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飛的夢幻人生 正文 第二十一節胡敢
    楊兆軍對自己的頂頭上司胡敢非常佩服。WeNXuEmI。cOM認為胡敢屬於那種有膽識,有知識的領導。楊兆軍沒有分到學校,拜託了胡敢的干預。胡敢對人勞處說,財務處一直缺科班出生的新生力量,好不容易來一個,不能讓他在學校消磨時光。人勞處的一把手周敬與胡敢的公誼私交都不錯,這樣楊兆軍就避開了學校而進了財務處。副總會計師兼財務處長的胡敢雖不是廠級班子成員,但也是北重最有權勢的人物之一。胡敢的上司,北重的總會計師暢廣富身體不好,經常休病假,加之暢總不甚攬權,北重的財權基本落到胡敢手裡。任何一個組織,掌握財權的都是有實力的人物。

    楊兆軍和一幫新來的大學生一樣免不了藏否領導。比如分到科研所的沙成寶,就非常反感自己的領導,認為其不學無術,工廠竟然將這樣的笨蛋放到科研所長的位子上簡直是荒唐!沙成寶畢業於北京工學院,比榮飛等人早來一年。一年的功夫就讓這個聰明絕頂的大學生變得憤世嫉俗起來,說到領導多有不敬之詞。這時候,楊兆軍就會慶幸自己遇到一個內行開明的領導,楊兆軍是個性情外向的人,心裡有話往往藏不住,在沙成寶貶低自己的所長時,楊兆軍則誇讚胡總真是個好領導。

    楊兆軍沒想到胡敢竟然晚上來看他。當時他正跟榮飛林恩澤等人打牌,屋裡堆了七八個人,煙霧升騰的。胡敢個子矮,站在那裡沒人注意,直到觀戰的孫蘭馨發現屋裡多出個陌生的中年人,才問您找誰?胡敢指指正專心打牌的楊兆軍。楊兆軍這才發現自己的頂頭上司來了。楊兆軍急忙扔下牌起身,被胡敢制止,「玩你的,橋牌我不會,正好學學。」孫蘭馨給胡敢讓出椅子,胡敢道了聲謝,便坐了,從灰上衣的兜裡摸出煙來散,煙是好煙,阿詩瑪,這個牌子時下很是流行,不過這幫抽煙的大學生買不起。

    這把是榮飛主打,定約4S,牌有點難度,榮飛在那兒沉思著,設計著路線。他打牌的水平不如叫牌的水平,要是換給林恩澤就好了------「這是誰寫的?」胡敢問。他手裡拿著的是他們計分的紙,十六副牌,按照無南東有的順序記著局況。

    「榮飛寫的。」楊兆軍知道胡敢看上榮飛的字了,他自己的一手臭字在財務處不知被批評多少回。

    「你叫榮飛?哪兒畢業.?什麼專業啊?」

    榮飛說了。

    「兆軍,這下沒話說了吧?什麼叫你們這一代都不注重練字?人家榮飛還是工科本科呢。這手字我都寫不出來。」其實胡敢的字是不錯的,剛勁有力,尤其是他的簽名,極為漂亮。

    楊兆軍吐吐舌頭。邢芳卻暗自歡喜,與有榮焉。她不知道胡敢的身份,她也不關心胡敢的身份。但胡敢誇獎心上人的字,她自然高興。

    「謝謝胡總的誇獎。」榮飛抬頭淡淡說了句,打出一張紅桃A。

    胡敢耐心地等他們打完這把,楊兆軍起身,讓吳志毅接了自己的位子,請胡敢到自己宿舍坐。胡敢跟一把年輕人打了個招呼,和楊兆軍走了。

    「也沒什麼事,一年了才來看看你,慚愧啊。」胡敢接過楊兆軍從桌子裡翻出的良友,抽出一支在桌子上彈了兩下,就著楊兆軍的火柴點著了,「這兒環境保持的還行。前年議大學生宿舍,開始說公寓,我說恐怕夠不著公寓二字。不過比起原來,環境好多了。」他深吸一口煙,「生煙絲的味道比較怪。我不喜歡。兆軍,那個榮飛和你關係如何?」

    「蠻好。算得上鐵哥們。榮飛本事不少,會寫詩譜曲,他的歌還賣給廣州一家唱片公司,具體情況不肯說。這個人挺低調的。」

    「聽說了,廠裡宴請84級大學生時,有個大學生唱了首自己作的歌,想不到就是他。有空你問問,從學校出來願意去哪兒?」

    「好咧。有您關心,不愁他找不到好單位。」楊兆軍高興的說。

    「我想讓你去成本科,徵求一下你的意見。」

    楊兆軍稍微愣了一下,「聽你的。」

    「在各個科轉轉,對你的業務有好處。這幾年來處裡的年輕人,你的綜合素質是不錯的,除了嘴上沒把關的外,其他我還算滿意。」胡敢四處尋找煙缸,「哪有煙缸啊,您就扔地上得了。」

    「你每天都打牌嗎?」

    「差不多吧。」楊兆軍知道胡敢要說什麼。

    「想在北重做出成績,靠打橋牌是不成的。畢業一年來,你讀了幾本書?連小說也算。」

    楊兆軍感到尷尬,這一年來他確實沒看幾本書。上班沒時間看,下班除了打牌,還想搞搞對象,哪有時間看書?

    「所謂開卷有益。我一直建議廠裡建一個上檔次的圖書館。但沒人重視。我本人是比較愛讀書的,書中自有黃金屋啊。」胡敢語重心長,「從這個月起,每個月的25號交我一封讀書筆記。至少讀一本吧。」

    「行,按照你的吩咐辦。」

    「最好將它當成你進步的階梯辦。」

    外面一陣嘈雜,看來今晚的牌局散了。胡敢心念一動,「你去將那個榮飛叫來。」

    楊兆軍卻知道胡敢求賢若渴,如果得到他的眷顧,對榮飛今夏的二次分配實有莫大的好處。

    榮飛進來,「胡總您好。」

    「呵呵,贏了輸了?」

    「輸了。」

    「心態不錯,至少我看不出輸了。」

    「不就是玩玩嗎?」

    「小榮你多大開始練字的?我看有點功夫,別看東南有無四個字,不好寫呢。」

    「沒幾年,就是隨便寫寫。讓胡總笑話了。」

    「毛筆字練過,現在很少寫了。」

    「這些越來越沒人重視了,文化的斷裂啊。」胡敢歎氣,令榮飛想起大學時的鞏漢翔老師。

    「小榮你平時喜歡看什麼書?」胡敢笑瞇瞇的問。

    「我看書比較雜。歷史類的多一些吧,比較喜歡歷朝筆記類的東西,看起來比較有意思。」

    「哈哈,你我倒是有共同語言。小榮是學什麼專業的?剛才說了,我沒記住。」

    「機械製造。萬金油吧。現在不是干了教員?」

    「別小看教員。對人生有很大的幫助。我就沒這樣的機會,如果有,一定去鍛煉兩年。」胡敢沉吟片刻,「你是去年來的,對廠裡的主業不一定熟悉,知不知道我們遇到的或者會遇到什麼問題?」

    「以軍品為主的經營結構抗風險能力過弱。」榮飛脫口而出。

    「哦,」胡敢興趣來了,「說說,怎麼個抗風險弱?」

    「這就看國際和國內的局勢了。胡總你認為我們這個世界會有戰爭嗎?那種捲入幾十個國家的大戰?」

    「恐怕不會。」

    「基於這種判斷,軍轉民就是必然趨勢。如果目前進行的戰爭結束,軍品任務會不會減少?」

    「很可能。」胡敢神情嚴肅起來。

    「答案就出來了。」榮飛輕鬆地說。

    「其實也算不上什麼,廠裡早已成立了民品開發辦,投入的資金也越來越多了。」

    「想到和做到是兩碼事。」榮飛清楚地知道北重開發民品的結果,遍地開花但沒有一個做成的。或者是做成了但沒有一個盈利。

    「有這番見識很不錯了。時候不早了,不打擾你們休息了。」胡敢告辭。

    「我送送您。」楊兆軍有些悟性,陪著胡敢走出去了。

    「知足以拒諫,文足以飾非。」榮飛回到自己屋裡,和衣躺在床上,腦子裡忽然閃出描述商紂王的兩句話。

    天氣已經熱起來了,但夜晚的北重比市區涼快了許多,甚至需要蓋上棉被。這就是環境的威力。北重幾十年來堅持不懈的綠化雖無力改變北陽市的環境,但足以改變自己的這片區域了。

    楊兆軍回來了,「胡總好像對你蠻有興趣的哦,要不你來財務處?」

    什麼腦子啊。榮飛對楊兆軍的印象跌落了不少。「我去財務處幹嘛?你這人也是的。」

    「你想去哪兒,我跟胡總說。我知道他和人勞的周處長是鐵關係。」

    「我的事不要你管。我要說說你,」李卓今晚不知跑到了哪裡,「兆軍,你是不是覺著和胡敢的關係很鐵?」

    「很鐵肯定不是的。胡總對我蠻好的,真的。」

    「領導關心你那叫體貼下屬。你自認和領導關係好就快倒霉了。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信。」榮飛躺倒,「兆軍,注意自己和領導的關係,千萬不要把自己當做親信。我的話到此為止。」

    「榮飛,好像你對胡總有成見啊。」

    「我從來沒有跟他共過事,哪裡談得上成見?這句話傳到胡敢耳中,我就死定了。」

    榮飛的態度給滿懷興奮的楊兆軍迎頭潑了瓢涼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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