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4章惡魔要塞攻防戰（4）
許多年後，遠在帝都的埃爾修將軍，不知道會不會記得，有一個把他當做「老朋友」的魔導術士，曾經和他並肩作戰過。、quanben、至少此刻可格蘭菲爾談論起那位將軍的時候，還有些名為友情的東西。然而友情這種東西太過虛無縹緲，信任這種東西對利安德爾而言也太過不切實際，他自然知道，當年埃爾修將軍為什麼會成為帝國的階下囚。
一場戰爭足夠改變很多人的命運，帝國和薛岳人之間的戰爭同樣如此，只是埃爾修將軍被拘禁前的戰爭記錄，到現在都已經被銷毀，但從某些邊邊角角的地方，還是能看到那些隱藏在光鮮中的陰暗，比如說，帝國北方的一個行省在那一場戰爭開始後不久，曾經短暫地被明月帝國佔領過兩個郡，那個郡的人口官方數據當時是六十二萬八千四百一十三人，當埃爾修將軍的軍隊在這兩個郡結束了一場會戰之後，帝國的政務官員清查時，人口只剩下了三十一萬五千六百二十人，足足少了一半。如果一個將軍有著屠夫的稱號，並不可怕，只要他能將他的屠刀對準敵人，但埃爾修將軍卻非常願意屠殺自己一方的平民——大部分的時候完全沒有任何理由，更糟糕的是，這位近乎把殺人當做畢生事業的偏執狂，作為伊嵐大帝的弟弟，並沒有服從帝國指揮的意思，換句話說，戰爭時期拉出去他就能做一個徹徹底底的軍閥，戰爭結束後他卻沒有半點脾氣地解下自己的軍職，接受皇帝的新任命。
第三次和薛岳帝國的全面戰爭，引來西大陸南部兩大帝國干涉，就在伊嵐大帝謀求政治手段解決這個問題的時候，埃爾修失去控制，在和薛岳帝國的北方邊境線，屠殺了投降了二十萬三**隊，然而這只是一個起點，變成了瘋子的埃爾修將軍開始了瘋狂的屠殺行動，從安爾斯河沿岸到北方的明月帝國，乃至帝國境內。埃爾修裹挾的數量難以想像的各國難民，直接衝垮破壞了所有途經地域的政務系統，就在所有人都以為西大陸南部的局勢就要糜爛的時候，埃爾修將軍完成了他軍事生涯最後一次華麗舞蹈。
用數十萬難民和俘虜士兵設伏衝垮了薛岳帝國的追擊軍團，然後從突破口穿過了三大帝國的合圍，然後埃爾修將自己手下的主力軍團交還給了帝國，帶領著一支不超過一萬人的騎兵突襲薛岳帝國腹地。他彷彿從來沒有過正常的思考，沒有思考過自己將來的命運，也沒有思考過交還軍隊過後自己的歸屬，他甚至沒有思考過這場戰爭對他而言意味著什麼……也許，只是一場有趣的遊戲？
一萬騎兵不像凱恩和他的部下那樣偷偷摸摸，埃爾修光明正大地闖進了薛岳帝國，經歷了大小戰鬥五十三場，沒有留一個俘虜，殺掉的薛岳士兵是這一支騎兵人數的十倍，然後，就這樣來到了薛岳帝國的都城下。數百年來，憲歷以來，這是唯一一次以武立國的薛岳帝國都城下，出現了敵對國的軍隊。
這樣一個逆天級的人物，當他回到了自己的國土，等待他的不是鮮花和榮譽，而是皇帝特使帶來的枷鎖，以及一杯使人昏迷的酒。
許多人想要殺他，平民、政客還有學院中的學生，沒有人願意自己的帝國內部，有一個肆意屠殺己方平民的將軍。
然後多方博弈的結果，卻是在戰後，帝國宣佈永久監禁這位剛剛立下巨大功勳和犯下滔天大罪的將領，緊接著埃爾修將軍被關押進帝國最神秘的一座監獄，從此和外界失去了聯繫，埃爾修原本的直屬部下，也被發配到了帝國的各個角落。其中就有格蘭菲爾，這個同樣手染血腥的魔導術士。
「你這是在為他辯解？」利安德爾搖了搖頭說道，「您的辯解，對我而言沒有任何意義。我是惡魔要塞的最高指揮官，負責的是惡魔要塞的安全，負責的是尉行省的安全，但我在您的朋友的計劃裡，看到了一些糟糕的東西，總而言之，就是似乎有人打算拿惡魔要塞來賭一把，而第一把賭注，很不幸，就是我和我的士兵們。」
「那你想聽到我什麼解釋。」格蘭菲爾用手指敲了敲牆壁，不久便有一股暖氣從天花板的縫隙吹進來，房間裡立刻溫暖了許多。
利安德爾走到格蘭菲爾的旁邊，慢慢說道：「請告訴我，您來到要塞的目的。」
格蘭菲爾微微一怔，然後哈哈大笑起來。
「原來你不只是在懷疑那位將軍，是在懷疑我？」格蘭菲爾轉過身，看著近在咫尺的學生，兩人的距離是如此之近，但利安德爾的那句話說出口之後，老師和學生之間的的關係一瞬間彷彿疏遠了起來，格蘭菲爾德語調也僵硬了許多。
「是的，我懷疑您。」利安德爾低頭說道，「格蘭菲爾先生，您是我的老師，是魔法塔的掌控者，也是唯一有能力從內部摧毀整個要塞的人。」
「這算是……以要塞最高指揮官身份的質詢嗎？」格蘭菲爾淡淡問道。
「這是一位學生，向他的老師……」利安德爾說到這裡有些說不下去了，他不是一個感情外露的人，作為職業軍人，他已經很久沒有用這種口氣說一些煽情話了，「做一些挽留，你知不知道你的處境很危險？格蘭菲爾閣下，你也是被犧牲者中的一個！」
格蘭菲爾皺起來眉頭：「你看起來很憤怒？」
「不是憤怒，是失望！」
「好吧，告訴我，利安德爾，我該怎麼承認，自己其實是一個進入要塞內的叛國者，又有誰要犧牲我。」格蘭菲爾質問道。
利安德爾緊閉嘴唇，盯著格蘭菲爾看了好一會兒，忽然開口說道：「你已經決定了？」
「你覺得呢？」
利安德爾從口袋裡拿出了一個特製的傳訊石，打開後對著傳訊石說道：「你們可以上來了！」
沒過多久，兩個人提著一個箱子敲門走進來，放下箱子後轉身就離開了。
利安德爾提起箱子，放在房間裡唯一的桌子上。
「要打開嗎？」問的人是利安德爾。
格蘭菲爾默不作聲。
「這裡面，是一顆頭顱。」利安德爾冷笑道，「這顆頭顱的主人……試圖……」
「夠了！」格蘭菲爾招了招手，讓利安德爾安靜下來，他一臉悲痛地走到箱子旁邊，「既然你已經找到證據，為什麼不帶走我？」
「因為你是我的老師，格蘭菲爾閣下！」利安德爾已經放棄了帶著些虛偽的尊稱，他打開了箱子，一陣血腥味立刻從其中飄了出來，格蘭菲爾轉過身去沒有理會利安德爾。利安德爾從裡面拿出了一疊標記絕密的文件，一張一張丟在了格蘭菲爾的腳下，「這是一個月前，我的情報部門截獲的傳訊石魔法波動信號記錄，還有十五天之前的，十二天之前的，還有這一份……來自於暴風軍團總部，你不想對我這個學生說一點什麼嗎？或者解釋一點什麼嗎？至於，為什麼不帶走您，我想作為我的老師，魔法塔的掌控者，閣下應該更清楚一點！」
「呵呵……」格蘭菲爾突然笑了起來，說道，「看來，你果然沒有讓我失望。」
「但我很失望。」利安德爾看著格蘭菲爾的背影說道。
……
……
瞭望石塔。
斯帕克抬起頭，怪異的看了一眼要塞內高聳的魔法塔，奇怪道：「魔法塔怎麼有些奇怪，那團黑霧……好像要散了？」
聽見斯帕克的話，魔法師也抬起了頭——經歷過幾場血戰，他們之間的關係更加融洽起來，果然，魔法塔上那團彷彿永遠不會變化的黑霧，忽然變得稀薄起來，而且抖動地厲害。
魔法塔下，五百多個士兵包圍了魔法塔，然後一隊憲兵出現在了這裡。
所有魔法師被強行帶離了魔法塔，士兵開始一層一層地清理魔法塔，直到最高層，利安德爾和格蘭菲爾會面的地方。
「你們看——」斯帕克第二次驚叫，他們這些在瞭望石塔上的士兵，最先發現了魔法塔頂端的異常，正要報告上去，卻發現傳訊系統已經失去了作用，等恢復好的時候，已經過去了幾十分鐘，剛剛接通和上面的聯絡，就聽見一聲巨響，巨響來自於魔法塔！
再然後，他們被下達了封口令。
禁止談論任何關於魔法塔的話題。
利安德爾面色鐵青地從魔法塔最高層走下來，當其他人上去的時候，發現最頂層已經成了一片廢墟，到處都是火焰爆裂後的燒焦痕跡，沒有人知道利安德爾為什麼看起來毫髮無傷的樣子，也許……有一個人知道。
利安德爾走到參謀部，召集了要塞中的重要將領和官員，宣佈了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
「惡魔要塞首席魔導術士，魔法塔主持者，格蘭菲爾涉嫌叛國罪，危害帝國安全罪，謀殺軍隊長官罪，在利安德爾的證據逼迫下，孤注一擲在魔法塔頂層使用魔法武器自殺，並且妄圖借此謀殺利安德爾，但陰謀終究失敗，格蘭菲爾……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