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流 正文 第九十章 喋血街頭
    「那天你不是去接我們的嗎?你去哪了?」道明臣問阿燦。

    「我我去上廁所了對!上廁所了。」阿燦掩飾不住的一臉意外和慌張——「4.18」驚天大劫案之後,道明臣和阿燦的對話。

    幽幽是香港一家名字叫做〈二週刊〉的雜誌的記者,按照香港的慣例,這樣的記者我們習慣上還有另外一種稱呼——狗崽隊。狗崽隊是幹什麼的?在香港,他們如影隨行,只憑車牌就知道這是哪位明星的坐駕,哪位明星喜歡上哪裡吃飯購物,他們更是倒背如流;他們只關注藝人的**緋聞。幽幽就是專門幹這個的,只是乾的並不怎麼樣出色罷了,如果不是雜誌社的老總是自己哥哥的話,她還真懷疑自己能不能繼續在這一行立足。

    今天是四月十八號,濕潤的春風吹在身上就像走的很慢的雲,空氣旋轉著總在指尖,袖口徘徊。

    一大早,在雜誌社做老總的哥哥就把幽幽拉進了一個沒人的房間,告訴了她一件大事。台灣著名藝人秦漢和林輕霞居然秘密出現在香港,就住在彌敦道九龍半島酒店裡。圈內對於「二秦二林」一直很關心,有關他們的緋聞也一直極度暢銷叫座。做哥哥的語重心長地告訴幽幽,這次,你一定要把這事給完成的漂亮點,也給哥哥爭點臉!不拍到秦漢和林輕霞親暱的鏡頭,你就別回來見我了!這次不把秦漢搞的離婚,我們的香港狗崽隊的面子在哪裡?

    幽幽努力地點點頭。

    手持著高倍數萊卡相機的幽幽第一時間就出現在了彌敦道往佐敦方向的人行天橋上。四周人流如鯽,擦肩而過。幽幽一直注視著半島酒店的正門,她知道,這兩個大明星雖然深愛著對方,卻迫於男方的家庭壓力,所以想出門遊玩必須得趁早。而她手中的相機無論是對方坐在車裡還是行走在人行道上,都能第一時間將自己想要的鏡頭抓拍下來。

    跺了跺站的發麻的雙腳,幽幽解開了背在身後的水壺,套在嘴上喝了口水。天橋和半島酒店離的其實並不遠,光憑目測,幽幽其實也有把握在一秒鐘之內識別出兩個大明星來。這些大明星其實很奇怪,尤其在公眾面前,他們似乎很熱衷做一些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蠢事,天氣明明很清爽,不把自己弄的象阿拉伯來的寡婦一樣包的嚴嚴實實,他們還真不會出門,生怕別人不注意他們似的。幽幽覺得他們真的很白癡,有時候幽幽甚至還這樣想,這是不是這些明星們故意這樣幹的呢?以吸引大眾的眼球?她曾經問過自己的哥哥,哥哥笑了笑,很有內涵的樣子,什麼也沒說。

    佐敦道和彌敦道交界的地方是這個香港九龍半島的精華所在,這裡集中的世界上幾乎所有的品牌。

    幽幽已經站在這裡等了足足有三個小時了,還是沒看見半島酒店裡的兩個大明星出來,幽幽開始有點心不在焉起來,哥哥曾經勸過她多次,做狗崽隊最大最重要的先決條件就是忍耐力。現在的幽幽顯然還不具備這個能力。

    幽幽的腦袋開始頻頻東張西望起來,她用高倍數的照相機當望遠鏡,時不時把天橋下兩側範圍內的俊男靚女納入自己的相機鏡頭當中,幽幽喜歡看俊男,尤其是那種陽剛威武,高大強壯的那種,她一直夢想著自己能有一天也有個那樣的男朋友——女孩的夢一直都是綺旎的。人流中能讓幽幽滿意的帥哥並不多,香港人大多數長的並不是太好看,用中國的審美觀念來看,這裡的人基本上多數偏瘦偏黑了點。

    不過幽幽還是找到了幾個中意的目標,她注意到了在半島酒店前側的一個停車道上,泊著三輛豪華車,車牌子因為是側著的,看不清楚,但從車身流暢的造型來看,一定價值不菲。車子停泊了已經有段時間了,車裡的人本來是坐在裡面的,現在站了出來,三輛車一共是九個人,全是男性,穿著一聲名牌西服,都理著精幹的短平頭。幽幽把高倍數照相機套在眼睛上猛看了一陣,不由得心頭一振,好帥氣的九個男人,每個人的身上都散放著野性的衝動,就像是九頭正在潛伏著等待獵殺羚羊的獵豹,他們彪悍狂野的氣質讓每個路過的行人都不由得心頭一凜。

    幽幽正看的津津有味的時候,她忽然看到有個男人扭頭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幽幽趕緊一個下蹲,心也跟著「砰砰」跳個不停。她知道這個人不一定是在看她,但是她還是忍不住蹲了下來,心頭象揣了只小鹿,臉也紅了。幽幽擦了擦臉,暗自罵了自己句騷包,又勇敢地站了起來。

    繼續觀察著型男的幽幽心頭忽然劃過一道靈光,為什麼這些男人這麼的有型?這種獨特的氣質是怎麼來的?難道是演藝圈的?幽幽的心頭一陣竊喜,她幾乎已經可以肯定了,這幾輛車一定是兩個大明星安排好的,那幾個面容冷竣的壯漢一定不是助理就是經紀人,只有演藝圈的人才有這樣的氣質,才會隨時隨地擺出「莆士」(香港舶來語:造型的意思),散放著致命的吸引力。也只有秦漢和林輕霞這樣的大明星才能讓他們躲在角落裡等待,他們一定是在等著半島酒店的兩位大明星出來,一定是!

    幽幽的呼吸沉重了起來,忽然之間,一個大新聞好像就要被自己發掘出來了,幽幽的心歡喜的彷彿要飛了出來。她把自己的高倍數萊卡的鏡頭調到了極限,她必須要在一瞬間,把自己相機中的菲林全部拍完,幽幽低頭看了看表,嗯,快10點了,雖然是大明星,估計也不會再擺譜了。幽幽舔了下乾燥的嘴唇,把鏡頭湊進了眼睛。

    「碰」的一聲巨響。幽幽的眼睛一下子從鏡頭上離開了,什麼事?幽幽的腦子一團霧水,她順著響聲響起的地方極目眺去,彌墩道上最著名的「生生記金鋪」的豪華玻璃大門碎了滿地,不遠處的地上躺著一個印籍保安,保安顯然是被強大的力量摔出了門外的。保安的手正按著脖子,觸目驚心的鮮血從他的脖子上幾乎是射著往外飆,保安想用另外一隻手扯下腦袋上戴著的那厚厚一圈頭巾,只是鮮血已經把他的力氣帶出了體外,他的手在徒勞著,咫尺就像是天涯那麼遠。幾輛行駛著的小汽車一個慣性的前剎,想避開路中央的印籍保安,前面的車是避過了,後面的車卻亂成了一團,一聲聲淒厲的剎車聲交織在一起,路中央留下了一道道剎車後的黑色滑痕,如同雪地上的鴻爪一般醒目。幾輛車終於還是沒能避免撞擊的後果,前磕後碰之下,一輛甲克蟲衝上了旁邊的護欄,居然爬了上去,誇張的搖晃了兩下,靜止住了。

    幽幽的嘴被摀住了,她從來也沒看過如此誇張的場面,簡直是拍電影一樣。總算沒忘了一個記者的本分,高倍數的照相機又被她套上了眼睛,本來她想先看看那個保安的情況的,但是她鬼使神差一般,居然把鏡頭先轉給了那九個型男,具體是什麼原因,她自己也說不上來,是想看看幾個型男在不同狀況下的面部特寫嗎?還是想看看他們繼續耍酷?幽幽自己也不知道,反正在這個情況下她就是這麼幹的就是了。

    情況出乎意料,九個型男每個人從懷裡居然掏出了一把烏黑發亮的手槍,大步向出事地點跑了過去,有一個還掏出了個大磚頭大哥大,一邊跑一邊對著大哥大裡在喊叫著什麼,離了這麼遠,幽幽還能感覺出他的那種急迫的心情。

    他們是「保護政要組」的特工嗎?幽幽自己想道,難道是自己想錯了?不是大明星的跟班?就在她胡思亂想的時候,刺耳的警鈴聲劃破了她紛亂的思緒,不是一聲,而是五聲警鈴交錯響起,就和約好了時間一樣。生生記,周大新,金萬福,瑞麟銀樓,勞力士專賣店裡同時想起了淒厲的警鈴聲,警鈴聲嚇呆了周圍所有的行人,就連在狂奔著的幽幽想像中的九個「保護政要組特工」也全站住了。

    幽幽徹底傻了,這是怎麼回事啊?有人打劫嗎?為什麼彌敦道上最有名的四家金鋪和一家名表店被同時打劫?這這可能嗎?不是拍戲吧?

    「砰」「砰」「砰」四聲巨響,除卻原先的生生記之外,其餘四家的門面中又丟出了四具強壯的印籍保安的身體,牯牛一樣肥壯的保安全部是撞開了漂亮的玻璃門飛到人行道上的,空中劃過的弧線異常的優美,夾雜著橫飛的玻璃屑,如同飛花漱玉。每個印籍保安躺倒在地上後,沒有一個人能再站起來,他們的脖子上全是噴濺的鮮血,血漿和著飛濺的玻璃屑,把馬路點綴成了紅色的汪洋。幽幽在鏡頭中看的已經傻了,一個人的血液怎麼會有那麼多?幽幽覺得自己的胃在收縮,彷彿有只無形的大手在摟搓著,一股股的噁心泛了出來。

    「啊——!!」路上的行人中有個女孩子從混沌的思緒中終於恢復了理智,發出了一聲撕裂耳膜的尖叫,這聲尖叫引發了此起彼伏的尖叫聲,一時間象交響樂一樣在馬路上匯成了大合唱。幽幽也在尖叫著,她一邊在尖叫,一邊還在注意著那幾個型男的舉動,難得看到「保護政要組」啊,拍兩張他們也不錯啊,香港言論自由,只要能拍到都能發。幽幽手指掐在了快門上,她在等待「保護政要組特工」們大展神威,打劫的是誰?幽幽想想她即將拍到真正的槍戰,心裡一陣莫名的興奮的哆嗦,手也跟著顫抖起來。

    警笛聲也響了起來,不遠處的尖沙嘴警察局一定派了車過來了,在鬧市中搶劫,還居然是彌敦道,幽幽真為搶匪的笨感到好笑。她也徹底地準備好了,就等著先拍張土匪的特寫了。

    讓她失望了,幾家珠寶店名表店裡安靜的很,根本就沒有一個人衝出來,也不大看的清裡面的情況,幽幽急死了。

    警察來的總是比想像的快。一輛重型警車率先趕到了現場,沒等停穩,後面已經打開了,**個軍裝警察手持點三八左輪紛紛魚貫從車上跳下,訓練有素,動作敏捷。一下子就把往佐敦方向的位置控制好了,尖沙嘴這邊方向也響起了警笛聲,是九龍這邊警署來支援了,兩頭一掐死,土匪就是天大的本事也沒用了。先到達的警察正在拚命的揮手,讓馬路左右的平民疏散開,可惜香港市民一個個看到警察已經趕到,又連搶匪什麼樣也沒看到,一個個笑嘻嘻往後挪了挪,站到了對面的金融大廈邊的街上,金融大廈裡的保安也出來了,一個個戴著鋼盔,手裡持著雷鳴登八連發霰彈槍,搞不清楚是衝出來防止搶匪衝擊金融大廈的,還是來幫警察助陣的。

    遠處又有警笛聲響起,由遠及近。

    幽幽把鏡頭對住了幾個「保護政要組特工」們,令她意外的是幾個特工全把手槍掖進了考究的西服裡去了,站在了圍觀市民的最前列,一臉的若無其事。幽幽一臉的失望,她原本以為,這些特工會上去對警察指手畫腳一番,然後衝進金鋪,神勇無比的將幾個匪徒揪出來的。

    現實讓她納悶的時間也沒有,情況又有了改變。

    一聲清脆的槍響,先期到達的一個警察被一顆不知道哪裡飛來的子彈打中了腦袋,白色的血漿和紅黑色的鮮血把這名軍裝警察隱蔽的車身部位裝點的輝煌燦爛,這名軍裝周圍的同僚顯然是驚呆了,傻傻地看著他的身體緩緩滑倒,帽子慢慢地扣在他的臉上,一切就像默片裡的鏡頭一樣,無聲,逼人的沉悶。

    幽幽發現在槍響的那一瞬間,九個「保護政要組特工」們居然全部抽槍在手,臥倒在地。他們周圍的市民被他們突如其來的動作驚的全部跳了起來,剛剛那個破鑼嗓子就捏著喉嚨尖叫起來。幽幽亡魂大冒,她忽然發現那九個人的眼光全部集中向了她,天!怎麼會?

    幽幽被這幾道凌厲至極的目光嚇的一個倒退,幸虧有照相機的繩帶掛在了脖子上,否則照相機也險些丟到天橋下面去。驚慌失措的她忽然發現,自己身處的天橋上,居然還有一個男人瀟灑地舉著一桿槍身修長的步槍,又在瞄準著不遠處的目標。槍聲又響了,幽幽被嚇的打了個激靈,幽幽看到這個男人漂亮地一個收槍,將步槍塞到了一個帆布套子裡,一甩手,就把帆布套子背轉在了身上,利落地一個轉身,消失在了天橋的人流中了。地上只有兩個黃澄澄的彈殼,證明著剛剛的一切並不是幽幽的眼花。他是誰?是警方的狙擊手嗎?幽幽不由得罵了句自己笨蛋,怎麼不把他的英姿拍一張下來啊!剛剛那個男人的臉十分的剛毅,就像是大衛的雕像一般有立體感。

    幽幽慢慢地回過了頭,重新觀察起那邊的情況起來,如果不是今天的場面太轟動,幽幽去追剛剛那個男人的心都有了。場內的情形又是讓她大跌眼鏡,那幾個「保護政要組特工」中的一個正躺倒在地上,同樣也是腦部中彈。剩下的幾個特工正在揮舞著手槍向這邊的天橋上指指點點,很憤怒的樣子。

    「難道是怪我拍照?」幽幽自言自語道。

    正在納悶著,這邊死了同僚的警察們已經把槍對準了手裡持著手槍的黑西裝漢子了。幾個警察大聲喊叫著什麼話,側著身子靠著障礙物,雙手持槍對著這幫特工們。還有幾個警察開始往幽幽這邊的天橋移動著,每走幾步就要靠住一兩個掩護物,或是樹後面,或是垃圾箱。然後拿著槍左掃右掃兩下,才再往前走。

    他們的身畔又駛過一輛掛著警燈的轎車,「滴多滴多」的叫聲還在鳴叫著,車子裡已經躍出了幾個身手敏捷的便衣,男的威風凜凜,女的英姿颯爽,全部手持點三八左輪,對準了街心的幾個西服男子,也就是幽幽口中的保護政要組的特工。

    幽幽知道這大概就是警方的精銳反黑組的幹探了。連忙不停地「喀嚓喀嚓」拍了十幾張照片,然後又對著那幾個特工又「喀嚓喀嚓」拍了十幾張。幽幽現在已經看出來了,這幾個人大概不是什麼「保護政要組特工」了,估計是搶匪的同夥。真是沒見過這麼有型的搶匪啊,幽幽感歎道,這麼有型的男人居然是搶匪,我的男朋友卻那麼寒磣!操!

    沒有等她再有什麼過多的想法,場面上最驚人的事發生了。就在西服漢子們和警察在對峙的時候,四家金鋪和名表專賣店裡同時躥出了六個人,動作整齊敏捷輕盈,每個人都是就地一個翻滾,無聲而急速,再看到他們時,他們已經全部半跪著身子到了路中央,六個人背靠著背,背上背著碩大的行囊,手裡是令人膽寒的槍!

    槍有五把,四把是本屬於警衛的雷鳴登霰彈槍,還有一把是手槍。拿著手槍的男人一下子就把幽幽的眼光全神貫注地吸引住了,他猶如一塊磁鐵一般具有著魔力,幽幽沒見過一個男人的臉居然可以長的這麼的威武和英俊並存,暴力於優雅兼具。這個男人的臉上蕩漾著輕輕的微笑,頜下三縷長鬚一下子鼓蕩了開來。

    幽幽傻眼了,連快門也忘了撳。

    槍聲在這一剎那驟然響起,長髯男子手持一把烏黑酲亮的五四手槍對著警察摳動了扳機。幽幽的眼前畫面幾乎是靜止地在流動著,就和天上的雲一樣走的緩慢。幽幽眼睜睜地看著他手槍裡跳出一顆顆灼熱的空彈殼,一個接一個的警察,包括反黑組的幹探們全部連反應也來不及就倒在了他的槍下,瘋狂的五四子彈不但攮穿了警察的身體,也在他們身後的障礙物上留下了深深的印記。幽幽清晰地看到,一個警察倒下之後,身後的垃圾箱上那一片血跡中間的那個空洞,深邃的看不到邊。

    幽幽不知道為什麼這個男人的出槍可以這麼的快,快到給人的反應都沒有,警察的掩護基本上都找的不錯,只有個脖子露在外面,可就是這段脖子,既然讓這個男人在一瞬間就將面前的7個神勇的香港皇家警察擊斃在面前,有個警察躲在了車後,聽到槍聲響了7響,勉強打著寒戰,硬著腦門衝了出來,一把破空飛來的手槍直直地砸在了他的鼻樑上,鮮血就像一道彩虹從倒下的警察的鼻子裡飛飆而出。

    三縷美髯的男人拍了拍手,得意地笑了。幽幽在鏡頭看著這個男人在發呆,看著他慢慢地走到警察躺倒的前方,將那把砸過來的手槍揀了起來,往空槍膛裡又塞進一發壓的滿滿的子彈匣。還有幾個警察就在不遠處,卻沒人敢再露出頭來了,個個都緊張地拿著手裡的點三八,幽幽甚至看到有個警察居然在發抖,她毫不猶豫地拍下了這張珍貴的照片。

    長髯男子站在了路中央,原地轉了個圈。他的一頭長髮被風鼓動的和身上的風衣一樣飄盪開來,周圍的市民這時才醒悟過來,原來這是個殺人的狂魔,齊齊一聲尖叫,這次沒讓那個喉嚨再逞強。

    「我是大圈崽!」長髯男子咆哮著,亂髮飄舞之中,就像一頭草原中竄進都市的雄獅。一邊咆哮,一邊開槍,槍聲如雷般炸響,市民開始象炸了窩的獸群,四散狂奔往哪個方向的都有,九龍方向來的警車已經快要到了,被擁擠的人群堵住了來路,動彈不得。

    幾個手持著雷鳴登的漢子,也站了起來,平端著霰彈槍,和長髯男子大步走向了幾個身穿西服的漢子,有個穿西服的漢子剛剛從驚愕中恢復,手槍剛剛揚起,就被一顆飛曳的子彈打斷了手腕。也打斷了所有西服漢子的妄想。

    這是隱藏在暗處的狙擊手。

    幾個並排而走的漢子齊齊開火了,雷鳴登霰彈槍強勁的子彈呼嘯著打在了成群聚集的西服漢子的身上,幾聲雷火閃動之後,地上已經是一堆血肉模糊的人形物體了,有一個西服漢子還在兀自扭動著身體,臭烘烘的肚腸和打歪了的身體就像一堆會蠕動的鼻涕蟲。這時的金融大廈的保安們已經全鑽進了金融大廈裡,連個探頭的人也看不見了。

    彈殼還在滾動,長髯男子接過了身邊遞來的還在散著硝煙的雷鳴登霰彈槍,腳踩住了地上還在兀自扭動著的腦袋,又放了一槍。血花居然像浪花一樣,「撲」地飛濺起來。

    看著鏡頭的幽幽只剩下了抽氣的聲音了。

    她的眼中只剩下了那個長髯男子迎風亂舞的長髮。

    九龍方向來的警車已經躲開了擁擠的人群,開足了馬力往這邊飛馳。長髯男子冷冷地笑了,身邊的每個漢子都從懷裡拿出了個圓形長柄手榴彈,一咬弦子,手臂在空中掄出了個漂亮的圓弧,手榴彈忽忽悠悠砸向了正在駛來的警車。

    「轟!」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

    警車已經成了一堆正在冒著黑色濃煙的廢鐵了。長髯男子瀟灑地轉身,帶著身後的漢子們走向了這邊的反黑組開來的轎車,剛剛剩下的幾個警察倉皇地扭頭跑向了彌敦道警署方向。幽幽在高倍數相機的鏡框裡很快就再也找不到他們的蹤跡了。

    幾個搶匪帶著滿載的微笑,從容地進入了轎車,就像是赴一場體面宴會的紳士,他們背後的包裹巨大而沉重,幽幽甚至在看見他們進車的時候,車體那巨大明顯的下沉。

    隨著下沉的還有幽幽的心。她看到了在一個花圃後面,那個在天橋上曾有了一面之緣的那個背著帆布套子的男人正帶著得意的笑,站起了身,走向了汽車。

    幽幽最後關頭終於想起了自己狗崽隊的身份,她瘋狂地按動著快門,斜倚在車門上的長髯男子和背著帆布套子的男人的一個擊掌成為了幽幽的最後一張特寫,幽幽再按快門時,她的膠卷已經沒有了。

    幽幽幾乎是一邊手忙腳亂地裝著膠卷,一邊看著轎車穿過了警車熊熊的烈焰逸塵而去。

    「他是誰?」幽幽幾乎是吶喊著問自己。

    幽幽不知道,正是因為她的這張照片,導致她一下子躍居成了香港最最至手可熱的記者。

    命運的齒輪永遠就是這麼的神奇莫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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