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身後的怒罵聲,道明臣雖然不明白是什麼意思,但也能猜出個差不離兒,抗著老七的身體,道明臣想想覺得窩囊,輕輕放下老七,回頭撒丫子又跑回原來的地兒。
幾個傻冒正在抱住護士的屍體在嚎叫什麼。抽出54手槍,道明臣原本是沒有的,這槍全是繳獲的戰利品,也就理所當然的成了他的副武器。
「喂!!!」道明臣囂張地叫道。
越南兵沒有想到這個傢伙居然還能回來,反映快的已經提槍準備開火,可惜的是,54手槍又名「黑星」,乃是悍匪專用。在這麼近的距離,呼嘯的子彈沒有一顆浪費,槍槍掀掉天靈蓋,16發子彈瞬間就傾巢而出。
再不走真的怕是要來不及了,腳底抹油是中國人總結了無數年的真諦,要說跑,別人還真趕不上。
「孔子云:——」劉震撼的特有的喊叫聲迴盪起來,中間還夾雜著拉響保險栓的聲音。
「何「肉」之有!媽的,過來搭把手!」道明臣抱住老七這一陣狂奔,也是到了極限。
「操!怎麼回事?」劉震撼看到打水打回一個血肉模糊的人,早已經搞不清楚是什麼跟什麼了。
道明打開一壺水,本來很珍貴的水,現在在他的眼裡和平時已經沒任何區別。小心奕奕地擦去老七臉上的血水。英俊的臉上彷彿還有一抹熟睡般的笑意。
「老七!!」劉震撼的牛眼全是血絲,表情恐怖的好像一頭擇人而噬的野獸。道明臣的眼角仰向了天空,他不願意自己流淚的樣子就這樣展現。「我是在水塘邊看著他死的!」道明臣哽咽道。
「去幫他報仇!」劉震撼在咆哮!
「怎麼去?你走到開闊地,平射高機會把你打的和他一個德行!」道明臣咬牙切齒。
「那怎麼辦?就這麼看著老七倒在這兒?」劉震撼第一次敢用這樣的語氣和道明臣強嘴。大有一言不合就要上演武鬥的趨向。
小黑在一旁默不作聲,他是新兵,不是很認識這些老兵,雖然沒什麼戰友情,但是看到老七的慘象,不免也有兔死狐悲的感覺。
「有個辦法,你敢和我去嗎?」道明臣牙齒的磨礪讓人的心都在發軟。歷史證明,他的辦法沒有一次不是餿主意,但這一次,劉震撼沒有猶豫,努力地點了點頭。這在以前,有點似乎不太可能。
「好了,先去睡覺,過幾天,我來告訴你怎麼辦。」道明臣還是以前的那副**的霸王作風。
軍工很快就來把老七的屍體運走了,麻櫟坡的烈士墓又增添了一座豐碑。道明臣想起那天的另一個戰友的屍體沒有搶回來,心裡總是沒來由的一陣心痛。
黑洞每天還是一樣飄蕩著肉的香味,每晚也是一樣迴盪麻將的響聲,間或還若隱若現地響著麻將切口。
作為中國的國粹,麻將的切口也是很講門道,一般來說,高手和菜鳥級別的門外漢,只要聽切口的唱法就可以完全正確的區分。
黑洞這三個牛人的唱法是很地道的。
「筒子謠」
一筒:一統江山大秦朝,二筒:二童上學吃雪糕,三筒山東侉子賣大椒,四筒:私通番邦滿門抄,五筒:肚大腰圓養寶寶,六筒:劉備東吳娶多嬌,七筒:斜頭皮匠用彎刀,八筒:黃油蔥姜蒸紫羔,九筒:麻雖然麻,麻的俊俏。
「萬子謠」
一萬:一晚上床抱阿嬌,二萬:兩個伢子一般高,三萬:三十晚上買年糕,四萬:四萬萬皆是同胞,五萬:伍子胥昭關難逃,六萬:弄飯吃下田割草,七萬:七星燈歸位劫難逃,八萬:眉來眼去把情調,九萬:渭水彎鉤把魚釣。
「條字謠」
一條:窈窈竅竅惹禍根苗,二條:象牙芴無價之寶,三條:三步就有兩檔橋,四條:分家兄弟不必吵鬧,五條:金戒子不戴送阿嬌,六條:魚香肉條吵一吵,七條:大煙鬼子促狹佬,八條:新娘轎子人抬人高,九條:紅頭繩子系肚腰。
「東,西,南,北,中,發,白謠」
東:東家一到把帳交,南:蘭花舫中賭吃嫖搖,西:西施女兒嬌又俏,北:北風吹,雪花飄,中:中軍大人要看操,發:發起財來窮不掉,白:白白亮亮一塊糕。
提起麻將,人們不免想到就是那大腿開岔的旗袍,丫頭的蓮子羹,反正就是紈褲子弟的形象。道明臣需要別人也是對他這樣的感覺。
周圍的越南軍隊廣播裡成天在廣播那天晚上的事件,並且一再譴責我方對越南醫護人員下毒手的惡劣行為,聲稱這違反了「***國際法」,對於和他們處於一個平行線的黑洞的三個少爺,壓根就不知道,也不想像不到,當天晚上幹出那事的,就是這個成天麻將哄哄的,霸佔了個山洞的紈褲子弟。
有時候,在夜深人靜的時候,道明臣還會用那支竹笛吹奏一曲「望穿雲」「血染的風采」什麼的,漸漸地,這也成了夜間的一大享受,很多人都喜歡在薔薇滿牆,一燈如豆,細雨敲蕉的情況下,托著腮聽一曲笛聲,這和廣播裡放的歌曲完全不同的是,它能在心底引起很多人的共鳴。
每個月的十五,越南人都喜歡爬上山上的突出的山巖,載歌載舞,越南人上陣地前,都喜歡帶上鋼銼,小鋸子什麼的,他們的手很巧,能把炮彈殼,子彈殼做出來很漂亮的小裝飾品,手榴彈的拉環什麼的做個戒子。每個十五,他們上天台唱歌,跳舞,我們的膽大的戰士也可以去和他們換點東西做紀念,我們的香煙,大白兔奶糖是很吃香的。越南人很有模仿的天分,董文化的歌曲他唱的非常好,簡直比中國人還要唱的好。而在這樣的時刻,我們的戰士是不會開槍的,在這樣的情況下,沒有人願意去破壞這樣的寧靜。
這個月的十五當然也不例外,越南人又在平台上載歌載舞,他們的迪斯科似乎比美國人跳的還要好。
道明臣和劉震撼是唯一坐在和他們平行的地方的*戰士,兩邊的平台相距很近,近到連對方的黑寡婦臉上因為劇烈的跳舞產生的紅潮也能看的一清二楚。
道明臣斜倚在樹上,迎著舒適的晚風,點著了一根「紫光閣」,瞬間,濃郁的煙香吸引了對面的越南大兵的注意,「喂!」又是標準的中國話,道明臣回頭看過去,一個相貌普通的越兵扔過來一團黑忽忽的東西,劉震撼檢起來一看,是用高機子彈編的一隻老鷹。大約是看到道明臣有點茫然,越兵用兩指在嘴唇間作吮吸狀,道明臣笑笑,把剩下的大約大半包香煙全扔了過去。
一陣歡呼聲,明顯看過來的眼神裡,連黑寡婦也似乎也有了些溫柔。對面彈著蛇皮弦子的越兵也停下了手,把蛇皮弦子也扔了過來,道明臣知道他們天天聽自己吹笛子,這是在考驗自己。
道明臣掃了掃弦子,這張蛇皮看來也是剝了不久,自從自己來到這裡,倒是把這裡的人帶動的什麼都敢吃了。苦笑兩聲,掃了掃弦子,劉震撼在一邊輕聲唱道:一顆流彈孤單佇立在洞口,我在洞後假裝你人還未走,舊地如重遊,月圓能寂寞,誰在用弦子彈奏一曲《貓耳洞》,歲月在槍上劃過,看見小時侯,總記得那年我們都還很年幼。
熟悉的旋律渲染了每個人的神經,每個人臉上都在洋溢著理解的笑容,就算是最不苟言笑的黑寡婦也不例外。多年後,這首傳唱一時的歌曲被一位嘻哈歌手稍作修改,再次風靡大江南北。
有個笑話,你們想不想聽?」劉震撼看到黑寡婦嬌紅的臉,情不自禁的想拿他們開涮。
「講啊、、、」越南人的淳樸讓他們注定要再次上當。
「話說黎筍要去蘇聯訪問,但是又不放心他的老婆,於是,便買了一堆刀片塞在了他老婆的下面」劉震撼狡桀地觀察了一下越南兵的表情,看到他們並沒有什麼地反感,繼續講道:「當他回來後,有心想看看效果怎麼樣,便讓幾個能隨便進他家門的領導,和他一起去洗澡,一脫褲子,看看阮文鳳(越南**支部副書記)下面,呵呵,是兩半,黎筍心想:你小子不地道。再看看範文同(越南總理)下面,也是***一個兩半,黎筍氣死了,心裡想:這他媽什麼跟什麼呀。再看看武元甲(越南國防部長),還好,完好無缺,黎筍心想:總算是有個老實人了,於是拍拍武元甲的肩膀說:小武還是不醜的嗎!武元甲咧嘴一笑說道:俺們那疙瘩都是東北銀、、、!黎筍眼睛尖,心裡奇怪,這小子兩天沒見,怎麼舌頭變兩半了?還東北——淫??」
對面的越南兵楞了半天,有聰明的笑了喘不過氣來,黑寡婦的臉上也破天荒出現了一絲害羞的表情。道明臣也差點笑岔了氣。
看著對面的越南兵笑的如此開心,道明臣笑嘻嘻地說:「我有兩個消息要告訴你們,一個好的,一個壞的,你們想先聽哪一個?」
越南兵看著這個文化兵文質彬彬的樣子,也都笑嘻嘻地說:「先聽壞的那個!」他們以為道明臣也要講個葷笑話。
道明臣依然是那副馬扁死人不償命的表情,:「壞消息就是:我今天來是送幾顆子彈給你們嘗嘗的」!道明臣從腰後拔出了兩把54式黑星,碩大的槍口閃著烤藍特有的寒氣。
所有的越南人都張大了嘴,道明臣的嘴邊劃過一絲詭異的笑,:「我讓你們也嘗嘗被人偷襲的滋味!另外一個好消息就是:子彈很多,你們可以吃個夠!」
劉震撼的手和牙齒老早已經做出了精妙的擋拆配合,滿載tnt的手榴彈劃出了一道優美的弧線落向對面的平台,道明臣的手槍瞬間開火,復仇的子彈噴出的火焰夾雜火藥刺鼻的味道撲向了對面的越南兵。
到底是久經戰場的老兵,雖然手榴彈飛來,但是這一剎那,黑寡婦已經從黑衣下面抽出了ak47,狂嘯的子彈並沒有任何的憂鬱。
「轟——!」
tnt的威力雖然威猛,但是辛存的越兵仍有幾名,鋼槍的火焰沒有一絲的停頓和間隔。「哥、、、、照顧好、、」劉震撼撲在道明臣的身上,還沒有講完話,子彈已經將他的話打成了半截。
「震撼!!」道明臣的腹部傳來的絞痛讓他的腦袋已經有點半休克,但是仍能從劉震撼偉岸的身軀感覺到子彈在上面的肆虐時的幅度。奮起最後的力氣,將手裡的光榮彈向那幾個血肉模糊的持槍的身影扔去,道明臣再也沒了知覺。
感覺冥冥中,似乎又到了小時候,和劉震撼在河邊撒尿比賽時。同樣是在空中劃出美妙的弧線,同樣的歡聲,笑語、、、、藍天似乎越來越遠,道明臣的眼角邊滴落了一滴淚水。劃落的軌跡就像剛剛的拋出的那顆手榴彈,就像小時侯他和劉震撼比賽尿尿的一樣完美。
這一天,是劉震撼和道明臣上戰場的第三個星期。到了1989年,這場戰爭正式結束,正如那個新兵營的騙子所說,越南在十年後談起這場戰爭,所有的人都會痛哭。而這個國家的經濟,很長時間不得不靠女孩的**來維持,幸虧、、,亞熱帶的女孩發育較早,否則、、,越南也成為了亞洲最大雛妓輸出國。
道明臣眼前浮現的還是劉震撼那雙清澈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