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敞明亮的大辦公室裡,透過那扇擦得乾淨的落地窗,可以清晰的看到九州城的全貌。
從這裡看世界,一切是那樣的渺小,彷彿芸芸眾生都被自己踩在了腳下,周康的心中有一種志得意滿的感覺。
姜清貿坐這個位置太長時間,早該換人了。
還有兩天,兩天之後,一切就會塵埃落定,而這張屬於董事長專有的寶座,也將真正歸於自己。
年輕漂亮的秘書進來報告:「郭先生從雲盧回來了,他希望能立刻見到您。」
周康瀟灑的揮了揮手,示意秘書去讓他進來。
一想到郭自剛,他的心中頗有些感觸。周康自問自己老於江湖二十多年,從來也沒見過像這樣心狠手辣又狡詐多智的年輕人,郭東啟到是生了個好兒子,可惜自己的兒子不爭氣,要是能有郭自剛一半的魄力和手腕就好了。
郭自剛進來的時候,面色有些陰沉。周康微笑著向他招了招手:「自剛啊,這趟差事辛苦你了。怎麼只去了一天就回來了?是不是已經處理妥當了?」
郭自剛走了過來與周康並肩站在一起,搖了搖頭說:「我們小看了姜清貿,這個老狐狸,給自己留了一手。」
周康一楞:「你是說,世紀工程的事和他有關?」
世紀工程,是大昌集團近些年來在房地產項目上的一個大動作。大昌集團在雲盧斥巨資買下了一大片土地,計劃構建一個集餐飲,娛樂,零售,健身休閒為一體的高科技多功能別墅區。
這個項目可以說也是周康和姜清貿發生爭端的的直接導火索。
姜清貿的計劃,是把集團向海外發展,將大昌富有競爭力的家電產品推向國外。而周康顯然更熱衷於地產項目。當兩個完全不同的項目爭奪同一片資金流時,矛盾自然就產生了。
如今,姜清貿這個阻礙已經不復存在,周康終於可以順利的實施世紀工程,使這個項目繼續下去。
但他沒有想到的是,工程剛一開始,就碰上了一個大麻煩。
施工地段上有一戶人家,死活不肯搬走。眼看著董事會改選在即,假如在這個時候不能把這個麻煩解決掉,每拖一天,大昌就會損失一筆巨大的勞工費用和銀行利息。到時候,對他的工作展開將會極為不利。所以他才讓郭自剛親自走這一趟,以確保問題的順利解決。
但他沒有想到,這其中竟然會是姜清貿做的手腳。
「你能確定嗎?」周康有些緊張的問。
「不能。」郭自剛的回答有些出人意料。
「昨天我去了雲盧之後,直接找了工程的負責人談話。由於時間不多,我命人找了幾個當地的混混出馬。」
周康的眉頭微微一皺。他沒有想到郭自剛做事竟是這麼直接。
郭自剛繼續道:「那幾個混混吃了癟後才發現,原來暗中竟然有人在保護他。事後我去找了法院請求強制執行拆遷,沒想到連法院的態度也突然改變,說這事牽涉太廣,一旦通過網絡傳揚出去,只怕會影響雲盧市的聲譽,因此不建議使用暴力手段,只要求我們多加洽談,協商解決此事。我覺得事有蹊蹺,通過我爸爸的關係拜訪了一下法院那邊負責此事的經辦人,結果那人告訴我,說上面有人做了關照,要要對此事低調處理,不得使用硬性手段。」
周康立刻問:「那個業主是什麼來歷?」
郭自剛的嘴唇微微一挑:「什麼來歷都沒有。所以我懷疑有人在暗中指使和鼓動他。能把上面說動的人,能量也算是比較大了。我看除了姜清貿,不會有別人。」
周康很是贊同的點頭:「老薑這是不死心那。他想用這事來要挾我們。」
「如果是那樣,那我只能說這個老傢伙已經黔驢計窮了,連這種沒用的招數都用了出來。如果這就是他為自己準備的退路的話,我真得很懷疑他當初是怎麼把大昌給搞起來的。」郭自剛的聲音充滿了得意的挑釁。
周康頗有深意的看了看郭自剛:「看來……你是有辦法解決這個麻煩了?別怪我沒提醒你,事情雖小,麻煩可很大。世紀工程一天開不了工,大昌的損失就會一天天增加。現在的大昌,本來就已經處於資金極度緊張的地步,要是再被姜清貿這麼搞上一搞,一個走不好,就真有可能萬劫不復也說不定哦。」
郭自剛大笑起來:「我已經通過關係去查那個業主了。姜清貿只要不是笨蛋,應該早就秘密從那業主的手裡把房子買了過來。假如他不這麼做的話,我們只要稍微提高下價錢,那個業主就會立刻把地方讓給我們。姜清貿現在所有的錢都被銀行凍結了,他根本沒有實力在後面那個業主。所以,他的後手對我來說簡直就等於是沒有後手。」
「如果他在之前就已經把那塊地皮秘密買下來了,該怎麼辦呢?我相信以老薑的為人,他就算是餓死,也絕不會把那塊土地轉讓給我們的。」周康頗有些憂心忡忡。
那個時候,郭自剛看了周康一眼,很是笑道:「怎麼,周董你連這個問題都會想不明白嗎?」
看著郭自剛那考驗式的眼神,周康的心中突然產生一股沒來由的怒意,什麼時候,輪到你一個毛頭小子來考起我來了?
不過老於世故的周康什麼也沒說,只是低著頭想了一會。
然後,他便呵呵笑了起來:「看來我真得是老糊塗了。只要那塊土地還是屬於姜清貿名下的產業,那麼就應該用來作為清償賠付處理。所以,無論如何那塊地皮都是逃不出我們的手掌心的。
那一刻,兩個人對視了一眼,同時猖狂的大笑起來,彷彿世界已盡在手中。
那時,郭自剛的心頭升起一個人影——陸天豪。
他想起了昨天他弟弟對他的警告。
他的弟弟說:「我瞭解天豪。既然他要我勸說你,在他讓你後悔之前放手,那麼他就一定擁有讓你後悔的本錢。」
這句話,深深惹怒了郭自剛。
他不相信,事情已經到了這種地步,陸天豪又憑什麼能夠只手回天?……
與此同時,九州市第一人民醫院。
姜清貿的病房之中。
姜婉兒急得團團亂轉,因為陸天豪失蹤了。
就如在空氣中蒸發了一般,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裡。
打他的電話也是沒人接。
還有兩天,就是董事會召開的日子,那之後,大昌將以周康和郭自剛為首,組成一套新的領導班子,再沒有姜家的容身之處。
在這個關鍵的時刻陸天豪始終不出現,姜婉兒像是失了主心骨般束手無策。那個時候,她突然意識到,原來自己早已經深深的依賴上了這個男人,只是自己一直沒有察覺,反而將他推給了張小雅。她心中歎息,卻惟有無奈。
手術後的姜清貿,氣色明顯好轉。他拉著女兒的說:「婉兒,有一句話,我要教給你,作為你今後發展的重要資本,你一定要牢牢記住。」
「爸爸。你想說什麼?」姜婉兒有些不解。
姜清貿看著女兒的眼神充滿了無限的關愛,他輕撫著女兒的長髮說:「你已經長大了,開始懂事和知道關心爸爸了。但是這個社會太複雜,也太艱險,很多事情或許你還無法理解,但將來總會明白的。可是我要你現在就記住一句話——無論你今後遇到怎樣的困難,到不要輕言放棄。」
姜婉兒呆呆地看著父親,默默地點頭,她不明白父親為什麼會這樣跟她說。
姜清貿卻只是緩緩的道:「關於我的事,我是自做自受,就算我是受了許明的鼓惑,周康的暗算還有郭自剛的出賣,但同樣不可否認這一切錯誤都是我親手犯下的。所以我對我自己的命運已經不抱指望。可是姜家的利益不能因此而受到侵害。所以我要你答應我,從今以後,你必須不惜一切代價保住姜家的產業。我希望我姜清貿的女兒,能夠繼承的……不僅僅是我的財產,還有那份創業的能力和魄力!記住,做人要有所擔當!」
「爸爸,你這是什麼意思?咱們現在還有什麼財產可言?」姜婉兒不解的叫。
姜清貿卻怒哼道:「我剛說過,不要輕言放棄,難道你現在就忘了嗎?」
姜婉兒心中一顫,終沒敢和父親頂嘴。姜清貿卻悠悠的道:「我縱橫商場20多年,今天卻被一個小子給耍得團團轉,我輸得服氣。不過,這不代表我就沒有翻盤的能力。天豪已經去做他該做的事了,而你,也該去你做你該做的事了。」
他看著姜婉兒,然後一字一句的說:「明天中午,你要去機場接一個人。」
「什麼人?」姜婉兒脫口問道。
姜清貿卻沒有回答。他懶洋洋地躺在病床上,無力地看著天花板,歎息著說:「見到人後,你就全明白了。」
姜婉兒默默地退了出去,病房裡惟留下姜清貿一個人。
老薑心力焦粹,心情卻猶自激動不已。郭自剛,周康,你們都太自以為是了,你們以為我就那麼容易被擊敗嗎?
真正的常勝將軍,每時每刻都在準備著接受失敗的命運及反擊的機會!
等著吧,我會讓你知道什麼叫大吃一驚的……
姜清貿一邊想著,一邊陷入了深深的睡眠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