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6章變奏曲之這風中的海盜旗(2)
本該飄揚的海盜旗上，是一頭骨龍的圖案，烏黑色的海盜旗上沾染了幾點洗不掉的血跡，這一點血跡顏色斑駁，近乎變成了和海盜旗一樣的顏色，現在，這樣一面海盜旗就放在斯圖亞特的手中……quanben。斯圖亞特的手掌撫過這一面有了些塵土的海盜旗，這本不該值得一個海盜頭子來懷念，作為一個毫無榮耀感的職業，海盜實在不是什麼值得炫耀的工作，斯圖亞特自然也不是在這裡懷念什麼，海盜頭子，「虎鯊」的威名最盛的時代固然讓他大出風頭，只不過其中的艱難和疲倦卻不是幾句話能說清楚的，每天要應對的，絕不僅僅是海面上的敵人。帝國的海軍元勳，這個名字可夠響亮的，在斯圖亞特的手邊，海盜旗的旁邊，就是方才信使同時送過來的，帝都的元勳勳章，以及相關的文件，斯圖亞特同樣並不在意，他自嘲似地笑了笑，將海盜旗掂了掂重量，房間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請進。」斯圖亞特依然沒有放下海盜旗，這裡是他的私人領域，一座城堡的地下室裡，光線昏暗，門口放著一個木架子，木架子上面擺著許多過去斯圖亞特的收藏，一些看起來似乎沒有什麼價值的東西——各種各樣的石頭，小鏡子，小巧的東方瓷器，還有做工十分精美的書籍。地面上鋪著北方商人運來的地毯，幾把椅子靠著牆，靠著門有一條很長的桌子，這裡就是斯圖亞特放著海盜旗和勳章的地方。他頭髮被梳理得十分直，剛剛洗過的頭髮非常柔順的貼在他的腦後，鼻樑很高，眼窩因為長時間的缺乏睡眠和休息而凹陷進去，兩隻眼睛也滿是血絲，下巴上剛剛剃過了鬍子，古銅色的皮膚看起來十分健康，穿著一件浴袍，因為地下室的旁邊的就是一個小型的浴室。門打開後走進來的是斯圖亞特的一個下屬，一個穿著遠鄉港文官制服的中年人，對斯圖亞特行了一個禮節之後，恭敬地說道：「斯圖亞特大人，我來了。」
斯圖亞特轉過身，頭微微低下，看著眼前的下屬，他的目光如同兩把鋒利的刀，讓這位看起來有些拘束的中年下屬顯得更加拘束了。斯圖亞特的手指在海盜旗上動了動，中年下屬眉眼間看到後，不禁揚了揚眉毛。斯圖亞特低聲說道：「格裡芬，知道我讓你來幹什麼嗎？」
被稱作格裡芬的下屬點了點頭，回答道：「斯圖亞特大人，紅鬍子一直聽從您的召喚。」
斯圖亞特看著格裡芬的眼睛，忽然笑了起來，說道：「你知不知道，當初帝都的那些傢伙想要燒掉這一面旗幟，後來卻因為一件事情，他們沒有這麼做，遠鄉港的海面上飄著的幾具屍體，實在也算不上有多大的威懾力。我們的皇帝陛下，那個有些偏執狂的傢伙，可是一直試圖在這裡宣揚他的影響力的。說起來，海盜這個身份……也並非不能丟掉的東西，只不過，有些事情，卻要藉著這個身份來做，比如說今天，我就需要你，升起這面海盜旗，去做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斯圖亞特平淡的語調裡，已經看不出當年名為虎鯊時候的森然殺氣，只不過這平淡的話語中，卻似還不減當初的威嚴，他口中的有趣的事情，自然並非真的有趣，只不過殺殺人，搶搶東西罷了。格裡芬不敢問是什麼事情，果然，斯圖亞特緊接著又開口說道：「兩天後，會有一艘前往弗裡島的商船——當然，那不是真的商船，而是戰艦改造的，速度很快，用的是魔法動力，這艘船會在弗裡島停留一天的時間，然後開往鐵幕大三角方向，那裡是我們的老本營，別的地方我們可以不管，那裡，你帶人用上這海盜旗，去嚇一嚇他們，讓他們知難而退。」
「如果嚇不走呢？」
「嚇不走？」斯圖亞特冷笑道，「如果嚇不走，那就直接動手吧！」
格裡芬說道：「是的，如您所願，斯圖亞特大人。」
將海盜旗放在格裡芬的手上，斯圖亞特開口說道：「知道我為什麼讓你去做這一件事情嗎？」
「多謝大人的信任……」
「不用扯這些。」斯圖亞特打斷了格裡芬的馬屁，一隻手放在格裡芬的肩膀上，說道，「這一件事，一定要挑選最放心的水手和船長，保證絕密，另外，圍到那艘船的時候，要注意分寸，什麼時候要動手，什麼時候不能動手，你要注意，如果被發現了身份，那艘船上，不要有人活下來。船的名字叫做芬利布斯號，不過船的旗幟上不會是這個，你要注意一下，明天你去挑人，記住，如果露出了我們的身份……」
「斬草除根！」
「下去吧。」斯圖亞特揮了揮手，格裡芬立刻低頭出去了，房間裡，斯圖亞特冷笑了一聲，回到那一條長桌子邊，在最邊上，拿起一份文件，在上面簽上了自己的名字：斯圖亞特。然後搖了搖鈴鐺，一個僕人走了進來，斯圖亞特將這份文件送到他的手上，然後說道：「送到帝都來的信使那裡，這是我們的帝國海軍對殘餘海盜作戰計劃的初稿，一定要親手交到本人的手上，不過要在天黑之後。」
……
……
大海上，一艘離港不久的大船忽然改變了航向，芬利布斯號是帝國特別撥給某位重要官員的船，現在這艘船在離開弗裡島之後換了一面旗幟，旗幟上面的標誌標明，這一艘船像是那些普通商船一樣，率屬於雪狸帝國的某個大商團，船的名字也改了一下。海面上風平浪靜，沒有大的波浪，這讓船員們有些鬆懈，事實上也正是如此，只要經常航行在這片海域的水手都知道，現在這個時節大約是海面最安全的時候，沒有暴風驟雨，也沒有大的海怪出沒。但是芬利布斯號的船長卻有些愁眉不展。
因為事實並沒有那麼簡單。
往常會巡查的帝國海軍船隻一艘都沒有看見，這是斯圖亞特成為遠鄉港實際上的最高權威後，例行的巡邏，同時也會對過往的商船收取一定的過路費，但是今天卻一艘也沒有碰上，在按照那位大人的命令，芬利布斯號偏離航線繞向鐵幕大三角海域後，就連商船也開始變得很少了。更糟糕的是，遠處的雲朵也開始聚攏起來，層層疊疊，這是暴風雨要來的跡象，往年此時雖然沒有這樣的天氣，不代表現在不會出現。
「船長閣下，奧利多大人請您過去一下。」
船長是一個長鬍子的大叔，體格健壯，肌肉粗大，果然這些海上討生活的人在甲板上走起路來就像平地上一樣，水手口中的奧利多大人是來自於帝都的特派官員，一般像這些官員加上特派兩個字，雖然職權不多，卻因為有皇帝陛下的原因，而顯得十分要緊，對於那些偏遠地區的官員而言，每年一次的特派官員的考察行動，大約是唯一能夠和皇帝陛下溝通的機會。奧利多是一個典型的帝都人，眉毛很寬，鼻樑也顯得有些扁平，頭上還帶著一個老套的黑帽子，身上的長袍款式也是幾年前流行的了。不過這些用來讓一個邋裡邋遢的船長感到敬畏就已經足夠了。
「奧利多大人，請問有什麼事麼？」
船長低聲問道。
奧利多雖然努力做出一副和顏悅色的樣子，無奈他實在是做不來，臉上擠出一絲的笑容看起來和哭差不多，雖然低著頭的船長看不見，他開口說道：「船長，按照我們現在的航速，什麼時候能到達鐵幕大三角？」
船長有些為難地說道：「現在附近的海面上沒有一艘船，可能會出事呀？」
奧利多聽到船長語氣中的擔憂，立刻沉下臉來，冷聲說道：「我不是來聽你說為難的。」
紅鬍子海盜的恐怖，大約也就只有這些常年海上的人能夠瞭解，當初那一艘艘無人船，每一件可都是傳了很久的故事。
船長回答道：「一切順利，大概半天的時間，我們就能進入鐵幕大三角的外圍，那裡原來海盜很多，動手也十分囂張，過往的商船不是背景深厚或者本身和海盜有關係的，根本不敢從那條航線經過，後來又經過清剿之後，海盜少了很多，但也還有，我們小心一點。」
「那些海盜的老帆船，能追上我們的船？」奧利多大人有些不屑地說道。
「這個，奧利多大人，他們的小船多，航速有些也並不比我們慢多少，只要把我們圍了起來，還真不好辦。」船長擦了擦額頭的冷汗，努力想著各種理由，「我們的船上戰力還是太少了呀，而且也只有三座巨弩。」
「放心吧，船長閣下。」奧利多揮了揮手，堅持了自己的想法，「不用勸阻我，我也是陛下要求來這裡看一看的，沒有到達目的地，我怎麼回復陛下？你只要做好你的事情就夠了，別的不用你擔心。」
就在說話間，船艙外面卻突然響起了尖銳的警報聲，船長匆忙往外面問怎麼回事，一個水手跑進來，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發現海盜船了！」
一艘掛著海盜旗的大船，出現在了桅桿上的水手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