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了大概一個小時,額爾金和美國公使列衛廉,俄國公使普提雅廷才到。額爾金是軍方首領,不參加談判,就是前來送行。這三國公使帶著李明峰和龔橙乘上了早就等在軍艦下面的轎子悠哉游哉的去天津宰肥羊去了。法國公使布爾布隆早就已經入了城,是以沒和其他人一起。
三國公使由四百英國騎兵護衛浩浩蕩蕩的到了天津城下,可是冷清的城門卻讓李明峰都感覺到了不自在。
按理說,這種情況,大清方面的談判代表應該在城門口迎接,可是別說那些朝廷大員,現在門口就連一個有頂戴花翎的官員都沒有,僅僅是幾十個八旗士卒在門口等候著三國的公使。
李明峰心中暗道,看來大學士桂良、吏部尚書花沙納和那個欽差大臣耆英是準備給洋人來硬的了。
三國公使雖然憤怒,但是總不能拿這些小兵出氣,只好暗自下決心一定要給這幫傲慢的清朝官員一點顏色看看。
幾頂轎子到了直隸總督衙門,法國公使布爾布隆早就等候在門口,迎下了來的幾人,然後就不停的向威妥瑪抱怨清朝官員是如何的無禮和自大。
這些人哪個也不是軟柿子,不是誰想捏弄就捏弄的。看到這個局面都是怒火中燒,只不過礙於禮節不能爆發。
幾個人直到走到直隸總督的後堂談判處,這才見到了正主——大學士桂良、吏部尚書花沙納。這兩個人都是紅頂子,仙鶴補。李明峰站在後面偷眼去瞧,看到二人都是瘦的皮包骨,桂良看樣子得有個七八十歲了,就好似一陣風就能把他吹倒,花沙納鬍子花白,看樣子也得五十幾歲。
清朝那邊根本沒有翻譯,洋人這邊除了李明峰和龔橙,還帶了六七個通漢語的洋人傳教士,這十來個人都站在邊上。桂良和花沙納端坐在大堂之上,英法公使坐在東邊,美俄公使坐在右邊。美俄兩國到現在仍然是以調停人的身份自居,不肯和英法坐在一起。
桂良吩咐了一聲,給諸位洋大人上茶。
幾個人喝了幾口茶,桂良才張口到:「我大清一直以來都無意與英法兩國啟釁,但是英法兩國可是對我大清逼之甚緊,如今竟然將軍艦駛到天津城下,難道真是欺我大清無人?」
龔橙把這話翻譯給了威妥瑪,還沒等威妥瑪說話,法國公使布爾布隆先就忍耐不住了:「你們也太不尊重我們兩國了,我來這已經許多天了,每次和你們談判,你們總是傲慢無比,這次幾國的公使都在,你們竟然還如此自大,難道你們真愚蠢的以為我們英法兩國的勇士不會攻佔天津城嗎?」
花沙納捋了捋下巴上花白的鬍子,悠然的說道:「大家都別動怒,桂大人也是氣你兩國欺人太甚,只不過是要通商貿易嗎,何必要動刀兵?」
「通商貿易那是戰前的要求,現在聯軍南打廣州,北攻天津,所耗銀錢無數,如今要再談合議,那可就不是那麼簡單的條件了。」龔橙替英國公使威妥瑪翻譯到。
桂良聽了這話臉色一沉,冷聲道:「你們還想要什麼?難道還想要我們賠償你們軍費不成?」
「正是!」
「你們打我大清所花費的銀兩難道還要從我大清銷賬!」桂良年紀大,火氣也大。
一個傳教士替布爾布隆翻譯到:「不只是要賠償軍費,開口岸通商這兩條,我們還要允許我們外國人隨意行走在大清土地之上,還要允許我們在大清開教堂,收教民。」
桂良聽了這幾個條件,鐵青著臉不說話,拳頭卻是握得緊緊的。花沙納接口說到:「我大清自立國以來,也從無允許洋人隨意行走的先例。開教堂一說也是無禮,我大清有釋有道,根本不需要你們的那一套。」
桂良歎了口氣:「如今我國內憂外患,也不欲與你們計較,開幾個口岸是可以的,其他幾條,那是休想。」
翻譯把話翻譯了過去,四國公使都搖頭表示不能接受這個條件。
又計較了許久,終是差距太大,無法達成統一意見。英法兩國公使為了表達憤怒,退而離席,美俄兩國則是留在那裡對這兩個大清一品大員恐嚇引誘。
李明峰和龔橙也跟這兩國公使退了處來,到了清朝給各國代表安排的宅院處休息。剛坐下沒多久,威妥瑪和布爾布隆就著人來請他們過去商議事情。
兩個人不敢遲疑,起身去見兩國公使。進了他們兩個的房間,見到二人正愁眉苦臉的坐在那裡。
「兩位大人為何如此煩心?」龔橙用英語說道。
「龔先生,李先生,你們兩個快坐,我們正有事情要和你們商議。」威妥瑪說到。
兩個人剛坐下,威妥瑪就說到:「這次來到東方,我是奉了女皇陛下的旨意的,開放口岸和允許我國民自由通行這兩條是必須要達到的。剩下的賠償軍費則是額爾金的要求,另外法蘭西方面和俄美兩國都各有所需,但是今天的談判,從清國的這些高級官員的反應來看,好像我們之間的底線差距過大,難以達成和解啊。」
龔橙聽到著大手一揮,朗聲說到:「和解不成那就戰!憑借聯軍的銳利火器,拿下天津就是旦夕之間的事情,天津一下,聯軍兵臨北京,到時候就是要那咸豐皇帝的半壁江山都可以談!」
李明峰呆呆的瞧著慷慨激昂的龔橙,心道這人給洋人賣命倒也徹底,竟然真準備引狼入室啊。轉念又一想,面前這個人可是歷史上,帶領英法聯軍火燒圓明園的龔半倫,也就釋然了。
威妥瑪歎了口氣說道:「目前帝國苦難,兵力有限,恐怕難以和清國進行大規模的戰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