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1920 正文 第五十四章 三子以筆顯鋒芒
    「瑤瑤妹子,姐姐上次不是故意的,你何必這麼耿耿於懷。」女人尷尬的抵抗著沈瑤瑤的推扯,滿是哀求的對著沈瑤瑤說話。

    沈瑤瑤聲音忽然拔高:「什麼姐姐,我姐姐可不是你,我姐姐是沈夢亭,不是你這個歐陽夫人。」

    林石聽到這裡,已經知道這個女人的身份,原來她就是那個給沈夢亭服下春藥的歐陽夫人。歐陽夫人看沈瑤瑤毫不客氣,聲音裡帶著哽咽道:「瑤瑤妹子,你想一想以前的時光,我哪裡虧待過你們姐妹,這次我也是被逼無奈的,瑤瑤妹子看在我們都是苦命人的份上,就原諒我這一次吧。」

    「誰跟你一樣是苦命人。我們姐妹逃出了我爹的手掌心,那就不是苦命人了,你自甘墮落,這次還欺壓到我們姐妹頭上,真當我們在北京城裡一窮二白什麼都沒有了麼?歐陽夫人好算計啊。」沈瑤瑤鳳眸裡滿是恨意,直視面前的歐陽夫人。

    歐陽夫人看她話說的斬釘截鐵,擦擦臉上的淚,回身要走。林石匆匆一瞥,見這個女人大概三十歲左右,長的十分白嫩,身形窈窕,還是頗有幾分姿色的,可惜歲月不饒人,時間的刻刀已經漸漸改變了她的紅顏,也大約是因為沉溺與酒色,看起來也只能說是徐娘半老了。

    沈瑤瑤看都不看歐陽夫人一眼,轉身就要進屋關門。林石匆匆跑過去,敲敲門扇,沈瑤瑤這才看見他,本來陰雲密佈的臉上,閃出驚喜的光芒:「呀。姐夫,是你來了啊。」林石乍一聽見姐夫這個稱呼,面皮有些發紅,沈瑤瑤道:「快點進來吧,我們是昨晚回來的,上午剛收拾完屋子。」

    林石不能開口說話,對著沈瑤瑤笑笑,和她一起進了屋子。沈瑤瑤不知道林石不能開口,猶自說個不停。從沈夢亭被拉到醫館裡治病,一直說到昨天晚上被人尋到,說林石已經陞官大吉,她們不用再躲避了,於是回到了家裡。

    那份榮譽副部長的文書,林石看過以後隨手丟在牢房裡,帶都沒帶出來。這樣的職位他是有些不屑地,但是沒承想居然可以讓人不再糾纏沈夢亭姐妹。實在是神奇。

    「剛才那個歐陽夫人來了,進了門先對著我們陪笑臉,然後拿出東西來,說那天自己做錯了事,請我們姐妹原諒她。姐姐看見她,臉色都氣變了,她還在那裡不停的說,跟我們套近乎。我看她是受了某些人的指使才來的。」沈瑤瑤皺著眉頭,顯然還在不高興。

    林石沒辦法勸慰。只能一直沉默,沈瑤瑤看林石今天出奇的安靜,問道:「你今天怎麼啦?」林石指指嘴巴,搖搖手,表示自己不能說話,沈瑤瑤眉頭皺的更緊:「你在監獄裡,他們都怎麼對待你的,連嗓子都給折磨啞了。」林石忙擺手表示不是這樣。

    到了屋子裡。沈夢亭正捏著一方手帕暗自垂淚,沈瑤瑤見了她,急道:「姐姐,你不在屋裡好好躺著,幹嗎出來,醫生說你氣血虛,最好還是躺著。」林石隨著沈瑤瑤的話點頭不已。

    沈夢亭看見林石。眼淚又撲撲朔朔下來了,又是哭又是笑:「我就知道你一定會沒事的。若是你有事,我也不要活了。」林石本想說句傻女子,話到了嗓子裡,卻怎麼也發不出聲音,沈瑤瑤道:「姐姐,他地嗓子啞了,不能說話。」

    沈夢亭站起來走到林石旁邊,細細盯著林石看,滿是心疼道:「怎麼回事。嗓子也啞了。」正說著,又發現林石臉上的疤,驚道:「這個疤是怎麼回事?」林石無法回答,索性掏出紙筆來,將事情寫下。至於某些細節,當然是要忽略和替代的,譬如說他和織田的那場驚險之戰。已經過去的事情,何必讓女人為他擔心。

    看沈家姐妹安好,林石放下心來,這就要告別,沈夢亭剛剛哭過,眼皮粉粉的,水汪汪瞟了林石一眼,嗔道:「你都不留一留,這就走了。」林石擺出滿臉苦相,做了兩個揖,在紙上寫道:「我是想留,我還有很多話想說,可是現在不能說話。等我嗓子好了,再來陪你吧。」

    沈夢亭看了兩眼林石,依依不捨道:「那你走吧,注意保養著身子。我等著你。」林石笑笑,三人作別。

    此時學校已經開學了,但是因為這次遊行,教書的先生們十個倒有五個啞了嗓子,沒法上課,到了教室就是老師在上邊坐,學生在下邊坐,但是秩序很好,因為這些老師遊行的事情,早就傳遍了整個學校。那面血字大旗,已經被珍藏起來,無數人蜂擁而至去觀看。

    到了林石上課地時間,他夾了一堆的東西進了教室,學生們看他進來,齊齊站起來,鞠躬道:「林老師好!」林石倒是被唬了一跳,他上課從來不讓學生行禮,覺得這些繁文縟節沒有什麼

    次學生的舉動,實在是出乎他的意料。

    林石抬起手,往下壓了壓,示意學生們坐下。學生們看著林石的眼光裡有很多不一樣的東西,那種東西是崇敬,是佩服,讓林石倒是有點不好意思了。林石招招手,示意班長田小奇上來,將手中東西交給他,在黑板上寫道:每人一份,寒假誰寫了社論交上來,我給你們看看。

    田小奇開始發放那摞東西,這是林石自己寫的三篇《大國崛起》,是關於美國這個系列的前一部分,印出來給學生做參考的。下面地學生也開始交上稿件,看著眼前的厚厚的一摞各種紙張各種字體寫就的稿子,林石很是欣喜,看來這些學生放假還是努力了的。

    不一會兒功夫,學生們都開始的翻起林石的文章,林石也在講台上埋頭看起學生們的社論。看過幾篇,沒有什麼新意和見解,林石微微有些失望,他能看得出,這些學生是對自己所寫地國家狠查了一番歷史資料,但是不能分析出什麼實質的東西,看來並不是每個人都適合寫社論,林石只能這樣告訴自己。

    忽然,一篇文章跳進林石的眼裡,那跳脫飛揚的大字,和鮮明的題目,無不顯示著他主人和人的與眾不同。林石看見這個標題,就知道這個學生的社論絕對值得一讀。

    「《大國地細節論》--論細小政策對大局勢的影響。」林石心中輕念這篇文章的題目和副標題,嘴角溢出笑容,難得這個學生有這樣的理念,其實在很多時候,影響一個國家發展方向的,不是那些所謂的大政策,而是某個細枝末節的部分,能夠看到這一點的,不可謂不是人才。

    林石一字一句的讀完了這篇文章,對文中常出現的某些閃爍著智慧光芒地詞句十分喜愛,這個學生的文風流利順暢,有條不紊,各種元素結合的十分緊密,讓林石《》舊式織機織布的感覺,一條條緊繃的線,在梭子的作用下,密密壓在一起,成為一塊滑順結實的布料。林石以前也常常給學生看文章,但是沒有發現有人的文風如此,這篇文章足足有七頁,看到最後一頁,文章結束後,下面寫著銀勾鐵劃的三個大字:李僑生。

    這個學生林石見過,但是沒有什麼大印象,屬於班級裡比較沉默的一類人,林石看完文章,抬頭看向李僑生,這個相貌剛毅的男生正在埋頭看林石發下去的社論,濃眉微微皺著,似乎在思索什麼。

    林石看看李僑生,點點頭,心道:「這倒是個人才,如今社會上的社論,大部分都是模擬小石公子的套路走,好像不夠尖酸刻薄就不算社論,偶爾有人不按小石公子的來,本來應該是好事,可是看起來卻很彆扭,一點都不像社論了。這個李生,能夠用自己的想法寫出一篇趨於成熟的社論,實在是很好。」他如此想著,卻忘了自己上學期結束前,曾經給學生們上過一節課,詳細的講了社論,學生能悟到這點,也是應該的。至少那些交上來的稿件裡,就很少有人去刻意模仿小石公子。

    林石又看了幾篇,居然發現了一篇足以和李僑生媲美的文章,但是寫的不是大國崛起,寫的是大國衰落。看看作者署名,是田小奇,林石心中暗笑,這種事也只有田小奇這樣的隨性學生能做得出。不過雖然田小奇寫的是大國衰落,可是對於這大國衰落前的崛起,也是好好的寫了一番的,這個大國,就是德國,一戰以後的德國,的確是衰落了不少,雖然以後仍然興起了,可那是現在還沒有發生的事情,田小奇按照目前的情況分析,也是沒有錯的。

    匆匆忙忙看稿,林石又找到一篇頗有亮色的文章,居然是言竹所寫,叫林石大跌眼睛。不過看看言繡文章裡的內容,林石倒是覺得有點必然,這個只知道寫寫大自然的學生,又一次從自然出發,分析這些國家的地理位置,自然環境,用詩意的語言描述出來,倒是很有點另闢蹊徑的感覺。

    其他的文章,平淡者居多,偶爾有幾篇不錯的,但還是以李僑生,田小奇,言竹三人的文章為魁首,林石本來沒有對這次徵文抱太大的希望,在他想來,第一次總會是充滿了挫敗的一次,想不到一下子出來三篇這麼好的文章,足以讓他驚喜了。看來這些學生是沒有白教導,林石只想讓自己的嗓子快點好,好大笑三聲,來紓解心中快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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