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警察並沒有聽我的話,她仍然站在門口,還是那種眼神盯著我,就像我是她的殺父仇人。
「你怎麼還是那個樣子?」我有點不耐煩。
「沙獰,你居然騙我!」女警察終於說話了,無限的怨念,玉齒也深深地咬進下唇裡。
我從懷裡掏出一包煙,取出一支叼在嘴裡,然後把煙盒扔在桌面上,又拿出打火機,吊兒啷當地點燃嘴裡的煙。這一套動作很散慢,明顯的痞子作法。
「郭淺唇警官,你的話我不懂!」我吹在空中一串煙圈,不快地說。
「你不懂?」郭淺唇連身體都在顫抖,我的話讓她變得更激動,「你再說一遍,沙獰!你騙得我好慘,十幾年的感情竟然只是你的一個賭注?現在你贏了?你是一個二級警督了,你好威風啊,全國恐怕也沒有你這麼年輕的二級警督吧!」
看著門口眼淚已經在眼圈亂轉的郭淺唇,我想到一些不愉快的往事。
我和郭淺唇的關係很特殊,我們倆個小學就是同學,後來中學、高中都在一起唸書。高中畢業的時候,郭淺唇知道我報了警校,她也不聲不響地報了警校,那時候我們都大了,再傻我也明白郭淺唇的意思。
進警校之後,這個當年的中央警校之花就沒有疑問地成為我的女友,我們談了四年的戀愛,直到大學畢業之前。
為了成功地執行任務,我把臥底的秘密深深地埋在我的心裡,沒有對任何人講,包括辛辛苦苦撫養我長大成人的姑姑、表姐還有我這個當年的女友郭淺唇。
郭淺唇是一個很潑辣的女人,還稍稍有些任性。聽說我決定去混黑社會,她一開始也不相信,直到有一天她親眼看到我在大街上向一個小攤販收保護費。郭淺唇當時和我大鬧了一場,甚至還威脅我說她要去自殺,不過那時我已經鐵了心要把臥底做好,還是沒有被她動搖。
一次,兩次,三次之後,郭淺唇在極度地痛苦和失望之中,終於接受事實。一個陰靄有雨的黃昏裡,我們在最後一次爭吵後,激烈分手。
郭淺唇雖然很火辣,但畢竟還是一個女人,分手之後,我知道她還來找過我,不過我咬緊牙關沒有見她。
在這種刺激和打擊下,郭淺唇開始走上另一條路。因為她出色的工作表現,在西澳警界裡也漸漸嶄露頭角,在局裡的一些行動中還當上主力。她刻意地與我做對,只要她聽說有事情和我有關係,就玩命地追查,要不是我還算機靈,早就被她親手抓到法庭上去了。
不過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郭淺唇的父母、親友和警局關懷她的領導合力為她物色了一個極出色的男朋友,他就是現在西澳市警察局交通部的負責人黃家豪。
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氣我也好,精誠所至也好,黃家豪幾個月的良苦用心得到回報,郭淺唇終於同意暫時拍拖。但是,我見過黃家豪幾回,他好像並不開心。
「郭淺唇警官,你是一名警察,也是從中央警校出來的,臥底這種事是有保密機制的,我當初怎麼告訴你?」嘴裡的煙只抽了兩口,就被我甩手扔到地上,完全沒有理會面前桌上的煙灰缸。
「可是我是你的女朋友,你…………」
「哎,停,打住!」我突然揮起手,打斷郭淺唇的話,這種塵封的往事想起來讓我的心裡特別煩躁,「郭淺唇警官,現在是上班時間,我不想談太多的私事,而且讓交通部的黃警督知道的話,我怕他會誤會。」
說完,我向她後面的房門一指,公然下達逐客令。
郭淺唇卻完全無視我的態度,聽到我的話,她就像一頭發怒的母獅撲到我的桌面,雙手支著桌面,瞪著我的一雙明眸中已經快要噴出火來。
「沙獰,原來你從來都沒有愛過我!」
郭淺唇的話如同幾把刀子深深地插進我的心裡,想起當初的事,其實我的怨意比她還要大。
我的眼神慢慢地也變了,變得鄭重而又異常嚴肅,變得讓郭淺唇有點不感對視,我的兩腮處也開始有橫肉閃現,。
「郭淺唇,你有什麼資格說我沒有愛過你?」我咬著字,慢慢地問郭淺唇。
「你當然沒有愛過我,不然的話,你為什麼當初不告訴我你去當臥底?」郭淺唇玩起女人無賴地那一套,一揚手,坐在辦公桌前的椅子上,扭過頭不看我。
「還是老話,我是去做臥底啊,不是去吃燒鵝,我是一名警察,我有自己的操守。」我的聲音突然變得很大,幾乎已經是在喝斥,「而你呢?你也知道你是我的女朋友?你對我這一點信心和信任都沒有嗎?我記得我當初告訴過你,我讓你等我幾年,而你呢?你就知道一味地來讓我改邪歸正,讓我這樣,讓我那樣,難道在你的心裡,我沙獰去做古惑仔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嗎?」
我一回想起當初她在那個晚上和我爭吵分手的事,那種傷心、絕望和難過現在還記憶猶新。我當然知道她是在乎我、緊張我才這麼做,但是我覺得兩個人在一起最重要的是默契是信任,如果連信任都沒有了,那還有什麼愛情可言?
我的話把郭淺唇都說傻了,她呆呆地坐在椅子上,面無表情,連眼神都直了。
「你走吧,我不想見到你!大玉姐,送郭警官回去!」
周大玉聽到我的呼喚聲,推開房間門走進來,看看我,又看看郭淺唇,表情尷尬,不知道該怎麼辦。
「大玉姐,你沒聽到我的話嗎?」我看見周大玉像根木頭似的,一隻手把著門把手,站在門口那裡,就很不客氣地問她。
「哦……沙警督,那個,咳,郭警官她……」周大玉心裡琢磨著,晚上回去一定要給關老爺多上幾炷香,今天怎麼這麼倒霉。
「大玉姐,你…………」
我的話沒說完,從我這個角度透過自己的房門就看到從外面又進來一個人。這是一個很成熟的男人,也穿著一身警服,肩膀上和我一樣帶著二級警督的肩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