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不趕路了,我在帳蓬裡睡!」段柳一巴掌拍在身邊一個比較大的包包上。
「這也交了押金?」張揚目瞪口呆,她居然連帳篷都準備好了,什麼時候的事情?在自己選馬的時候?
「你管啊?」段柳解開大包包:「哎,過來幫我掛上……」
帳篷掛上了,不小的帳篷,黑色的帳篷在綠色的原野上一扎根,意味著一點,今夜她是住定了,八抬大轎都沒辦法抬走的那種,張揚有理解,理解的是,像她這種身份的女孩,做事向來是憑自己的喜好而行的,沒什麼干擾的那種,想住立刻就住,想看夕陽下的馬尾巴,租兩匹馬專門看,但他也有疑惑,這疑惑猶豫了好久終於還是沒有提,疑惑只有一點:她為什麼這麼膽大?
在野外住帳篷,這可是冒險者的遊戲,她是冒險者嗎?不可能!她對他有這麼充分的把握?認為憑著他在身邊,一切傷害全都靠邊?拜託,張某人只是一個不入流的小保鏢,現在甚至連保鏢都不是——當然,這建立在她對他的瞭解之上!
他並不知道她的心裡也在震動!
這是一種任何人都不會相信的震動!
甚至連段柳自己都不敢相信,聖潔的段大小姐會這麼蹂躪自己的身份!
有風兒吹過的時候,段柳悄悄地看天,昨天的天氣預報真的准嗎?今天晚上會有雨?看這天不太像,甚至連厚實一點的雲彩都沒有,哪有雨啊?老天,幫個忙,下幾滴吧。姐想看看這個大混蛋……在只有一隻帳篷的情況下。會不會鑽進帳篷來。這真的不是勾引他,柳柳不會這麼下流的,只是看看,看看不犯法吧?……
出來幾天了,他不怎麼惹她生氣了。也能在一起有說有笑,但這中間也總有一層紙隔著,這層紙好討厭地,這場雨會不會將這層紙徹底弄破?
雨沒有下!
夕陽倒是先來了,這是段柳等待了四五個小時地夕陽,但真正到來時,她反而有失望,或者是失落。有夕陽今天地雨就沒有多大指望了。
但張揚卻是另一種情況,他選擇的角度不錯,表情也很陶醉:「你贏了……我承認這五個小時等得值!」夕陽從馬背上射過來。柔和的光芒下,馬身上的毛髮一片金黃中帶著紅白相間,遠處的雪峰在夕陽下折射出五彩地光芒,如同一個天界的女神這一刻露出了嫵媚的微笑,這只是景色,更重要的是,他覺得四周是如此的靜寂,馬尾巴輕輕甩動,也有了一種動人的韻律,陽光帶走了白天的嘈雜。也帶來了最幽靜的黃昏。草原之夜,天下間還有比這更靜地夜晚嗎?
沒有回答!
張揚的目光落在左側。段柳正癡癡地看著遠山,她的側面對著自己,臉上是一層聖潔地柔光,小巧的鼻樑,柔和的曲線,這麼一動不動地坐著,比她等待了好久的馬尾巴更美麗百倍。
張揚的心悄悄加速了,這是一個與他有著無窮恩怨的女孩,開始是他捉弄的對象,後來是他的同學,再後來,變成了他的女人,但沒有人承認這一點,他與她都不承認,甚至她一直是對他態度最惡劣的人,但在他受到最大打擊地時候,卻是她……只有她站在他身邊,陪著他喝酒、陪著他瘋狂,她內心到底在想些什麼?他不想去知道,也不敢去知道!
夜幕降臨了,段柳也在悄悄地打量著身邊地人,他在想什麼?夕陽下,他的臉色是如此地溫柔,他在想什麼?是不是在想著這即將到來的夜晚?想到這個夜晚,他臉上有這樣的溫柔嗎?段柳臉上悄悄浮現一絲紅暈!
風兒吹過,為什麼會這麼冷?段柳猛地抬頭,天空一片陰暗,剛剛還在的繁星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滿天的烏雲。\\
「張揚!」段柳叫了一聲。
張揚也從沉迷中突然驚醒:「糟了,要下雨了!」
終於要下雨了,天氣預報終於應驗了一回,段柳心中不知是何滋味,在大草原上,沒有任何遮掩,如果下雨,他進帳篷是唯一的躲雨方法,甚至沒有人提出任何異議,但她……現在有點怕!
雨下了,很急很快!片刻時間,大地已經一片迷濛。
「進去!」張揚盯著還露在外面,打算說點什麼的段柳。
這個腦袋消失了,帳蓬門上的簾子合上了,冰冷的雨點打在張揚身上,他輕輕抹了一把,臉上已經全是雨水,只片刻的時間,就已經是一身雨水,這雨真夠急的。
「你……」帳篷裡傳來她支支吾吾的聲音:「你不進來嗎?」
「不用!」張揚輕鬆地說:「老天幫忙啊,送點水我洗澡!」
帳篷裡沒有聲音了,段柳的嘴唇咬上了,你這個笨蛋,不知道是老天爺專門給你的機會嗎?還洗澡?
帳篷的雨越來越急,段柳也越來越急,這可怎麼辦?他這樣淋,肯定會病,可怎麼說呀?
張揚沒將這雨當回事,像這樣的淋雨,就算淋上一晚上也算不了什麼,但他有尷尬,最大的尷尬就是眼前的場景,他覺得自己簡直像是一個真正的大傻瓜!比那兩匹馬都傻,兩匹馬都知道在暴雨中偎在一起,減少風雨的受力面。
帳蓬裡傳來段柳的聲音:「你還在洗啊?」
「嗯!」張揚回答:「還在洗!」這該死的老天,就不知道停一停嗎?
「我也洗!」只有三個字!帳篷簾子突然拉開了,一條影子從裡面鑽出來,張開雙臂迎接滿天的風雨,張揚愣了。
「挺舒服的!」段柳嘴唇在哆嗦,但她所說的話與神態完全不一致。\\/\
「進去!」張揚急了。
「你管我呢!」段柳大叫:「我願意,你管得著嗎?」
「你會病的!」
「我願意!」……
呼地一聲,一隻大手從雨霧中穿過,準確地挾住她的腰,輕輕一提,段柳離地而起,還在掙扎:「放開我,我要洗澡……」
「好了!」張揚將她一把塞進去,她身上已經濕了一半了,帳篷簾一合,段柳還要出來,但門口一指手指直指她的鼻尖:「退回去!」淡淡的光芒下,他身上雨水滴答,頭髮也全都濕透。
「你管……你管……」段柳在帳篷裡折騰:「你不要我從這邊出,我從那邊出!」轉身鑽向另一邊,腳兒被人拉住了,外面傳來張揚無奈的聲音:「好了,我們都進來成不?受不了你!」
「誰要你進來?誰稀罕你進來……啊……啊嚏!」一聲響亮的噴嚏結束了她的叫喊。
「感冒了吧?」張揚直搖頭,伸手壓住她的額頭。
「別碰我!」段柳朝後一縮:「都怪你……」
「我都說了不進來,就是因為你這個要求太難了!」這帳篷是如此的小,進來也就進來了,要做到不碰她實在有些難度。
段柳在黑暗中笑了,她當然想當然地認為,沒有人知道她笑了。
「沒事兒吧?」張揚細細地聽著她的呼吸,多少還是有些不太順暢,應該是感冒的先兆,但找個機會幫她悄悄地治了,但怎麼治?前提是必須找機會碰碰她。
段柳也不管他看不看得見,輕輕搖頭示意沒什麼事:「這裡……這裡好黑……」這聲音多少有些害怕的意思了。
「外面的雨小了,估計雨停了,月亮也就出來了。」
突然,一聲嚎叫從外面傳來,是如此的淒厲。
這聲嚎叫一起,段柳一聲尖叫,呼地一聲撞過來,眼看就要撞進張揚的懷抱,條件反射地撞入,但兩臂一緊,同時被一雙有力的大手抓住:「別擔心,是狼!」
「狼?」段柳已經聞到了他的呼吸,熱熱的呼吸,心頭微微激盪處,又被某種現實無情地打斷:「有狼?」
「就在外面,大約十幾米!」張揚靜靜地感應:「總共三隻!」
「三隻?……你還讓我……別擔心?」段柳的心猛地跳了起來,在黑夜之中,身邊沒有其他人,又沒有任何防護,突然遇到三隻狼,我的天,完了!
「別擔心!」張揚笑了:「你有保鏢!以前就是……」在他平靜的聲音中,段柳的心慢慢放下去了,他在身邊,這彷彿給了她無窮的信心,小嘴兒悄悄地過來了,貼近他的耳邊:「狼走了嗎?」
「估計還在等!」張揚沒有側身,一側身准碰上她的唇。
「等什麼?」段柳的口氣如香如蘭,悄然飄來。
「等著上菜!」
「還開玩笑?」段柳惱了:「這次准許你用任何招數,包括流氓招數在內!」
「……」張揚無語!
雖然無語,但趁著抓住她肩膀的時機,張揚還是有小動作要做的,能量悄悄輸入,這能量是奇特的,不僅僅是將她的潛在感冒症狀悄悄消除,而且還給她白天的疲勞輸入了一種新的活力,遺憾的是:段柳正處於緊張時刻,根本感覺不出來……
「狼走了嗎?」又過了好久,段柳悄悄地再次發問。
「沒問題了!」張揚回答很輕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