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陸豐看到小六子臉上的檁子,就知道這事兒一定有問題。轉過頭來,看了看一臉委屈的花欠。
此時的花欠,還是那副哭樣。委屈的撅起小嘴,眼睛哭得紅紅的。要說六歲的女孩看不出美醜,不過到是可以和同齡人相比一下。
相比之下,花欠的臉蛋並不算漂亮,但五官精緻的她卻有一種落落大方的氣質。總得來說,一句話:普通人,平凡人,掉在人群裡找不出來的人。
「是他先欺負我,我才撓他的。」花欠見陸豐一臉疑色地看了過來,就知道是想問這個問題。索性一併回答了,也用不著你問。
陸豐知道花欠是個好姑娘,絕對不是那種吃飽沒事幹,隨便撓人的那種。於是狠狠地盯著小六子一陣,看他有什麼話要說。
齊剛鬆開小六子,搶在小六子開口前說道:「我兄弟都十歲了,長這大沒碰過女人,只不過嘗個新鮮而已,有什麼大驚小怪的?「說完,臉上還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
靠,陸豐真想開口大罵一句,你小子真混蛋。罵他,並不是因為那種原因,而是陸豐覺得就算是碰,也不能強迫地碰。小花既然不願意,你還強迫著來,不撓你才怪。
雖然在這種事情上,陸豐還是一個完全不懂的孩子,但強迫別人做不願意做的事情,他還是知道不對的。既然又欺負到小花身上,他這一次就不能不管。
別看陸豐在這裡氣得直冒煙,但「洛陽七少「那邊卻笑開了花兒。本來齊老大不過是實話實說而已,想漲漲氣勢。但看到陸豐的表情,一副完全不理解什麼叫碰女人的時候,嘲笑的聲音一浪接著一浪。
「小六子,這丫頭你還有興趣沒?」齊剛看六弟的眼神,已經不像是對她有興趣的樣兒了,於是多嘴問了一句。
「沒了,大哥。她弄疼我了,我要打她。」小六子很怨毒地看著花欠,彷彿陸豐是透明人一般。
陸豐不自覺地後退了兩步,見對方的氣勢,知道今天又要倒霉了。但是他不怕,他心中所想的,就是要保護好身後的這個小妹妹。「情況不妙,一會他們要是真敢衝上來,你就馬上跑,我來拖住他們。」陸豐用只有他們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著。
花欠心中害怕極了,以前就算是跑不過,被抓到也就是欺負欺負,還從來沒有被打過。這一次實在是小六子太過份,竟然要親她,所以才不顧一切的撓傷他。結果就惹來了這一連串的事情,弄不好還要挨打。
該怎麼辦?難道就讓豐哥哥在前面頂著,看著他為了自己被打麼?不行,以前就幾個人的時候,都被打得很疼,這次有十個人,要是再被打,可能會受傷,就不是疼的事兒了。
花欠的腦子像陀螺一樣迅速地轉著,快,想想辦法,到底怎麼辦?
找爹娘?不行,那樣只會更糟,會被關在屋子裡的。別說是救豐哥哥了,就連以後見面的機會都少了。
對了,花欠眼前一亮。跟陸豐相處這麼長時間,可能別人不知道,但她卻知道。最近幾個月,她的豐哥哥一直和兩個和尚走得很近。雖然那兩個和尚她不認識,但看上去挺平易近人的,應該不壞。對,就找他們。
想到此處,也不管齊剛他們是不是衝了上來,轉頭就跑。這一跑,別說是齊剛他們了,就是陸豐也怔了一下。雖然事情如同水火,但對方也沒真衝上來呀,著急跑啥呀。不過跑就跑了,早跑比晚跑強。
見花欠一跑,小六子急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拔腿衝了上去。陸豐見事不妙,為了給花欠贏來更多的時間,也硬著頭皮衝了上去。
「小子,你給我讓開。」小六子見陸豐衝了上來,明顯擋住了他的路。氣憤的說不出話來,上來就是一拳,打在了陸豐的臉上。
陸豐本來是想用一招勾拳打回去,或是躲開。但一想,還是算了。如果表現得太過明顯,會被人看出來自己練過武的。縱然自己被十個人圍在中間打,但他卻咬牙堅持著,沒有一點還手的意思。
他時刻都記得,師傅對他的教誨。「打架不能實際的解決問題,反而會讓問題變得更糟。」陸豐心中一遍一遍地念叨著。同時又想起了文叔的話,「解決問題不一定靠武力,真正需要的,是這裡。」
雖然陸豐學了兩天的武,但身體素質並沒有明顯的提高。畢竟這兩天來,學得都是姿勢與路數。至於身體的機能,並沒有完全地開發出來。
沒多大一會,陸豐已經不是疼的事兒了,他發現自己的嘴角怎麼流出粘粘的液體?
是血?陸豐蹲在地上,抱著頭,還在被當成沙包挨打中。但還是忍不住抽空擦了下嘴角。
陸豐長這大,何嘗被打成這樣?驚訝之餘,不免抬頭看了一眼。他想知道,為什麼你們要如此下狠手?只是這一抬頭,第一眼見到得不是誰的嘴臉,而是一個逐漸變大的拳頭。
哎呀,不知道是誰的拳頭打在了陸豐的眼睛上。陸豐頓時覺得一陣頭暈,抱著頭繼續蹲了下去。
曾經幾次,陸豐是多麼地希望站起來,然後用攻擊型十八羅漢拳對付他們?他不知道羅漢拳能否打得過十個人,但他卻知道比這樣挨打強。
可惜他不能,他答應過師傅師叔,還有文叔。做人一定要低調,不到生死關頭,絕不展露。就算是有必要展露,也絕不露臉。
這一架,陸豐的心裡算是記下了。本來天真善良的他,無意當中增添了一點點的憎恨。
他不是埋怨,並沒有怨師傅限制他施展功夫。而是恨,恨這些欺負他的人。師傅不是說,眾生平等麼?為何現在如此的不公?
「阿彌陀佛……」天量和地量一同叫了聲佛號,也不知怎地,這一出口,頓時讓這十個打紅眼的男孩老實起來。見來了大人,也不好再打下去。於是都很實趣地離開了,只留下了遍體鱗傷的陸豐。
陸豐心中很是憋屈,這叫什麼事兒呀?以前挨打的時候,起碼還能踢兩腳。可這次為了不露出馬腳,他連踢都不敢踢了。就怕一不小心,使出什麼招來,讓別人發現。其實也怪他多想,這十來歲的孩子,能看出什麼?只怪六歲的陸豐年齡更小,沒有心機和經驗罷了。
周文才心疼地看著蹲在地上的陸豐,雖然相處幾個月的時間不長,但感情還是有的。本來想上前扶他起來,沒想到有一個人比他更快。
那人正是花欠,小姑娘年齡不大,身穿好幾個補丁的布衫,不用想也知道窮家子弟。不過人倒是機靈,起碼知道搬救兵。花欠一步一跌,哭哭啼啼地跑到陸豐跟前,扶起陸豐。
「豐哥哥,對不起,都是我不好。」花欠一邊擦著眼淚,一邊哭道。都說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周文才想起自己六歲的時候,別說像花欠這樣懂事了,就是連飯還都要讓人餵著吃呢。別看他現在是叫花子頭,他小的時候也算是富家子弟。
言歸正傳,陸豐比花欠更加懂事。雖然被打得很慘,但一個眼淚都沒有流下。反而還要不斷地安慰花欠,希望她早點度過這段陰影。
由於陸豐被打傷,為了不讓家裡人擔心,所以請求師傅寫了一封信,拖人送到家中。就說自己在外玩得太晚,一個人不敢回家,所以在般德寺借住一宿。
在般德寺拜天量大師為師傅的事,他自然是不能告訴任何人,所以才撒了這個善意的謊言。其實他不知道的是,就算他不讓師傅拖人送這封信,也不會有人擔心他的。只是他年齡小,很多事情還不知道罷了。
晚上,寺中正好還有一個西廂房空著。當初修建之時,這個房間真就是為陸豐準備的。沒想到,這麼快就用上了。至於他的傷?已經好了。
是的,對於三個修真界上頂頂有名的大人物,治個被小孩子打出來的外傷還不容易?
小陸豐一臉委屈的樣子,盤腿坐在坑上。這時,屋子裡除了陸豐外,只有周文才一個人。他坐在陸豐的旁邊,好言安慰著。
「孩子,今天是不是委屈了?」
「嗯,都是文叔你說低調做人的,我連手都沒還,結果……」
「低調一點,雖然暫時會受些委屈,但卻可以幫你避免更大的麻煩。」周文才撫摸著陸豐的頭髮道。
陸豐抬頭看了看周文才,他有些不理解這句話的含義。
周文才笑道:「你可知,你師傅傳給你的三十六路羅漢拳,是何等級的拳法?」
陸豐憋著小嘴,搖了搖頭,表示不知道。
周文才呵呵一笑,心想:你要知道就怪了。道:「這是一套只有佛家子弟才能學的拳法。就是梵諾寺眾僧人當中,能學此拳法的人,也不過數人而已。如果讓歹心之人知道你竟然懂得這套拳法,一定會想盡辦法讓你傳授。這時,你所遭遇的麻煩,很可能會比現在大很多倍。所以,不讓你告訴他人,不僅是保全你師傅的名聲,也是為了保護你自己呀。」
六歲的陸豐自然不能完全理解,但他卻知道,只要不在人前顯露自己的拳法,就不會給師傅和自己帶來麻煩。這就夠了,別的理由根本不需要。
於是陸豐用很堅定的眼神看著周文才,道:「文叔,你放心,我答應過的事情一定辦到。我一定不會告訴任何人,我學過此拳法。」
周文才欣慰地笑了笑,心想:是時候傳他九星望月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