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鷹淡淡一笑:「你忘了我是一個重傷員?重傷員是什麼意思?就是隨時可以昏倒,連說話都不能的那種,而在昏倒之時,我知道了卡塔是什麼人!」
他說得不少,但依然是簡省,毒王並不是大意的人,騙過他的眼睛可以說是艱難之極,但夜鷹又是何等樣人,有的是經驗與膽識、也有的是辦法,簡簡單單幾句話,在過去的一個多月中,卻是無數道鬼門關!
他闖過來了!
「我破壞了你的妙計嗎?」張揚微微皺眉:「打入毒王陣營內部並不容易,你已經做到了!」
「的確!」夜鷹說:「如果不是你突然出現,我本可以找到他第九支力量!」
「你是一個軍人,軍人以完成任務為天職,為什麼暴露?」
「因為我發現了一個道理!」夜鷹淡淡地說:「世上的罪惡永遠都不可能真正蕩清,能夠消滅的只是一個週期而已,毒王有九支力量也好,八支力量也罷,只要殺掉他,西南毒品之路就會關閉一個週期,就算將來死灰復燃,也是下一個週期的事情!」
「說得好!」張揚大笑:「大丈夫在世,所能做的也就是這些,只管眼前,至於將來的事情,自有將來的人去做……」
「現在我們就去做這件大事!」夜鷹說:「要殺毒王本來很難,但現在,我發現,要殺他實在是太簡單!」
飛刀奇人,有時候並不僅僅是一個代號,而是一個信心,強如夜鷹者,一樣能從他身上看到信心!
R市西北,已是黃昏,豪華別墅是經過精心設計的。每天黃昏的時候都會異常美麗,當幾個女孩子身著輕紗走過花叢的時候,任何人都只會體會到這一份寧靜與美麗,但將軍的內心並不平靜,他的隊伍剛剛經受了一場災難,也許是幾年來最大的一場災難!
他不喜歡別人叫他「王」。而更喜歡「將軍」這個稱呼。因為他一向認為自己地手下都是軍人。比職業軍人更強地軍人。但現在他知道。自己地軍人在一個人手下已經折損了大半。三百多名精英就這樣永埋黃土!
這是讓人難以置信地災難。世間能夠創造這種奇跡地也許只有這一個人。飛刀奇人!這裡除了自己之外也許沒有人知道地名字。但他知道這個名字意味著什麼。意味著他說地話任何人都不能當成玩笑!
以毒王為夜鷹殉葬。這是他說地。現在他真地開始了嗎?
將軍靜靜地看著花園。臉上已經不再是一貫地舒適表情。他地眉頭也悄悄皺起。也許是從來沒有過地複雜!
下一步應該如何做?
是否需要打政府牌?
借助政府的力量來對抗他的入侵,這會是一張好牌,哪怕這張牌是如此的不可思議……
夜色漸靜,花園裡也突然變得安靜,也許是一如既往的安靜,但將軍的內心突然變得不安……
「進來!」他的手指輕輕點在書桌之上。
門開,有淡淡地香氣!
一個美貌的少女站在門邊:「將軍。有什麼吩咐?」雖然只是一個美貌的女孩,但這句話一說出口,她不僅僅是一個女孩,而是一個戰士!
既是情婦,又是戰士,是情婦地時候柔到極致、是戰士的時候鋒芒畢露,這樣的女孩是任何人的至愛,但將軍還是略有不滿:「你應該關上外面的門!」
「將軍,我已經關上了!」
將軍臉色猛地變了。他清楚地看到了外面的門,這門是開著的,一個高個子男人就站在門邊!
他的臉色一變,這個女孩臉色也變了,唰地回頭,風聲響過,書房中突然多了一條人影,伴隨著淡淡的聲音:「毒王閣下,我們終於見面了!」
將軍地心猛地狂跳。女孩的手也插進了腰間。但她的手沒有抽出來,整個人無聲無息地倒下。倒在這個高個子小鬍子的面前,沒有人知道她是如何死的!
毒王的手指悄悄地靠近桌面上另一個按鈕,還沒有靠近,一把寒光閃爍的匕首尖突然擋在他的指尖,張揚略帶幾分譏諷地說:「將軍閣下,還是省省吧,我會關照你的手下,但這個時候是我們地會面時間!」
「飛刀奇人,果然名不虛傳!」將軍的手滑過他的尖刀,緩緩地坐下:「能夠找到我的辦公室,你必定是有內應的,誰是你的內應?」
「自然是我!」房門外一個聲音回答,伴隨著一張臉的出現,毒王臉色大變。
「卡塔……」毒王失聲而呼:「你不是卡塔!」
「我當然不是卡塔!」夜鷹一聲冷笑:「你以為卡塔真的能殺掉夜鷹嗎?」
「好計策!」毒王長長歎息:「看來……我外面的人已經救不了我!是嗎?」
「你一向很聰明!」夜鷹笑了:「我一直以為你身邊地五大高手是我地強敵,但我現在才發現,他們是如此的不堪一擊!」在黑夜之中,在突然襲擊之下,五大高手分散擊之,基本上是秒殺,又哪談得上強?黑夜之中真正地強者乃是飛刀奇人!
毒王的臉色居然慢慢變得平靜:「這麼說,我只能依靠自己來救我自己了!」
「你沒有機會!」夜鷹淡淡地說:「你的身手誠然不錯,但你這些年日子過得太安逸了!」毒王也是憑自己的實力組建的王國,早年也是高手中的高手,但這些年來他日子的確過得太安逸,手下的實力漸強之餘,他自身也就喪失了提升的空間,這一點對於毒王而言本不重要,天下間又有誰能走近他的身邊?現在他應該知道,他錯了!
「就算我的實力不退步,也一樣沒有任何作用,我也許還能與夜鷹正面交戰,但……但我不會是他的對手!」將軍指一指張揚:「能救我的只有一句話。想聽嗎?」
毒王的一句話?沒有人不想聽,上到中國地領導人,中到新聞記者,下到平頭百姓,沒有人不想聽,張揚當然也想。
但毒王沒有看他。他看的是夜鷹:「你知道是誰出賣你嗎?」
夜鷹的心猛地一跳,有人出賣他,這一點他知道!
但這個人究竟是誰?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能夠出賣他的人也是一個非同尋常的角色,因為一般人根本不可能出賣他!
「如果你想知道這個名字,你就得放了我!」毒王淡淡地說:「我知道你們聯手只因為一點,中國!……而我保證,這個人對於你們國家,危害性遠大於我!」
夜鷹眉頭深深皺起:「你是說他既然可以出賣我。一樣可以出賣自己的祖國?」
「你說呢?」毒王居然笑了。
「他既然能夠知道我地底細,地位顯然也比我高!能造成的影響也會比我更大!」
「你說呢?」毒王的兩腿疊起來了,三個人中。他居然是最悠閒的一個。
室內兩人面面相覷,這是一個巨大的隱患,當然也是一個巨大的誘惑……
「你當然知道一點!」毒王悠閒地說:「失去了武裝和生產線的毒王不可能對你們國家造成多大損失,而那個人才是你們最大的敵人!」
誘惑,這個誘惑是有說服力的,週期,每個人作惡都只有一個週期,他也一樣,失去了所有生產線。失去了九成地兵力,毒王也不能算是毒王,只是一個劣跡斑斑的他國罪犯而已,憑什麼與國內對他們有著巨大威脅的人相提並論?
「我們可以饒你性命!」夜鷹沉聲說:「你只要說出這個名字,我饒了你!」
「很好!」毒王淡淡一笑:「但遺憾地是……這話從你口中說出來,我不相信!
「你不信任我,我們還能談什麼?」夜鷹的聲音冰冷。
「連死都要騙人的人,還能指望別人信任嗎?何況我知道你是軍人,軍人是什麼人。我比你清楚!」軍人就是騙子嗎?這話只怕任何人都不服,但他的意思也許是:軍人就是為了完成任務不在乎任何手段的人!任何手段都不在乎,當然意味著他也不在乎一個口頭承諾!
夜鷹無語,他本來就沒打算遵守諾言。
張揚的眼睛裡居然有了笑意,此刻,他覺得很有意思,這兩個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是最大的對手,此刻卻在爭論!討論信任問題!
唰地一聲。一根手指指向張揚:「我要他來承諾。用最毒的誓言!」
張揚皺眉了:「你信任我?」
「我信任,因為你是……江湖人士。在你們中國地傳統中,江湖人士才是最值得信任的人士!」毒王神情凝重。
他信任江湖人士?是不是武俠小說看多了?張揚內心都差點笑出來,但他的表情卻是凝重的:「很好,你既然信任我,我可以承諾:只要你告訴我這個人是誰,今天我可以放過你,以後我依然會追蹤你!」這才是合乎邏輯的江湖口吻!
「你發誓!」毒王緩緩地說:「對天發誓,如果你違反你的誓言,你將遭到國內所有百姓的唾棄,死於刑場之上!」
「這麼斯文的誓言算毒嗎?」張揚盯著他的眼睛。
「因為刑場……是你離得最近地地方!遭到百姓唾棄也是你最無法接受的事情。」毒王淡淡地說:「我瞭解你們中國的法律,也瞭解你這個人!」
張揚深深歎息:「想不到你倒是懂我!」如果有一天,他真的被綁上刑場,被執行槍決,真是最殘忍的事情,也是他內心最不願意看到的事情,而這樣的事情會有嗎?如果他的身份暴露,如果他沒有了抗拒的本事,這種事情簡直是順理成章,刑場真地離他很近!
「好吧,我對天發誓!」張揚地手緩緩豎起,直指蒼天。這一刻,這個誓言才是如此的莊嚴!
毒王久久地注視著他,他地手緩緩伸進下面地抽屜……
兩雙眼睛也同時盯著這隻手!
手拿出來了,掌中沒有手槍,而是一隻信封,信封飛起。伴隨著毒王的聲音:「口頭告訴你們,你們也許還會懷疑,這是你要的資料!」
信封飛向張揚,張揚手伸向這只薄薄的信封,但一隻手唰地從旁邊而過,抓住了這只信封,卻是夜鷹!
身子一轉,退後三步,信封打開……
轟地一聲大響。炸彈,這薄薄的信封裡面居然也能暗藏炸彈!而且威力強勁!
張揚臉色猛地變了,一步踏出。手中刀筆直地刺向毒王,一丈、五尺……
毒王突然笑了,伴隨著他的譏笑,他面前地桌子中突然有黑影飛射而出,是全方位的覆蓋式,整個地覆蓋了張揚與夜鷹所在的位置,是如此的勁急,如此的突兀!
夜鷹雙手已經鮮血淋漓,上身也同樣是鮮血淋漓。面對密如雨點的攻擊,他的選擇是側身,這是面對無法避開的攻擊之時的逃避方式,側面受擊,避開正面!
但剛剛一側身,一股大力一撞,他地身子騰空而起,黑點從下方穿過,兩人已在天花板。張揚手中的飛刀飛出,帶著一溜寒芒,飛刀飛過,眼看就要射入毒王的額頭,但毒王地身子陡然下沉,居然直接消失在地板之中,兩個人同時心一沉!
這個人房間裡居然到處都是機關,信封上有炸彈,桌子是一隻巨大的刺蝟。而他的座椅下居然也有機關。隨時可以沉下去的那種!
如果張揚自始至終都關注著他,毒王的機關再快、再突兀。也未必能逃脫得了,但這個人的心計深沉之極,一大套說辭與誘惑居然都只是鋪墊,他要的就是張揚分心,只要張揚一分心,他就有機會全面啟動機關,創造機會逃走!
座椅一沉下再無蹤影,上面的鐵板已無聲無息地合上,居然沒有半點縫隙!
夜鷹目光掃向張揚,但目光剛剛落在他的臉上,他地臉立刻由近而遠,迅速變得模糊,大風一起,室內人影全無!他在追擊,但這人從地下逃走,又如何追?
室內一片狼藉,桌子散了架,牆壁上全是黑色的尖針,宛若是一場針雨下的鹽場,他的肩膀以下全是鮮血,雖然只是皮肉之傷,但這傷一樣極恐怖,夜鷹心頭升起了一絲恐懼的感覺,剛才雖然只有一瞬間,但這一瞬間的危機卻是他一生中很少遇到的,信封太薄,裡面不可能裝太多的東西,如果容量再大一點,他的性命就會不在!
突然,他地目光落在地上,這地板上雖然有太多的雜物,但一些紙片還是清晰可見,這紙片是信封裡面的東西!
夜鷹蹲下來了,受傷的手滴下鮮血點點,他好像完全沒有發覺,只是怔怔地看著地上的紙,這些碎片已經拼成了一張完整的紙,紙上是一些T國文字,中間一個名字刺痛了他的眼球,這個名字是……
夜色下的山嵐靜悄悄,一塊石頭後面突然有一個黑影悄悄出現,是黑色的腦袋,這裡離那個別墅足有五百米,四周林木掩映,這個人無聲無息地鑽出來,在一棵樹下回頭,久久地看著別墅方向,終於鑽入了密林,踩在樹葉之上也是無聲無息,走出三百餘米,別墅已經遠遠拋在腦後。
前面是一個林間空曠之地,兩個人躬身而候:「將軍,直升機在那邊三公里之外!」
毒王滿意點頭,三公里之外,那個人不可能發現。
三人並排而行!
「將軍……」
將軍微微點頭!
「……」都是T語。
毒王地腳步放慢了,聲音變得沉重:「……」突然,他地目光定住了,怔怔地看著地面,地面上三人同行,但這個時候居然有了四條倒影,月光下的四條倒影!
毒王地身子猛地一震,霍地回頭!
在回頭的瞬間,身邊有風吹過,一條高大的身影一閃而過。雙手一分,銀光閃亮,月光下一個高個子緩緩回頭,掌中的匕首滴下鮮血,他的目光比月亮更亮,笑容也比清冷的月光更冷。但語氣是輕鬆地:「毒王閣下,你們說的話我不懂,拜託用漢語說說行嗎?」
毒王的額頭已是冷汗涔涔,他的手也在微微顫抖,這是他一生中從來沒有過的時刻,這個魔鬼居然跟上了他,這麼長的地道,沒有人知道地地道,又是在黑夜之中。他為什麼跟得上?
直升機還在兩公里之外,身邊的助手已倒下,地下是沒有任何機關的叢林。他還有希望嗎?
「你一定很奇怪,我怎麼依然能夠找到你!」張揚的笑容很愉快。
「是!」毒王老老實實地回答了一個字。
「我知道任何人的地道都不會太長,而隱秘的地道更不可能太長,我只需要佔據最高點,就有希望發現你的行蹤!」
「你的方式並不保險!」毒王沉聲說:「我可以將地道修到某座建築下面,再轉到其他的房間……」
「是地!我本來打算多費一點功夫的,但你的直升機給我指明了方向,我又何必多費事?」
毒王眉頭深鎖:「我地直升機在三公里外……」在這黑夜之中,三公里之外的直升機只要不升空。又有誰能發現得了?
「抱歉……我依然是能發現!」張揚手中的刀舉起:「你的直升機飛不起來了,人也沒了,而且地下沒有任何機關,願意再與我談談交易嗎?」
「你說話依然算數?」毒王沉聲道。
「絕對算數!」張揚說:「說出那個人……我留下你的腦袋!」
「好,我可以告訴你!」毒王說:「我在西南軍區有內線,這個人叫飛影,是猛虎隊的頭號高手,軍區用猛虎隊與我為敵,實在是天大的笑話!」
張揚緊盯著他。
「你不相信?」
「我相信!」張揚淡淡地說:「我相信這個飛影是你最想除去的人!」
「聰明!」
「而且我知道他必定是一個真正的英雄!當然是中國地英雄!」
毒王嘴角露出笑意:「那麼你會怎麼做?會不會去請他喝一杯?」
「會!」張揚也笑了:「你好歹說出了一個名字。讓我多了一個酒伴,我也得遵守我的諾言……留下你的腦袋!」
毒王的內心狂震,他都想不到自己也還有激動的時刻!
「……當然是將你的腦袋永遠地……留在這片樹林!」哧地一聲急響,毒王的嘴巴猛地張大,一顆腦袋瓜子高高飛起!
一條人影呼地一聲高高飛起,直上樹梢,在樹梢一借力,遠遠飄出,消失在夜色之中!
夜鷹也在夜色之中。在一間房間裡包紮傷口。包紮得很耐心、也很熟練,天下間也許很難再有比他更熟練的人。最後一根帶扎上,他回頭了,窗口處出現了一個人,雖然是在四樓,但對於他突然出現,夜鷹絲毫不奇怪。
「毒王沒有逃脫!」只有六個字,夜鷹的眼睛徒然亮了,不需要過程,只需要這個結果就足夠了!毒王一死,就不會再有第二輪地攻擊。
「你有些什麼收穫?」張揚盯著夜鷹,他絕對相信他也會有收穫,在毒王辦公室裡呆過,沒有半點收穫絕對不是夜鷹的風格。
「這個!」夜鷹揚起一張紙:「毒王雖然打算逃跑,但依然留下了我們要的東西:一個名字,我覺得他簡直是一個紳士!」他一向不喜歡多言,但這次他說了很多!而且還有開玩笑的意思!
「這倒有點意思!」張揚沒有伸手接這張紙:「這張紙上是不是……飛影?」
夜鷹微微一愣:「你知道?」
「毒王親口告訴我的,他說這個猛虎隊的頭號高手就是他的內應,軍方用猛虎隊對付他實在是一個笑話!」
夜鷹沉默了,是一個笑話嗎?也許真的是,起碼在猛虎隊的打擊下,這位毒王越來越強大「如果我們按他說地,將這位飛影除掉了,才真地是一個最大的笑話!」張揚看著夜鷹:「是嗎?」毒王當然知道自己報上任何人地名字,這個人都會有相當大的麻煩,這個名字當然是他最想除去的人,而他想除去的人當然是他的對頭,他的對頭當然是正義的一方,這是張揚最直接的瞭解,正如他壓根兒就沒想在毒王面前守信一樣,他也壓根兒不會相信毒王所說的任何一句話,只是通過他的言語尋找一些線索!
「未必!」夜鷹只說兩個字!
這兩個字讓張揚睜大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