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七章不忌殺人(第四更,五千字大章)
不久後,眾多的隨從人員趕到。
他們架起了鐵鍋,升起了篝火。燒著熱水,準備把這次來獵來的獵物,剝皮清洗。
在隨從們的製作下,很快獵物被放在了烤架上,加上些許作料,開始飄出了一股濃郁的rou香味。
還有隨從在地上佈置起了木案,每個木案的後方都放著一個軟墊,算是座位了。按照長方形佈置,上首位一座,其餘分兩旁依次擺放。
「帶帳篷太麻煩了,諸位就將就一下吧。」此間劉封的官職最高,又是發起人,當仁不讓的坐在了上首位上。
坐好後,抬頭對眾人笑道。
「呵呵出men遊獵,有個xiǎo凳子座就不錯了。要是往常,我們也只能把獵物拖回去,在家中燒製。哪能向今天一般,有這麼多隨從,在野外就地燒烤啊。」虞翻哈哈一笑,道。說話間已經入座。
很是有底氣的坐在了劉封的右手第一位。
「呵呵,仲翔所言在理,全托了將軍的福啊。」眾人均是哈哈一笑,陸續坐下。
當眾人坐好後,就有隨從,取出酒杯等器具,拿起酒罈子,為眾人滿杯。
也不用劉封帶頭了,眾人渴的嗓子都快冒泡了。紛紛舉起酒杯,仰頭喝下。只是眾人都是士大夫一流的人物,喝酒的時候,也頗為優雅。
幾杯酒下肚,很快就有食物被送上來了。
眾人狩獵來的獵物,最xiǎo也是兔子。當然不可能這麼快就熟了。是幾個水xing很好的士卒,下水,在何種捉來的fei魚。
「得,下酒菜來了。」劉封哈哈一笑,道。隨即,對著邊上的寇水道:「下去,凡是下河捉魚的,每日賞一金。」
水應聲道。
魚不多,但一人一尾還是綽綽有餘的。一邊喝酒,一邊吃魚。其實像這樣的聚會是很少見的。不是一般人能夠阻止的起來的。就算是孫權自己阻止,恐怕也只是在吳侯府內,擺一次宴席罷了。
向這樣這麼多人,在野外lu天,可以暢快閒聊的境況。有些人很少經歷。
互相說話,也沒有多少顧忌,暢所yu言。氣氛慢慢的熱烈了起來。
很快,獵物都被烤好了。金黃se,還滴著油,香氣四溢。劉封命了士卒每人一份兔rou,鹿rou。
多餘剩下的獵物也烤了,封賞給此行的士卒。
「真是暢快啊。」酒足飯飽之後,劉封來到河邊洗手,有些不太想動了。乾脆在河邊上席地而坐。
mō了mō有些圓的肚皮,愜意道。
「將軍還真是愜意。」身後傳來一個聲音,不用回頭,劉封就知道是虞翻。連日來,劉封去虞翻那邊的次數最多。因此,jiāo情也最深。
「酒足飯飽,又思yinyu。不是常事嗎?」劉封頭也不回,笑著道。
「這,這話到是不假。」這詞句新鮮,虞翻沒聽說過,但是他本xing乃是豁達的人,不酸腐。聞言先是一愣,隨即品味了一番以後,還真覺得沒錯。
吃飽喝足了,就吹燈上chuang了。還真是這個理。
「呵呵。」劉封呵呵一笑。
「只是,將軍心中就沒有半點焦急嗎?」虞翻來到了劉封身邊輕聲問道。
「為何要焦急?」劉封心知虞翻在說什麼,但卻裝著糊塗,笑道。
「將軍四周的士卒jīng銳了許多,那丁奉也比朱重要強上許多。恐怕前方有變啊。」虞翻說道。
能從劉封身邊護衛的數量,質量推測出前方有變的人不少,剛才眾人也都或多或少的表現了出來。
但是敢來到劉封身邊,這麼說的也就虞翻了。
「前方有變是好事。對峙這麼久了,整個天下都是緊繃的跟弓弦一樣,這變故之後,不管成敗如何。所有人都會鬆了一口氣。」劉封笑著道。
「將軍。」對於劉封的顧左右而言他,虞翻很是不滿,溫聲道。
「仲翔放心,此次我在江東真的不會有事。」劉封收起了笑容,鄭重道。隨即,沉聲問道:「我有一句話想問仲翔。」
「直說。」與劉封的扭捏不肯說相比,虞翻相當豪爽。只是說話的時候,帶著點沒好氣。
劉封也不介意,攸關xing命,干係盛大。出逃去海上的事情,還是少說為妙。
「如果有朝一日,我招仲翔去江夏為官,不知仲翔會如何?」劉封問道。劉封本以為以兩人的關係,虞翻會一口答應,不想虞翻的答案卻是出乎意料。
「不去。」只見虞翻斷然否決道。
「為何?」劉封臉se一滯,皺眉問道。
「江東不錯。」虞翻回答讓劉封無語。
「算了,到時候再說吧。」劉封無語了片刻,心中自我安慰道。反正,過幾年他也要回來江東,既然虞翻不肯離開江東,到時候就留虞翻在江東好了。
「二位真是愜意啊。」正當二人說話間,又有人說劉封愜意了。是步騭。
「子山晚了一步,這話仲翔已經說過一次了。」劉封回頭,只見步騭,嚴畯二人朝著這邊走來。
二人臉上都有些紅潤,顯然喝下了不少的酒水。但是腳步沉穩,卻是自制力良好,沒有喝醉。
「喔?」步騭聞言喔了一聲,但是臉上卻是沒有詫異的神se。他們是知道,虞翻與劉封的jiāo情不淺。提醒的話,恐怕虞翻已經說完了。
換而言之,他們想要打探劉封虛實的目的,已經泡湯了。
這段日子以來,二人千方百計也想不明白,劉封到底有什麼手段能夠安然出走。不管怎麼算,伸出江東腹地,又有重兵把守,劉封根本不可能逃走。
對於劉封如何應變,二人真的是心中好奇不已。
目的泡湯了,但是二人並沒有灰溜溜的離開,而是坐在了劉封的身邊,也是席地而坐,很是灑脫。
四人坐在這邊靜靜的看著前方的xiǎo溪。
身後,很多人也注意到了四人,但並沒有上前打攪。
在座的或多或少都與劉封有了一些jiāo情,但最深的還是這四個人。眾人都知道。
「三位先生對於如今的天下大勢,有何看法?」靜坐了許久,劉封忽然問道。
這句話,很是俗氣。但劉封的意圖並不俗氣。
這是他潛藏在心中已久的目的,今次就想對步騭與嚴畯說了。
劉封的話,讓三人都陷入了沉默。這天下大勢,其實很簡單,大多數的人都知道。
曹cao挾北方之力,出兵東南,劉琮投降。只餘劉備,劉封,孫權等三人。只要這場戰爭曹cao勝了,曹氏就等於問鼎天下了。
而孫劉勝了,東南格局就成了。
現在唯一的變數,就是劉封了。劉封死在江東,則局勢大不同。若劉封不死,則又是一種格局。
眾人都知道,但是沒人說。因為他們知道,劉封問出這句幾乎天下人都知道的問題,可能是開場白。
「你們不說,那就我說吧。這天下,要麼歸了曹cao,要麼歸了孫權,劉備等等。反正是不會回歸漢室的了。」劉封笑著道。
看了下眾人的神se,都是很平靜。
「那我再問一句,你們的歸屬又在何方呢?是歸曹?還是歸孫?是希望曹cao贏天下一統呢?還是希望孫權贏,能夠格局一方?」劉封又問道。
這個問題,切中要害了。
他們到底想誰贏呢?他們到底想要怎麼樣呢?這個問題很新穎,從來沒有人問過他們。因此,下意識的,三人覺得震撼,也lu出了茫然的神se。
曹cao贏了,天下歸曹。他們也還是官員。孫權贏了,割據江東,他們也還是官員。
劉封問這個問題當然是有目的的,歷史上曹cao南下,江東一片歸降之聲。文官都歸降。
其中有一部分人是因為形勢所迫,當初曹cao氣勢如虹,八十萬大軍會獵於吳。有一部分人則是天生的軟骨頭。
再有一部分人,就是沒有鼎足之心的人。
不希望天下割據,而希望天下一統。這也就是劉封常說的,吳國未立,形勢不明。而少忠臣。
這些人的忠心,是不堅定的,虛幻的。
根據劉封的觀察,步騭,嚴畯應該就是屬於沒有鼎足之心的人。他們不是江東人,對於極度排外的江東勢力沒有什麼好感,自己本身也只是中原禍luan,避禍於江東罷了。
劉封現在問他們,只是挑起他們心中的疑huo。跳動他們對於孫權的忠臣。劉封相信,這一跳動,這三個人心中就無法在平靜了。
為數年以後,劉封進入江東,收服這些人,埋下伏筆。
「我告訴你們,要追隨強者。要有眼光,要慎重。這次曹cao雖然強大,但肯定會失敗。進而崛起的就是孫權和我。」說到這裡,劉封就住嘴不言了。
話已經很lu骨了。且看將來我與孫權決一死戰。
再說下去就不是暗示了,而是狂妄。狂妄的說,我與孫權jiāo戰一定會獲勝,是不明智的。
這時候要用到點到即止這妙招。
說完以後,劉封不用看,也知道這三個人面上是如何的震撼了。
劉封也不再打擾他們,起身返回了剛才用膳的地方。與餘下的眾人,說話,高談闊論。
都是喝了點酒,思維活躍。
現場的氣氛很是熱烈,從天文地理,到天下大事,兵事治國,無話不說。不知何時,步騭,嚴畯等三人也陸續返還了。
回來的時候,三人的神se都還有些mi茫。只是看向劉封的神se很是奇異。劉封忽略了這奇異,只當沒看見。
心裡則是欣喜無比,他知道,若是來日平定了江東。只需要親自拜訪,這三個人就能為他所用了。
就在此時,忽然有一些不和諧的聲音從吳城方向傳來。
說是不和諧的聲音,其實就是突兀響起的車輪聲。劉封等人循聲看去,只見不遠處,有一輛馬車緩緩的向這邊駛來。
馬車的四周,還有不少的隨從。
車上坐著一人,長相不俗,身形修長。跪坐的時候,很有姿態。顯得極為不凡。
劉封目光平靜的看著這傢伙,認識,叫張溫。初來江東的時候,在孫權介紹下認識的。
劉封在府上設宴,請他來,沒來的傢伙。
對這傢伙,劉封沒有好感,也沒有惡感。請不到是自己面子不夠,而不是別人不給面子。
沒有好感,同樣是因為張溫沒來。
不過,不管怎麼樣,劉封都不是一個有一顆死纏爛打之心的人。這段日子,劉封也刻意的沒有去找張溫。
不打算跟這個人有什麼糾葛。但劉封沒想到,居然會在這地方巧遇張溫。
劉封認為是巧遇是基於他與張溫沒有什麼瓜葛的份上。他實在是沒想到,人家居然是上men滋事的。
「咦,可是楊武劉將軍在前?」張溫發出了一聲輕咦,訝異的問道。
其實一點也不訝異,張溫一大早就派了人盯著劉封的府邸,清楚的知道劉封以及顧雍,嚴畯等人出men會獵的路線。
他自己直到此刻,才慢悠悠的乘坐馬車來到了這裡。
「正是。」劉封笑著起身相迎道。不管怎麼說,張溫也是江東這邊很重要的一個人,這種情況下,劉封當然要給面子。
那邊,張溫走下了馬車。
「惠恕。」
「惠恕先生。」
在場的與張溫熟悉的人也不少,紛紛起身問候。張溫一一點頭還禮。與眾人寒暄之後,張溫來到了劉封面前,走的時候,四處看看。一副訝然的神se。
「將軍這是在狩獵?」張溫訝然問道。
這話說的,有些,怎麼說呢,似乎有些故作姿態。劉封聽出不對勁來了,神se不變,心中卻是冷了下來。
「興之所至。」劉封笑著道。
「喔,原來是將軍心情好了,於是這些活物都遭殃了。」張溫喔了一聲,隨即,歎了口氣道:「只是將軍不覺得這些活物很是可憐嗎?設身處地想一想,若將軍處在它們的情況下。會如何?」
當張溫說出這番話的時候,現場已經靜悄悄的了,落針可聞。
張溫這個人也懂騎she,也會打獵。今日說出這番悲天憫人的話,傻瓜都知道,暗有所指。
在場都是聰明人,仔細一琢磨,張溫這是暗自諷刺劉封。大限將至,卻茫然不知。與這些被劉封獵殺的活物一樣。
還有一層意思在,暗示劉封只是孫權的獵物。只要孫權興致來了,劉封的死期也就到了。
丁奉臉上冒出了一些冷汗,不動聲se的來到了劉封的身邊,企圖拱衛張溫的安全。他可是知道,劉封曾經一刀砍了周廣,沒有一點猶豫。
「張先生這是做給誰看?莫不是當日,沒有去劉將軍府上赴宴,而獲得了吳侯的好感,升值為將軍。這會兒是嘗到了甜頭是吧?」眾人都是聰明人,前因後果稍微細想一下,就能猜出張溫的想法。
許多人都暗自鄙夷,但是沒人敢當面說出來。張氏勢力大啊,張溫這個人又非常的好面子。
但是有個人,就不會給張溫面子。
虞翻滿臉冷笑,語聲尖銳。
「呵呵,仲翔先生說的真是好笑。你吃的是吳侯的俸祿,到如今卻是心不向著吳侯,反而與此人為友。呵呵。」張溫剩餘的話沒說,但卻言辭犀利。
「哼。這天下。」要是在剛才,虞翻還會猶豫一下,但是剛才聽了劉封的一番話以後,虞翻卻是知道,這天下還是漢室的。名義上。
目前,其餘曹cao,孫權,劉封等,不過是臣下罷了。
要書吃的孫權的俸祿,還真是有些好笑。只是虞翻的話沒說話,卻被劉封一把拉住了。
劉封知道孫權是個什麼樣的人,心xiōng狹義。若是虞翻只是單純的與他相處了幾日,肯定會沒事。但若是這番話說出口,虞翻鐵定會死。
劉封拉住虞翻之後,沒有說話。只是眼神示意在他另一邊的寇水,殺氣外放了。
其實,劉封這個人也是xiǎo心眼的,屬於睚眥必報的那種人。
在江夏的時候,劉封乃是高高在上的楊武將軍,統御七郡,沒人敢惹他。但是來到江東之後,一個孫權,劉封拿他沒辦法。
但是另一個周廣,劉封卻毫不猶豫的殺了。
但是劉封覺得,周廣還算與他有些宿怨,畢竟搶走了孫尚香,屬於橫刀奪愛的那種。但是張溫存是找他麻煩的。
更可恨。
劉封早就說過了,在這江東內,他不忌諱殺人。不對,就算是這天下,朝著他劉封明嘲暗諷的人,劉封都能說殺就殺了。
但張溫明知道這一點,還是找上men來了,這不是打臉是什麼?
劉封知道,張溫可能是自負身份,比周廣要高貴一些,後台也要硬一些。
但話又說回來了,張溫認為劉封現在是將死之人。既然是將死之人,殺什麼人就沒什麼顧忌了。
他自己找上men來,跟自尋死路有什麼區別?
正當劉封殺機外lu的時候,正當寇水打算執行劉封的命令,一刀結果了這個傢伙的時候。
丁奉忽然走了出來,彎身抱拳道:「將軍,張先生可能是喝醉了,我送他回去。」
張溫剛想訓斥一聲,他在嘲諷劉封,來賺取孫權的好感。你這傢伙攪什麼局。
但是丁奉在說話的時候,輕輕的對著張溫的耳中書說了一句後,張溫整個人就清醒了。
仔細的辨認了一下,劉封面無表情的神se,徹底的沉默了下來。
丁奉只輕巧的說了一句。
「惹怒了他,血濺五步。」
張溫這才頓時想起了,前車之鑒的周廣。才看到他離劉封這麼近。近到離地獄也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