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良冷哼一聲:「哼!還是這個小哥懂事!」
花沙納把話接了過來:「如今洋人不和我等見面,反倒是軍艦做出了要攻城的樣子,這可如何是好?」
「洋人所求不過錢物財帛之利而已,不要我大清一分土,不要我大清一個民,諸位大人難道不能勸勸皇上以社稷為重,不要計較蠅頭小利。」李明峰的鼓吹功夫還是有的,畢竟這事也不是第一干了。
「事情好談,但是目前洋人不肯見我等,就是肯讓些利益給他們,也得當面洽談啊!」花沙納很是後悔當初裝紅臉太過,徹底的惱了洋人,現在就是同意洋人的條款,也沒有門路見到洋人了。
「此事好辦,我二人深得洋人信任,洋人的要求我二人知道個八九成,現已列了出來,只要二位大人答應這些條款,我二人可在洋人面前進幾句話,到時合議必成!」話畢,李明峰從袖子裡抽出幾張紙來,洋人所提的和他自己所需要的條條款款都列在上面。
桂良和花沙納對望了一眼,心中也是冷笑。這兩個都是官場混跡多年的人物,豈能不知李明峰的小伎倆?今天這兩個翻譯一來,二人就斷定是敲竹槓來的,剛才和這兩個小輩說了半天忠君愛國的話也都是場面話,最關鍵的就是等著這兩個假洋鬼子開出條件來罷了。
龔橙看到此行任務已經算完成,知道這事桂良和花沙納也得稟報咸豐才能處理,多留無益,招呼了李明峰離開了總督府。
回到了住所,龔橙依舊是把他老爹龔自珍的牌位取出,然後繼續改書訓父。李明峰待著無趣,實在是無所事事,只好出去逛街。
中國人自古以來都是好談國政,好論國事。古代沒有各種先進的通信工具,消息傳播很慢,所以茶樓——這個閒人聚集的地方就成了各種真假新聞和傳播的媒介。
李明峰到附近一座比較大的茶樓中找了個角落裡的位置坐下,靜靜的聽著這些身穿長衫的『體面人』在爭辯朝廷各種政務。
有談論長毛何時被剿滅的,有探討洋人是否敢和天朝對抗的,還有更多人在研究那些個王爺貝勒們的各種秘聞八卦。
其中只有一個消息引起了李明峰的興趣,暗自聽了半天,原來兩個月前自己的『老朋友』柏貴就被人參倒了,咸豐命四川總督黃宗漢赴任。當時正是英法聯軍炮擊大沽的時候,咸豐命黃宗漢到惠州組織團練,收復廣州。結果給這新任的兩廣總督嚇得不敢赴任,本來只需要十幾日就能走到的路程,偏偏這黃宗漢走到現在仍然沒到廣東境內。
感歎人生無常,李明峰暗想,這柏貴幾個月前還風光的很,結果轉眼間就被免職,伴君如伴虎之說果然是至理。
看看天色漸晚,李明峰付了賬,起身回到公使駐地。
第二天,門房來報,有人探訪,一看拜帖,原來是張世平和秦誠。這二人早在李明峰入了天津就派人給接了進來,住在客棧,近幾日這邊也沒什麼需要找他們商議的,李明峰也就沒過去探訪。
都算是自己人了,也沒什麼見外的,兩個人剛被領進來,李明峰直接就讓他兩個坐下說話,不用那麼多客套了。
張世平剛一落座,先就急問:「事情如何?可有眉目?」
李明峰看他的樣子感到可笑,明明是個有城府的人,可遇見關係到自己錢包的問題仍然是按耐不住。
「張大東家,你別急,這事已經有了幾分把握了。」李明峰就把和龔橙的行動一五一十的告訴了張世平。
張世平聽後,沉吟了半響才說:「票號若能成立,我願只取兩成紅利,剩下八成,世平就全憑大人您的安排了。」
李明峰聽了這話一愣,反問到:「你這財迷咋這麼大方?八成全給我?刨除給龔橙大哥的,我起碼還能拿個五六成,你這不吃大虧了嗎?」
張世平苦笑著說:「李大人,您還以為這銀子全能落您的手中啊?」
「難道還有關節需要打通?」
「您在那合約中加上了這條,但是想那洋人要票號經營權有何用?只要不是傻子就都能看出這是您給自己安排的好處。可能桂中堂迫於談判壓力,許了這條,可是廷議上定會有官員出來阻撓,若不打通關節,這條還是難以通過。退一步來講,就算廷議也過了,將來這幫官老爺不給我的票號行方便,我的生意也是做不起來啊。」張世平重重的歎了口氣,看來他也是心疼這錢。
知道自己是門外漢,李明峰還是決定虛心求教:「那依你看,應該如何安排?」
張世平捋了捋鬍子,皺著眉頭考慮半天才說到:「桂中堂和花大人都是朝廷柱石,輕慢不得,最少一人拿去一成,剩下朝廷裡的無非是恭親王和載垣大人,桂中堂是恭親王的岳父,花大人和載垣大人相交甚篤,我估計再拿出三成紅利,讓桂中堂和花大人前去交通,此事並不難成。」
「那還有龔橙大哥呢?」李明峰問到。
「龔半倫瘋瘋癲癲的,和他老爹一個脾氣,我看以後也用不到他,這次就封給他幾千兩銀子就足夠了,哪用多給!」提起這個人,張世平是一臉的鄙夷。
李明峰沒想到龔橙還沒賣國就已經風評如此之差了,而且聽那意思,好像龔自珍也沒什麼好名聲,這可和後世的說法完全不同。
「我自成年以來,一直在西洋讀書,對這龔氏父子所知不深,張大哥你給我講講他們都有何作為,讓你如此鄙視?」李明峰可是對秘聞八卦一類的東西十分感興趣,這次非要弄明白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