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有人說過,「想作為一名成功的騙子,就必須要把內心世界已然和他的外在徹底脫開,而騙子的表情只能夠隨著需要變化,而不是受到情緒的左右。」這句話用來形容林月兒實在是太合適不過了,我一直都不知道作為一個女人居然能有這麼好的演技,雖然說女人都是天生的表演者,她們所說的謊言連自己都信以為真。
「浩然,你真的認為教皇會和我們誠心合作?教皇和我們締結盟約,想必你也不會和他欣然握手,因為他的手掌之中或許會藏有毒針,並且也不敢接受他的宴請,也許你的酒杯中被放有致命的毒藥或者宴廳後面佈滿了刀槍。這樣的同盟我真不知道有沒存在的必要,我懷疑彼此之間的信任還不如戒備來的多。」我不無擔憂的望著浩然。
「呵呵!在政治上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永遠的利益。雖然我們和他們之間談的不是政治,但也可以彼此利用,和什麼人締結盟約也需要看他的實力,我們和他們都不會讓無用的夥伴來分享自己的利益。我相信你比任何人都明白這一點,目前的形勢看來,只有力量越強則成功的機會越大,而彼此單獨行動只會讓機會更加渺茫,先不用去說守衛寶藏的超魔獸--所羅門的實力如何,光是如何進入魔鬼禁區已經讓我們頭痛不已了,你總不會忘記那天晚上把我們打得落花流水的沙葵,那只不過是路上小小的一個攔路狗……盟約將會為我們帶來太多的利益,而教皇同樣也非常清楚,盟約能夠給他帶來無窮的好處,在沒有成功之前,我們的信任和合作還能夠維持,而在成功之時,那就是我們盟約破裂的時候,到時候就看誰先翻臉就能搶得先機了。」浩然臉上絲毫沒有擔心的表情,反而微微露出了神秘莫測的笑容。
「……我已經知道你心中已經有了計劃,那就請完成你的計劃吧,通往魔鬼禁區的道路並不平坦,我會通知他們做好一切準備的,包括提防暗中的勾心鬥角和提供必要的精誠合作。」我陰暗的眼神似乎充滿了對前途的擔憂。
「多疑和謹慎是一種好習慣,但太多的小心只會讓人覺得懦弱,也會錯過很多機會,所以有時候也不得不進行冒險。」浩然目視前方緩緩說道,全身忽然間充滿了森然的殺氣,但隨即就恢復了正常。
此時,遠遠傳來嚮導迪娜的喊話,「大家準備戰鬥,前面發現大批魔獸!」
沒有絲毫慌亂,擔任戰鬥職責的流星率領教皇屬下的黃道十二宮和黑暗四人組、戀戀風情等人行動整齊的迎了上去,空氣中傳來淡淡的血腥味。而沒有參與戰鬥的我、浩然、教皇、林月兒卻顯得那麼的悠然自得,似乎眼前激烈殘酷的戰鬥如同旅途中必不可少的動人風景,而不斷傳來的絕望痛楚的慘叫和憤怒狂暴的吶喊就如舞會中用以伴奏的高昂飛揚的交響曲。
連續幾天的艱苦跋涉,我們漸漸地越來越來靠近魔鬼禁區了。厚實的沙石大地也逐漸被柔軟的黃沙所取代,被風化而搖搖欲墜的戈壁也逐漸消逝不見,最後只留下一片單調死板的黃色。緩緩西行,不知擊退殺死了多少魔獸,在沙漠中每個人的心都變的如磐石般堅硬冷漠。沒有人會喜歡沙漠,到過沙漠的人,沒有人會想再去第二次。
沙漠如同海水般的沸騰起來,似乎在緩緩移動。走近一看,居然是一大群如戰鬥機大小的沙鰻在集體遷移。龐大無匹的沙鰻扭動著扁平的身軀,從厚厚的黃沙中高高躍到空中,如滑翔機一樣自由的飛行,在碧藍的蒼穹中劃出一道完美的弧線,又重重的落回到沙地裡,飛濺起漫天的黃沙,一頭接著一頭,連成了一條條接連不斷的波瀾起伏的曲線。
我們停下了前進的匆忙步伐,靜靜觀賞面前難得一見的壯觀,連一路上爭吵不休的戀戀風情和午夜幽魂也奇跡般停止無謂的口舌之爭。時間似乎在瞬間停止了,天地間似乎除了眼前這堪稱奇跡的景象再無其他,連同沙鰻起落發出的巨大轟鳴也都充耳不聞。
良久,眾人才陸續回過神來。「根據各種情報顯示,再過去就要進入了魔鬼禁區了,請大家做好準備。」迪娜高聲叫喊著,提醒大家打點起精神來。
進入傳說中的魔鬼禁區後,天氣變的越加炎熱,讓人難以忍受。在絕望荒原裡,至少還有一絲風,但這裡卻連風都停止了。
沙礫在腳下發出沙沙的響聲,走在上面如同行走在灼熱的火炭上,天空上面的太陽發出驚人的熱量,蒸騰的熱氣讓人的視線感到扭曲,沙漠的炙熱幾乎要搾乾人們身體內所有的水分,厚厚的鎧甲穿在身上如同燒紅了的烙鐵。
高溫,乾燥,缺水,這些惡劣的環境徹底摧毀了人們的意志,人們嘗試著向耶和華上帝禱告,但是一點回應都沒有。平時聽多了那些神跡,覺得上帝幾乎無所不能而庇護他們的信徒,雖然人們僅僅是要求一小杯清水的願望,然而上帝卻沒有回答,即使尊敬高貴的教皇就在身邊。
沙漠中的白天,高溫和乾燥已經成為無所不在的殺手,夜晚卻出奇的寒冷,人呼出的氣體會瞬間結成冰渣。從剛開始出發加上半路中加入的共三百多名探險隊員,短短兩天下來,就有三分之一的人倒在蒸籠般的沙漠中,或者放棄了這次地獄般的探險。
在沙漠中水元素實在太缺乏了,而酷熱導致冰魔法消耗異常的迅速,即使是號稱擁有浩瀚無窮的魔力的我,也只能勉強維持著自己幾個親密隊友身上微弱的冰魔法,讓大家稍稍可以好過一點。然而其他探險者則沒有那麼好運了,本身缺乏抵抗力且身體虛弱的法師只能維持自保,哪有多餘的魔力來支援其他人,一些高級騎士很聰明的用鬥氣來隔絕炎熱,甚至用冰屬性的魔法兵器降低溫度,但這並不能持續多久。
拉緊了身上的黑暗長袍,如爛泥一樣軟綿綿的癱在駱駝上,雖然不畏懼炎熱,但本能的討厭並畏懼著刺眼的陽光,它讓我心情煩躁不安。而魔力的極度透支更讓我昏昏欲睡,全身提不起半點力氣,幾乎可以用奄奄一息來形容,如今的我根本無力抵禦任何一個魔獸的襲擊,哪怕是一個小孩也可以輕易讓我趴下。而更讓我擔心的是,失去戰鬥力的人並不止我一個,現在唯一還勉強能進行戰鬥只有浩然流星他們以及教皇、教女和黃道十二宮。
虛無恍惚中,前方突然傳來一陣歡呼聲,這讓我勉強睜開了厚重的眼皮。
「發生了什麼事?他們在亂叫什麼?」我費力的拉住了準備歡奔上去的午夜幽魂。
興奮不已的午夜幽魂語無倫次的歡呼道:「水、水,前面斥候發現一個湖泊。」
水?我頓時來了精神,渾身似乎充滿了勁道,爬起身來,站在駱駝上面極目望去,天際邊隱隱有一抹蔚藍。不過卻有點疑惑,空氣中的水元素雖然有些增多,但依然極為稀少,我懷疑的望向日月酒仙,發覺他的臉上也充滿了迷惑。
「不會是海市蜃樓吧?」我不無擔憂的歎息道。
「烏鴉嘴,不要胡說八道。」午夜幽魂惱怒的敲了一下我的腦袋。
隨著越走越近,一道綠水瀅瀅清澈透明的湖泊就停在眼前,在一片濃濃的水霧之下影影綽綽顯得異樣的朦朧迷離,再配上旁邊依偎著的那碧綠的叢林,恍如置身仙境一般優美。
一群探險者嗷嗷叫的,如同狼崽子們一樣,幾乎拼了老命一般向遠處跑去,那神情如同發了瘋似的興奮。連同浩然、教皇的臉上也露出激動之色,可我心裡的疑惑缺來越大,因為我依然沒有感應到空氣中有多少水元素的波動,反而覺得那裡散發著若有若無的妖氣。
湖泊並沒有如同幻景般散去,水氣越來越濃,如同小雨一般將四周的一切都打了個濕透。風從湖面上吹來,吹拂著那瀰漫的細雨,升騰在半空中,在陽光的映照之下幻起一彎優雅美妙的彩虹。水晶般的湖水拂在臉上有種冰涼透徹的清爽,讓人心曠神怡。
所有人包括日月酒仙都陶鑄在天堂般的美景,慶祝死裡逃生的僥倖,渾然忘卻了路途上的艱辛,歡笑、嬉鬧、高歌……令探險者們猶如炸了窩般狂歡。
惟獨我默默的縮在人群後面,悲哀的臉上充滿落入陷阱的絕望,我想大聲疾呼,提醒他們注意危險,可眼前失去理智的人們根本不會相信我的話。嘗試著想告訴浩然,可還沒等說完,就被浩然粗魯略帶著狂野的打斷,不過即使浩然能夠聽我訴說,我也不知道如何解釋眼前的一切,也不知道如何說服他們。
湖泊旁邊居然有個精緻的小鎮,這座小鎮似乎已經經歷了一段不短的歲月,顯得有點古樸。小鎮之上並沒有多少宏偉的建築,那座阿拉伯風格的旅店也許是唯一一座能夠稱得上氣派的建築物,不過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倒印證了小鎮的繁華、熱鬧。
風格各異的房屋和樹木隨意的建築在一起,這讓小鎮充滿了綠意,沿著那狹窄的街道小心翼翼地緩緩而行,置身於這座城鎮之中,卻彷彿進入了熱帶雨林。
街上的行人一如平常的自然,熱情的向探險者們極力推銷著手中的貨物,雖然我看不出任何破綻,但總覺得他們不像是活人。奇跡般恢復了精力的人們精神百倍的走在了狹窄而又喧嘩的街道上,目不暇接的欣賞著四周店舖裡的商品,慢慢的向那家高聳的旅店走去。越來越感到不對頭,可又說不出所以然,而無力辯解的我只好默默地跟在人群後面。
彷徨無措中,我的眼睛不由自主的望向了教皇屹立寒風,忽然注意到他的臉上浮現著似笑非笑的表情,彷彿帶著異樣的詭秘神秘,可陰冷的目光裡似乎透露出一絲殺氣。
這是什麼奇怪表情?我納悶著,不知不覺中,就來到了鎮上唯一氣派的旅店門口。迎接我們的時候一個矮矮胖胖的中年人,帶著商人特有的精明和熱情。胖子老闆慇勤把我們迎了旅店,胖乎乎的臉上堆滿了阿諛奉承的笑容,幾乎連眼睛都找不見了,這一切都無法讓人感到懷疑,然而我卻感到莫名的寒意刺激著我的神經,讓我全身毛骨悚然。
我沉默著,畏縮地壓低了帽簷,靜靜的等待著事態的發展。
旅店大廳的人氣不是很旺,佈置的也很簡樸,沒有任何花哨的裝飾,卻能提供各種各樣的食品飲料,周邊的座位上散落的坐著一些旅客,他們的神情看起來非常的安詳平靜,絲毫沒有一點虛偽。
胖子老闆很利索的安排好了我們的房間,稍稍看了一眼房間的佈置,我越發確信胖子老闆是個相當危險的人物。房間佈置得極為簡樸,傢俱也顯得有點陳舊,惟獨血紅色的地毯卻異常的嶄新,那顏色似乎紅的有點刺眼,彷彿要滴出血來。
突然間我腦海裡掠過一道閃電,原來教皇他也懷疑眼前這一切的真實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