真和弟弟談過,那時榮逸正著迷王朔的小說,他援引《玩的就是心跳》中的對白,「一想到我每月就領幾十元工資,我立馬就辭職了。」
「又換了個對象。」魏瑞蘭輕聲說。
「你這個弟弟我是管不了了。你是他哥哥,或許和他有些共同語言,你問問他,就這麼每天游手好閒下去?三天二天換女朋友?」榮之貴坐在沙發上,仍然怒氣難消。
「他不是小孩子了,有自己生活的方式。」對於弟弟,榮飛是瞭解的,說重了,就是好吃懶做。說的輕些,就是過於隨意,與世無爭,走哪算哪。至於談女友的事,榮飛真跟他嚴肅的談過,看來效果不太好。
「生活方式?他有什麼生活方式?」榮之貴看見老母親從臥室探出頭,便止了話。
「奶奶。」榮飛站起來,到老太太屋子去了。
一個小時後回到自己的家,邢芳還沒睡,剛改完一沓卷子,「你還沒吃飯吧?我給你弄飯去。」
「不用了。在飛機上吃了一點,我不餓。」榮飛拉住邢芳,看著妻子已經隆起來的小腹,愛憐地伸手擱在上面撫摸,「據說孩子能感覺到父母對他的愛護。沒事這樣多跟他溝通,這叫胎教。」
邢芳笑了,「你倒懂得多。」
「胎教真是科學。」榮飛從邢芳小腹上收回手,「跟學校請個假吧。每天這麼遠的路程,一周帶12節課,我真有些不落忍------」
「沒那麼嬌氣的。我身體蠻好,不累。」邢芳幸福地說。馬上到預產期了,但孩子還沒動靜,就這樣期待著瓜熟蒂落的那天。學校正在期末考試,校長希望帶著主課的她堅持到學期結束。
「想要男孩還是女孩?」
「你都問了十八遍了。真的一樣。都是我們的孩子,男女有什麼區別?」
「奶奶希望是個男孩------」記憶裡邢芳生的就是兒子。那張陽光燦爛的臉龐最近特別令榮飛困惑,強烈地感受到穿越時空的奇妙。難道一切都可以重來,那個活潑聰明但有些慵懶的小傢伙真的會來?老太太肯定是想要男孩的,包括母親都一樣。每天老太太都上來,有時就住在這兒,榮飛給奶奶準備了一間臥室。這間臥室有時歸邢菊使用。
「真的一樣。」榮飛輕輕對邢芳說,「總是忙,顧不上陪你,虧待你和孩子了,對不起。」
「你是做正事嘛。對了,這次談的順不順利?」
「本來就成了。還不是因為國內的局勢。」榮飛的臉色陰下來,「你們學校還正常吧?」
「基本正常。市裡下了文件,郭校長緊張的要命。這次廠裡還算重視,幾個比較激進的學生家長都接到了任務,有時候家長的話比老師管用。你說,為什麼會這樣?電視上的報道鋪天蓋地的,好像要出大事。」
「輿論導向出了問題,將來會有人為此付出代價。可惜我進軍澳洲的時間表要放慢了,真是可惜。」
「生意是做不完的,三姐跟我說過類似的話。錢也是掙不完的,我看你現在太累了。」
「還好。我知道該怎麼做------最近三姐不常來嗎?」
「常來。她們在忙榮誠美食城的事。」
邢菊艷麗的面容浮現,她最終還是與常乾坤成了,去年辦的喜事。但婚後的日子並不順心,原因多是常乾坤的女兒常靜。家裡突然出現一個陌生的女人做母親,所有的孩子都會有牴觸情緒。半年來孩子與邢菊之間的矛盾越來越多,越來越激化。將常乾坤夾在中間十分的為難。
以榮飛對邢菊的瞭解,邢菊不是小肚雞腸的女人,否則也就不會去管石芳生的母親了。雖然石母最終沒能救下來,但一直拖到今年春節後才去世。癌症目前確實是不治之症啊。邢菊的此舉在十里坡也頗得讚揚,鄉親們說邢菊有情有義,要不是接到省城,早在一年前就玩完了。治療的費用都是邢菊出的,借榮飛的錢也基本上還完了。榮飛算她大概將這幾年來北陽攢的底子全掏干了------邢菊同時又是一個很不隨和的人,這點與邢芳不同。邢菊會因為一件小事較真,因為在她看來,小事才見人性。邢菊認為,她這個繼母已經做了自己該做的一切,孩子小,但不能以年齡小就不能批評。
因為常乾坤曾找自己,希望榮飛勸勸邢菊。也不知老常是怎麼想的,邢菊怎麼會聽自己的話?不過還是跟妻姐談了,一開口就被邢菊頂回來,除掉這件事,別的都可以聽你的,這件事你不要問,更不要管。
邢菊已經完全融入北陽,成為北陽人了。原來的一口空山方言已經被相當標準的普通話代替,除了和邢芳,與其他人交談都是用普通話,誰也聽不出邢菊的籍貫了。
「找三姐有事嗎?」邢芳問。
「不,我是想起老常,其實老常也挺不錯的,性情溫和,對三姐也好,常靜還是個孩子,三姐這件事上有些過分了。」
「是啊,我也勸過三姐,可是沒用。對了,昨天彪子來過。」
「哦。」榮飛淡淡地應了聲。
邢彪除了借錢不會來北陽,去年一年中不下五次來借錢,起初還是三千二千,後來就上萬了,胃口也越來越大。借錢的理由也越來越多,更多的是他老婆宋賴妮家的事,賴妮家的什麼事都要管,修窯洞,還舊欠,弟弟成家------最後一次被榮飛頂掉了,因為邢彪要在北新市區開一間摩托車專賣店。也不知聽的誰的蠱惑,要代理嘉陵摩托在北新的銷售權。向姐夫借錢30萬。榮飛問了邢彪關於專賣店的事,基本是一問三不知。只說可以掙錢。榮飛對邢彪說,做生意必須按做生意的規矩來,說不清專賣店的業務就不要做,什麼時候搞清了什麼時候再說。
邢芳知道榮飛對邢彪有些意見,「這次是來請我們回去吃喜酒的。」
「吃什麼喜酒?」
「小虎三週歲。風俗是要辦一辦的。」邢芳知道老父一定興高采烈。
「什麼時候?」
「陽曆7月24號。我是回不去了。」她摸摸自己的肚子,「你有時間的話還是回去吧,要不大姐知道了不高興。」
「時候還早。哦,三姐回去嗎?」
「應該回吧。彪子從我們這兒出去大概找三姐了吧。三姐沒給我打電話。」家裡去年就通了電話。
「好吧,到時候我帶三姐回去。」他懶懶地躺在床上,「回家的感覺真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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