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揚一開口,門衛愣住了,他說的是漢語,壓得很低,很神秘的表情:「我是山那邊來的,我來找野貓!」
「這裡沒有這個名字!」
「幫幫忙!」張揚遞過來兩張紅色的票子:「我有很重要的事情!」
「對不起,先生!」門衛將他的手推開:「別這樣……」
張揚失望了,手收回:「那……讓我去裡面看看,行吧?」
「不行!」
半個小時後,張揚已在廠區裡面,和一個女孩正在套近乎:「姑娘,知道你們廠一個叫野貓的人嗎?」
「這個名字很奇怪!」女孩是中國人:「是男的是女的?」
「我不知道!」張揚說:「這是個很神秘的人,正在幫國家有關部門查毒王的事情,可以算是暗探吧,我需要和他聯繫上,你知道這很重要……」
「啊?」姑娘臉上變色了,毒王有聯繫,這還了得?身處這家公司,她自然知道毒王的厲害,任何與其聯繫上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
逃跑!第一時間逃跑,對這個帥哥的某些興趣也最大限度地被恐懼取代。
但這個帥哥還不依了。一把拉住她:「你怎麼這樣?這可是對國家有好處地事情。你還是不是中國人了?」聲音還不太小。都有幾個人回頭了。
「放開我。求求你……」姑娘都快哭了。好不容易掙脫。跑得飛快。連頭都不敢回。
保安過來了。在這個男人折騰好久之後。終於將他帶走。張揚臨走之前。還拉著一個女孩地手一再囑咐:「我住那邊奇星賓館8016號房間。如果有人知道她地消息。過來告訴我!」
幾個員工看著他地背影。就像是看著一個神經病晚期!
幾個女孩也在歎息。悄悄地歎息。這個男人有點帥。成了神經病有點可惜。馬上就要死了更可惜!
一座豪華別墅裡。花園之中已中百花齊放。一張潔白地白石桌子邊。坐著一個中年人。高大地中年人!他戴著金絲眼鏡。穿著休閒地服裝。如同一個王子坐在自己地後花園。周圍還真地有美女雲集。起碼身邊就有兩個。左邊地一個站得筆直。服裝比王子正式一百倍。而另一個女孩嬌小玲瓏。正在桌邊幫她地王子調酒!
看她專注的神情。這個中年人是她真正的王子,天下的事情再多,都不影響這份關係……
又是一個眼鏡過來,一樣是斯斯文文的表情,快步而來,才透出那麼一點點不同尋常,不同尋常的地方是他走得飛快,但上身基本不動,速度與穩重在他身上完美統一。但他偏偏是一個年輕人!
年輕人一過來,中年人地目光就集中在他臉上,年輕人直接靠近他的身後,耳朵貼在中年人耳後,輕聲說了一句什麼……
中年人的臉色陡然沉了下來,手中的酒杯也在緩緩旋轉……
「這是什麼人?」
「那邊沒有派人過來!」
「查!」
「是!」年輕人微微一躬身:「如果……」
中年人緩緩點頭!
年輕人快步而去……
夜色已降臨,8016號房間窗簾拉得大開,張揚大大咧咧地坐在窗前,而且是落地窗前。以他這個姿勢,對面河堤上過往的人能將他看得清清楚楚!這是一片野草叢生的河堤,入夜之後,樹木掩映,如果是別的人,在這種情況下自然是一個瞎子,但張揚嘴角浮現了一絲笑意,他已經看到了異常之處,有一對情侶在那段河堤上遊玩得太久了!這都黑了。他們依然沒有回去!
他站起來了。陽台的門通地一聲關上,但他的身影依然在窗戶前坐著。河堤上兩個人越走越慢,終於將身影完全隱沒於兩棵樹下。
兩個人在低聲交談,說得很輕,但語速很快,絲毫沒有注意到樹後地人影,但樹後的人臉上也有無奈的表情,這是什麼狗屁語言,完全不懂嘛,明天要不要專門找個翻譯過來?他定下地計策很簡單,但也很有效,成功地將敵人注意力吸引到他身上,成功地讓敵人監視他,在房間還有一條人影的情況下,自然不會有人想到他已經成功地逃出房間,直接來個反監控。
反監控很成功,他甚至能看到這兩人臉上的表情,但他漏了一點,這兩個人說的話他一句都不懂!
怎麼辦?
引蛇出洞是妙計,還有沒有更妙的計?
有!
在他的底細無人能知的情況下,能引出來的不會是大蛇,最多也就是一些小魚小蝦,如何引出大蛇?當然是用香餌,世上又有什麼東西比他自己這只餌更香?
張揚牙慢慢咬上了……
那對情侶的談話已經慢慢放慢了語速,男地拿起一個奇怪的裝置,對準那個窗戶,輕輕點頭,比較滿意……
突然,一個聲音響起,是漢語:「兩位好興致,做什麼呢?」
這句話一出,叢林中的兩人同時大驚失色,男的猛一回頭,手中已經有了一把雪亮的匕首,一看到月光下的人臉,他手中的匕首沒有一絲猶豫地直刺而出,匕首眼看就要沒入這個咽喉之中,突然停下了,匕首之上出現了兩根手指,如同一把鐵鉗子牢牢挾住!
男人深深吸氣,氣剛剛吸入,一隻手唰地一聲出現在他的咽喉處,男人的臉馬上漲得通紅,喀地一聲,是骨頭破碎地聲音!
男人的頭猛地一歪,身邊女人一聲尖叫響徹雲霄,伴隨著這聲尖叫的,是她的飛奔……
她本不是一個沒見過死人的弱質女流,但這個人無聲無息地出現,自己夥伴被人當面捏碎喉管,這樣的事情她還是第一次見到!
女人的尖叫在河堤處迴盪。她地人已跑向公路旁,身後陰風陣陣,彷彿隨時有人追來,這一百幾十米的距離是如此地漫長,前面終於到了汽車所在地,女人一頭鑽進汽車。發動,跑出幾百米才算鬆了口氣,手機打開,車子裡面傳來急促地呼叫和刺耳的陳述……
車子在街道上轉了七八道圈子,終於轉向東南,又進了大街,在車流之中穿梭半個小時,車燈熄滅,前面已是一個院落。車子靠近,院子地鐵門無聲開啟……
大廳中七八個男人同時站起!
除了最裡面坐著地一個中年胖子之外!
女子深深吸氣,剛剛說出一句話。門口傳來一個聲音:「你的話我不懂,可以說漢語嗎?謝謝!」
聲音一過,風聲響起,大廳門口突然出現了一個高大的身影。
唰地一聲,四條身影同時掠過,從後面穿過,三人堵在大門口高大身影的後面,一個人竄進院子。
人還沒到達院子,面前突然多了一個人。手輕輕一揮而過,寒光微微一閃,一顆腦袋飛起,腦袋飛起還沒有落地之時,大門口的三個人同時身子一震,緩緩倒地,高個子右手一伸,掌中一把雪亮的匕首鮮血滴落,離他的褲子真遠!
沙發上槍機突然響起。槍機剛剛一響,門口的高大身影突然化作一抹殘影,身子一發而收,燈光下多了一條陰影,陰影之下,四面潔白的沙發同時染紅,兩把手槍掉在地上,張揚右手地匕首依然伸得筆直,彷彿從來沒有改變過姿勢。只不過這次匕首指向的方向是那個中年人。那個中年人手已伸入桌子下面,居然不敢再動。臉色也一下子變得如土!
「你很聰明!」張揚淡淡一笑:「手拿出來吧,如果手上沒有槍,你的腦袋我就留下了!」
中年人臉上風雲變幻,手上也是青筋爆起,拿槍出來他會動手(他當然知道這個人身手地高妙,在他刻意留意之下,他沒有任何機會),不拿槍就永遠都不可能有翻盤的機會,片刻之間,他這個主宰別人命運已成習慣的人完全失去了主動……
「如果你聽不懂我說的,你的性命就會葬送在你的無知之上!」張揚的聲音是如此的平淡。
「你是誰?」漢語,標準的漢語!
他地手也拿出來了,空手!
但他的眼睛也微微閃光,有一種發自內心的興奮,因為從他的視覺看,後面樓梯口有一隻手悄悄出現,雖然只有一隻手,但這隻手無疑就是他的救星!因為這手上有槍,槍在悄悄地調整位置,一個腦袋也悄悄伸出,是他最得力的手下……
「我是誰?」張揚輕輕一笑:「認識這手功夫嗎?」手突然一縮,手中的匕首不見了,身後有通地一聲,是一個高大個子滾倒在地的聲音!
中年人手再次伸進了桌子下面,但再次無法拿出,再次臉如死灰,因為樓梯口的希望破滅了,自己最得力地手下額頭插著一把飛刀,直沒至柄,希望破滅是一回事,看到這手功夫,他心中升起了更大的恐懼,這恐懼一起,他臉上全是汗水……
「認出來了嗎?」張揚居然笑了,親切的微笑:「這手功夫、這把飛刀!」
「是你,你是……毀滅基地的人!」中年人嘴唇輕輕哆嗦。
「這就對了!」張揚歎息:「如果說你不是毒王松沙的人,我都不太信,如果說松沙的人不認識我,我也覺得很受打擊!」
中年人突然仰面而倒!
一仰面自然是整個人完全仰倒,包括他腳、他的手!手也從桌子下面抽出,掌中自然是槍!一把烏黑的槍,人在後仰的過程中,他地目光在搜索前面地人,這個人個子比較高,目標很容易搜索到,但他失敗了,面前的高個子不見了,這一槍指出去,指地赫然是開始進來的那個女人的背影,這個女人在自己舉槍的瞬間就開始逃跑。但也只跑出去兩步,後面傳來一個聲音:「別動!」
又是漢語!該死地漢語!
女人身子完全僵硬!
中年人的身子同樣僵硬,因為一隻手從後面伸過來,抓住了他手中的槍,槍口沒有改變,直指前面女人的背影。只是持槍的手換了一隻而已!中年人肘部猛地撞向後方,通地一聲,有骨頭撞得粉碎,是後面人的肋骨嗎?
不,是中年人地腕骨,他這一記重擊準確地擊在一張木椅的邊緣!
後面的人發出了笑聲:「憑你們兩個小角色能夠殺得了我,豈不是瞧不起你們基地幾百人?」
「你……你想做什麼?」中年人手腕已斷,冷汗已經濕透了後背,但他的神態反而冷靜了下來。
「久仰毒王大名!」張揚淡淡一笑:「我就想看看這個人是個什麼角色!」
「你想殺他?」中年人笑了。譏笑!
「你認為這很好笑?」張揚盯著他的眼睛!不知何時,他又轉到這個人面前來了!他明明背得著那個女人,但那個女人居然依然一動不敢動……
「你想從我口中問出他的消息?」
「這是保全性命唯一的籌碼!」張揚點頭。
「如果我知道他是誰。我真的會告訴你!」中年人說:「知道為什麼嗎?因為只要你知道他是誰,你會死得很快!」
「你不知道?」張揚微微一愣。
「我不知道!」
唰地一聲,張揚空空的手中突然多了一道刀光,刀光閃過,中年人桌上地五指同時飛出,慘叫短促而激烈……
「現在知道嗎?」
「我……我……真的不知道!」中年人拚命地甩著自己的右手,這隻手上只剩下光禿禿地手腕。
「現在呢?」唰地一聲,左手飛出……
「我……不知道……」中年人的聲音已嘶啞。
「看來你是真的不知道!」張揚手輕輕一回,中年人靜音。前面的女子雙腳之下已有水流滴滴嗒嗒,耳邊傳來這個男人平淡的聲音:「你能聽懂漢語,想必也會說,那麼……你能告訴我一些我感興趣的事情嗎?」
女人身子狂震,終於輪到她了,這個惡魔,接連殺了她九個同伴,還剛剛在她面前將她的頂頭上司折磨至死,現在將矛頭對準了她……
「我……我更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面前人影一轉。高大的身影站在她地面前,冰冷的目光上下打量:「如果我割掉你的兩隻**,你會不會記起一些什麼?」
「我……我真的不知道!」女人臉上全是汗水:「要不……我陪你做愛,你饒了我……」
張揚淡淡地說:「看在你是一個女人的份上,我不折磨你!但過分的要求就不用提了……」「哧」地一聲,一柄飛刀落在她的額頭。
滿屋皆靜,張揚站在房間中,突然笑了:「毒王松沙,如果這樣你還猜不出我是誰。我算是高估你了!如果你能忍得住不出手。我佩服你!」
豪華別墅中,巨大的書房裡面真的有書。而且全都是一些包裝精美地書,某位中年眼鏡也真的在看書,但外面輕輕一響之時,他的頭抬起,冰冷的目光緊盯著房門口。
房門口一雙腳尖無聲無息地出現,露出年輕人一張斯斯文文的臉:「將軍,可能有些情況!」
中年人無聲,冰冷的目光中有一絲奇怪的東西在盤旋……
「那邊傳來消息,軍方的確沒有派出任何人,猛虎隊的人更加沒有出動!」
中年人眼睛裡盤旋地東西在悄然消逝:「那能有什麼情況?」手中地書重新拿起,猛虎隊,這是他所擔憂的頭號強敵,只要猛虎隊不出動,任何人來到他地地盤,都不足以影響他看書!
「但那邊有一個人,如果是這個人,任何人都不能等閒視之!」
將軍手中的書猛地合上,啪地一聲大響,他的頭猛地抬起:「飛刀奇人?」飛刀奇人,又稱醫生、孫益,四個月前曾來西南,我們兩個基地毀滅。托奇被捕,年齡三十左右,身高一百八十公分,體重7千克,這是他的畫像!畫像並不精準……這是今天出現那個人的照片……」
並不精準的畫像與真人照片對照是無法說明問題的,何況這張照片也只是一張遠距離側面照。但將軍還是久久地對照。
「極有可能!」將軍神情凝重:「結合他進入本市之後的怪異行徑,極有可能就是他!」身子微微向後一仰:「能做出這種事情的人只有兩種人,神經病與自大狂,如果他不是神經病,就只能是這個自大狂了!」
「事情還是有些難以理解!」年輕人緩緩地說:「傳說中此人獨立獨行,素來不與警方、軍方合作,為什麼會甘冒奇險?」
「要驗證這件事情很容易!」將軍淡淡一笑:「刺殺!執行三號標準,能殺得了地不會是他,殺不了的就是他!」
「是!」年輕人掏出手機。撥打了一個電話……
電話接通!
年輕人:「執行三號標準……」
電話裡很快有了回音:「會說漢語嗎?」
年輕人左手猛地抬起,頂在自己眼鏡上,眼睛也一下子睜大。將軍也猛地站起……
「抱歉,接電話的人已經沒腦袋了,我幫他接一下!」電話裡聲音很平和。
「你是誰?」是標準的漢語。
「叫我殺手吧,雖然我是醫生,但殺了這麼多人,我都不好意思叫醫生了!」
「飛刀奇人!」幾個字從牙縫裡擠出。
「知道這個名字,意味著你也是毒王陣營的人!」張揚說:「對嗎?」
年輕人目光投向將軍,將軍輕輕點頭!
「對!」
這個字傳出,張揚笑了:「總算能安安靜靜地與你們說幾句了。有什麼問題需要問嗎?」也許隔著電話說話的確是安靜地,不至於先將人打倒再問話。
「有!」年輕人沉聲說:「為什麼要來?」
「為了一個人!」張揚說:「夜鷹死了,我需要批量的人為他殉葬……」
年輕人的呼吸屏住了,對方的聲音清晰入耳:「告訴毒王松沙,交出殺害他的兇手,順便說一句,是所有與他死亡事件有關的兇手,而且還得讓我信服……」
年輕人一口氣終於吐出:「你以為你是誰……」
「我是誰?」張揚哈哈大笑:「我就是……說出任何條件,別人都只能答應而不能討價還價的人!」
年輕人一張白淨的臉終於變青了:「很好!……你還有什麼話?」
「只有一句!」張揚淡淡地說:「如果毒王閣下不合作的話。我只有讓這位大名鼎鼎地毒王為夜鷹殉葬了!」
在長笑聲中,碰地一聲碎響,電話裡再無人聲,房間裡年輕人手拿手機,額頭青筋爆起……
「將軍……這個人很囂張!」
將軍笑了!
居然是輕鬆的笑容!
「三號監視點必定已經出事,這個人是跟蹤他們才找到十七號的!」
「有點意思!」將軍微微一笑:「中國不是有句成語嗎?引蛇出洞!他是以自己為餌,在釣魚啊!」
「我們怎麼辦?」
「我們是魚嗎?」將軍揮揮手:「出去時將門帶上!」
年輕人躬身而退,房門剛剛關上,將軍地書本合上了。他的眼睛也閉上了……
接近凌晨時分。警車的車燈將集市街道映襯出幾許恐怖,雖然見多了警車的夜間出動。但百姓還是從夢鄉中驚醒,用驚恐的眼神看一看身邊的人,在這個邊界小鎮,和平年代對於和平的理解也許就是:醒來時,親人還在自己身邊!
某一條街道,十多名警察在處理一個大廳裡的九具屍體,處理時比平時多了幾許慎重!
平時他們處理了太多的屍體,但處理地多是普通平民,他們也知道做下這些案件的人是誰,彼此心照不宣而已,這麼些年來,在毒王所控制的區域,處理毒王殺害的人都幾乎成了一套固定的流程了,但今天不一樣,今天是另一個極端,他們知道這些死者是誰,他們全都是毒王的手下!
誰殺了他們?
無人能知!
「我們會盡全力追查兇手!」這個保證是向一位商人模樣的人作出的,這位商人帶著一名保鏢,臉色始終是鐵青的!
聽到這個也許是警察作出最鄭重地一次承諾後,商人離開了,乘坐的一輛小汽車連夜離開,正如他們一直表現得比較謙和一樣,離開時也同樣不張揚,連車子的停放都不張揚,是停在一棵大樹最隱蔽的位置,儘管一切是如此的謙和,但直到他們離開,各位警察才鬆了口氣……
張揚與他們不同,他們是緊張之後的放鬆,而張揚的緊張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