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的最深處,弗裡島的領主大人和政務官大人正可恥地威脅著一個女人,事實證明,擁有一項手藝在很多時候都是十分重要的,比如說現在,奧斯汀將一封伊萊恩投降弗裡島的信件送到女孩到手上的時候,哪怕是桀驁不馴的女海盜,也不免露出了幾分驚疑不定的神色。這封信件虛構了一個有趣的故事作為背景,幾年前前往弗裡島購買食物的年輕女海盜首領和我們的政務官先生,在一個美妙的夜晚偶然相遇,經過一番英雄救美的橋段之後,兩人墜入愛河,而這封信便用十分細膩的筆觸,描述了一名叫伊萊恩的女海盜首領在戰爭開始前心裡的掙扎,以及最後的無奈抉擇,是的,在信裡,伊萊恩最終屈服於愛情。當然這不是最重要的,在場的每一個人都知道這是個虛構的故事,重要的是,這封信的筆跡和印章竟然連女海盜伊萊恩自己都看不出真偽來!
奧斯汀很滿意並且自得於伊萊恩的表現,他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慢條斯理地說道:「不要試圖撕毀它,我既然能做出這樣一封信件,自然就能做出比這精彩十倍的信件,好吧,自我誇耀真是一件不適合本政務官的工作,伊萊恩小姐,請告訴我,你對這封信感官如何?」
伊萊恩臉色一變再變,終究還是低下頭:「信是假的!」
「我想閣下心中智慧無比的首領大人可不這樣認為!」奧斯汀毫不客氣地再插上一刀,「要知道,紅鬍子海盜正需要一隻倒霉的替罪羊,來為弗裡島的失敗負責,這封信不論是真是假,不論故事編得多惡俗,總有一些看慣了騎士小說的傢伙會相信的!」
伊萊恩忽然問道:「這封信你們是怎麼偽造出來的?」
奧斯汀微笑著解釋道:「很高興能解答你的疑問,我們的士兵,在閣下的女副官身上搜到了幾封信件,恰巧有幾封信件上面都已經蓋好了印章準備送出,我便從那些信件上挑選了必要的詞彙,摹寫下來組成了這封信,另外關於印章的問題,那就複雜多了,許多年前在帝都的時候,我便醉心於模仿和偽造印章一類的東西,賺取可憐的幾個金幣,這麼多年,也有了一些心得!這樣的信件,我做出了好幾封,其中的故事一個比一個精彩,我想你會喜歡的」
「奧斯汀,你應該再謙虛一點!」凱恩這時候插嘴道,「伊萊恩首領,雖然在戰爭結束時你投降了本領主,但鑒於你三番四次的試圖逃跑,並且殺死了十幾位阻攔你的士兵,我不得不讓你在此等候屬於你的審判!」
「審判?真是有趣的字眼!」伊萊恩冷笑了一聲,便不再開口。
這位女海盜,這位凶名赫赫的風字營首領,縱使過往如何的強勢,在這樣一個地方,也難免沒了許多脾氣,她重新低下頭,將手上的這封信扔在地上,不再說任何有關於此的話。凱恩看了奧斯汀一眼,奧斯汀點了點頭,對伊萊恩說道:「你對我說的話,有任何異議嗎?」
「我不明白你們這樣做有任何意義。」伊萊恩有些氣喘,說完這句話便開始劇烈的咳嗽起來,深色的臉上湧起一片病態的潮紅。
「我需要你的下屬,有誠意地投降!」
「他們已經投降了!」
「只是名義上,不是嗎?」奧斯汀接著說道,「我們需要的不是一堆隨時可能引爆的危險品,而是徹徹底底作為弗裡島的一部分存在的新軍。我們計劃將俘虜的海盜進行收編,當然,這需要閣下的配合!」
「收編無惡不作的海盜,這可真是個好主意!」伊萊恩冷笑道。
凱恩的手指敲了敲桌子,打斷了伊萊恩的嘲諷:「我只想聽到你的選擇!」
「你殺了我吧,這是不可能的。」伊萊恩閉上了眼睛。
伊萊恩的拒絕並沒有出乎凱恩的意料,他站起來走到女海盜的面前,抓住她的頭髮往後一扯,伊萊恩重新抬起了頭。凱恩捏著女海盜的下巴,陰測測地說道:「海字營的首領,安格斯聽說和你有一些仇怨?」
伊萊恩默不作聲。
凱恩又接著問道:「他是一個男人,一個正常的男人,你說我如果給他下一點藥物,再把你脫光了衣服扔進去,會有什麼後果?」
伊萊恩肩膀抖了一抖,但很快又恢復了平靜:「我會死!」
「死不了的,就像你現在一樣,我有無數種辦法讓你只剩下知覺來感受,而無法反抗,也無法選擇死亡!」凱恩毫不留情的打碎了伊萊恩的幻想,他敏銳地察覺到了女海盜眼神中的一絲不安,「我還聽說,你和紅鬍子海盜首領斯圖亞特先生,關係有些曖昧?」
伊萊恩猛然往後一縮,拚命要掙脫開凱恩的手,然而這個一天沒有吃下任何食物的女人,又怎麼掙脫得了,很快她便瞭解了反抗是徒勞的,癱倒在地上,伊萊恩憤怒道:「我發誓,我要殺了你!」
「那也等你活過今天再說!」凱恩冷笑道,「實話說,我不需要你們的忠誠,不需要你們死心塌地成為領地的守護者,不,你們沒有這個資格!我只需要你們用生命換回自由,而在此之前,你首先獲得了自由,只要,你願意。」
伊萊恩眼神複雜地看了凱恩一眼:「你比海盜還要無恥!」
「對於敵人,我向來缺乏同情心!」凱恩無視了伊萊恩的鄙薄,他鬆開了手,女海盜重新低下了頭,剛才的掙扎耗費了他大部分的體力。
「在告訴我你的選擇之前,我們還需要一個見證人!」凱恩拍了拍手,裡奇走到木梯旁邊的一個小木門前,在門上敲了三下。小木門很快打開了,一個人被拖了出來。
「用水澆醒他!」
一桶水潑到了剛剛拉進來的男人頭上,凱恩走過去,用一塊布堵住了他的嘴巴。被凝結的血塊纏住的凌亂頭髮拉開之後,伊萊恩立刻認出了這個男人是誰。海字營的首領安格斯顯然要比伊萊恩倒霉許多,不僅如此,因為攻擊位置的關係,海字營的損失遠遠超過了還能投降的風字營,現在的安格斯已經幾乎等於孤家寡人了!安格斯收到的審訊和虐待顯然比伊萊恩多上許多,光從身體上那些可怖的傷口和結痂的血痕就可見一般,他虛弱地抬起頭,看了半天,才看到同樣躺在地上的伊萊恩,嘴巴因為被堵上,只能發出幾個無意義的音節。
「選擇屈服,還是繼續維持你可憐的自尊,我想看到你用行動告訴我!」凱恩冷然說道,「拿起那把劍,我知道你有這個力氣,然後把劍刺進這個男人的胸膛!」
一把劍丟在了伊萊恩的面前。
要用這把劍反抗顯然是不可能的,這裡有一個魔導術士,一個劍術家,外加一個審訊專家,她拿起這把劍唯一能做的,只有站起來走到安格斯的面前,殺掉這個昔日的對頭。伊萊恩看了安格斯一眼,沒有任何動作。
凱恩同樣等待著。
奧斯汀說道:「伊萊恩,不要忘了那封信!你已經沒有退路了!」
伊萊恩苦笑一聲,終於勉強站了起來。
海字營首領安格斯終於明白了要發生什麼,他當然不願意這麼糊里糊塗的死去,他寧願戰死在戰場上也不遠這樣死在一個女人表忠心的劍下。然而他的嘴巴已經被堵得死死的,拚命地掙扎只能使手腕上的繩索愈發牢固。
「殺了他!」
伊萊恩雖然說過無數次要親手殺掉這個怎麼看都不順眼的粗魯海盜,然而那也畢竟只是說說而已,同是俘虜,此時卻要一個活,一個死,伊萊恩不願再去多想,閉上眼睛,用盡全力刺出這一劍!
海盜安格斯眼睛睜得大大的,彷彿要在死之前看盡眼前的世界一般。
劍鋒穿過了單薄的上衣,刺進了皮膚,鮮血殷紅。
這一劍沒有再刺下去,奧斯汀抓住了劍刃!
伊萊恩像是早已知道這個結果,冷笑一聲,重新癱倒在地上。
安格斯眼中的憤怒和恐懼已經足以說明問題。
「把他帶回去,留著他,我還有些用處!」凱恩說道。
整個地牢很快重新安靜下來,凱恩慢條斯理地說道:「非常高興,伊萊恩小姐,你已經做出了讓我感到十分高興的選擇!」
「總有一天,我會殺了你的!」
「相信我,你不會等到那天的!」凱恩微笑著站起來,對伊萊恩說道,「明天找個適當的時機,放那位安格斯首領逃出去吧!他會向斯圖亞特告知這裡的近況,當讓也包括你的,但願大名鼎鼎的虎鯊不是你的老情人,否則還不知道要怎麼感謝我在漫天地火中,救了你一命呢!」
伊萊恩知道爭論毫無意義,於是繼續低頭沉默起來。
「也許,我們該找個時間去見見你的下屬?」凱恩問道。
「這與我無關!」
「不!」凱恩笑道,「哪裡會有一場盛大的表演等待著你,我想,你會喜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