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公安局,局長辦!
孫鋒敲門而入:「局長,你找我?」
局長面向牆壁上「順城地圖」的身影慢慢轉過來:「孫大隊長,你可知道我為什麼找你?」語氣很嚴肅。
「知道!」孫鋒回答:「為了昨天的血案……請局長指示,這次要求多長時間破案?」
「與時間沒有關係!」局長目光如炬,直盯孫鋒:「昨天晚上九至十點之間,你在哪裡?」
孫鋒臉色變了!這句話是何等的熟悉?他每年都在重複,甚至有時一天都要重複好幾次,是什麼時候?審訊犯人的時候!
「我在資料室查閱資料!」孫鋒坦然道:「查閱與801案件的相關資料!當時,羅鈴就在外面辦公室!」
局長的目光依然盯在他臉上,孫鋒的目光回視:「局長,你有這個懷疑很正常,但我還沒忘記我自己的職責,也沒忘記我的身份,那一刀只是刺穿了我的衣服與身體,並沒有刺穿我的大腦!」
這五個人的傷與他沒關係,但這傷的五個人與他有關係,前幾天他遇刺,全局上下都懷疑與黃三及他幕後的大哥有關,而就在他剛剛出院不久,這五個人被砍斷手,局裡之人看他之時,都已經有了異樣的眼神,但他不在乎,因為這本就與他無關,儘管內心深處是多麼希望自己能夠如此舒暢地做一回……
「我信任你!」局長輕輕歎息:「但我們公安警察不僅僅是自己人的信任,更多的是取得公眾信任……相信你已經聽到了外面的傳言!」
孫鋒的臉色變了,外面的傳言?傳言就可以污蔑人嗎?傳言就可以當真嗎?局長什麼時候習慣將傳言當作真理了?
「看看這張報紙!」局長手一揮,一卷報紙翻滾而出:「仔細看看……設身處地地思考問題……」
《順城日報》,記者玉茹,孫鋒的心微微一震,為這個名字而震動!
「……凶器乃是一柄普通的水果刀,插在旁邊椰子樹上,深入六寸多,據有關方面的專家稱,要將這刀刺得如此深,非得用刀技巧、力量、速度完美統一,前特種部隊戰士、部隊用刀高手、現任刑偵大隊大隊長孫鋒稱自己都沒把握能做到,有關人士作了推測,此兇手應是訓練有素的高手……」
孫鋒的臉色變得很難看,自己的確說過這話,但當時只有大隊的十多人在場,誰將這話洩露給記者?記者在這段話中引用了他的話,完美地融入文章,看似是為了印證自己後面的觀點,但也可以傳遞一個信息。
這個信息很可怕:全市誰不知道自己才是用刀的高手?誰不知道自己訓練有素?再加上與這夥人有仇在先,當面對峙過,自己又剛剛因傷住院,現在又剛好是出院了……
「局長!」孫鋒長長地吐了口氣:「這柳玉茹是誰你知道嗎?就是去年613大案何老大的老婆……」
「記者是誰並不重要!」局長淡淡地說:「先回去休息吧,接下來的案子你不用過問了!」
孫鋒猛地站起,臉色已漲得通紅!
「801案件由陳陽簡負責!」
孫鋒本已怒火中燒,一聽這個名字更是再也壓抑不住:「局長,他能辦得了801?……」
「夠了!」局長厲聲喝道:「還有沒有組織紀律了?……他就算辦不了事,最少也不會讓公安局成為公眾的焦點!」
孫鋒猛地轉身,身後傳來局長的聲音:「將槍留下!」
槍從腰上解下,重重地拍在局長桌上,孫鋒長長地呼了口氣,出門,房門猛地關上,滿局皆驚!
孫鋒臉色陰沉地從自己辦公室離開,羅鈴充滿悲涼,葉飛則是憤怒,其餘同事茫然不知所措,只有陳陽簡,輕輕敲一敲桌子:「各位安靜啊,繼續工作!」
呼地一聲,葉飛猛地站起,大步而出……
外面也很亂,各個辦公室也無數的腦袋探出,議論紛紛!
「我就分析了,孫大炮就這個臭脾氣!這樣的事情絕對做得出來,怎麼樣?」一個剛進局裡的前派出所某所長面向他的同事。
「還真的是他幹的,這簡直是太侮辱公安的原則與紀律嘛!」另一個眼鏡扶扶自己的鼻樑。
「他有個屁的原則,在戰場上就是一個莽夫!」前所長鄙夷地說:「要不然,能從特種部隊回來?」
「你他娘的放屁!」突然一個聲音如炸雷般地響起,卻是橫眉怒目的葉飛,手指此人的鼻樑:「孫大隊長能做出這樣的事?如果他不能克制,去年為什麼要將何老大生擒?何老大是他殺妻殺子最大的仇人之一,他為什麼不一槍斃了他?」
在葉飛的指頭下,兩人全都臉色發白,在他盛怒之下,也沒有人敢接口!
「對!」那邊一個女警察臉色蒼白中帶點嫣紅,卻是羅鈴,她的聲音充滿蒼涼:「當時追捕何老大時,只有隊長一人,就算一槍斃了他,局裡照樣得給他記功,但他沒有!……連妻兒之仇都能克制,他還能殺幾個小毛頭?更重要的是……昨晚九到十點間,他根本就在資料室,我可以證明!現在,我就向局長證明……」大步而去,直闖局長辦!
局長辦的大門推開,兩名憤怒的警察站在門口,還沒開口,局長一句話就解決了問題:「我說過他傷害五人嗎?只是公眾的疑惑,懂得避嫌嗎?懂得迴避的規則嗎?」
羅鈴的憤怒沒有任何機會爆發!避嫌,迴避!這是辦案中的法則,只要有嫌疑,就不適合在同類案件中繼續偵查,她與葉飛都是局裡的精英,自然明白這個道理。
暫時退出專案組,並不意味著開除和解職!
這就是局長的回答,也是一個永遠都不會錯的解答!
兩人黯然而退,葉飛憑欄而望,孫鋒魁梧的背影已在街頭隱沒,羅鈴心中升起了一個悲涼的感覺,他還能承受這些嗎?從退伍到現在,他經歷了多少風雨?局裡人的排擠、勾心鬥角是他所深惡痛絕的,但他忍住了,因為他身後有他的妻子溫柔呵護,妻兒慘死,這是他最大的痛,也是埋藏得最深的恨,她就無數次地看到他深夜不歸,在辦公桌上拿出妻兒的照片反覆地看,那是一個鐵心男人內心的脆弱……
他的鐵血征程、他的男人氣概或許還不足以打動她,但恰恰是這夜深的脆弱,將她深深打動,一年來,他都是通過辦案、永無休止地辦案來麻弊自己、來填充自己,可以說,與罪惡作戰是他唯一的精神支柱,現在,這根精神支柱也跨了,他還能支持得住嗎?
相比較公安局內的重重迷霧,張揚則是輕鬆瀟灑的,他並不知道他唯一的「朋友」發生了什麼,當然更不可能知道「朋友」的事情與他有關,他只有一點尷尬,又要與某位老闆見面了,這次見面會不會有不同?……
有不同!起碼段柳一見表姐的面就驚呼:「表姐,你氣色好好啊,有什麼高興事兒,說來聽聽……」
顧心嵐臉紅了,臉微微一紅之際,驚現傳說中的現代美……
「我就說出去玩一趟會不同吧?今天再去……」
第二個不同很快體現,一個邀請出口,顧心嵐已經在換衣服,那個快速……
坐上寶馬車,依然是兩女在前,有段柳在,顧心嵐只能悄悄地與他目光碰那麼一小……碰,張揚表情平靜,拉開前門讓客時,顧心嵐好像失態了,連她常用的「謝謝」都忘了……
坐在後排的張揚偶爾抬頭,前面的反光鏡中依然有她的眼神,今天的眼神分外不同,帶著點與她絕不相融的**、有一點點興奮、有一點矜持,更多的依然是閃爍……
張揚閉上了眼睛,心微微跳,段柳說了些什麼,他基本沒聽見,而顧心嵐呢?聽是聽見了,但回答得好像特別慢,而且有的還答非所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