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鴉僵硬著身體,看起來就像一座石雕,唯一不同的是,他的臉上表情非常複雜,悲傷、痛苦、歡愉……還有迷茫。
「烏鴉輸了,雖然他**的力量很強,但他內心實在太脆弱。」四周突然暗了下來,一團霧氣湧了出來,中間模糊地似乎有個影子,卻被黑夜還要深沉。
伴隨而來的刺骨陰寒透入身體,徒然間讓玉真子打了一個冷戰,這讓他收回了法力。有點清醒過來的烏鴉滿頭大汗,雖然什麼都沒做,但烏鴉的神情好像剛剛周遊完地球似的虛脫疲憊。
「主人知道你們來了,請你們進去。」黑霧捲起了烏鴉,緩緩得退入了街道。
簡陋的街道和其他地方一樣平凡普通,可剛才出現的兩個人卻讓玉真子心存警惕,也許它們不應該被稱做為「人」。
一個強力的法術在他的心裡翻騰,玉真子帶著修真者們跟上了那團迷霧。在他的記憶中,這種危險的感覺也許是數百年以前才體會到的吧,重溫這種心情讓玉真子有種回到從前的恍惚蒼涼。
那時候的自己真的好年輕,有著膽大妄為的性格,平時溺愛自己的師傅也不得不經常板著臉教訓自己,而跟屁蟲似的小師弟瞪著忽閃的大眼睛,經常畏縮得躲在自己身後……可如今,調皮的小師弟已變成白髮如霜,慈祥而嚴厲的師傅也早歸於黃土。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里孤墳,無處話淒涼。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面,鬢如霜。」不覺中,玉真子想起了這詩句。
街道口離戀戀風情的小屋不遠,沒多久,玉真子他們就到了。
夜色就像是黑色的翅膀,輕輕覆蓋了這一片街道,透過黃昏後零碎的暮光,遠遠望去,只瞧見戀戀風情孑然站在庭院中,像一尊歷經千年風雨的石像,依舊不改它傲然孤零的身姿。
「玉真道長,好久不見了。」戀戀風情微微向玉真子行了個禮。
「當年一別,轉眼間已隔百年……歲月蒼蒼,塵世間不勝唏噓,沒想到你還記得我。」驚見故人,玉真子也滿臉的感歎。
「今天難道玉真道長下山來降妖除魔嗎?可惜這裡就我一個妖怪……」
「昔日的誤會早已澄清,如今的我早已不再拘與妖和人的界痕,人有忠奸良善之分,妖也一樣……只是人間的事我們向來不干涉,但有惡妖興風作浪,我們就不得不除……」
「道長的意思是說……?」
「這次所抓的妖怪也許是太過於疏忙了,以致於善惡不分,在此我代表他們向你們表示歉意。不過其中有幾個妖怪卻一直為害人間,所以我們一定要除惡務盡……」
「為什麼?」
「它們吃人。」
「妖怪吃人本是天經地義,雖然我不吃人,但並不認為吃人是可恥的,特別是那些惡人,被吃的越多越好,但是現在人類社會越來越進步,食物也越來越精美,現在已經很少有妖怪還會喜歡吃人了。」
「恩……如果妖怪吃些惡人,我們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算了,可是前天被你們放走的妖怪中有幾隻卻吃人為樂……」
「你說的可是真的?」還沒聽完,戀戀風情就變了臉色,以人類為主食,這樣很容易被人類發現的,這可是現在妖怪的大忌啊。
「出家人不打誑語。」
「……」戀戀風情看著玉真子,有點發怔,「這好像是和尚說的話嘛。」
「剛剛學的。」玉真子暗暗想道,如今科技發達了,即使是閉關修行,也不是像以前一樣埋頭苦想,有時也可以看看電影電視,玩玩遊戲嘛。
「快隨我進來,我去問問妖。他可以查下銀行記錄,因為它們都給他匯錢了。」
屋裡,我摘下遊戲頭盔,聽完戀戀風情的描述,大致明白了事情經過。
「對不起,這件事我不能幫你。」我歉意的望著戀戀風情,「魔鬼就和商人一樣,以誠信為原則,既然我收了它們的錢,將他們釋放,就不能重新出賣它們,這會違背我們的原則。」
「能不能考慮一下?」戀戀風情試圖說服我改變立場。
「不可以!魔鬼不是騙子,我無法對已做出的承諾進行修改,即使是變換著方式。」出於魔鬼入世條約,我也不能改變什麼。
「這可怎麼辦呢?雖然你認識其中幾個妖怪,但畢竟還有幾個妖怪是居無定所的,而且經歷前幾天的死裡逃生後,難保它們不遠走高飛。」玉真子對著戀戀風情說道,語氣中透出異常的著急。
「別著急,只要有一絲線索,我相信你們可以把它們從茫茫人海中揪出來,然而這只是時間問題。」戀戀風情安慰著玉真子。
沉默了半響,玉真子眼前一亮,似乎發現了什麼,他快步走到我面前,仔細端詳著我手中的頭盔,「你也玩幻想遊戲?」
「怎麼啦?有什麼奇怪的嗎?」我也奇怪打量著玉真子。
「哈哈,我也在玩幻想遊戲。」
「……不會吧?你們也玩?」幾百歲的傢伙都老得一塌糊塗了,居然還有興趣玩遊戲?
「為什麼不可以呢,現在科技這麼發達的年代,修行又不像以前那麼清苦,她們妖怪還不是一樣嘛,有幾個在認真專心修行,還不是天天吃喝玩樂。」
玉真子的一番話說得我啞口無言,可沒等我驚訝消除,他旁邊的師弟出塵子就急著問道,「師兄,原來你閉關在玩遊戲啊?」
「沒、沒……沒!只是偶爾玩下……」玉真子有點臉紅。
玉真子咳嗽幾聲,故意避開師弟不可思議的視線,「恩……對了,如果我把遊戲中什麼仙器啊、鬼器啊、神器啊,隨便給你幾件,你會不會改變立場?」
「你有嗎?」我不屑的問道,遊戲中在龍之大陸混得不錯的人我幾乎都認識,似乎沒眼前這號人物存在過。
玉真子的腦門上出現了無數虛汗,他看著我的臉,「你就這麼看不起人?我可是一直在獨自探險,能有幾個人認識我?這樣吧,我給你一件,兩件……實在不行,十件也沒問題。」緊接著,反過來我開始冒虛汗了。
魔鬼也開始受到誘惑,如果讓魔王看見,肯定立刻讓我失業,從此將我視為魔鬼的敗類、恥辱。「那麼,就簽合約吧,我怕你反悔。」我迫不及待的掏出小本本。
「不要和他簽合約,他是個騙子。」薔薇煙火恰巧從廚房裡出來,正好看見了這一幕。
「什麼?我怎麼會是騙子呢?」我氣急敗壞得一把將薔薇煙火拉到旁邊。
「怎麼回事?」玉真子的心裡馬上起疑。
「呵呵……一點點內部糾紛,等我一下,我馬上會解決好的。」我勉強的笑了笑,飛快地做起說服工作了。
牆角邊上,我和薔薇煙火在激烈的口頭交戰。
「為什麼說我是騙子?」
「落井下石,趁火打劫,敲詐勒索,還說自己不是魔鬼?」薔薇煙火嘟著嘴巴,看起來似乎有點委屈。
「魔鬼和騙子是有區別的,你怎麼能胡說八道、敗壞我的名譽呢,我可是向來以誠信為本的哦。」
「哼……我說是就是,反正你不是好東西……」
「那也不能亂說啊,你是不是想悔約,我可是聽說聖騎士向來一言九鼎,要是傳出去的話……嘿嘿……」
「哼哼!我才不是出爾反爾的小人呢。」
一陣交鋒後,幾乎費盡了我的口水,薔薇煙火終於勉強接受了我的觀點--魔鬼不是騙子。
戀戀風情見我們躲在角落,竊竊私語,不由好奇的問道:「你們在談什麼啊?」
「我們在談合約問題,最近薔薇煙火成了我的債主,對合同上事項有點不清楚,所以我在給她解釋,要不你也簽一份,好處可多著呢。」我準備擴大經營範圍。
「合約我不簽,婚約我簽!」戀戀風情笑咪咪的崩出一句話,讓我目瞪口呆。
過了一會,我氣定神閒的站在玉真子面前,薔薇煙火悶悶不樂的為我辯解,「對不起,剛才我說錯了,他是魔鬼,不是騙子……」
「那您準備給我幾件神器,幾件鬼器,幾件仙器?」不自覺中,對玉真子的態度開始變了,臉上也出現了阿諛的笑容,這讓在場的戀戀風情、薔薇煙火和心高氣爽眼睛掉了一地。在她們的心目中,我可是一直高傲無比,絕不肯為任何事低頭的。
「嗯,先說說你的主意吧,你打算怎麼幫我去抓住那些妖怪?」玉真子大模大樣地往椅子上一坐,我立刻親自端上一杯龍井茶,那十足的小人架勢讓我的兩個手下也掉頭逃出了屋子,而在外面警戒的幾個手下也離這屋子遠遠地,這可是它們的恥辱啊。
我一把抓出剛剛準備逃出屋子的黑寡婦,「黑寡婦,我命令你,在明天太陽升起之前,將那些妖怪的父母兄弟姐妹,老婆孩子統統地抓到這位道長所指定的地方去,我就不信它們不乖乖的自投羅網?」
回去的路上,玉真子得意洋洋的走在最前頭,那神情就如同打了一場大勝仗。
出塵子猶豫了半天,不無擔憂地小聲問道:「師兄,你真的有那麼多仙器、鬼器和神器給他嗎?聽說那個遊戲中裝備的不好打啊?」
「你怎麼知道裝備不好打?」玉真子反過來問道。
「因為……我也在玩,可是害怕您知道後說我偷懶,不認真修行,所以一直都不敢怎麼玩……」出塵子終於鼓起勇氣。
「……怎麼?你也在玩?」
「恩恩……我一直斷斷續續地,所以等級也不高,裝備也不好。師兄,不如你也給我幾件仙器、鬼器和神器什麼的,好嗎?」現在輪到出塵子開始臉紅了。
「哈哈!那是耍他的,你真以為幻想遊戲中裝備這麼好打啊,我能有那麼多仙器、鬼器和神器給他嗎?」
「可是你已經答應他了啊,我們道家也不能可以隨便信口開河,出爾反爾的啊?」
「誰說我騙他?只是我最近剛好打來一堆上面刻著『仙』『鬼』『魔』『神』字樣的黃金裝備,難道這不是變態的仙器、鬼器和神器裝備嗎?」
「這樣也行?師兄,我可是真服了你了。」在出塵子的心目中,從小到大,師兄向來是神通廣大,無所不能的萬能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