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流 正文 第四十七章 「騎士」的戰爭
    道明臣回到山上就感覺到了青衣的不對勁。

    以前的青衣看到他的眼神雖然很冷,但是不會有種氣臌臌的表情,這種氣臌臌的模樣,在燈光下一照,更顯得可愛ing,道明臣沒來由的在心裡一甜,至於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感覺,他自己也不知道。

    晚飯一向都是大家在一起吃的,今天因為有場外地的賭徒和天都的賭徒組織的拳賽,所以很多馬崽都拿著麵包在維持秩序,飯廳裡只剩下荷花、青衣和道明臣,小貝把蒜香吊燒雞的兩個雞腿板了下來,一手撰了一個,他最喜歡吃腿。

    道明臣把手在荷花如雲的秀髮上摸了摸,眼神中滿是愛憐。青衣在喝湯,青衣喝湯喝的很細很慢,沒有那種難聽的呼嚕呼嚕聲,道明臣在看著荷花,荷花因為妊辰反應,現在已經明顯開始有點不愛吃主食了,道明臣每頓都要餵她吃飯,一邊喂,一邊還要用手帕擦去沾在荷花嘴角的米粒。道明臣擦的很細,像在擦拭一件精美的瓷器。荷花的臉因為長期的營養調理,皮膚吹彈可破,又細又白。

    青衣不敢抬頭。

    她被自己倒映在湯水裡的眼神嚇壞了,湯水中的倒影裡的那個青衣,眼神中的嫉妒可以將湯水沸騰。

    她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以前聽別人說「一見鍾情」什麼的,青衣是連嗤之以鼻的表情都懶的奉送的,但是自從碰上了道明臣之後,她開始相信真的有這樣的事,而且她有點漸漸地控制不住自己的感覺。

    青衣知道,什麼時候自己能把命運把握在自己手裡,自己才可以真正的寬下心來,至於投奔道明臣,就像在做夢之間發生的事,連她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自己在那個男人的眼神中,居然第一次有了無力抵抗的念頭從而做了俘虜,看到荷花的幸福表情,青衣第一次發覺,原來業餘的嫉妒也會出現在自己的身上。

    「青衣,多吃點。」荷花像個小孩一樣,俏生生夾了塊雞爪給青衣,她最喜歡吃雞爪,所以她夾給青衣的也是雞爪。

    青衣抬頭看見了荷花那水汪汪的大眼睛,心裡的妒火一下子就黯淡了,「謝謝你,嫂子。」青衣說道。

    道明臣掏出支紫光閣,還沒點著,被荷花一把揪下來,扔的遠遠的,砸在門口在睡覺的旺財身上,旺財眼睛半睜了一下,搖搖晃晃站了起來,挪了個地兒。

    「你呀」荷花揪住了道明臣的耳朵,一邊笑一邊晃。

    「又不准抽啊?」道明臣苦笑道。

    「對!」荷花的小嘴撅的高高的。青衣覺得自己又是心裡一陣沒來由的難受。

    「我出去走走。」青衣冷著臉站了起來,碗裡的雞爪只吃了一半。

    「青衣,雞爪你還沒吃完呢?」荷花扭過頭說道,「大哥說了,浪費不好的。」荷花一向是叫道明臣為大哥的,雖然這在某些時候,讓道明臣有種極大的負罪感。(ps:大家猜,道哥是在什麼時候會有這樣的感覺?)

    「對不起,嫂子。」青衣從臉上擠出一絲笑,「我不喜歡和別人分一個雞爪吃。」

    「為什麼?」荷花的話被道明臣的手勢打斷了。

    「吃了它。」道明臣說道,他的表情沒任何的波動。

    青衣沒動。

    「我讓你吃了它。」道明臣把碗推的離她更近了。

    青衣的眼睛裡蒙上了一層霧。她開始一口一口地吃了,雞骨頭在嘴裡咬的「咯蹦咯蹦」只響。

    「青衣,我很奇怪,雖然每次我都要看見你要流眼淚,但沒有一次能看見你真正把眼淚流出眼眶的,這是為什麼?」道明臣慢慢地笑了。

    「我從來不會將眼淚流出來的。再苦我也不會!我覺得流血比流淚更加有用,所以我永遠不會流淚。永遠!」青衣冷冷道,雞爪吃完了,一塊骨頭也沒吐出來。

    「青衣,你最好成個家吧。」道明臣的臉上全是愛憐,這句話一出口,他自己的心也像被針刺了一下似的,這話怎麼出口的,他自己也有點反應不過來,他在心裡有點害怕青衣回答應。

    青衣的胸口象被塊石塊壓住了,鬱悶的喘不過氣來,她的頭扭轉了一個方向,臉上只有倔強和驕傲,她又開始咬嘴唇了。

    「知道嗎,大哥,我有種想砍你的衝動。」青衣的腦袋轉了回來,毫不示弱地看著道明臣。

    「不奇怪,天都有這樣的想法的不只你一個。」道明臣笑了,他的笑容裡含有著怕人的嘲笑,那是對弱者的施捨時的笑。

    青衣的手在發抖,腰後的封鋼砍刀在皮鞘裡也在顫抖。

    「青衣,希望有一天,你能在我的懷裡哭一場。」道明臣的眼神變了,變的那麼的蒼涼和悲悸。青衣一下子就能感覺出,這個男人,肯定也有很多悲慘的往事,和自己是一樣的。這樣的眼神很少能在現在的道明臣身上看到,現在的道明臣就像一把軍刺,鋒芒外露,很少把自己這一面給人看見。這樣的眼神,青衣只在下午的文化館的照片裡見識過。

    青衣有種被融化的感覺,這一刻,她覺得自己忽然很幸福。

    「你知道家裡有個老婆,為什麼還要和那個女孩出去吃飯?」青衣的臉漲紅了,她的話太露骨了,名義上是為荷花,弦外之意昭然若揭。

    「你知道我們的情況麼?青衣。」道明臣把香煙拿了出來,這次荷花沒阻攔,她在把道明臣的長髮絞在自己的手指上玩,兩人的談話根本沒影響到她。

    「這是架勢堂。」道明臣把一隻碗放在了北面。

    「這是黃幫。」道明臣把一隻碗放在了西面。

    「這是菜刀隊。」道明臣把一隻碗放在了南面。

    「這是卑田院。」道明臣把一隻碗放在了東面。

    「我在中間。」道明臣把一隻碗放在中間。

    「知道不知道,現在天都有多少桿獵槍嗎?」道明臣問青衣道。

    青衣搖搖頭。

    「四大幫,現在已經全部開始裝備了,從農林系統,從大廠礦,他們在知道了我們擁有了五四的消息之後,一夜之間,全從冷兵器轉成了熱兵器,四大幫中,每家不低於五桿獵槍,黃幫可能要多點,達到了七八桿之多。」道明臣頓了頓,猛抽了口煙,「他們這是為什麼?是怕了我們,是感覺到了我們的威脅,你明不明白?」

    「這是。」

    「也怪我。」道明臣歎了口氣,「我一直以來,鋒芒畢露,現在惹的人人側目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事兒。」

    青衣點點頭。

    「所以,我要給龍騰找條出路,生存的路,你明白嗎青衣?」道明臣看著青衣的眼睛,眼神中的焦灼在跳動。

    「所以你就去和那個女孩約會?」青衣話莆一出口,自己也感覺到了自己的話裡有賭氣的味道。

    「是的。」道明臣應道。

    「我們的發展離不開有力的上層支援,僅僅靠陸泊齡、高局長他們行嗎?他們是小人,關鍵時刻,還是不能依靠他們的,我不能把寶全押在他們這些人身上。而這個女孩,你知道她的伯父是誰嗎?」道明臣問道。

    「是誰?」

    道明臣說了個名字,青衣雖然不是太關心時事政治,但這個名字實在是太過熟悉,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那又能怎麼樣?」青衣咬緊了嘴唇,「她的家境這麼好,是不可能和你有結果的。」

    「青衣你知道嗎,認識些這樣的人,比認識那些癟三要好一百倍,她在關鍵時刻是能幫上大忙的,你知道不知道,我和她聊了一下午,已經給翻身村吸引了一項外資了。其實」道明臣補充道:「我也沒想過和這個女孩有什麼結果。」

    「你是玩弄人家的感情,你知道不知道,你有時候這麼做是會讓人誤解的。」青衣像在自言自語。

    「我有這麼大的魅力?」道明臣苦笑道。

    「你知道三江閣的小姐是暗地裡多喜歡你嗎?那幾個白俄女孩說,要是能和你睡一夜,她們能忘記蘇聯的雪是什麼顏色。」

    「太誇張了吧。」

    「沒誇張,你該高興了,每個小姐都說你比高倉健還要有男人味。」(高倉是八十年代比較流行的餓偶像明星,是日本人。)

    「讓你失望了」道明臣把荷花的手放了下來,「好像我的魅力對那個女孩並沒殺傷力,我和她後來談崩了。」

    「為什麼啊?」青衣一下子變的關心起來了,其實她在心裡有點竊笑。

    「這是個好女孩,她沒經歷過黑暗面,我只是和一個人打架,就惹的她很不高興,看的出來,她不喜歡粗魯的男人,在她的眼裡,這個世界應該是美麗的象彩虹一樣吧。」道明臣吁出一口長氣。

    「彩虹雖然美麗,可又有誰注意過烏雲的雄姿勃發的身影呢?」青衣的臉色灰暗了下來。

    「是啊,我們就是那烏雲,可是我們現在要變了,也要變的象彩虹一樣。」道明臣的眸子裡全是激情在四射。

    「這個女孩和你鬧翻了,不幫我們了,那怎麼辦?」青衣已經完全忘記了剛剛的劍拔弩張,關心起未來的走向了。

    「哈哈」道明臣狂笑道,他的眼神一下子變的就像是長室中縱橫的刀光,「我的路靠我的腳踩出來!有他們只不過是加快步伐而已,沒有他們,我也一樣能出人頭地!」

    青衣看著豪氣萬千的道明臣,竟又像癡了似的。道明臣總是什麼時候都能有這樣的豪氣,青衣心裡明白,這可能就是道明最最吸引女孩子的地方。

    「我要修路,我要辦工廠,我要賺錢,我要風風光光地做流氓團伙的龍頭老大,我不要任何人騎在我的上面,作威作福。」道明臣的眼睛裡不停地閃爍著豪邁。

    「我也要我也要。」荷花聽到道明臣的話,激動也在拍手。

    「好」道明臣憐愛地把她的小手抓在了手心,輕輕拍了拍。

    「既然不准別人騎在你身上,那你為什麼天天晚上騎在我身上捏?」荷花眨巴著大眼睛不解地問道。

    青衣傻眼了;旺財也睜開了惺忪的睡眼;道明臣的下巴差點掉下來。虧的他臉皮有夠厚,竭力裝出一副不相干的表情,「咳咳青衣,你不是和朝鮮人要談判嗎,計劃書做好了沒有,拿來我們探討一下」

    青衣傻在了那兒,臉蛋上浮出了兩道紅暈,不知所措。

    「噢噢做好了,我就拿給你。」青衣趕緊跑了出去。

    道明臣才覺得這時自己的臉上有些燒的燙人。回頭看到荷花還在笑吟吟地看著他,捏了捏荷花的小酒窩,道明臣苦笑著搖搖頭,「你呀——真是個幸福的負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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