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最難消受美人恩
林石正自驚疑，沈夢亭臉上紅暈驟起，媚眼如絲，一張俏臉離林石越來越近，林石只覺得呼吸困難，難道她是真的要……還未想完，只覺一片柔軟貼在他的唇上，滾燙滾燙。林石睜大了眼睛，看著離自己咫尺之近的一雙緊閉的眼眸，只見烏黑的長睫毛微微顫抖。頓時心思電轉，心頭湧上了千萬念頭，想要推開她，可是一雙手卻怎麼也動不了。嗅著鼻端淡淡的女兒體香，林石甚至有了舔一下那溫柔唇瓣，嘗嘗那是什麼滋味的念頭。
拚命壓制著心底的念頭，林石像雕像一樣挺直了身子，不敢動分毫，覺得自己實在是無福消受這溫柔。沈夢亭也感覺出林石的僵硬，坐直了身子，水汪汪瞟了林石一眼：「你不信我，我偏要做給你看。」說完自己也紅了臉蛋，急匆匆的低頭收拾去桌子。
林石兀自震撼不已，半天才道：「我走了。」說完急匆匆跑出去。冷夜的風打在林石臉上，讓他燥熱的面龐一陣清涼，可是心中的鬱悶卻無處排解。林石壓著馬路反反覆覆的走，心中責怪自己怎麼會問出那番話。他早該知道沈夢亭的性子，她平日裡或者會對一些事情無所謂，但是她認定了的事，絕對會義無反顧的去做。她這次認定了林石，不管林石提什麼刁難的理由，她都會去做。
不知不覺來到了北大門前，林石看著燈火林立的北大校園，卻是怎麼也不想進去。他想自己一個人靜一靜。
「老師！」林石正在渡步，聽見身後一個小小的聲音，帶著點哭腔，林石回頭一看，是趙超。「老師，我母親，下午不在了。」趙超的眼睛腫的像燈泡一樣，肩膀塌塌的，只有二十出頭的人，看起來居然有種蒼老之意。
「什麼？」林石看著趙超，上次他看趙超母親奄奄一息，卻沒想到她去的這麼快。趙超道：「下午的時候，我在外面打完功回來，給娘熬好藥，端過去的時候，她身子都涼了，明明中午她還能喝下去粥，怎麼這麼快。」說著，紅紅的眼睛裡又流出眼淚。
林石看著趙超，這個學生平日裡寡言少語，不太合群，性子很孤僻，只是他對自己母親的孝順，很讓林石感動。這次趙超母親一死，不知道他要承受多大的打擊。
「我跟你一起去看看吧。你家裡親人都通知了沒有？」林石心中雖然煩躁，但是趙超之事他還是要管管的。久病床前無孝子，這個學生能堅持如此，林石不得不敬佩。
「老師，不用了，我今天來是想請幾天假。」趙超看著林石，腫的只剩一條縫的眼裡都是感激，但是心底卻暗暗希望林石能去幫助自己。
「這是什麼話，一日為師，終身為師，老師幫自己的學生，那是天經地義，我們現在就走吧。棺?買了沒？」林石經常說一日為師，終生為師這句話給學生們聽，今日又說，趙超聽起來，卻是別有一番感觸。
「嗯，下午已經好了。我家破落之家，只有3個人說要給母親送行。」趙超說著，臉上顯出無限淒涼。林石拍拍他的肩，道：「不必在意，世上的人大抵都是嫌貧愛富的。這三個來給你母親送終的，才是患難真交。」趙超點點頭。林石道：「我們走吧，今晚我陪你給你母親守靈。」趙超這次沒有拒絕，帶著林石去了。
到了趙家破敗的小院子，一切還如同往昔一樣，只是多了一口棺，少了一個人。正堂上擺著的那口黑黑的棺材，無聲的躺著，趙超一見這棺材，又止不住流下淚。棺前奉著水果香案，裊裊的煙從香上飄出，儘是一派淒涼景象。
趙超跪倒靈前，林石看他這樣，道：「你不要老是跪著，現在是冬天，你的膝蓋受了寒，想必你母親在天之靈也是不願意看到的。」趙超看著林石，林石不忍看他淒涼悲傷的目光，低頭道：「孝，不是用這種形式來表達的。你母親生前，你做了那麼多，已經足矣。現在她不在了，你折磨自己的**，又有何用。跪上一夜，或者你能讓自己心中悲痛稍減。但是與實際的事情沒有什麼補救，你若是真的懷念你母親，就該發奮振作，做出一番事業來，才能告慰她在天之靈。」
「老師！」趙超看著林石，「可是我一無所長，就連專業的課程，也不優秀，我能做些什麼，我終究只會讓人失望。」
「不，我就很欣賞你，你是個大孝之人，有你這樣情操的人，怎麼會沒有一個好的未來，你拿真心待人，別人自然會拿真心待你，你最大的優點，就是有一顆赤誠的心，這是這個世界上，許多人都做不到的。」
趙超感激的看著林石，道：「謝謝老師這麼說，可是光有一顆好心腸，也沒有用。」林石看著這個學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有很多時候，決定一個人未來的，不僅僅是才學，運氣決定命運，細節決定命運，還有一個至理名言，叫做人品決定命運。人品好的人，可能一時之間會吃癟，但是長久來看，是有莫大好處的，你幫了別人，即使他不回報你，至少也不會反咬你一口，狼心狗肺的人，畢竟是不多的。
趙超堅持要跪，林石也無法再說什麼，只是看著趙超孱弱的身子，怕他支持不住。人的一生只有一個母親，林石雖然不提倡死後盡孝，但是看見趙超的堅持，他也無法勸阻。林石看看趙超，道：「那好吧，若是你支撐不住，就不要勉強。」說著對著牌位磕了三個響頭，坐在趙超面前看護火盆。林石自認為不是聖人，不會那麼假惺惺的將心比心，跟趙超一樣跪下。趙超感動的看看林石，林石報之勸慰一笑。
黑夜漸濃，林石憂思陣陣，心中纏結著沈夢亭之事，自然睡意全無，趙超雖然勞累了一天，可是如今心情十分傷悲，也沒有睡意。長夜漫漫，兩人在靈前各想心事，直至東方大白，猶不自覺。
「呦！超子！跪了一夜了吧，起來。讓舅舅看看！」直到一個大嗓門的男聲響起來，才將兩人驚出思想的世界。林石抬頭一看，是一個中年人站在靈堂前，正攙著趙超往上扶。林石做了這一夜，屁股大腿都麻的厲害，更不用說趙超了，看他戰都站不直的樣子，顯然是跪的狠了。
林石看看這個舅舅，長的慈眉善目，大概四十多歲年紀，穿著打扮都很普通，當是普通人家。他看看靈堂打扮，對趙超道：「我那妹子，苦了一輩子，虧得她有你這麼個好兒子，才能走的舒心點。」說著眼淚就掉了出來。
林石看這個舅舅，面相跟趙超不是很相似，可是兩個人掉眼淚的摸樣，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趙超依著舅舅站著，聽他這麼一說，也留下淚來，兩個人哭的稀里嘩啦。林石看的嗓子開始發堵，轉身道：「我去買早點，你們慢聊。」
趙超的舅舅一邊哭一邊問向趙超：「這個人是誰啊？」趙超哭得一梗一梗：「是我老師，舅舅，老師昨天陪我守靈。」那舅舅手背抹抹眼淚：「謝謝老師關心我家小超，這個孩子命苦啊！」
「嗯，沒什麼。我去了。」林石走出了門，看著這舅甥倆哭的樣子，他實在是不忍。剛出來門，就有人在他身後叫道：「你往哪裡去?」林石回頭一看，居然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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