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河州縣衙。
五個粗壯的蠟燭將屋中照的通亮,李泰,大慶,南山,李景,元帥,李安民、李元霸,芝萌都坐在那裡不語,凝兒幫著燕兒去給這些人安排住的地方,而且還要調集糧食等物,所有的事情都很繁重。此時大慶的虎烈營雖說沒有組建,但都跟著出去維持秩序或者是幹活了。
良久元帥一敲桌子:「吐蕃,你們欺人太甚!連我大炎子民都不放過,本帥跟你沒完。」
李景的臉色鐵青,李安民更是滿臉的怒火。李景言道:「四弟莫要生氣,咱們想一想,如果你是馮海,你該怎麼做?此時馮海已經知道大炎目前的情況,就是這邊鬧翻天了三位皇子都會按兵不動,就算陛下知道了此事,暫時也是無兵可派,如果一旦派兵,進京的道路打開,這天下就徹底的亂了。此時,所有的壓力都聚集在泰兒的身上,四弟,咱們幫他想想,如果你是馮海,此時該當如何?」
元帥喊道:「那還用想嗎?肯定馮海是知道無人管他,所以才有恃無恐的進來。他那種人還會有什麼妙計?不過就是能殺的殺,不能殺的全數趕到河州來。他知道咱們不能不管,只要人越多,耗費的糧食就越多,發生的事情自然就多。這樣,他就越容易攻城。除此之外,老夫看不出別的來。泰兒莫怕,實在不行咱們就關城,來多少人咱們也不開!雖說會死上一大批人,但這河州要是真歸了吐蕃,一旦開戰,咱們死的人就更多了,不是老夫說什麼。這城要是沒個二三十萬人,怕是想攻下來都不易,為了將來,咱們現在狠下心來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李泰明白元帥的顧慮。他是從大局出發。宏觀的看待此事,但李泰不行。他不能看著這些難民在城外被吐蕃人肆意的屠殺,如真到了那時候,不知道自己會不會衝出去跟他們拚命。就算死了,也對得起這些災民了。當然,這些話他沒有說,作為一個縣令,如此時期,最重要的就是要冷靜,冷靜,再冷靜,分析好事態的發展,找出妥善的辦法才是最主要的。
李景歎了口氣:「四弟說地有理。泰兒,如你是馮海,你又當如何?」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絕對不會屠殺手無寸鐵地百姓,本來以為他們昨天就應該到了河州,誰知道他們竟然沒有來,而是在泯州屠城,唉,怨就怨在咱們的兵將太少了,要是給小爺五萬人馬。小爺都敢跟他們拼了。今天已經讓蒲松連夜趕製剪枝等物。只要他們敢攻城,我就讓他們有來無回!」
李景搖了搖頭:「泰兒,如老夫想得不錯,他根本就不敢攻城!」
「為什麼?」
李景言道:「老夫覺著你地毒煙彈已經暴露了你的殺手鑭,雖說空地不行。但如果風向適宜。一夜裡足可以殺掉他們幾萬人馬。馮海絕對不會去冒這個險,如果他克制不了你這個毒煙彈。我想,他是不會來的。」
「他怎麼克制?」
「你救你爹逃命之時,可是燃放了許多,老夫敢說,或許是馬踩,或許人死了撲上去,肯定能剩下幾個。只要找到高人一看,定然能瞧出來裡面地端倪,所以,想要破解此事,根本就不難。你與老夫說過,那個毒煙不過就是你從一獵戶手上得到的,想來也不會高深到哪裡。但如果他們有了解藥,而且也做出來這種毒煙彈了,你又該如何?」
「我……唉!」李泰搖了搖頭,心裡實在鬱悶,都怪自己了,自己只會做火藥,炸藥不會做啊,但只要給李泰足夠的時間,相信還是可以做研究出幾種武器的。到時候就不用這麼被動了,可是事到如今,又該怎麼辦呢?就像李景說的,要是他們也製造出毒煙彈了,對河州簡直就是滅頂之災啊。
而就在此時,突然有人敲門,一名衙役進來後言道:「大人,有位大人找您!」
「嗯?這都什麼時候了?怎麼還有人找我?他說是誰了嗎?」
「說了,他說他是兆州的縣令!」
「兆州的縣令,他來找我幹什麼?」李泰嘀咕了一會,言道:「讓他在客廳等候!」
「是!」
李景言道:「泰兒,老夫想得不錯,怕是他是找你求救來了。」
「嗯,孫兒也是這麼想的,爺爺稍後,孫兒去去就來。」說完,整理衣衫而去。
來到大廳,見到一人帶著師爺正在大廳內來回走動,看樣子甚是焦急,李泰輕咳一聲從後堂進來笑了笑:「原來是兆州知縣劉大人到了,下官有失遠迎了,還請恕罪!不知道大人來此,有何指教啊?」
劉大人見到李泰進來,連忙擦了一下汗,像見到爹一樣走到跟前,哭喪的言道:「李大人,求您看在咱們是鄰縣的份上,幫下官一把吧。」
李泰一愣笑道:「別,別,本官才是下官。嘿嘿,您座,您座。什麼事情咱們慢慢商議,劉大人,不知道您找本官何事啊?」
劉大人一歎氣,從懷裡拿出一封信遞給李泰:「李大人一看便知!」
「哦?」拿著信看了劉大人一眼笑道:「何事能把咱們劉大人難為成這樣?」說完,打開信件,沒過多久,手便有點哆嗦,只見上面寫道:「劉大人,本王乃吐蕃二烏達阿瑟達,想必大人也知道,泯州前幾日已經被我吐蕃佔領,而且,屠城近五萬多人。本王看到劉大人一片愛民如子地份上,提前跟您說一聲,給大人五天時間,要是不把兆州百姓遷徙到河州。本王到後,雞犬不留!」
李泰低頭不語,良久才言道:「劉大人,你找本官何意?」
劉大人與師爺對視了眼言道:「李大人啊,這吐蕃的皇子已經說的再明白不過了,他在泯州屠城之後,就要到兆州了。而大人乃是河州知縣。河州如今城牆聳立,將多糧足。此時已經有不少百姓怕是要到河州來避難了,下官,下官想先跟您說一聲。想讓兆州的百姓遷徙過來,不知道李大人覺著如何?」
李泰笑了笑:「按說都是我大炎子民,咱們又是鄰縣,彼此幫助那是應該的。」看見劉大人不住點頭,李泰又道:「可是如今這個時候怕是不行啊,大人也都知道,吐蕃屠城,泯州鄉下之人都跑到河州來避難了,這一來就是兩萬多人,現在河州住的。吃的,那是相當緊張了。如今本官都沒有地方安置他們了,哪還有地方安置別的百姓啊,我看劉大人還是帶著百姓逃亡吧,兆州以前也算是富裕之地,想來糧食必定也不缺,不如就帶著他們能走多遠走多遠吧。如吐蕃攻取河州,要是堅守不住,下官怕是也要像三國時期的劉皇叔一樣,帶著百姓遠走千里了。唉。如今真是幫不上劉大人地忙了,河州從明天開始關閉城門,劉大人請便吧。」李泰說完,歎了口氣喊道:「來人,拿紋銀五百兩。」見到有人拿來紋銀。李泰將銀子遞給劉大人言道:「河州雖說大戰在即。卻也能拿出一些銀兩,還請劉大人收下。已作盤纏!」說完,座回原位,請茶送客!
此時劉知縣拿著李泰送來地銀子,欲哭無淚,突然到李泰身邊撲通跪倒哭道:「大人救我啊,嗚嗚……大人救我,下官知道有錯在先,可下官這次真是為了百姓啊,我兆州近六萬多人,真要是給屠了,下官就是轉世當百世的畜生也還不了這個債啊!」說完,轉身接過師爺送過來地包袱交給李泰言道:「李大人,李大人!這是下官所有的家當和一些地契,下官知道李大人不缺這些銀子,但這是下官的一片心意。李大人年少有為,英明神武,乃是不可多得地棟樑之才,還請李大人別與下官一般見識,收下此物,李大人,說實話,下官要是跑便跑了,可是百姓是無辜地啊。下官雖說是有些貪財,但也是一方父母。如李大人能在河州給兆州的百姓一塊氣息之地,下官願意大人隨意處置,大人要是同意,下官這便把命交給大人,如大人覺著下官怕死,吐蕃到來之時,下官第一個衝出去如何?」
看著劉知縣地樣子,李泰實在不忍心再說什麼。這個官員李泰看他很不順眼,但面臨百姓危機之時,倒是敢挺身而出,換成別的知縣,怕是早就捲著家當跑了。正當李泰要說話的時候,劉大人的師爺上前言道:「李大人,實不相瞞,我家大人確是貪財,但對百姓也是照顧有佳,河州未建立之時,兆州在附近的州縣也算是最富裕的了,當然,這跟河州相比卻是天壤之別。我家大人的夫人接到此信後,第一個便是要收拾家當逃跑,大人知道後,更是當著外人地面親手殺了夫人,如今,大人膝下只有一子在外讀書,渾然不知道家中的處境,李大人,小人敢問一句,我家大人這麼做已然不錯了。官場之上,沒有錢財哪有陞官之道,我與大人相交二十餘年,起初我家大人也不是這樣,但這都是被逼的。事到如今,雖說兩位大人只見有些怨仇,但百姓是無辜的。就請李大人看在我家大人殺妻留城的份上,幫幫兆州的百姓吧!」說完,跪在地上痛哭不已。
看著當初不可一世的縣令跪在自己的面前,李泰竟然沒有感覺到一絲高興,他怎麼也想不到,這個縣令為了百姓能親手殺了自己的髮妻以正視聽。這樣的官員,雖說貪財,但也讓人敬佩。
不知道何時,李景突然出現在客廳之中,李泰歎了口氣:「爺爺,您來了」
劉大人跪在地上見到李景,立刻爬到跟前抱著李景地腿哭道:「恩師,恩師,救救學生的百姓吧。恩師,學生有錯,學生有錯,即可願意以死謝罪,還請恩師看在往日的份上,救救百姓吧。嗚嗚……恩師啊……」
李景上前扶起劉大人言道:「子明啊,莫哭,莫哭。雖說你是依靠皇子。但最後能為了百姓做到如此地步,為師甚是欣慰。自古多少官員都在錢財上落馬,你能在關鍵之時守住大義,已經算是不錯了。你放心。我家泰兒不會不管的。不過是為了當初去兆州取糧的時候與你有些隔閡罷了,你作為知縣,明知道他是我李景之孫,還要聽信皇子差遣,派土匪殺我孫兒。難道你以為我李家不知道嗎?哎,事到如今,你沒跑,已經大出為師地預料了,雖說你與泰兒曾經為敵,但在對百姓地事情上。你還是為師的學生!」說完,歎了口氣對李泰言道:「泰兒,你就幫幫他吧。」
李泰言道:「劉大人,你我地恩怨談不上有多深,雖說你找人殺我,但本官看在你能為民地份上也不與你計較了。如今本官想問你幾句話,還望如實相告!」
「李大人請問,下官一點言無不知!」
「你兆州共有多少百姓?」
「六萬三千四百七十人!」
「有多少糧食?」
「足夠百姓吃上一年地。」
聽到這裡,李泰真是長長的吐了口氣,有糧食就行啊。雖說河州有糧食,但也不知道要與吐蕃對抗到什麼時候,而且後面還有皇子,李泰已經準備做出長久地打算。如今有糧,壓力減輕不少。其後又言道:「有多少兵將?」
「只有不足三千人了。離兆州百里本有駐軍。但不知道何音,已經撤走了。」
「有多少銀兩?」
「這……不足十五萬!但百姓手裡多少還有些。下官此處還有近十萬兩銀子。」
李泰點了點頭言道:「如此,劉大人先請回去,其後召集萬民,說明緣由,如外地有親戚者可以現行離去,最後剩下的人可以到河州,但本官與你說好,所有的銀兩與兵卒都要交給河州縣衙,劉大人乃兆州知縣,到了此處,要負責兆州百姓地日常生活,免得他們亂起事非。不知如何?」
「好,好,下官一切聽從李大人調遣。」
「如此便連夜回去吧。一切處理完畢後,帶人來河州吧。」
劉知縣聽到李泰發話,激動的跪下連磕幾個頭,與李景告別後,匆忙的返回兆州!
見到劉知縣走後,李泰歎了一口氣起身笑了笑:「爺爺,孫兒這麼做對吧?」
「嗯,如此甚好。泰兒,你與老夫說實話,算上兆州的百姓,再加上相繼而來的,怕是不下十萬,這十萬人,河州能養活多久?」
李泰一聳肩:「不知道,要是光吃的話,估計兩年不成問題吧,節省些,三年也行!」
啊?這回輪到李景傻了,雖說他知道河州的糧多,但絕對想不到會多成這樣,憑空增添了十萬人,竟然還夠吃上兩三年的。就是京城也沒這個本事啊。想到這裡,李景摸著李泰的頭笑道:「好孫兒,當擔大任前牽著李泰的手笑道:「走,與爺爺進屋商議事宜!」
回到房中,李泰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芝萌起身言道:「那我現在就去通知燕兒與凝兒,看看能不能多騰出些地方,這麼冷的天,在外面過夜怕是就要凍死人了。」說完,看了李泰一眼,轉身離去。
元帥瞧了瞧李泰笑道:「小子,放心吧,你在城樓之上的事情老夫已然知道了,芝萌性子再烈,也不會在此時找你麻煩的。定然會處處幫你料理,但如果此事瞭解,老夫可就不知道了。哈哈!」
李泰笑了笑:「唉,說起此事,都是怪我,主要是見到災民心就慌了,沒想過那麼些事情。芝萌做的對。是我魯莽了。等過了這陣子,定然好好的哄哄她。爹,您在想什麼?」
「啊?」李安民一愣,隨即言道:「我在想,那個吐蕃的皇子肯定是不想去拿兆州,不過就是嚇唬一下罷了,他是想用兆州的百姓給泰兒你施加壓力。哼,真是一招狠棋啊,此時百姓恐慌,要是治理不好,內訌之時定然有人扇風,到時候就不好辦了。」
李泰笑了笑:「算了,別想那麼多了。爺爺們負責研究對策,孫兒自己有事要想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