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把話說清,算是暫時相安無事。我早飯都沒顧得上吃,便跑回學校去上課了。午休的時候我把要搬出去住的消息告訴了宿舍的三個哥們,他們都感到很意外,因為事先我一點風聲都沒透露過。三個人一齊追問我要搬到那裡去住,老三還疑神疑鬼地問我是不是有了女朋友,要出去來個異性合租。
我不敢以實相告,如果讓這幾頭色狼知道我與金釵榜上三甲美女同住一院,我以後的日子就別想安寧了,剛剛簽下的協議也別想遵守。我眼睛一轉編了個故事,說我在本市有個遠親,由於有急事要出國一段時間,讓我幫他照看一下房子,其實這個理由還是滿接近事實的。
「你準備什麼時候搬走?」由問話的語氣就能聽到出來,老大對我的離開有些不捨,畢竟一起一年多了,大家相處得都很不錯。
「為什麼要搬走?」我笑著道,「我只是暫時出去幫親戚看幾天房子,我還是我們405室的人。」
「和沒說一樣。」老二搖著頭道。
「還是不一樣吧,我看老四應該和管理員把情況說清楚,至少不要給這屋再加新人。只是這樣一來,老四在經濟似乎要破費一些。」老三是巴不得空間越大越好,不過能想到我要破費也算難能可貴。
其實我早有這種打算,根本不用老三提醒的,現在正好他說了出來,便點頭表示答應:「我也正想這麼做。」
他們哥仨兒合計了一下,一起表示這個週末要全體出動,幫我搬家後再請我大吃一頓,以示兄弟間友誼長存。飯吃多少都無所謂,這搬家我可是不敢勞動幾位,不過理由是不能擺上桌面的,我便把想好的一番話搬了出來。我道:「雖然我要搬出去住,可是這裡依舊是我的家,剛才這個意思我已經講過了,只等再去與管理員打個招呼。其實我要去的那裡什麼都有,說是搬家也就是我人過去,這裡的東西還是全放著暫時不動,這樣就談不上什麼搬家了。」
原來如此,哥三個一齊搖頭,老三道:「老四,我怎麼覺著你根本不是要搬家,而是專門來騙飯的。」
「去你的吧,我被你們幾個騙得都快成乞丐了,你還有理。」我在老三的背上捶了一拳。
同室一年多,我至少知道這幾個兄弟什麼時候要開玩笑,什麼時候會講意氣,所以我故意裝出一事大方的樣子,道:「不管時間長短,總是要分開了,要不這頓飯還算我的。」
「不要!」老大第一個出來反對,「平時騙你幾頓也就騙了,今天再讓你花錢,還不如罵我們幾句好受些。」
老二笑道:「這裡就好像你的娘家,姑娘要嫁,嫁妝免了,飯總是要管的。」
「靠!」我罵了一聲,「你才是混進405的人妖呢。」上次鼓動我去向沐雨道歉,讓我受了**與心靈的雙重打擊,這事還沒來得及跟他算帳呢,現在老二居然敢把我比作女人,自然是要以牙還牙了。
週五的下午,剛剛課罷,哥兒仨個一起將我拉住,要旅行他們為我送別的承諾。我習慣性地問了一句:「三個嫂子呢?都通知到了嗎?」
老大一反常態地搖了搖頭,「今天誰也不叫,就我們四個,純粹的兄弟情義,大家一醉方休。」
還是經常光顧的那家餐館,老大已經與老闆預定了單間,飯菜也是一塊說好的,等我們坐下後不久,酒菜便不住地端上桌面。今天端上來的都是這裡招牌菜中我比較偏愛的,服務員拿上來的白酒居然是名酒五糧液,看來他們幾個還真把這次分別當了回事,我由不得心裡熱乎乎的。
老三張落著為四個人把酒滿上,又為大家分發著碗筷,免費的餐巾紙自然是不會少的,每人面前一包。看菜差不多要上齊了,老大率先把杯舉起,目光投在我的身上,道:「別的話不說,為我們兄弟四個兩年的緣分乾一杯!」
我們大家把杯舉起,一聲輕脆的碰擊聲代表著大家的心意,然後便是一飲而盡。
「老四,這是你最愛吃的魚,先吃幾口打點底墊。」坐我身邊的老三今天特別的關照我,把一筷子魚夾到我面前的盤子裡。
我那還顧得上吃菜,將杯裡添滿了酒,用手端起,滿含深情地道:「三位哥哥,你們知道我是不善表達的人,可是我今天要說,在神話能遇到你們,能與三位兄長同居一室,是我的幸運。你們對我的好,我永遠記得,小弟敬三位兄長一杯。」
「等等。」老二用手將我高舉的杯推開,「都什麼時代了,你還用你的老火槍,一打一片的。既然你心裡記得我們大家的好,那就說說看,我們到底好在那裡,你說到了那個,就陪那個共飲一杯,這樣才對。」
老三也道:「二哥說得有道理。今天我們兄弟相聚,就是要回憶過去,暢想未來,沒有過去兄弟的好,也就談不上將來兄弟的親。我覺著老四把我們對他的好處講得越詳細,也就說明他心裡對我們弟兄越親近,這酒嘛,自然也就喝得越順心。」
老大雖然沒有出來附合,但是我相信這個建議他是贊成的,因為老三說話的時候他一直微微點著頭。
我知道今天兄弟幾個不會輕易放過我,可是我也不想明天一身酒氣地出現在玫瑰園的小院裡,我便滿臉含笑地道:「二哥的建議我接受。現在菜也上齊了,就讓我們邊吃邊說,邊說邊喝,這樣行吧?」
老三點頭,笑著道:「還是小四想得周到,我就怕喝到勁頭上,可惜了這一桌好菜。」
我們四人八隻筷子一齊伸到盤子裡,各自挑選著自己的最愛。我把盤子裡的魚消滅光,很自然地將目光望在老大的身上,道:「我是第二個到宿舍報到的人,那時候比我先到一步的就是老大,我沒有記錯吧?」
老二笑了笑,「反正我是最後到的,前邊沒我什麼事。」
「我叫林永生,二十一歲,上海人。」我清楚地記得當時老大對我說的話。
「我記得很清楚,第一次出門的我,什麼都不懂,是老大帶著我四處報到,和我一起換的飯票,最後我在神話的第一頓飯也是老大付的錢。從此以後,我好像沒少在老大那兒混飯,直到現在。」
「好!」老三拍手叫道,「能記得這一點,老四就沒忘本,大哥的仗義我們是一會忘記的。」
我舉起手中的杯,對老大道:「大哥,小弟敬你一杯。」
老大也有些激動,舉起杯道:「菜就是用來吃的,酒就是用來喝的,只是能與兄弟一起分享,裡面才有快樂。其實每次我們大家相聚一起,我都能分享到你們帶給我的友情與快樂,我會永遠記住這些快樂。謝謝你了,我的好兄弟。」
我們一同把酒乾了。
「說來慚愧呀,」沒有等我說話,老二自己先開口了,「我這個做二哥的沒有盡到當哥哥的義務啊。我記得第一次和老四接觸,就是老四照顧了我。」
「這是那裡話,」我趕忙道,「我出身在一個小山溝裡,高中畢業前就沒有到過縣城以外的地方,到了神話自然是呆頭呆腦的,說我『木頭』並沒說錯。」哥幾個都不好意思地笑了,「若是沒有你們對我的幫助,我還不知道要鬧出多少笑話呢。」
老二對我笑了笑,還是繼續著他的思路。
「記得我們第一次打交道,就是我要求跟你換床,我說我一米八二的個子,住不慣上鋪,你二話沒說,當下就答應了。」
我微微一笑,道:「二哥,今天我也說句實話,其實當時我正因為住不到下鋪而煩惱呢。我高中三年全住上鋪,已經在上面住出了感情,你能跟我交換,我是求之不得,我們說不上誰在幫誰。」
「那是另外一回事。」老二搖頭道,「是我主動要求和你交換的,而你答應了,這份情我總是要領的。其實不只這一件事,在以後我們接觸中,我發現嚴以律己、寬以待人,是老四一慣的行事原則,小弟你是個很講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