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6日,有世界性影響的美國《時代》週刊以鄧小平為1986年的首期封面人物。(看小說到
)1985年末獲提名的世界風雲人物還有蘇聯**中央總書記戈爾巴喬夫,南非黑人主教圖圖,在獄中的南非黑人領袖曼德拉,以及美國總統裡根。
《時代》週刊的高級編輯們表示,鄧小平當選年度風雲人物是基於如下的原因:他在中國推行的新的經濟政策,使世界上四分之一的人口生活得到了改善,世界局勢因此將更加穩定;中國經濟政策的徹底改變如果確實有效,將對蘇聯模式的**提出了另一種選擇,這個轉變,將對世界上其他社會主義國家和第三世界國家帶來深遠的影響。
榮飛在送來的新報紙上掃到這則消息,立即放下手裡的工作仔細讀了一遍。宣傳部給計劃處訂閱的報紙不少,民品室成立後分到一份《經濟日報》和《北陽日報》。沒有人會注意到這則消息的意義,86年或許是一個新時代的開始,這年學潮開始抬頭,西方加大了對中國實行和平演變的希望,但鄧公會對經濟政策一樣強硬地實行政治方面的選擇,正是這種選擇保證了中國邁向一個一流強國而避免了蘇聯的覆轍,現在仍風光無限的蘇聯總書記將會成為世人的笑柄------
競聘結果宣佈後在計劃處和辦公樓都引起了轟動。因為留用的四個人沒有一個有背景,這四個人在得知這次留用的名額和方法後早已死了留在計劃處的心。沒想到竟然被處裡留下了。他們在喜出望外的同時產生了對年輕的室主任的敬畏。因為處長對他們說,完全是榮主任的意見。
有一利必有一弊。相反,有一弊必有一利似乎也成立。
楊兆軍首先發難,責怪榮飛太不夠意思了。宣佈了競選結果的那天晚上,榮飛回來的比較晚,他給民品室的四個人開了個會,宣佈了民品室的工作紀律和工作程序,這套東西對於他簡直是輕車熟路,但對留用的四人,三男一女——年齡都比榮飛大,收起了對榮飛的最後一點輕視之心。
榮飛吃了邢芳給他留的飯,邢芳也在,榮飛決定改改楊兆軍的觀念,即使一次不行,就算撓癢癢也要撓,「兆軍,覆巢之下豈有完卵,聽過吧?人事**是最大的最可怕的**,聽過吧?」榮飛知道楊兆軍屬於博覽群書的人,知識面極寬,不可能沒聽過這些顯淺的道理。
「你太書生氣了。你知道你得罪了誰嗎?」楊兆軍想起呂麗芬的氣急敗壞,他知道呂麗芬背後站著誰。
「我知道。可是我不怕。」榮飛淡淡地說。北重越來越多的記憶復甦了,這是一個表面上風光無限但骨子裡已經病入膏肓的虛假龐然大物,是不是需要如魯迅先生所說的,要對沉睡在黑屋子裡的人大喊一聲『快醒吧』,榮飛並不確定,但他固執地認為北重需要注入嶄新的文化理念,特別是用人方面的理念。
「榮飛,咱們是朋友,」楊兆軍的聲音大起來,將隔壁的林恩澤也驚動了,「我不想看你吃虧。這回你升了,我替你高興,但在人情世故方面,你太嫩了,別嫌我這樣說------」
榮飛朝進來的林恩澤點點頭,「我知道你是好意,人情世故我懂,但我不能那樣做。」許多深藏在腦海深處的記憶忽然復甦,榮飛對「前世」自己的無恥感到極端的羞愧。
凱撒的名言:我來了,我看到,我征服。既然我來了,就按照我的理念搏一把,榮飛此時沒有想到自己會成為什麼大人物,只是想盡自己的力量改變北重似乎不可阻擋的下滑軌跡------
門猛地被人踢開了,二個陰著臉的青年闖進來,「誰是榮飛?」
榮飛站起來,「是我。」
「你他媽的有什麼了不起!牛逼了你?當一個芝麻大的破官牛逼了你?欠揍的**!」為首的青年個子不高,矮壯敦實,一臉凶相。這邊一開罵,邢芳感到了恐懼,她不知道榮飛怎麼得罪了人。
「你好久沒刷牙了吧?嘴怎麼這麼臭?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榮飛站起來盯著矮壯青年。
「讓你明白老子是誰!章長勝認識吧?那是我姐夫,章新勝記得吧?那是我姐夫的弟弟。上次老子聽了我姐夫的勸沒去學校收拾你,這次竟然欺負到我姐夫頭上了。老子讓你知道北重不是你們這幫外來戶的天下!」矮壯青年上前揪住榮飛,「出去!讓老子給你長長記性!」榮飛反手扭住了矮壯青年的手腕,長期鍛煉使得榮飛的力量比一般人大的多,「放開,不然我對你不客氣。」矮壯青年的腕子被反向扭了90°,被迫鬆開手。「你敢動手。」大概在廠裡橫行慣了,沒想到榮飛敢還手,「六子,動手削這個**。」矮壯青年喊道。楊兆軍是有血性的,不能看著榮飛吃虧,立即起身抱住後面的青年,混戰就此開始,邢芳尖叫,林恩澤也上手了,聞訊而來的吳志毅等人一起將二個闖入者揍了一頓,領頭的矮壯青年臉上被榮飛揍了一拳,鼻血流出來,他喊道,「你們等著,老子讓你們知道有些人是你們惹不起的。」掙脫榮飛後,領著另一個跑了,混戰中把房門的玻璃也打碎了。
「謝謝大家。」榮飛平靜地說,「對待惡勢力就是這樣,越退縮他們越要欺負你。不要擔心,不會有事的。」榮飛對驚恐未定的邢芳說。剛才幾個幫架的林恩澤吃虧最大,嘴角被打破了。「恩澤,要不要去醫院看看?」楊兆軍心裡有些後悔。「沒事,」林恩澤用手背擦去嘴角的血跡。
「也許他們會叫人來。」吳志毅說。
「沒關係,我去打個電話。」榮飛先想著正路子解決,於是給處長嚴森打了電話,不一會嚴森過來了,問明情況後說,「是李四清。廠裡有名的混混。因為去九分廠拉廢料跟我鬧過一回。這回你將他姐夫給開了,恨上你了。沒關係,我明天跟有關方面說說,你們放心吧。」
「李四清啊,聽說他挺橫的,道上有人------」吳志毅有些後怕。
「他是衝著我來的,不會為難你們。」榮飛說,「對不起,打攪你了嚴處長。」
「不要怕他,所謂邪不勝正。」嚴森在榮飛宿舍坐了半個鐘頭回去了。
「睡覺,睡覺。」榮飛將楊兆軍等人趕走,單身樓許多人都進來慰問,也被榮飛趕走了。邢芳想再坐一會,遇見這種事,邢芳感到很害怕,榮飛看出她的心思,「沒事,你回去吧。」
昨晚的事傳到了盧續耳中,盧續大怒,立即要通了保衛處的電話,要保衛處立即處理這起事件。榮飛是他器重的幹部,剛上任的第一件事就遭遇挫折,盧續認為必須給榮飛撐腰,保衛處挨了訓,趕緊落實事情的過程,快中午時,保衛處長萬福才跑來向盧續匯報,「事情不是您說的那樣,是單身們聯合將李四清打了,今晨李四清來報案,說如果我們不處理榮飛,他就自己行動。」盧續感到好笑且可氣,「你調查過程了嗎?」萬福才說瞭解了,是李四清上門吵架的,但大學生們不該先動手打人。「先動手打人?」盧續不相信大學生們會先動手打人,嚴森跟他說了情況,北重盤根錯節的關係網下會發生一些讓人討厭的事情。這個李四清是勞動公司的職工,平時基本上不上班。具體的情況盧續也講不清楚,但萬福才的態度已經說明了他的立場了,「萬處長,你覺得這事該怎麼處理?」「各自教育吧。反正也就是揮幾下拳頭------」盧續冷下臉,「萬處長,李四清是不是跟你有什麼關係?」「盧總,四清確實跟我沾點親,但我從來不袒護他的。這次我也批評了四清。他的鼻子都被那個榮飛打破了,要不是我極力壓制,四清的壞脾氣指不定會鬧出什麼事來------」「原來如此。榮飛他們如果不還手,你是會處理的,對吧?」「那是。情況都清楚了嘛。現在卻說不清道不明的。」「你去吧。我知道你是怎麼當保衛處長的了。」盧續打心眼裡看不起萬福才,不過這傢伙跟張昌君走的很近,盧續決定去張昌君那裡說說昨晚發生在單身樓的事情。盧續想,昨晚發生在單身樓的事情一定已經傳遍全廠了,北重看似很大,其實很小。最顯著的特點就是消息傳播的特別快,幾乎沒有什麼**。這件事情如果處理不好,受傷害的不只是榮飛和他的幾個單身朋友,所謂機制改革簡直就是一句空話,所謂建立能上能下,能進能出,能升能降的用人機制就是做夢。榮飛提出的這三條非常對盧續的心思,總結的太好了,這傢伙簡直是個天才。他當然不知道這些都是榮飛剽竊夢境裡的東西。盧續起身到二樓張昌君的辦公室,希望跟原廠長,現任黨委書記談談。但盧續很快就失望了,張昌君批評他選錯了人,科長基本是鐵定進中層的,雖然按照慣例不需要上黨政聯席會,但你應當跟我這個黨委書記知會一聲。現在什麼情況?跟人打架?大學生宿舍成為鬥毆場所?盧續壓住火氣解釋原委,張昌君更為生氣,胡來嘛,自古都是黨管幹部,哪有如此放縱自流?人事改革也應當循序漸進嘛。朱磊同志那兒我會和他談談的。
盧續清楚自己不是張昌君的人,能升上總經濟師的高位完全的卸任的王志文老書記的鼎力推薦。身處這個圈子裡,總會為這些小事牽扯精力。盧續只好做自我批評,不能讓朱磊與張昌君發生正面衝突。盧續是對北重前途少有的悲觀主義者,正是榮飛的報告打動了他,使其產生尋到知音之感。遂下定決心將其調入計劃處委以重任。起先的建議是提升榮飛為主管民品室的副處長,但朱磊認為一個年僅23歲,剛進場二年的大學生獲此高位太過有駭物儀了。於是做了變通處理。朱磊是盧續寄予厚望的改變北重命運的領導人,在盧續眼裡,朱磊視野開闊,頗具危機意識和改革精神。這樣的領導絕不能陷入北重的的人事糾紛中,就算朱磊是一把手,也不是張昌君這樣的坐地虎的對手。必要時犧牲自己,顧全大局是一名優秀幹部的基本素質。
邢芳整個白天都在為榮飛擔心,她是個膽小怕事的女人,昨晚的事情將她嚇壞了,心裡有了牽掛的人是件既幸福又痛苦的事,榮飛剛到計劃處便得罪了人是很糟糕的事情,特別是吳志毅中午跟他說了李四清的底細後更是如此。也不曉得吳志毅從哪兒搞來的情報,怎麼對廠裡的痞子如此關心?
晚上她有晚自習,不能開她的小灶了,下樓叫榮飛吃飯,榮飛卻沒回來,於是她便從食堂買了飯回來。在樓道口看見李四清領著二個人躲在黑影裡,她嚇了一跳,認定是李四清帶人在這兒堵榮飛。邢芳立即嚇的腿都軟了,正想跑回宿舍,看見榮飛從辦公樓方向大步走過來,邢芳立即尖聲叫道,「別過來。快跑。」榮飛卻朝她這邊跑過來,當然也看見了李四清等人。
「對不起榮哥,昨晚我有眼不識泰山,希望榮哥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我這回。」李四清從暗影裡鑽出來,耷拉著腦袋,像霜打的茄子。
榮飛和邢芳都是一愣,榮飛隨機明白了,「誰叫你過來道歉的?」
「是海哥。如果榮哥不放過我,海哥也不會放過我------」海哥是誰榮飛並不知道,但知道是崔虎干的。自盧續跟他談了應當注意的事項,榮飛就明白依照正路解決不了問題。
「算了,你把毀掉的玻璃給我換上。這件事就此揭過。」榮飛不再理李四清,從邢芳手裡接過一個飯盒拉著她走進樓道。
「究竟怎麼回事?」邢芳大惑不解。
「有些人不是他能惹得起的。這些人裡恰恰有我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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