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談判(中)
房間裡的空氣，像被人用膠水凝結了一般,膠著的令人窒息。
陸天豪在房間裡來回走了幾步，長長地吸了一口氣。
他指指西蒙，然後說：「我知道你不服氣，是不是？」
「是的，陸先生。我希望你能指出我的提案到底有哪些錯誤，可以讓你這樣信口開河的指責我。如果你說不出來，我將會就你的錯誤上報給公司。」西蒙強壓著火氣說。他到是很懂得風度，甚至還自以為是的提了提衣領。
陸天豪點了點頭：「是啊，我的確犯了一個錯誤，我竟然說我會是你的老闆。」陸天豪拍了拍手上的資料道：「可事實上，西蒙先生，我看過關於你的資料。不能不說，你能出任歐洲部主任的職位和強.菲力普有著很大的關聯。在我看來，菲力普做為歐洲聯合公司的老闆，他是一個不稱職的東家，而你，同樣也不適合於你現在的位置。所以，我想我不大可能會成為你的老闆了。因為在我看來，你這種人根本就不適合留在歐聯公司。」
西蒙低吼道：「陸先生，我希望你明白。歐洲聯合汽車公司現在還不是你的，它還沒被冠上亞星的名號。」
「之所以會是這樣，只不過是因為我沒打算用我手中的資金去收購這家公司而已。事實上，現在有太多的公司有資格有能力去收購它。它現在的價格一點也不貴，簡直便宜得離譜。只是收購一個即將破產地公司過來幹什麼？再為這個無底洞去填上一筆更大錢財？去為它償還那高達三十億美金的債務嗎？至少它得讓我看到它還有東山再起的希望。」陸天豪怒斥道。
托利亞敲了敲狂怒中的西蒙。示意他鎮定一下，然後才說：「所以陸先生才用這種方法來獲得歐洲聯合公司，對嗎？你幫助歐洲聯合公司擺脫財務困境，走出銷售的泥沼，而菲力普先生將以百分之七的股份配額作為對您成為新任總裁的邀請，同時再由您本人出資以現在地市價購買總數不超過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當然，歐洲聯合公司本身也要在各個方面盡力配合您地行動。」
「我喜歡你的說話,不過配額已經修改為百分之十一。還有我也不會成為貴公司的新任總裁,我對那個位置沒興趣。不過代理一些事務到是沒問題。」陸天豪很優雅地攤了攤手。
他看看史提芬.永利，後者做了一個詭異的微笑。
「好吧。讓我們把火氣都收起來，然後重歸正題，好嗎？」。托利亞閃動明亮的雙眸，向著陸天豪拋來一絲媚意，不能不說，充滿了異國風情的混血女子，的確別有一番情趣。至少……她看上去性感而不火辣。漂亮卻不以姿色取勝。
「關於那份……企劃，陸先生你完全可以表達自己地看法。」
「這是一份愚蠢至極的企劃。」陸天豪毫不客氣地說：「首先，我得這麼說。無商不騙，這本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可是在我面前玩弄那些拙劣欺騙伎倆，就實在是過於可笑了。西蒙，你剛才口口聲聲說什麼那兩億美金已經解決了你們公司的財務負擔，公司正在走入正軌……他**的，你們公司要是只缺這兩個億的話。要我現在坐在這裡幹什麼？聽你放屁麼？」陸天豪順手就把那份資料披頭蓋臉的向西蒙砸了過去。他難得發火，這次一開口就說他**的，到是令老史吃驚不小。
西蒙地臉上紅一陣白一陣，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
「住高級套房，還帶個女秘書，自以為是歐洲部主任。就可以信口開河。西蒙啊西蒙，我看你真是蠢到家了。你的這套把戲放在別人身上還說得過去一些，要騙就騙那些購買了貴公司股票的投資者，騙我有什麼用！是用來在談利益分配的時候掌握主動的嗎？你也不想想我要是那麼好糊弄，你們公司還需要求著我來幫你們嗎？」。陸天豪的一聲聲指責把西蒙打地暈頭轉向，不過他終於開始明白陸天豪為什麼發怒了。
危機還沒解決，就擺出一副已經不需要你幫忙的樣子，難怪陸天豪要怒火中燒了。
天豪冷笑：「這一招，只怕也是菲力普那傢伙搞的鬼吧？別怪我沒提醒他，這世上最懂得欺騙的人。欺騙了天下。卻騙不了他自己。而這世上最不會欺騙的人，就是除了騙過他自己。其他人都沒被他騙過去。墨索里尼在二戰時期，為了誇大兵力，打擊敵方士氣，曾經把自己的四十個師進行改編，他將同樣人數改成六十個師。他以為他能騙得了天下，卻不知道他只騙了他自己。當某個地方發生激烈戰役時，他常會說，派某某師過去，結果，由於一個師的兵力已經被他大大削弱，使他嚴重錯誤地分析了敵我雙方力量，導致戰略上的嚴重失誤，這，正是他一再失敗的重要原由之一。咱們的菲力普先生，現在也是在搞這套把戲。可惜他沒騙了天下人，卻把他自己給騙了過去！」
「歐洲汽車聯合公司之所以會落到現在這般處境，與菲力普地剛愎自用有著很大地關係。只要看看他把你這樣的傢伙調到歐洲部主任這個位置上來，就可以想像他犯了多大地錯。」
西蒙的耳朵抽了幾下，硬是沒動彈。
「歷史早已經證明，財產所有權和經營權在一定條件下是應該分開的。作為歐洲聯合公司的擁有者，同時成為經營者，菲力普先生更適於做個前者。還好啊，至少在任用總裁方面，他沒犯更大的錯。考恩斯特到是個不錯地經營者。可惜他用得太晚了點。你真以為考恩斯特同意讓你來找我，是因為器重你嗎？不，你錯了，他是讓我代為教訓教訓你。」
西蒙聽得怒火中燒，托利亞到在一旁咬著嘴，想要發笑。
陸天豪遲遲不說他的計劃裡到底有什麼疏漏，西蒙又氣又急。卻只能受著不說話。他若是說了，那麼再怎麼著。自己總有能辯解的機會。偏偏他就是不說，先教訓個痛快，西蒙不知道計劃在哪裡出了差錯，只能忍氣吞聲苦挨著，沒想到面前的小伙子，看上去文質彬彬，真發起威來。竟然相當兇猛。
「我知道你不服氣。」陸天豪仰面坐在西蒙的面前：「以前，我聽世人評價歐洲人只會造車，不懂賣車，還不是太相信。現在看看，果然很有道理。全歐洲的造車廠，能在美國象模像樣露臉的也就是德國人。歐洲聯合汽車公司幾度想進入美國市場，哪次不是碰得灰頭土臉，這次被逼急了。竟然又想去闖美國市場，當真是狗急了也要跳牆。怎麼？你們以為美國市場那麼好闖地？」
「陸先生，上一次在美國市場的失敗，完全是由於《消費者報告》在其中所起到地誤導作用。不過這一次，我們不會再讓他們這樣對待我們了。」西蒙連忙解釋。
「不會？」陸天豪眉頭一揚：「你憑什麼知道不會？就憑你們那幾台剛從生產線上下來的那幾台新車？我早就找專家看過了，很顯然你們依然沒有擺脫舊有的思維模式。還在沿襲著歐洲人特有的價值傳統進行生產。」
這句話，正中了歐聯公司的要害。
歐聯公司生產的汽車，其主體思想使用的是德國人地價值觀。
德國人崇尚統一，車型豪華大氣，奔馳就是最好的例子。走在德國的路面上，你可以見到的高檔車幾乎都是清一色的奔馳。這和德國人特有的嚴謹，慎密，甚至有些古板的做事風格有關。
可是美國人不同。
美國的風格就是有容乃大，管你是什麼東西，只要對我好。對我有用。我就統統拿來變成我自己地。美國人胃口好，什麼東西拿過來。都能進行一番有利的消化吸收再利用。也因此，美國人崇尚個性，喜歡與眾不同。走在美國的大街上，像恩佐.法拉利，蘭博堅尼，奔馳，布加迪，保時捷，賓利歐陸和帕格尼這類的世界名車比比皆是。同樣的，那些超新概念車，私人改裝車，超長車，也只有在美國這種地方才能大行其道。
你見過一輛車前後都能駕駛的嗎？見過一輛車把自己化妝成馬桶地嗎？見過把汽車改成牛車的嗎？
來美國吧，這裡什麼人都有，什麼事都有。
美國，是個崇尚標新立異的國家，同時也是個高度重視性價比的國家。
而歐聯公司在這兩點，都沒有做到。
他們那種風格嚴肅，色彩黯淡，大氣奢華的風格在美國走不通路子。而那種將車的地位等同於人的地位的價值觀，更被日本人的產品和消費者報告打擊得一無是處。
消費者報告在美國人的心目中，是一尊神一般地存在。
它是美國人消費指南地最終指引，是美國人最可信賴和依賴的保障。偏偏消費者報告看重地就是性價比。
每年，消費者報告都要花大價錢在購買汽車，測試其性能。他們擁有全球最大的消費產品測試中心，而汽車測試就是其中最豪華最奢侈的一個項目。
為了測試一部汽車的舒適性，方便性，節能程度和抗擊打性，安全性，消費者報告的專業人員會對一輛車進行大約四十里路程的測試。在這段路面間，這輛車將回經歷一系列的磨難，包括落石，水淹，甚至火燒和高強度衝撞等等。他們從全方位審核新車，並且給予該車最客觀的評價，然後在他們的《消費者報告》中進行如實刊登。
而每次刊登之後，消費者報告總會加上一兩句自己的總結語。
就是這樣的總結語，可以讓一款車型迅速大賣。也可以讓一款車型徹底滯銷。
上一年地新車測試中，歐聯公司的三款車型均被消費者報告予以了極其惡劣的評價，為此，連菲力普都不得不站出來說一句：「消費者報告看待汽車的眼光，過於偏狹了一些。」
而上一年度消費者報告所有的最終測試，其最大的贏家，就是日本豐田公司。
其中豐田雷克薩斯品牌名列第一。本田品牌位居第二，豐田品牌第三。美國福特公司水星品牌是唯一一家進入這項評選前10名的美國品牌。
這個評選結果。就是美國人自己都有些難以接受。
而歐洲聯合公司目前出產地幾款車型，論牌子，論實力，論性價比，都缺乏和美國本土的三大汽車巨頭競爭地實力，他們連美國人都比不過，又拿什麼和日本人競爭？事實上。歐洲車款最受歡迎的地方，還是歐洲自己。
當然，中國是個例外，在這個正急速發展著的國家裡，各種各樣的好車你幾乎都能見到，因為中國本土，幾乎不出好車。
或者，紅旗算好車。卻有幾人能在市面上見到？
本田公司在去年的10個項目的評比中拿到了5個第一。其中，本田雅閣被評為價格在2萬美元到3萬美元之間的最佳家庭轎車（這是事實，不過那不代表賣到中國地也是這種車。我對日本人沒好感，但對他們已有的成就還是得承認。）。另外，豐田和斯巴魯（日本富士重工的分公司）各獲得了2項第一。而日產M35豪華轎車被《消費者報告》評價為在舒適度和操控性能等綜合方面表現卓越。
如此強烈的對比，使得歐聯公司幾乎成為一個棄兒。
日本人的理念很清晰。用最儉約的成本造就最實惠的好車。
歐洲人的車子，質量好，價格高，耗油大。萬一出了撞車事故，只要不是太強烈地事故，一般人不會有事，車子也不會有事。
日本人的車擅長充分變形，一撞就變形，充分保護了車子裡的住客，卻不保護車子。因此價格低。實用率高。極易受到大眾好評。
原本這兩類車各有各的長處，一個是適合於中高端市場。一個是適合於平民市場。
可是誰也沒想到的是，美國報刊業的日益激烈地競爭，使得消費者報告，這個全美國甚至全世界最公正的消費指引報告，在立場上也不得不出現一些變化。
說到美國報刊業，又是一個搞笑的事情不得不提。
美國的報刊業由於競爭日趨激烈，報紙價格上不去，所以真正的收入幾乎全部靠廣告維持。
可是一份報紙上所能承載的信息是有限的。於是，為了登載越來越多的廣告，以吸引足夠多的廣告費用，報刊業的業主不得不絞盡腦汁，想盡辦法——他們地辦法很簡單。反正國家也沒限定一份報紙地紙張頁數，紙也不值錢，我就盡了情的印唄。
於是，每天都有海量地報紙往廣告上登，報紙的刊印數量不斷增加，最後讀者們拿到手裡的，已不再是一份報紙，而是厚厚的一本書了。
象紐約日報這樣的大報，甚至曾經創下一份報紙300多版的記錄，其厚度簡直可比上一本《牛津大詞典》。
想方便的兄弟們有福，買一份報紙，能當手紙用半個月。
在這種情況下，美國的報刊業幾乎全部陷入了廣告的海洋之中，惟有一家報社，沒有登載任何廣告。
就是消費者報告，全美唯一一個靠雜誌出售費用來進行維持的雜誌。
這當然不是他們不想登，而是他們不能登。
他們是一家為全美國人指引消費的報告，一旦登了廣告，就徹底喪失了中立的立場。也就意味著信譽的缺失。
因此儘管有很多大公司大企業的老闆願意斥巨資在消費者報告上，只要他們肯刊登哪怕是一個滾動條式的小小廣告，可還是被消費者報告堅決拒絕了。在這一點上，他們是堅決不讓步的。可是報刊業日益維艱的處境，卻使得消費者報告不得不正視自己所面臨的窘境。
在這報刊業普遍銷售難的大前提下，他們必須盡可能的擴大銷售量，不能不說，這是一個非常艱巨的任務。
為此，消費者報告的總裁做了一個「很英明的決策」，在刊登各項產品的實驗數字上，依然保持公正，但在實驗後的評語上，盡可能的為低擋產品說些好話，以拉攏中低層消費民眾。
因為真正的有錢人，是不看消費者報告的。
這個決定給本來就不討好的聯合公司帶來了「滅頂之災」……
關於消費者報告的故事，基本是真實的。關於報刊業的故事也基本是真實的。不過有些數字，可能是因為時間長了，記得不太清楚，有些差異，大家就不必當真了。至於消費者報告熱捧日本產品，是不是因為報刊業的競爭激烈，而做出的「政策傾斜行為」，這純屬我個人的猜測，呵呵，僅僅是因為它聽來有點像模像樣，哈哈。不過最近聽說消費者報告好像也有做廣告了，如果真是這樣，那麼這是消費者報告的悲哀，也是美國的悲哀。我一直認為消費者報告是美國誠信制度的標桿，一份不受任何方面影響，只用公正心來做事的最偉大的雜誌。
對了，補充一句，消費者報告的那幢總部大樓，是它的讀者用私人捐獻蓋起來的，記得每個人的捐獻不允許超過500還是5000美圓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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