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五章羞辱。劉備求甘氏(第三更，求月票）
劉備眼前一亮，急問道：「孔明可有妙計，幫我定新野？」
諸葛亮卻是搖了搖頭，歎息了一聲，道：「妙計卻是沒有，庸計到是有一條。」
聽了諸葛亮的上半句，劉備的心往下沉。但是下半句，卻又讓劉備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不管妙計庸計，只要能渡過這次安慰的，就是好計。孔明且說。」劉備雙目直視諸葛亮，說的沒有一點遲疑。
這會兒，大禍臨頭了。還管什麼。
見劉備神色，諸葛亮歎息了一聲，正待開口。
這邊廖立卻提前開口了，他看了一眼諸葛亮，才對著劉備道：「孔明的意思，恐怕是向人借糧吧。」
「借糧？這次大雨，恐怕荊州也有份，自從失去了江陵之後，荊州的糧倉就下降了一半，肯定沒多餘的糧食救濟新野，更何況他們有糧食也不會救我。」劉備冷笑道。
隨即，忽然醒悟過來，面色有些難看道：「是他？」
在場的人，有不少人歎了一口氣。劉備口中的他當然是指劉封。
劉備對於劉封的關注頗多，知道劉封的深井眼，以及挖掘河道，大規模收購糧食。
深井眼，挖掘河道。使得江夏能平安的度過天災。劉封本身又有糧食儲備，根本是無憂無慮。
而相比江夏呢？新野實在是一團糟。
但是廖立說出的這個辦法是劉備不能接受的，別說劉備，就算是關羽等人也同樣不能接受。
宛城一戰，讓新野精銳幾乎消耗殆盡。
這一切都是劉封那個混蛋。
許多人也意識到了廖立所說的是誰了。當下，不少將軍的眼睛開始血紅了起來。
「不行。我死也不會去求他。」尤其是劉備，他一雙眼睛通紅，胸口劇烈的起伏著，散發著滔天的痛恨，斷然拒絕道。
「主公，現如今除了江夏，再也沒有糧食的地方了。您要三思啊。」見劉備如此模樣，諸葛亮再勸說道。
「我寧可去攻打徐晃，擄掠糧食。」劉備再一次的拒絕道，這一次更狠，看也不看諸葛亮一眼，拂袖而去了。
見劉備離去，諸葛亮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廖立的眼中則浮現出了幾分嘲諷，能力出眾，但卻不知變通，為臣之道，哪能死諫，而且還是當著眾人的面，讓劉備去求劉封。
看著諸葛亮歎氣，廖立只覺得心中舒爽。朝著四周微微一笑，跟著劉備走了下去。
廖立這一動，各人也都散去了。城頭上，只剩下了搖頭歎息的諸葛亮，以及沉默不言的徐庶。
看了一眼神色落寞的諸葛亮，徐庶彷彿看到了當初的自己。
「那廖立是個小人，當心啊。」徐庶拍了拍諸葛亮的肩膀，離開了。
「小人？」諸葛亮有些苦笑，他當然也看出了廖立這個人乃是小人，只是發現的太遲了啊。
悔不該當初向主公舉薦廖立啊。
「不知道會發展成為什麼樣的情況。」諸葛亮看著滿目的汪洋，心中愁歎了一聲。
即使是諸葛亮，即使諸葛亮才二十多歲，但是這一刻也感覺到了疲憊。
不僅要對付臨近的曹操，蒯越，蔡瑁，劉封，還要對付內部小人的攻殲。諸葛亮真的很難。
他也首次懷疑，劉備到底能不能成事。
內憂外患啊。
再次發出了一聲愁歎，諸葛亮才轉身下了城池。
城池中，大水頗深，也差不多沒到了膝蓋。劉備策馬回到在前，臉色難看以及。諸葛亮的話，打到了他的臉上啊。
向劉封服軟，什麼後果？在宛城已經有一次了，那廝根本不在乎還是不是佔著劉姓。
不僅順手牽羊弄走了他的宛城，還吞了他的數百傷兵。
已經被打一次了，難道還要伸出脖子，再被打第二次？
劉備覺得自己沒這麼賤。這是劉備心中的牴觸心裡，另一方面是水淹新野的情況。
大水，就像是吞沒一切的惡獸。
所過之處，一片狼藉。如今有浮屍眾多，人的屍體，畜生的屍體。如果再加上沒有糧食，餓死大片大片的人。這等於是瘟疫的源泉。
新野，新野，最後一塊地盤。
理智告訴劉備，現在應該想盡一切辦法，來換取地盤的復生。但是仇恨告訴劉備，絕對不能再向劉封低頭。
這兩種念頭，在劉備心中膠著，廝殺著。幾乎不分勝負。
劉備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但是腦中卻是一片空白。
此刻，太守府的家奴，正在門口，不斷的往外邊倒水。太守府好歹也有牆壁，大門擋著，再加上人員眾多，倒也不至於淹沒在大水中。
劉備在門前下了戰馬，馬也不管了，直接走了進去，一頭扎進了書房。
想看書靜心，但是越看越煩躁。想睡覺，但是躺著全是劉封那張臉，以及滿目的汪洋。
劉備更煩。
就在這時，第一個跟上劉備的廖立，已經從僕人那邊知道了劉備的所在，跟了進來。
「主公。」進門後，見劉備神色變幻，很是難看，廖立只做沒有看見，拜見道。
「何事？」廖立突然闖入，讓劉備心中一驚，隨即勉強收斂起臉上的表情，問道。
「我來此，是想對主公說，諸葛亮之計沒錯。」廖立笑看著劉備道，劉備臉色一沉，雙目泛著怒火。
「主公勿要惱怒。」廖立見此很鎮定的笑了笑。隨即，沉聲道：「當年曹操落魄時，在呂布的攻陷下，只剩下兩座城池。後來還不是起死回生？主公現如今還有一座城池，數萬百姓。文武眾多，何愁機會不來？」
不得不說，廖立的話說的很有技巧。
這個時候，劉備怒形於色不是因為洪澇，也不簡單的是對劉備的恨。而是絕望，對於爭奪荊州的絕望。
如今劉封太強，強到劉備要仰視的地步。這種絕望，讓劉備下意識的認為，做什麼都是徒勞的。
別說去求劉封不一定給，就算是劉封給了糧食，他可能也奪不下荊州，最後落魄一世。
這種絕望才是劉備失態的根本原因。可能劉備自己都沒意識到，但是廖立卻留意到了。
在廖立的話語下，劉備的腦子漸漸變得清楚了。也懂得理智思考了。
廖立說的沒錯，有本錢就還有機會，若是本錢都沒了。那才是真的絕望。
但是劉封……。
想起那個從自己手中飛走的雛鷹，劉備滿臉苦笑。很有自知之明道：「他是不會幫我的。」
對於劉備的這個問題，廖立早已經有了準備。
他的目光中閃動著無情的目光，以及捨棄了一切面皮的決心。他深深的看了一眼劉備，道：「如今亂世，要想成功就要捨得下面皮。鑰匙就在甘夫人那邊。」
「甘夫人心善。又與劉封感情深厚。若是主公能求得甘夫人一封書信，讓甘夫人為新野百姓求情。此時就有了七成把握。」
「甘氏？」劉備在廖立剛說話的時候，就已經愣住了。
甘氏這個人，劉備不願意去想，也不想見。
甘氏可以說是劉備心中的禁忌。當初明知道甘氏是無辜的，但還是任由唐送胡作非為，誣陷甘氏與劉封有染，導致甘氏嘔血，劉封退走。
那時候，劉備的心中對於劉封出走很高興，因為高興，又有些同情甘氏。又有些愧疚。
因此，劉備後來也沒為難甘氏。
但是自從劉封派遣了十名護衛，以護衛之名，進駐甘氏的院子，進行保護。
對於甘氏，劉備只剩下了羞辱感。
在自己的地盤，見自己的正妻，都要別人同意。這是何等的羞辱。
而現在廖立讓他去向甘氏搖尾乞憐，請求甘氏為新野的百姓考慮，讓劉封援手。
這是何等何等的羞辱啊。
就像一個男人被戴了綠帽子，因為那個男人太強勢，不得不忍氣吞聲。而後來，更因為自己窮光蛋了，還要向出軌的女人搖尾乞憐，索取生活費。
雖然劉備知道甘氏與劉封是清白的，深知他們母子感情很好，也不會發生什麼事情。
但是劉備心裡卻還是有那種感覺。如果，如果讓他去求甘氏，劉備相信他會如同吞了蒼蠅一般難受。
難受的要死。
但是另一邊，廖立說的又沒錯。要想立足亂世，什麼臉面都可以不顧。他以前不就是這樣的嗎？
狼狽逃竄，一邊投降呂布，一邊投降曹操，後來又投奔袁紹。到最後沒辦法了，又南下投奔劉表。
雖然劉表防備著他，但好歹也給了他新野居住。
但是劉備卻無時無刻不盯著荊州，在諸葛亮沒有投奔他以前，他對荊州就已經很垂涎了。
在諸葛亮投奔他，獻上了隆中對之後，劉備對於荊州的垂涎就已經上升到了頂峰。
這是什麼？這就是無恥。
要真論起來，現在也只是去求求甘氏而已。
就算是他以前用手段，把甘氏氣得吐血。但現在山窮水盡，厚著臉皮上門求救。又有什麼？
他有一次，不就是罵曹操是曹賊，後來又歸降了曹操嗎？
但是，但是曹操是曹操啊。是天下奸雄。
而甘氏什麼人？只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一年多以前，他想捏死就能捏死的螞蟻。
現在，現在卻讓他反過來求甘氏？
這種羞辱感才是巨大的。才是劉備最牴觸的原因。
但是不去的話，新野就會大亂。不用曹操攻打，就能失守了。
到底是去不去？劉備心中很糾結。一邊是羞辱感，一邊是王圖霸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