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的河州,萬物都已經枯黃,寒風蕭瑟的夜裡,人們都已經蓋上了棉被,是的,是棉被,畢竟棉花已經下來了,而且,種子很多,李泰已經開始把多餘的種子賣給百姓,讓他們在山上承包一塊地,自己種棉花。有時候人就是健忘,這麼好的城市居然沒有茶葉。
但此時,最讓李泰鬱悶的是,月朗星稀,寒風瑟瑟的夜空下,他正跟大慶抱著行李在大街上晃悠,晃悠……晃悠!
按理說,一個縣官大老爺怎麼能這麼寒酸。沒辦法啊,人多欺負人少啊。前些日子燕兒、凝兒兩個丫頭不知道怎麼商議的,突然提出要修建衙門,還說必須在年前修好,也好讓大家過個好年。這個提議立刻遭到李泰的反對,不是不想修,等到了夏天還不行嗎?但凝兒說到了夏天事情就多了,根本沒有時間。所以,憑藉著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為了顯示自己的公正,李泰特意把衙門所有的人員叫到一起開了個會,本會議的題目叫做——修建衙門可行與否報告大會。
此會議有縣令李泰和師爺燕兒主持發言,首先,李泰對於河州一年中取得的成績表示滿意,對大家的工作熱情也由衷的讚揚,接著用對河州未來的發展進行了展望,會議期間,李泰絕口不提修建衙門之事,主要教育大家要勤奮樸素,會議最後,李泰突然言道:「本此會議本著公平,公正,公開的原則。大家現在對修建衙門一事開始舉手表決。」
本來以為大家會反應不過來,誰知道在舉手表決的時候所有地衙役都站在了凝兒一邊,而且,月娘姐姐,鄧建、何大叔、王平、潘魁、都與凝兒達成共識。李泰懷疑暗箱操作。大叫不平,可是苦於沒有證據,雖說失敗了。但是他很高興,最起碼大慶能跟自己站在一起。剛表揚大慶幾句,他卻言道:「公子啊,俺是看實在沒人跟您站在一起了。還是俺來吧。」
李泰很生氣。為了挽救一些面子。死死爬在床上不搬,即使院子裡所有的東西都搬走了,他也要在此駐守,他相信,經過自己的努力,一定可以成為大炎最牛的釘子戶,可人算不如天算,凝兒找來南山,說明原意。還說單獨給南山一處上房,就這樣,在南山的武力威懾下,李泰與大慶抱著自己地行李,默默的走在大街上。寒風陣陣。一切都是那麼蕭瑟……
「我這樣的男人……沒有你想像中堅強……我這樣地男人,抱著行李在流浪……我這樣的男人……被師傅打到了街上。我這樣……咳咳……咳……這樣的男人……」
大慶抱著行李看了李泰一眼:「公子啊,看開吧,南山前輩讓咱們黑夜搬家,已經是給足面子了。要是讓您白天招搖過市,您還敢反抗?快走吧,咱們先在城西新蓋好的房子住下,過陣子再搬回來吧,凝兒也說了。咱們是擴建衙門,不是要重修,不過是為了把院子弄地更大一些,房子多蓋幾處,這樣人也可以住地多一些。大家在一起熱鬧。」
「哼!看來你們是串通好了一起整我了?」
大慶嘿嘿一笑:「那到沒有,俺覺著,有時候找公子不方便,一進門就看到不該看的事情,公子啊,俺聽說那種事不能太勤的,傷身子!」
李泰點了點頭:「是啊,我他媽早修衙門就好了,一個屋子不夠折騰,嗯,你說的有理,一會把圖紙拿來,好好研究研究,我的屋子要最大才好,嗯,盤個大火炕,嘿嘿,大家一起住。嗯,不錯,不錯!」
「呵呵,你不是說死活不搬嗎?這會怎麼如此痛快?」
李泰看了看天色:「你不冷?我冷!」說完,把被子往身上一蓋:「您先忙著吧,我先走了。沒功夫跟你扯淡!」
「站住……幹什麼的?」一個聲音傳來,很有女將感覺。
兩人一愣,回頭看見十二個女兵瞬間圍了上來,三人靠前,五人靠後,四人遠處拉開弓箭瞄準。這是李泰跟幾人商議出的最好防禦陣型,最能有力的打擊罪犯。
「縣令大人在此!」大慶喊道。
一會,走上來一位女將,見到李泰與大慶後連忙敬禮,其後看著蒙著被的李泰懵懂道:「大人,您這是……」
「哦!本官看著天氣不錯,就跟潘將軍出來走走,嘿嘿,對,走走,可是雖說不錯,也有點冷,所以就帶個被子出來,嘿嘿,潘將軍,您說是吧。林雷」
大慶看了看李泰,又看了看自己地被子,點了點頭:「對,對,大人說的是,我與大人就是看看天色。」
聽著幾個女子小聲偷笑,李泰知道怎麼解釋也是白搭,剛要轉身離去,那位女子言道:「大人請留步!」
「嗯?有……事?」
「大人,冰兒姑娘最近跟我們住在一起。」
「是啊,本官知道!」
「她走了?」
「啊?什麼時候走的?為啥?」
那名女將搖了搖頭:「今日便走了,還讓屬下明日把信交給大人,今日正好瞧見大人,屬下就把信交給大人吧。」說完,從衣服裡拿出一封信交給李泰。「屬下告辭!」說完,帶著一排女兵繼續開始夜間巡邏。
「潘哥,幫我拿著!」說完,把被子交給大慶,拆開信件觀瞧,月色下,信紙被寒風吹的直響,李泰藉著月色,看著清秀的字體,不覺有點淒涼。信上言道
「李大人,冰兒走了,這段期間承蒙大人地照顧。冰兒在此生活地很開心,師傅將冰兒送給大人,大人卻將冰兒視為知己,這是冰兒地福氣……起初,大人在岷州輕浮之舉雖讓冰兒生氣。但大人講法卻讓眾人見證到大人地聰慧,雖說大人想要冰兒,但手法也算光明。就是家師也對大人有中肯的評價,說大人是輕浮的君子……
在河州數月,冰兒總在想大人講的陰曹地府之事,冰兒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是卻記著那雙眼睛。好像是你,卻也不像,如此躊躇,讓冰兒有些抓不到邊際,不知道應該怎麼去面對大人,草原一戰,讓冰兒見證了大人地智慧,冰兒有幸能與大人並肩作戰而高興,但越發的覺著冰兒不屬於這裡。
這裡的百姓積極生活。衙門中人每天也忙著事宜,就連軍中地姐妹也在不斷的訓練,這讓冰兒覺著在此是個廢人,雖有一身武藝,卻無用處。不知道是冰兒的倔強。還是江湖的習氣,總之。冰兒有些……有些怕,怕大家說我無事可作,所以經過考慮,冰兒決定離開河州。
雖說冰兒沒有尊師命保護大人,但與大人地約定還算,冰兒會在江湖中闖蕩一番,畢竟這是冰兒習武地願望,不想空學一身的武藝,冰兒也想闖出一番名頭來報答師門的養育之恩,如果上天可憐,假若大人真是贈衣之人,冰兒與大人還是有緣分的。大人乃高僧,想必也會如此想法吧。不如你我約定,下次若能再見,便是連理花開之時。
好了,該啟程了,不知道為什麼,再次拿起寶劍突然心中煩躁,想來,如果沒有師門的養育,冰兒還真的很想叫您一聲平空哥哥……」
李泰看完信長歎一聲,負手望著星空良久:「唉,該走的始終要走,該來的也終究回來的。呵呵,我相信咱們還是有緣分地。」
大慶言道:「公子,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走就走了吧。」
李泰大怒:「我靠,你說的到輕鬆,小爺連宴席還沒吃著呢。給我!」說完,搶過大慶的被子蓋在身上向著新房走去:「我這樣的男人……沒有你想像中堅強,我這樣地男人……不能陪你到江湖上流浪……」
來到城西地民宅,發現兩個美人已經在門口等候很久了,兩人穿著棉服打著燈籠眺望著遠處,讓李泰心中不覺一暖。見到李泰與大慶兩人走過來,凝兒連忙上前,接過被子笑道:「相公,您回來了。」
李泰點了點頭,看著連綿的房子笑道:「別說,都是獨門獨院地,真好,唯一就是這房子都一樣,不好認識啊,明天找人在每個房子上都寫上字號,大家也好記著,嗯,再把這片劃分成幾個小區,嘿嘿,也不錯。」說完,看了看凝兒,燕兒:「外面冷,都回去吧。潘哥,你住哪?」
「俺住公子隔壁,右面,南山前輩住左面,公子院子在中間,院裡還有四獒,當無大礙。」
看著大慶轉身離去,李泰笑道:「最近幾天,都是咱們住在一起,不如以後就這麼住吧。誰叫咱們習慣了呢。是吧。走,進屋。」
挑開門簾,一股熱氣湧出,李泰很是高興的點了點頭:「嗯,不錯,比縣衙暖和。」說完,不由的滿屋子轉了一圈,這房間足有一百多平米,兩個臥室,其中有一個房間們緊閉,李泰也沒看。一個廚房,唯一不好的是,吃水不方便,還有廁所也在外面。李泰不由的鬱悶良久,看來,這地下管道也該弄一弄了,這大冷天的,誰願意跑到外面上廁所呢?媽的,好像還要解決自來水的問題。嗯,哪天跟蒲松研究研究,不行先弄個存水的大水箱也成啊。轉了幾圈,最欣慰的就是這個爐子了,大冷的天,能有一個爐子是多麼美好的事情啊。可惜這個時候沒有紅薯和土豆,要是晚上沒事烤個紅薯吃,哇哈哈,爽啊。
「少爺,想什麼呢?凝兒笑道:「肯定想吃的呢,你看還舔舌頭呢。」
燕兒笑道:「少爺想吃什麼就跟凝兒說,咱們自己有家什,火也方便,做什麼都成!」
李泰點了點頭笑道:「不餓,就是饞了。這個時候也沒蝗蟲了。要是凍上一些就好了,用爐子烙著吃也是一種美味啊。」
凝兒一笑:「那有兩個人服侍相公洗澡呢?美不美?」
李泰一愣,隨即大笑:「美啊!怎麼不美!都美屁了。哈哈,快快,別耽誤時間了。水呢?」
「在房間裡呢。沒看門都關著呢嗎?不過有點涼,等一會燕兒再燒些熱的吧。」
「不用!不用!咱們現在就開始!」說是遲,那是快。李泰迅速跑到房間裡,沒過多久,只聽撲通一聲,兩人跑到房中一看。只見李泰已經脫的乾淨座在桶裡笑道:「你倆。誰下來?算了,浪費水是可恥地。咱們三個一起洗吧。」
兩個美女本就不幹,可架不住李泰連忽悠帶騙,最後無法,都穿著內衣進了浴桶,沒等反應過來,李泰伸手把他們布兜拽掉,引起一陣子驚呼,看著眼前捂著胸口的女子。李泰哈哈大笑:「太美了,這種感覺太爽了,哈哈,有自己的房子就是好啊。以後咱們天天洗。來,凝兒給我擦。我給凝兒擦。凝兒給燕兒擦,如何?唉。這洗澡啊,就是循環才好,不浪費。你們說是吧。」
兩人不過,最終便宜了他,慢慢的,彼此也都放得開,不由的在一起打情罵俏地,甚是開心,鬧夠了,凝兒起身拿過一張紙遞給李泰:「相公,這是我與燕兒想的三個名字,您看哪個好?」
「嗯?這是什麼名字?我看看,河州集市、河州聚寶樓、河州食料集市、這、你們說的是那個大市場吧?呵呵,怎麼?我前幾天看見已經把蓋子都上完了,裡面都弄好了?」
凝兒言道:「嗯,都弄好了,蒲松大哥正帶著人裝爐子呢,相公,昨日我還與凝兒去看了一次,太大了,上下三層,很高呢!工匠們說,光是蓋頂鋪瓦片就鋪了半個月呢,一進門,近千張鐵桌子,上面都寫地號,我跟燕兒還沒見過這麼大的場面呢,那裡的人說,一樓都是食材,二樓是一些女子的服飾和小物件,三樓都是一些家居之物,相公,您說那麼大,咱們這能放滿嗎?」
李泰笑道:「怎麼不能?前些日子百姓不是養活了不少牲口嗎?都讓他們到那去買,而且,也可以去收購,然後再到市場裡去買,挺好地。」
此時,凝兒眼睛發亮:「相公,那不如咱們官府出面做吧。怕是能賺好些銀子呢?」
李泰對她掛下鼻樑:「就你知道錢,呵呵,官府都拿走了,百姓賺什麼?」說完,走出水桶,帶著兩人爬到桌子上言道:「咱們還有幾天時間開業?」
「怕是最多十天!」
李泰琢磨一會:「嗯,行,燕兒,我交代你個重要任務,你從百姓中挑出五百人,備上快馬。拿著印製地請帖到各個州縣去請些員外,你放心,咱們的請帖上都會寫明一些事宜的,不用廢話,送去就成。而且,我估摸著出佛寺也要竣工了,找師兄商議一下,能不能在那個時候開光,到時候必定又是一界盛世,嘿嘿,衙門不少賺哦!何況佛事會咱們辦的那麼好。相信大伙願意來的。」
凝兒忙道:「那我呢,那我呢!我幹什麼呀!」
「別急,你的任務最關鍵,咱們的大市場裡一樓有八百三十個攤位,你的任務就是往出賣攤位,帶著人。在市場裡坐鎮,想要租攤位的,一次性交上半年租金,當然了,河州百姓可以三個月一交。這裡面可有大學問啊。」
凝兒笑道:「那有什麼學問?不就是出租攤位嘛!」
「你可錯了,我告訴你啊,這靠門地攤位就貴,離門越遠越便宜,就好比一樓,一共八個門,你想,第一家靠門的攤位能不賺錢嗎?第二個攤位相比第三個肯定還能賺錢,二樓也是如此,靠樓口的就賺錢。位置遠的就賺的少些,三樓也一樣。」
凝兒本是商賈之女,一點就透。忙道:「相公,那您說咱們第一家攤位收多少錢?」
李泰琢磨琢磨:「嗯,到時候我會把這些利弊寫到請帖裡,燕兒也寫成告示貼在衙門處,我估摸著,凡事靠前地攤位一個月怎麼著也得五兩銀子吧!一年才六十兩啊,不多,這樣,靠門地一個月八兩銀子,第二個攤位七兩九,前十個攤位一次減一分銀子,後面的就依次減三分吧。再往後減一兩,二兩,三兩不等。你想想,八百多個攤位,咱們一個月能收多少?還有二樓地,三樓的。哈哈。一個月下來,這三層應該能賺個七八千兩吧?其後咱們再僱傭一些打掃之人。這不就結了?」
凝兒燕兒兩人看著李泰良久搖頭,燕兒言道:「少爺,真搞不懂,您腦子裡哪來那麼多主意?一個月賺那麼多銀子好嗎?」
「我靠,又什麼不好,光建設一個市場花了咱們將近二十萬兩銀子呢。不賺回來怎麼行,再說了,咱們床位高些,稅少收一些就是了。起初百姓沒錢,現在大伙都有了。本官也給他們指出發財的路子了,怎麼著也得交點是吧?再說了,到那裡上貨多好?風吹不到,雨淋不到的。咱們再開出一條街專門買些吃食,這樣,買貨的累了可以停下吃些東西,賣貨得也可以吃。這麼一來不就都解決了?整個市場由衙門管理,幾點開門,幾點關門都有規定,方便著呢。」
凝兒想了想:「可是咱們河州雖說還有人不端的在搬遷,可是也買不了那麼多的物件吧。畢竟咱們河州現在還不到二十萬呢。」
「啥?都快二十萬了?這麼多啊。」
「還多呢?你那麼多攤位,哪能都買肉?現在還沒有菜,咱們吃什麼呀!普通人家總不能天天吃肉吧?」
「嘿嘿,這個本官當然想到了,你們知道批發嗎?」
「批發?是什麼?」
燕兒給李泰倒上茶水,喝了一口言道:「所謂批發,便是一次性大量,便宜的買出一些物品,其後所買之人逐步往各個城縣中去賣。然後裡面賺個差價,第一次大量買出物品之人就叫批發!」
凝兒噗嗤一笑:「我當是什麼呢?不過便是總掌櫃而已,爹爹便是做這樣的生意的,他從外面販賣貨物,然後便宜的買給各大商舖,再由商舖賣給百姓,中間賺取差價,是也不是?」
李泰一歎:「唉,從呂不韋那時候就有批發了,我跟著操什麼心呢?時間長了,慢慢就有人明白了。」
凝兒想了想:「相公,那是不是什麼都可以賣呢?布匹,刀具,獸皮,茶葉,還有筆墨紙硯。」
「當然了,什麼都可以賣,不過要劃分一下才行,總不能賣肉食裡面再賣布匹吧。呵呵,咱們要在裡面劃分一些區域,這樣人流才能盡可量的平均,保證大家都能賺到一些錢。」
幾人在一起聊了許久,經過李泰的講述,凝兒和燕兒兩人頓時覺著這個大市場簡直是個聚寶盆一般,這麼一來,先不算攤位,光一年的稅收怕是就不少銀子呢。雖說離陛下的百萬兩銀子的目標還太遠,可是畢竟開始收稅了。這就是希望。
不過隨即燕兒提出一個問題,讓李泰陷入了困境,這四周都是牆壁,照明的問題怎麼解決呢?不能一個攤位一個火把吧,這個問題,有待於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