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兩排身穿紅色勁衣,頭戴紅帽的樂團敲鑼打鼓走在前面。在這本來就熱鬧的街道上,又增添了幾分色彩。
來來往往人群,無不用看熱鬧的眼神觀向這裡。樂團後面走來的,自然是陸府一家大小。
只見陸家上下,無不喜氣洋洋。陸老爺子不知哪弄來的兩個鐵球,放在右手心中轉來轉去。那康健英與他並肩行走,一臉得意,像極了有身份的人物。
本來打算騎馬前去,但考慮到去見「高人」,還是步行前去更加禮貌。
除陸老爺子外,在場人中就屬陸柏最為高興。好像今天滿月的不是他兒子,而是他自己一般。雖兩位夫人一同陪在身邊,但也不忘對路邊的美女吹吹口哨,惹來兩位夫人的一陣白眼。
陸柏為人好色,那是路人皆知。不過他做事還算正派,就是出軌,也是兩情相願,從不強迫。就比如李嬰紅,也是在陸柏多次追求之後,才同意與他私下交往。
二夫人還是老樣子,一臉欠揍的模樣。本來生活好好的,現在又多了個與自己分享愛情的人,換了誰也不好受。自打這丫鬟過門,陸柏就沒再進過她的房。
小陸豐被李嬰紅抱在懷裡,這剛滿月大的娃子本不應該長途跋涉,但眾人也希望他能有個好的開始,得到「高人」的祝福。
陸松與陸林並列走在後面,兩人也是心事重重。時而加快腳步,時而故意落在後面。如果這時有人注意觀察的話,一定會發現兩人鬼鬼祟祟的。
陸林拉了一把陸松,小聲道:「大哥,事情都安排好了吧,不會有意外吧?」
陸松轉了一下眼珠,看看周圍,確定沒人聽到後,小聲道:「你小點聲,這人多。你這膽小鬼,放心吧!」
陸林嗯了一聲,點了點頭。兩人加快腳步,隨即跟上了人群。
同舟客棧門外,三兩人群進進出出,本來生意冷清的一家小店,隨著樂團的到來而喧鬧起來。
「喲,這是……」店小二見一大隊人馬停在路旁,敲鑼打鼓的,也是不明所以。於是隨身攜帶的抹布往肩上一背,索性出來迎接,問個究竟。
「幾位客官,您是住店,還是吃飯?」店小二在人群裡找來找去,以他的經驗,斷定陸老爺子一定是為首之人,於是點頭哈腰,迎了上去。
「哼!」陸老爺子還沒說話,康健英搶著道,「你見過敲鑼打鼓地來住店的嗎?」
「這……」一句話還真把店小二問住了,確實沒見過。於是很機靈地回答一句,「明白了,那您一定是來吃飯的!」
康健英怔了一下,也懶得和他較勁,隨口一句「我們找人。」便揮袖而去。
樂團在店門外繼續敲鑼打鼓,只有陸老爺子和陸柏夫婦帶著孩子走了進去。本來陸柏的正房二夫人也要跟進去,卻被陸松等人攔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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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內,不大的客房中坐著一位中年男子,個子不高,但身材均衡。一臉儒家氣質,手中一把折扇,坐在桌前,喝著上好龍井茶。
康健英率先進屋,為陸老爺子引薦。
「陸師弟,這位就是我說的師長,岳師叔。」剛才還牛哄哄的康健英在岳師叔面前,顯得極為客套。
陸老爺子抬頭一看,見此人中等身材,中年相貌,氣質儒雅,一點也不像八十有六的樣子。是修真之人均是如此,還是這康師兄話中有誤?
岳首峰見陸老爺子用疑惑的眼光看著自己,也見怪不怪,笑而不答。
「岳師叔,這位便是……」不等康健英說完,岳首峰打了個手勢,接口道:「我已經知曉,這位便是陸正南,陸先生了。」
按常理來講,陸老爺子應該隨康健英的口,一起叫他岳師叔。只是這岳師叔太過年輕,實在叫他放不下面子。一時之間,尷尬氣氛索然。
岳首峰活一大把年紀,自然知道這陸正南心中所想,於是也不強求,便轉移話題,解了尷尬之圍。
話不多說,不一會的功夫就進入了主題。這「加冕」儀式比陸老爺子想的簡單得多,本來以為會換個高雅隆重的地方舉行,沒想到就在這小小的客房裡就進行了。
這時,李嬰紅心裡感覺奇怪。在她還是丫鬟時,曾聽說加冕是一件非常隆重的事。不僅場合正式,主持儀式者更是得道高人。先不說這岳首峰是不是高人,就是這「加冕」的場合也太過隨便了吧?
李嬰紅與陸柏相互對視了一眼,見雙方都有懷疑之色。但這位岳師公畢竟是父親好友介紹,如果這時說出不敬之詞恐有不妥,便安分地一旁等待。
陸老爺子神經有些大條,本來對這一類事情完全外行,再加上康健英一旁唆使,對這「加冕」儀式深信不疑。
不一會,岳首峰終於停止了嘮叨不完的咒語,又喂小陸豐喝了所謂的「神水」,說能保佑陸豐長大健康無病,長命百歲。
也不知那「神水」什麼味道,總之小陸豐只喝了幾口,便哇哇大哭起來。看得一旁的李嬰紅心裡直叫疼,但為了不打擾「高人」的「加冕」,也就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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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外,樂團的敲鑼打鼓聲,隨著長時間的等待,漸漸的聲音小了起來。
陸林有些沉不住氣,在門外渡來渡去。「大哥,都這麼久了,他們怎麼還沒出來?」
陸松瞪了他一眼,瞅了瞅不知內情的大夫人和三夫人,小聲道:「你急什麼?岳師公是何等高人,他辦事,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陸林點了點頭,心說也是。
一聲震耳的樂響,打斷了陸林忐忑的心情。抬頭一看,原來是父親和二哥他們出來了。隨著陸老爺子一同出來的,還有康健英和岳首峰。
陸松見眾人走了出來,隨即迎了上去,前問情況。李嬰紅抱著一直哭個不停的小陸豐,心事重重。也不知道什麼原因,自打剛才小陸豐喝了「神水」後,就一直哭個不停,真不知道那「神水」到底什麼味道?
陸松與陸林見康健英暗地裡對他們點了點頭後,這顆懸浮的心總算落了下來。
「陸師弟,」康健英見事情已經辦妥,也無心與陸老爺子回府,便道,「我與岳師叔打算一起回山,索性就此告別了。」
陸老爺子回頭打了個作輯,「就此告辭。」
幾番客套話後,陸家一眾又是浩浩蕩蕩「搬師回府」。
不一會的功夫,客棧門外,只剩下了康健英與岳首峰兩人。那康健英望著陸家人離去的方向,喃喃地說道:「世俗之人果然看重得失,為了利益卻不惜犧牲後輩。」
岳首峰微笑地道:「管他呢,就是咱們修真之人,又有幾個能真正看淡得失,不予追求呢?」
「岳師叔,」康健英一臉獻媚地道,「能想出這種法子,讓那娃兒喝下『遣神散』,師叔當真是老奸巨猾!」說時,還伸出大拇指,表示這招實在是高。
這岳首峰也不管「老奸巨猾」是褒義詞還是貶義詞,反正馬屁是拍到了正地方,聽的那是津津有味。又道:「哼,只不過彫蟲小技而已。他們一個武林世家罷了,在我眼裡如同螻蟻一般,小小伎倆,就把他們忽悠的團團轉,哈哈哈!」
正當岳首峰充滿幻想之時,那康健英卻不解「風情」,突然來了一句,「那『遣神散』好像不是我們青銅派的吧?」
哼!岳首峰暗罵這小子愚蠢,道:「別說我們青銅派沒有毒藥,就是有也不能用。難道還想讓人查出來,是我們做的事兒嗎?」
「也是,也是!」康健英連忙符合道。
隨後岳首峰又微笑道:「這『遣神散』是湘西五毒教『三聖毒』之一,無藥可解。「
「除非……「康健英話沒說完,岳首峰會意,於是兩人同時哈哈大笑起來。
許久,康岳兩人向另一方向離去。
在他二人離去不久,一個黑暗的角落裡,走出一和尚。這和尚粗眉大眼,脖子上掛著碩大的佛珠掛鏈,手持金箔,卻身披殘破袈裟。腳底草鞋,也是殘破不堪。
這和尚目光空洞,無悲無喜。面無表情地看了看康岳兩人離去的方向,轉頭又看了看陸家眾人離去的方向。單手佛禮,念了一句佛號:「阿彌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