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上寂靜無聲。沒有人可以在此時說話,那個純真甜美的小女孩低下頭,似乎在害羞。
所有人都在心裡暗叫,看我吧,看我吧,只要一眼就好,那雙碧藍的眼就想晴空般純淨無暇,沒有人可以在對著它們說謊,那就像是一件無法饒恕的罪過。
垂著的小腦袋抬了起來,兩隻小手從肥大的袖子中鑽出來抓著寬大衣袍的兩邊小心翼翼地向前走,樣子滑稽,卻又可愛至極。
每一步蕭蕭都走得很小心,沒想到從宴會歌姬那裡拐來的衣服這麼大,本來還想show上一段拉丁舞來個震驚全場的呢……
看看現在這個狀況,只要能安全地走到南宮憶身邊就該偷笑了。唉~~
下面的人為什麼都瞪大眼睛?這衣服不就尺寸不對嗎,真是,樣式可是本小姐仔細篩選的,露肩收腰,小細節上都還不錯啊。
迷茫地看向龍塌上的霸氣男人,咦?不見了?
啊~~
一瞬間的失神,人已在熟悉的懷抱裡了。毫不掩飾的誇張動作讓在場的人再次訝異。
「眾卿似乎對本王的後很感興趣。」龍目看向那自開始就直盯著蕭蕭的文均豪,不滿之意顯而易見。
南國太子渾然未覺南宮憶的不滿,視線完全沒有撤回的意思,身邊的近侍卻已在南宮憶威懾力極強的目光「關愛」下冷汗漣漣,悄悄扯了扯主子的衣服。
在他堅持不懈地「提醒」下,文均豪終於感受到了那目光的特殊之處,他對蕭蕭展開一個歉然的笑,收回目光。
「我可沒有答應做你的王后耶。」蕭蕭小聲地抱怨。
「你忘了你手裡的聖旨了嗎?」南宮憶賊賊地笑了,看來那討厭的老頭似乎也算是做了一件有意義的事情。
看著他得意的笑容,蕭蕭小小地鬱悶了一下,不過她樂觀的心態馬上回來了,「你不怕我折騰你的後宮麼?」
席上,本坐在南宮憶身邊的德妃,眼神充滿怨恨,宮中早已傳聞說有一妖女媚惑當今主上,看來就是她了!
她今日擾亂兩國交往宴會,本是重罪,可看皇上卻完全沒有懲治這小妖女的意思,事情很不妙。
看這女駭只有十五六歲的樣子,正當花樣年華,自己雖在皇上身邊已有數年,算是長博君寵的了,可是……到底歲月不饒人啊。
危機感立長。
南宮憶握緊蕭蕭的手,站起來,「失陪。」一句話沒有任何的解釋就拖著那個對著文均豪大展笑容的女人走了。
眾人面面相覷,不知該怎麼辦。
文均豪卻不慌不忙地站起來,對著在場的大臣做了個禮,隨後而走。
徒留一室猜議。
「你幹嗎啊?人家還打算唱上幾個小曲的呢。」蕭蕭惟恐天下不亂地說到。
「你答應過我什麼了?」南宮憶黑著臉問。
裝傻有時候很管用哦,「我答應什麼了?我怎麼不記得了?」作無辜狀。
眼見南宮憶的大手伸了過來,蕭蕭不顧形象地大叫,「啊~~~大木頭欺負人!」
「叫什麼叫,好像我真在欺負你一樣。」南宮憶說著拉了拉她的衣服,企圖把那和空氣親密接觸的小肩膀重新束縛起來。
可惜衣服不聽話,沒辦法完成使命,嘗試了數次終一失敗告終,一皺眉,脫下自己的外衣,從頭蓋住那嬌小的精靈。
「皇上,那是龍袍,不合禮教。」身邊的太監驚慌地說。
「朕做什麼需要你來指點嗎?!」不言而喻的怒火。太監不語,卻依然滿臉緊張,似乎那是個天大的錯誤。
「皇后娘娘果然如傳聞般的活潑啊。」
轉頭,是文均豪。「娘娘何時有空,臣倒想和娘娘好好暢談一番。」
說完這話,他搖了搖手中的羽扇,扇面上繪製的精美山河圖隱隱發光,鍍金的表層在陽光下,煞是刺眼。
蕭蕭疑惑地看著他,南宮憶就在身邊他沒有看到嗎?先不說她受不受寵,即使是一般的嬪妃,恐怕也不能這麼光明正大的相約吧?
南宮憶的臉色已經很難看了。文大太子卻像是沒注意般毫不在乎地大搖扇子。
「好呀,你要是有空,我們這會就可以去聊聊。」笑得深沉的蕭蕭突然開口,轉向南宮憶的小臉問到,「憶,可以麼?」
剛想阻止的男人手心一痛,蕭蕭細長的指甲不心軟地按了下去,嘶~~~真是不可愛。
南宮憶盯著她,兩人無聲地交流。
「你居然敢當著我的面和其他男人約會去!」指控。
「你不信我麼?」清澈的眼。
猶豫半晌,南宮憶不情願地點點頭,塞給她一樣閃亮的東西,隨即大踏步地甩手走了。看來要氣上一段時間了吧。
蕭蕭溫柔地笑了,這男人就算自己不高興也不捨得對自己發火,寧可自己去一邊鬱悶也不捨得違背她的心願,不需言明的寵愛更讓人心動。
低頭看他塞的,是一把小巧的匕首,鑲著金玉,不過那不是最引人注意的,任何接觸到它的人都會有一種寒到骨子裡的感覺,上古寶物啊。
蕭蕭小心地撫摩著那凹凸有致的黑鞘,那是種黑到發亮的光澤,泛著絲絲青氣。
「說吧,龍澗澈那傢伙讓你傳什麼話來了?」剛進流雲殿,蕭蕭就直接撲向柔軟的金絲塌,真是很舒服啊,自小就懂得享受的蕭蕭都不得不承認這純手工製作的軟塌的絕妙。
合上手中的扇子,文均毫點點頭,「姑娘,果然注意到了。」
「拜託,那麼明顯……」不就是扇面用特製的幾種金屬絲線繡成的一副山河圖裡藏了個字,五,麼。
當時南宮憶匆忙帶走蕭蕭,使得龍澗澈和蕭蕭沒時間繼續溝通,臨行前,龍老大以手比五,意為五天為限。
剛才看到那若隱若現的字,蕭蕭就猜可能是他的人呢。果然。
晃晃那把奢華得過分的扇子,文均豪低聲說,「那麼明人面前不講暗話,長老在半路發緊急信涵讓我帶一句話,『大限將至』。」
好一句「大限將至」!
那傢伙是變相地逼迫麼!現在她人在皇宮中,且五天的時間已有兩天耗在來這的路上了,何況她剛回來,又如何脫身?
想出宮其實並不難,這個堅固的金絲籠雖然很複雜,但是想困住蕭蕭公主還是有問題的,可是……
想到那個倔強得可愛的男人,蕭蕭沉默了,可以麼?再次地離開他?再他還沒有建立對她完全的信心前?
「好,告訴他,我從不打破自己的約定。」捏緊手中的匕首,她笑著做出決定。
「不過我很好奇啊,太子殿下和龍澗澈那傢伙??」探究的眼睛不停地眨巴,不知道那其實是種無聲的誘惑。
喉頭聳動,暗暗穩定了自己的情緒,文均豪面色正了正,「我是拜月教左護法。」
「所以?」蕭蕭還在迷茫,突然想起那些傳聞,從軟塌上緩緩起身,「你不會告訴我,那個滑頭的傢伙真的是那該死的教主吧??」
呲。一縷秀髮滑落肩頭。切口整齊得讓人毛骨悚然。沒有任何武器的痕跡,那是風力所為,居然有人可以用風做為武器而且使得這麼妙。
那把扇子此時在蕭蕭眼裡不再是精緻奢華那麼簡單了。「不准詆毀教主!」冷然的臉和他剛才的慈善面目截然不同。
輕輕地把那幾根頭髮從肩上拂去,蕭蕭從容地看著他的眼,「你有你的原則,我能理解,不過不幸地告訴你,我也有。」
卻見她收起笑臉,在下一個瞬間,身形晃動,文均豪立即反應過來,隨即閃躲。
可是讓他偷偷滴冷汗的是,他始終都不能擺脫那輕靈的紅色身影,無論他往什麼方向,她都像是能預測搬地在前方等著他!!
作為習武之人,他當然知道那代表的是什麼。於是他停了下來。
「咦?不玩了麼?」甜美的小女孩聲音,和那滿臉的肅殺之氣完全不同。
唉~~教主從來沒說過她是這麼厲害的角色啊。文均豪默哀。
伸出小手,一根手指直抵他的喉嚨。細長的指甲泛著清冷的光,似乎訴說著一種可怕的威脅。
氣氛變得很奇妙,極重的壓抑感侵襲著他,那是一中怎樣的目光啊,沒有任何的感情色彩,沒有歡喜沒有快意也沒有仇恨沒有怨艾,真的是……
什麼都沒有啊。
可是就是這樣什麼都沒有的空洞才更顯得可怕。它讓人無法猜透她的真實想法,甚至不知道她究竟有沒有想。
定定地看了他幾分鐘,蕭蕭收回自己的手。
「呵呵,和你開個玩笑。好玩麼?」慣有的笑容重回那張可愛的臉上。
此刻的文均豪已經沒有欣賞的心情了,滴滴冷汗悄然落下,好險。
「改天和你玩。」說完,蕭蕭就快樂地找南宮憶去了。但願她將要說的話不會掀起千層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