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才帶著那幫打手回到煤礦,對李大發匯報了韓揚跳崖的事情。「一定活不了了,那個瀑布我知道,有三四十米高,跌下去估計渾身的骨頭要變好千塊了。」
李大發聽了之後,沉思了好一會兒,歎口氣說道:「唉這小子……對了,如果有什麼人問起來就一口咬定說他埋在礦裡了吧,反正多埋一個也是埋,總比說被我們逼死要強。另外,把這些老百姓務必要整走,明天那些記者一來,那就大亂了。」
「那是,那是!」錢才點著頭走了,趕緊給高歌他們傳達李大發的新指示。
李大發安排完礦上的事,自己則帶著錢才趕緊回到了市裡,讓他連夜帶上錢去找市裡負責管煤礦的各方面頭頭腦腦,把礦上出事的事情報了上去。因為他知道,韓揚這傢伙已經把事情給捅了上去,再瞞著不報那終究是要出大問題的。但是李大發並沒有讓錢才報井下埋了那麼多的人,而只說井下遇險的礦工有七人,這個數字構不成重大的生產事故,想來不會引起太大的關注。
就在李大發費盡心思去要把這次事故擺平的時候,京城裡《xx報》的記者柳樹聲在凌晨接到了主編許笑的電話,叫他趕快趕到報社。柳樹聲知道每次這個時候,都一定是有重要的事件發生,作為一名記者,他早就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他飛快地穿好了衣服,背上採訪包和相機就下了樓,打了一個車直奔報社去了。
「小柳,你來了!」主編許笑對「是這樣的,昨天晚上熱線接到你老家神山市打來的電話,說有一個煤礦發生瓦斯爆炸有四五十個礦工遇險。這可是一條重大的新聞線索啊。考慮到你家就是神山市的,報社想讓你馬上回去採訪!機票已經幫你買好了。」
柳樹聲拿起了那張熱線電話記錄單,仔細地看了看,搖了搖頭又說道:「奇怪呀,怎麼打電話的人叫李大發?」
許笑疑惑地問道:「這個李大發你認識嗎?」
柳樹聲回答道:「我們市裡一個很有錢的人就叫李大發,大家都說他開了很多的煤礦,說他至少是個千萬富翁。想來這個人不會是那個李大發,可能只是同名罷了!而且這次出事的桃園村的煤礦,不知是不是就是我上次偷偷去拍照,差點被那些人抓住的那個煤礦!」
說著,他拿起電話,就給桃園村自己那開著小賣部,同時經營著公用電話的姑父打了電話。電話響了許久,終於有人接了電話,接電話的是柳樹聲的姑。柳樹聲閒話沒扯兩句,趕快問他姑煤礦發生事故的事知道不,電話那頭他姑扯著嗓子興奮地說道:「怎麼不知道,這事現在鬧大了,聽說井下埋進去五六十號人,我的小賣部現在通霄都沒有關,村裡現在可熱鬧了!」接著他姑又給柳樹聲詳細講了幾百村民去鬧礦,又有一二百礦工去搶險的事。
打完電話,柳樹聲跑到自己的辦公桌,從抽屜裡拿來了一疊照片說道:「就是這個煤礦,這是今年初我回家休假時,到我桃園村的姑父家裡玩時,我偷偷去拍的,回來之後一直沒有用上!」
許笑一張一張地看著那些照片,最後,他的視線定格在一張特寫上,這正是柳樹聲偷偷地拍下的韓揚照片。當時韓揚由於內急,正在滿臉痛苦地尋找著解決問題的地方,他漆黑臉上,緊閉著雙唇,一雙唯一有白色的眼睛是如此地痛苦和憂鬱。許笑一拍桌子說道:「太好了,尤其是這個孩子的特寫,太傳神了。你去了以後,一定要趕緊找找這個孩子遇險沒有,這可是一個非常好的切入角度。」
柳樹聲歎了口氣說道:「是啊,真希望這個小孩沒有事情!」
中午剛過的時候,柳樹聲就已經趕到了桃園村煤礦,這裡已經是無比的熱鬧了,各種媒體來了十多家。柳樹聲拿著韓揚的照片到處找人認,問有沒有看到過這個小孩,可是這裡搶險的人都是別的煤礦裡的,誰也不認識他。最後,他找到了礦長錢才,錢才拿出了遇險人員七人名單,只見頭一個就是韓揚。柳樹聲趕緊把照片拿出來給錢才看,問道:「錢礦長,這個韓揚是這個孩子嗎?」
錢才一看,心裡一驚,說道:「就是他,就是他,不過,他可說自己已經十七了!」
柳樹聲無心和他糾纏,趕緊到了桃園村他姑家,給報社打電話口讀了一份稿子。傳完了稿子,他又從他姑的口中得知了錢才在凌晨的時候把那些在這裡的村民都給連利誘,帶強迫地帶走了,只要找到了這些村民,礦難的真相就可以水落石出了。柳樹聲自小在這一帶的山中長大,所以對這些地方熟悉得很,他很快就找到了李學誠所在的村子,在這裡他找到了許多礦工的家屬,尤其是李學誠的口中,知道了遇險的人數還真就起碼在四十人之上。
晚上的時候,柳樹聲到了市裡給報社發傳真的時候,給許笑打了個電話說道:「這裡面還真有一篇大文章啊!」
第二天下午上課之前,遠在千里之外的四川,楊欣然剛剛到教室,同學李銳跑過來找她:「欣然,欣然,快看報紙去!」
楊欣然搖搖著說道:「天這麼熱,還看什麼報紙呀!」
李銳連忙說道:「不是讓你看報紙的,是……我看到《xx報》好像是說韓揚的!」
楊欣然一聽「韓揚」兩個字,心裡莫名地就一陣激動,她已經很久都沒有再聽到別人提起韓揚的名字了。雖然她常常在心裡想著韓揚,但是這已經大半年沒有他的消息了,不知有多少個夜晚,她在夢中夢見了韓揚這個小土包子,但是每當夢醒時,他又重新不知所蹤了。如今天居然《xx報》有了他的消息,怎麼能不讓楊欣然激動萬分呢?於是楊欣然一把抓起李銳的手,拉著她飛快地向學樣的閱報欄跑去。一邊跑,欣然一邊想,究竟是什麼樣的消息呢?不會是韓揚寫了什麼文章發表了吧,那對於他來說,也不是不可能。
跑到了報欄,欣然急切地在《xx報》上文學版上到處找,一邊找一邊還一邊問:「李銳,在哪兒呢?」
李銳拉著欣然走到社會新聞版的位置,指著上面一幅大大的照片說道:「這兒!」
楊欣然驚愕地看著那上面那個黑不溜湫,令人一看就心酸落淚的童工形象,說什麼也不相信這就是那個在學校裡曾經無比風光的神童韓揚。但是細細地一看,那臉形,那眼睛,那鼻子嘴不是韓揚又是誰呢?再一看那文的標題:《萬神山市煤礦發生特大瓦斯爆炸事故,少年礦工生死未卜》。不是他,不是韓揚,怎麼會是韓揚呢,韓揚怎麼會被埋在煤礦裡呢?楊欣然不相信這樣的事情,她在心裡不停地安慰著自己,也許這只是一個巧合吧,只是碰巧長得挺像吧。但是當她讀到內容裡講這個少年就叫做韓揚時,尤其是裡面還給出了這些礦工的家庭住址時,她這才不得不相信,這個佔據了報紙小半個版面的少年礦工就是她日夜想念著的韓揚,就是那個曾經坐在她前面和她吵過架的韓揚,就是那個在河邊曾經背過她的韓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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