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四章以牙還牙(第一更）
思量中，一陣腳步聲響起，卻是蔣琬走了進來。
「主公。」蔣琬對著劉封一拜道。一身正服承托著蔣琬極有威儀。
看著蔣琬身上穿著正服，劉封心中有些歉然，雖然他自己很清閒，但是身為江夏太守的蔣琬卻並不清閒。
單單加固河道，就讓蔣琬很忙碌了。
不過，也只能心中歉然一下了。
實在是沒人可用了。
「公琰坐。」劉封指著側面的空位，道。
「多謝主公。」蔣琬應了一聲，很自然的坐了下來。
「這次尋公琰來，卻是為了應付魯肅。」蔣琬坐下以後，劉封微微一笑道。
「喔？江東使臣是魯肅？」蔣琬雖然喔了一聲，但是臉上卻並沒有什麼驚異，目前一段，深得孫權信任的也就是魯肅了。
「嗯，上次公琰出使江東已經接觸過魯肅了，應付起來也應該會輕鬆一些。」劉封點了點頭，笑道。
隨即，劉封狠狠的點了點頭，道：「此翻乃是江東有求於我，遣使來和。要好好的謀劃一番，盡量的添些好處。」
「以江東目前的情況，能給予的好處除了山越人，其他也沒了。金銀珠寶都花銷在了征討山越之中，糧倉也是見底了。其餘到有些礦產。」蔣琬歷數目前江東能拿得出手的東西，卻是有些為難了。
礦產可能是拿不出手的，那玩意是製造兵器用的。除非真到了萬不得已。
而除了礦產，似乎江東已經沒什麼了。
劉封聽了一樂，似乎還真是的，江東除了一些軟積蓄，其他的硬積蓄比如說糧食，黃金，銅錢等等都枯竭了。
窮的叮噹響。
心中有一種說不出的喜悅湧了上來。劉封微微一笑道：「那山越人與礦產等以後再說，現在最主要的是造船。」
「船匠？」蔣琬眼前一亮，道。
「對，他們此來可能是想要與我們共享航道，借口也有了。就說我們船匠不足，造不出那些海船。若是江東能送上一百位船匠過來，倒也可以考慮。」劉封微笑點了點頭道。
隨即，又道：「不過，那也要拖上一些時日才行。」
「屬下明白了。」蔣琬心下已經瞭然，不由道。
目前江夏最缺的還是船匠，都是東拼西湊起來的。遠遠沒有荊楚，吳越的多，強大。
乘著能撈點好處，早早的撈點才是大事。
一百位船匠，加上他們的家小起碼也有一千人。足夠讓孫權心疼一陣了。
但是，對於劉封出兵江東所帶來的損失，這些損失又都是小損失。想想看吧，甘寧一出征，多少城池的糧倉被燒，多少座渡口被燒燬，多少戰船被燒燬。
所以，到最後孫權還是會答應的。
接著，君臣二人在交談了一下細節，蔣琬就匆匆下去準備了。
夏口到西陵時間短促，這會兒魯肅可能已經接近西陵城了。
經過一番準備以後，蔣琬領著些許小吏，兵丁，出了西陵城西，在門外等候。
而此刻魯肅的車隊，大約距離西陵城還有一里左右。
一行有數百人，其中馬車數十輛，隨行護軍有二百人。車輛都是甘寧提供的，大部分都裝載著一些江東的土特產。
魯肅則坐在居前的一輛馬車上，臉色從容，但是眼神深處卻有歎息閃過。
此次，壓在魯肅的肩膀上的擔子，很重，很重。
上一次，蔣琬出使，看似羸弱之國的江夏，要委曲求全與江東商談航道，那時候江東自恃強盛，根本無誠心讓兩家共享航道。
如今，他的出使與蔣琬出使簡直是如同一轍。
只是情況卻截然相反，江夏的強勢，水軍的能力，讓雙方的地位有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雖然不一定江夏強，但也就水軍這一塊，江東真的比不上江夏了。
魯肅想起上次蔣琬出使，孫權稱病不出，一切都是他代為接待。此來江夏，不知道會是個什麼樣子。
魯肅心中歎息了一聲。
很快，一里路走完了。
西陵城漸漸的躍入魯肅的眼中，這一座城池，魯肅來過一次。雖然城池不必上江東的吳城，秣陵城，但是也是中上水準。
尤其是防禦力很驚人。
只要屯兵二萬，就算來者十萬人也能抵擋許久。
上一次來，是求劉封把周瑜的長子返還。魯肅心中更加的歎息。
這一次，真的不好辦啊。
送隊伍的士卒乃是甘寧的水軍，走在前方的一個軍侯，叫了一聲停。隨後策馬來到了魯肅馬車旁邊道：「子敬先生，江夏太守蔣大人在城門外迎候。」
不用這軍侯提醒，魯肅已經能看見蔣琬了。
點了點頭，魯肅走下了馬車。迎了上去。
「許久未見，子敬先生可好。」蔣琬微笑著舉拳道。
「卻是傷透了腦筋啊。」魯肅歎了一口氣，略有深意道。
「呵呵，若是因為旅途勞累而傷神，可先到太守府休息。」蔣琬微微一笑道。
見蔣琬似乎沒聽出他話中深意，或者是聽出了，卻在裝糊塗。
魯肅心中再次歎了一口氣，為這次的出使更加的憂慮。
「確實勞累，只是吳侯的囑托，不得不盡心啊。」魯肅笑了笑道。
「如此，還是請子敬先生往太守府。」蔣琬笑容不變，道。
著，蔣琬伸手讓魯肅上馬車。
肅朝著蔣琬報了抱拳，又坐到了馬車上。蔣琬也踏上了馬車。
兩支隊伍合二為一，朝著太守府而去。
到達太守府以後，蔣琬讓那軍侯回夏口覆命。魯肅所帶來的土特產，則暫且安置在太守府前院。
吩咐完以後，蔣琬才帶著魯肅進了大廳。
本來蔣琬還打算上一些歌舞，但是想魯肅也沒心思聽，這才作罷。
互相坐好後，魯肅先開口，他舉拳對蔣琬道：「前日因為一些小誤會，而導致兩家起了兵戈，今日吳侯派遣我來，卻是為了兩家能夠化干戈為玉帛，消除誤會。」說著，魯肅從袖中抽出了一卷竹簡。
提在手中，蔣琬身後一個侍從立刻上前幾步，接過魯肅手中的竹簡，轉手給蔣琬。
蔣琬接過以後，那再手上大略的掃了一遍。
上邊不僅是江東的一些土特產，還有一些玉器，銅器。就算是擱在兩國往來，也算是很豐厚了。
這個誠心是看似有了。
但其實就是浮雲。送上多少東西，就要謀求十倍，百倍的利益。這就是國家。沒有廣大的利益，又怎麼會捨得成本呢。
蔣琬大略的掃了一遍後，不動聲色的把竹簡放在了案上。
「兩家兵戈，可不是一點小誤會。」蔣琬笑道，沒有一點的含蓄，兩國紛爭，豈能含蓄。
正該口如刀鋒，寸利力爭。
「當初發現商船可以直接航行遼東，我江東確實起了貪念。所以才扣押了十艘商船。此來隨我來的不僅有五艘海船，還有隨行人員一併歸還。」魯肅臉上也沒什麼尷尬，很坦然道。
「只是五艘？」蔣琬神色不變，道。
其實蔣琬已經猜出了，另五艘商船可能被江東派遣了軍隊前往海外尋找另外的五十艘商船去了。
「那日蔣欽將軍扣押了商船後，還聽聞海外還存在五十艘商船，一時貪念，就起兵前往海外，結果一去不回，恐怕是遇到了風浪。」說到這裡，魯肅臉上有些沉重，頓了頓，又道：「吳侯也知道那五艘戰船損失不小，所以我此次來江夏，還有二十名船匠，以及他們的家人同行。希望能彌補。」
魯肅說的很誠懇。
態度很堅決，承認失敗。扣押的商船還給你，損失的商船我彌補給你。這一次甘寧造成的損失，也不打算討要了。
這從魯肅隻字不提徐盛，諸葛瑾就可以看出來。
只是拼這些就想讓劉封罷兵，卻是少了一些。
蔣欽一去不回？蔣琬對於魯肅這個消息到是有些驚訝，但隨即又想起劉封在海上的力量不知道有幾萬人。
也就釋然了。
更何況江夏的水軍已經在海上橫行了數月，而江東的水軍卻是初出大海。兩軍一戰，蔣欽全軍覆沒也是常理。
蔣琬心中升起了一些欣喜。
蔣欽可是大將，他的存在在一定程度上能抵抗江夏的擴張。如今去了蔣欽，可以說是變相的增加了江夏侵略江東的力量。
「呵呵，這禮單我就代將軍收下了。只是這事情，還得由將軍定奪。只是。」蔣琬微微一笑，自然不會讓魯肅如此過關。
聽的蔣琬一句只是，魯肅心中一跳，立刻笑道：「我自是知這些不足以彌補江東的過錯，還有一事請公琰轉告將軍。」
魯肅剛才就見蔣琬被稱作江夏太守，在稱呼劉封為劉江夏已經不妥，所以隨著蔣琬稱呼劉封為將軍。
「何事？」蔣琬眉眼一挑，卻是預感到肉戲來了。
「吳侯已經答應，這遠去遼東貿易的航道，兩家共享，希望能夠重修兩家之好。」魯肅抬頭看著蔣琬，輕聲道。
說完後，魯肅用期待的目光看著蔣琬。
江東這一次確實是有誠意的，為了能夠讓江夏停止對江東動兵。損失，被擄掠的徐盛，諸葛瑾一字不提。
又彌補江夏的損失。還要與江夏共享航道。
算是掏心挖肺了。沒辦法，誰叫江夏的水軍能夠長驅直入，造成很大很大的破壞呢。
想起，當日蔣琬出使江東，所得到的態度。
劉封是咬牙切齒，誓言以牙還牙。蔣琬還好，能淡然處之。
但是魯肅就不能淡然處之了，上到孫權，下到魯肅，無一不感到後悔。
當初商量商量就能成的事情，鬧到現在要主動求和，還要送上財物，徐盛，諸葛瑾等等，還不一定能平息劉封的怒火。
使得兩家修復關係。
不想也罷，不想也罷。心中越想，魯肅覺得他與孫權真的犯了渾，犯了賤。覺得心酸。
到最後還有那麼一點委屈，魯肅乾脆搖頭不想了。
現在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全看劉封是個什麼想法了，若是一言不合。就可能導致永久的禍患。
希望，希望劉封能夠理智一回。讓他們江東有個喘息之機，恢復勢力，研究那種新式戰船。
對抗江夏。
魯肅身為弱方之臣的心情，蔣琬又豈會不知道。
當初他出使江東也是以弱小姿態的，希望息事寧人。但是結果呢，孫權居然稱病不出。
「這件事我還是做不了主，還是得將軍親自做主。」蔣琬微微一笑，搖著頭道。
「那還請公琰代為引薦將軍。」魯肅見蔣琬推脫，心裡更加沒底。但還是硬著頭皮，求見劉封。
「我家主公正在長沙視察河道加固工作，恐怕一時半會兒回不了江夏了。請子敬先生暫候些許時日。」蔣琬搖頭道。
這推脫詞真爛，比孫權稱病不出還要爛。
這要是真在長沙，文書一封，劉封就能定奪，何須等候？
任是魯肅的涵養好，心中還是忍不住暗罵了一聲。找個理由，也要讓江東能掛得住面子啊。
但是知道是一回事，能否揭穿又是一回事。
明明是知道劉封是在刻意怠慢他，而且是赤luo裸的怠慢，又不能揭穿。魯肅現下的心情就可想而知了。
江夏不急，但是江東急啊。
若是江夏再一次出兵江東，來一次燒一次。上次是燒掉了糧倉，下一次是燒掉整個城池。
江東就不要再混了，乾脆拿豆腐撞死算了。
「公琰身為江夏太守，此時難道連公琰都難以做主？」魯肅不得不再次放下姿態，問道。
「如今楊武劉將軍坐下，有九江，江夏，長沙三郡，我不過是小小的江夏太守，此時茲事體大，實在不是我能做主的。還請子敬見諒。」蔣琬朝著長沙方向，舉拳了一下。歉然道。
己方不動如山，看著江東急得團團轉。
這就是劉封所要的以牙還牙。老實說，看著魯肅焦急的摸樣，蔣琬都覺得有點舒爽。
雖然他自己涵養好，但是當初取江夏，孫權，魯肅怠慢他的事情，蔣琬多少還是也覺得不舒服的。
現在看著魯肅著急，蔣琬發現自己很無恥的覺得比較爽。
「呃。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心態的變化讓蔣琬一驚，立刻收起了雜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