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不也是被逼得嘛!」蘭子低聲地說道,「我被二子他們拉著去做了五六回這樣的買賣了,剛開始我總也不會,後來他們教我我才會了。說實在,我自己都嫌棄自己說得那些話呢!可是要是不那樣,買賣做不成,回去二子還要打我的!」
韓揚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說道:「我想起來了,你給大家倒的第一罈子酒裡有藥,然後你又換了第二罈子酒來給你自己倒,而第二罈子酒裡卻沒有藥。幸好我年紀小,不習慣喝酒,把酒給李二娃了,才沒有被迷倒!」
蘭子也有迷團沒有解開,她不知道韓揚這個小孩倒底是怎麼把那麼幾個大人都給制服的,於是就問韓揚。韓揚也不隱瞞,就把經過說了一遍。說到蘭子去小便時,蘭子不禁很緊張,連連追問韓揚看到什麼了,韓揚說天那麼暗,只看到了蘭子的屁股。
聽完了經過,蘭子若有所思地說:「原來是這樣啊,我還以為你是不是練過什麼功夫,能夠那麼輕易地就把他們給制服了,搞得我還以為見了鬼了!」
走著走著,韓揚又想起來蘭子說她被賣的事了,就問道:「蘭子,你為什麼也被賣呀,是不是你的家裡也很窮,才把你賣給人當媳婦的呀!」
蘭子歎了一口氣,悠悠然地說道:「不是,我是被人家半道拐來的!」
原來,蘭子家在西北的一個省城,四年前,才二十歲的蘭子,坐火車從她從省城到外地上學。在火車上她上廁所的時候,被人在她放在桌子上的水杯中放了迷藥,結果等她喝了之後人事不醒。等她醒來之後,才發現自己已經被人帶到了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那幫人污辱了她,還要她去接客,蘭子死活不肯,後來那幫人一生氣,就把她給賣到這個地方來了。韓揚聽得眼淚都出來了,這個蘭子的經歷可比小玲還要悲慘得多,怪不得才二十四歲看起來卻要顯得大一些。
「那你沒有想過要逃走嗎?」韓揚問道。
「怎麼沒有想過?我跑了恐怕都不下七八次了,可是這山太大了,出山的路那麼遠,又只有一條道。而且他們那個村裡買的媳婦多,經常有跑的,所以村裡的人對這些買來的女人都看得很緊,只要一出村,就有人通報。如果誰家媳婦跑了,全村的人都漫山遍野地追,想要跑出去,幾乎沒有可能。最可恨的是村裡好多的老女人,本身就是年輕時被拐來的,也跑了不知多少次,等到自己的兒子又買媳婦了,卻又成了幫兇,天天地把這些兒媳婦們看得緊緊的。每次跑了被抓回來,我都被二子一頓打,多少次我都想死了算了。但是一想到我那家裡的父母,我就捨不得死呀!」蘭子說到了傷心處,一邊說一邊哭泣起來。
韓揚歎了一口氣說道:「這個二子,真的很可恨,你剛才還替他求情?」
蘭子擦了擦眼淚說道:「他平時對我也挺好的,雖然也打我,但是我的處境比那些女人要好多了。有些女人被抓回來,唉,被打得都快死了,據說還有被挑了腳筋的。他每次打我都不重,打完之後還後悔,雖然我不愛他,但是畢竟也在一張床上睡了幾年呀!」
「那也不應該打女人。你還是不該替他求情,他做的事情太絕了,居然在那個時候說那種話!」韓揚憤憤地說道。
「唉,人在那個時候,求個自保,但念在他有時候還對我好過,我就替他求個情,算是了了這段不該有的夫妻情份吧!」蘭子說著,無限悵然地樣子。
韓揚說道:「我看不出他對你好在哪裡!」
蘭子說道:「我不想要孩子,因為我想跑,二子就依著我,說我什麼時候自己想要了才要,在這一點上,我還是很感激他的。要不然,如果生個孩子在那裡,以後恐怕也得到處買老婆去,那怎麼不叫我傷心?」
「哦!」韓揚似乎有所明白,突然他又有點糊塗起來,他在學校學過生理,知道怎樣才能生孩子,可是怎麼樣才能不生孩子,他實在是沒有明白。在他的記憶裡,他們村裡的人一結婚,馬上就會有孩子了,如果一年沒有懷上孩子,全村人恐怕都要在背後指指點點了。想也沒想,韓揚脫口就說道:「蘭子姐,你們怎麼才能不生孩子呢?」
蘭子一愣,敲了韓揚一下頭說道:「你這個小東西,這是你該問的問題嗎?長大了你問你老婆去!」
韓揚吐了一下舌頭,知道自己又問了一個傻問題。走了一會兒,韓揚說道:「蘭子姐,你就跟我們走吧,等到交完了貨,我送你去坐車回家去!」
蘭子卻若有所思地說道:「我得盡快地走,韓揚你也要注意,那個王經理不是什麼好人,小心點。不行的話等到了有路的地方,你和我一起走得了!」
韓揚問道:「你怎麼知道他不是好人呢?」
蘭子說道:「正常的商人怎麼會帶槍呀!而且你們的行走線路十分地詭異,總是挑人少的地方走,一定是心裡有鬼。」
「那也不見得呀,帶槍只能說明他們違法帶槍支,但是王經理說了,像你們這樣的搶劫的太多了,所以他偷偷地買來防身的。據說好多走貨的都帶著呢!」韓揚解釋道,然後又把茶葉的發酵原理給蘭子講了一遍,試圖說明行走路線的問題。
蘭子並不反駁,只是哼哼了兩聲說道:「但是就王鬍子治二子時那麼狠的心腸,我看就一定不是什麼好人!」
正走著,韓揚卻忽然感到腳心裡一陣巨痛,唉喲一聲蹲在了地上。蘭子讓韓揚坐在地上,低頭給韓揚看時,才發現他的腳心居然扎進了一根碩大的蒺藜刺。蘭子叫韓揚別動,伸手去給他拔出了那根刺。韓揚站起來走了走,雖然好多了,卻依然還很疼。
「可能是一刺斷裡頭了!」韓揚說道。
「我背你吧!」蘭子說道。
「不行,我自己能走!」韓推辭道,往前走了兩步。卻不料那刺扎的位置很特別,怎麼調整都要碰到它。
看到韓揚痛苦的表情,蘭子走到他的前面,蹲下身子說道:「來吧!我能背得動你!在山裡這幾年我都給鍛煉出來了!」
韓揚只好趴在蘭子的身上,讓她背著。走著走著,韓揚摟著蘭子的脖子,忽然想到他的母親了。小時候,母親就經常這樣背著他。有一次他生病了,母親天天背著他去村裡李醫生那兒打針,一連好幾星期,每天在趴在母親的背上時,他感到那麼的安全和幸福。小玲小時候也背過他,現在,他又趴在蘭子溫暖的背上,雖然都不能母親的後背相比,但是這終歸也讓他感受到了一絲母性的安慰。在蘭子一起一伏的腳步中,韓揚漸漸地淚眼迷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