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城東花卉市場,又開始了一場美麗的商業戰,花朵兒換金錢,是一種高雅的生存藝術,張老闆開始了清晨例行查班,所有人員到齊,大開打開,將鮮花的清香送入外面帶點海潮氣的空間。
門前站著一個女孩,臉上有微微的緊張,也有鼻尖上幾點細密的汗珠:「請問,老闆在嗎?」
張老闆先是欣賞了一遍面前的美女,好一個標誌的村姑,與本地人完全不同,真的像是山野的一朵原生原養的白玉蘭啊,目光滑向她手中的兩盆黑色塑料袋罩著的花,他的聲音中帶著點居高臨下:「本店一般花兒不收購的,因為本店屬於高檔……」
姑娘輕輕揭開黑色塑料袋,張老闆的聲音戛然而止,眼睛猛地睜大:「百年奼紫十三紅!……絕谷鐵心蘭!」
腳步聲急,四周的員工同時圍過來!個個臉有激動之色,奼紫十三紅雖然是他們曾經的招牌,但現在早已不復存在,一間花市是需要一兩盆裝飾門面的高檔花的,像世紀風市場就有一盆雙季雙色梅,人家還根本不賣,不管多少錢都不賣,現在已經將這盆花炒成了天價!
這是經營策略!
老闆也早就在打主意,購買一盆高檔花,也不賣,專門做廣告撐門面!
遺憾的是那盆適合做廣告的「奼紫十三紅」已經死了!
驚奇的是,這個姑娘腳下居然有一盆與原來一模一樣的奼紫十三紅,甚至還多了幾分靈氣!
更驚奇的是,她腳下另一盆鐵心蘭赫然是城東老對手用來撐門面的鐵心蘭!
「說個價吧!」蘭蘭努力平息內心的激動,「百年奼紫十三紅」這幾個字已經讓她激動,百年,他居然說是百年!!
「我看看!」老闆俯下身來,眼睛都快挨到花兒了,看、吸、摸、檢查盆、看泥土,忙得不亦樂乎,連放大鏡都拿出來了,額頭有汗水,汗水還一直沒時間擦……
蘭蘭也緊張了,他看出什麼來了?會不會起身歎口長氣,再告訴她:「你這盆花根本是這幾天栽的……」
老闆抬頭了,呆呆地看著她,良久終於有了聲音:「多少錢賣?」
「你……自己先開個價!」蘭蘭在旁人眼中有些不自然,這是村姑的自然表現。
「三萬五!」老闆一開價,蘭蘭的心猛地一跳!他也不懂行?這怎麼可能?大花市的老闆居然不懂行?檢驗這麼半天,根本沒有提花的年代有問題!
「我們老闆是最仁義的了!」旁邊有一位美麗的小姐幫腔:「這花我們以前也有一盆,後來是三萬塊賣的……」
蘭蘭臉慢慢抬起,勇敢地迎接老闆充滿期待的目光,支支吾吾地說:「反正……我也沒花多少本錢,要不是等著錢用,也不想賣……」
她居然完全忘記翻倍的策略了,是不是需要打屁股讓她長點記性?
老闆喜笑顏開,整個人完全變了:「姑娘,這盆鐵心蘭也一塊兒賣給我怎麼樣?我張老四絕不會坑人,這盆花我出價四萬!」
提著沉甸甸的七萬五千塊錢出門,老闆還送出好遠,一再地叮囑:如果以後找到什麼好花,一定要送他這裡來……
蘭蘭完全傻了,傻得幾乎想告訴他:其實你給一兩千塊就差不多了……
走出幾條街道,樹蔭下的涼風吹來,蘭蘭額頭的汗水漸干,也慢慢從夢遊狀態中清醒,是不是應該換一個思路?花兒不就是給人看的?只要好看,別人就會出高價,什麼贗品之爭好像也不存在,自己好像也不需要背負思想包袱!
幾天下來,她慢慢改變了,幾十家花店全都接受了她的花,除了有一個特別摳的老闆只肯出一萬八(她很小心、很不好意思地翻了個倍)之外,其餘的全部都開價在三萬至四萬之間,大家都認可這個價了,表示這花兒真的值這麼多!
這就讓她不明白了,為什麼短短幾天從地裡長出來的東西會這麼值錢?自己的土地是專門長黃金的?
她是驚喜加不信,而那些與她做生意的老闆也一樣是驚喜加不信,如此珍貴的花朵居然只用三萬多就買到了手,看她不還價,所有的老闆同樣存在疑惑,莫非花有問題?認真檢驗,全都沒有問題,這花就是幾十、上百年的花,而且在幾百年風雨之中,居然保持著如此良好的風貌,真的是大自然的寵兒!
這也是大自然的奇跡!
凡是奇跡,都是值錢的,但沒有人想得到,這花兒雖然是贗品——世俗意義上的贗品,但單從奇跡這個角度來看,它身上的奇跡還遠非這些老闆所能想像,也遠遠超越了大自然本身的奇跡,所以,在這場交易中,根本不存在欺騙一說,也根本沒有受害者!
善良的小村姑的擔憂和不忍根本是多餘的……
張揚很會享受生活,將這個皮球一腳踢給了蘭蘭,他自己居然是幾天都不露面,讓可憐的蘭蘭姑娘深夜一個人獨自忍受慾望——當然是與人傾訴的慾望……
這些時候,他的行程很豐富,陪段柳都成了他的專職了,陪她回家,當然只能遙望她在海邊的豪宅,感受一番作為富豪的風采。
也陪她去會一會她的朋友們,她的朋友當然全都是高人,要麼是爹媽的地位比較高,要麼是錢碼起來高度比較高的那種,三五成群的女友在一起談笑風生,幾個保鏢則是站在旁邊作為空氣,也比一比高矮!
關於高矮,段柳還對他不是特別滿意,甚至留下了訓導:「明天記得穿高跟皮鞋,你太矮了,被陳英的保鏢蓋了,本姑娘不是很高興!」這讓張揚頗有幾分鬱悶,自己矮嗎?一米八十的個頭還矮?你幹嘛不找姚明當你保鏢?
今天做什麼?如果依然是會那個環球企業的老總千金陳英,是否應該想個辦法讓那個一臉盛氣凌人的高個子保鏢趴下,當個保鏢而已,長那麼高嚇誰呀?
「上車!」段柳打開了車門。上車後再決定行程,這是她一慣的作風。
車門打開,後座一個小黑球動了,段柳下令:「貝貝,問哥哥早上好!」
車座上坐著的是她的寶貝小狗貝貝,今天居然帶上車了,段柳命令一下,小傢伙擺擺前肢,向張揚禮貌地打個招呼!
張揚臉上有了笑意,轉向段柳:「段總,母狗啊?」
「是的!」段柳一句話順口一說,臉上有了奇怪的表情,什麼叫「段總,母狗啊?」這話怎麼這麼彆扭啊?
「我就猜是母的!」張揚解釋:「一般母的才會長得這麼漂亮動人,是吧?貝貝?來,抱抱!……」一把抱過來,按在膝蓋上折騰,還有評語:「貝貝長得真漂亮,只比段姐姐略微差一點點,身上的毛兒也這麼柔軟……」
段柳猛地一腳剎車,張揚驚訝地抬頭:「段總,到了嗎?」
段柳美妙的胸脯輕輕起伏,狠狠地瞪他,臉上居然有淡淡的紅暈,是氣憤嗎?還是他言語中的某些玄機?比如:身上的毛兒柔軟……
殺了這個混蛋,用眼睛來殺一遍再說!
張揚根本不懂她目光的含義,微笑著提正事:「今天去哪啊?段總!」
「去醫院!」段柳也終於將憤怒吞下去了。
「你病了?」張揚表示對領導的關心,目光在她身上到處搜尋,尋找病的原理……
「你才有病!」段柳瞪他的目光無奈地收回,這個傢伙就這個德行!這段時間見得多了,要氣還不氣飽了?段大小姐這叫……不與下人一般見識!
張揚終於知道有病的是誰了,是她的一位朋友,病的原因是失戀、失身還是某種更加變態的理由他都不知道,他只知道今天的規格比較高,因為為買花段大小姐都耽誤了好一會,一大抱的迎春花外加了滿天星,中間還有一大束潔白的君子蘭!
花價並不高,但花的數量真的不少,以至於張揚抱著的時候,基本上看不到車門在哪裡!
和平醫院!
全市據說是最昂貴的私立醫院,到了住院部門口,段柳手伸出,掌中是她抱著的貝貝!
張揚微微一愣,立刻明白,雙手將花兒送到她的手中,段柳抱上了,回頭:「貝貝乖,跟哥哥玩會兒!」
「跟姐姐再見!」張揚一個命令出口,貝貝好奇地看他一眼,居然真的揚起前肢!
看著小寵物如此可愛的神態,段柳不知道應該哭還是笑,嘴唇咬上了,瞪向張揚:「好好地看護貝貝,少了一根毛,我扣你一個月的工資!」
張揚傻了,摸摸貝貝柔軟的短毛,喃喃地說:「小傢伙,你身上到底有多少根毛呢?可千萬別掉,要是掉多了,我怕是要幫你姐打工打到老……」
段柳轉身了,肩頭輕輕顫抖,像是生氣,又像是強行忍住笑聲,說也奇怪,這個混蛋小子言語不檢點,行為更不檢點!
如果是別人這樣,也許她早就下決心開除他了,但這個小子有點不同,雖然和他在一起,可以說是生氣時時有,但這氣好像是這個季節的雷陣雨,來得快,去得快,去了天空就晴了,反而讓人說不出的舒適和輕鬆!
段柳一消失,張揚就鬆了手,看著自己的衣服皺眉了,這衣服上什麼時候有這麼多的細毛?這個變態的小姑娘會不會真的數?以她的性格,數數狗毛還真的做得出來!
目光一落,情況有點不對,這個全身長滿工資的小傢伙居然跑了!
是去追它的姐姐嗎?應該是,但它明顯對追蹤不太在行,選擇錯了方向,直跑向後院,張揚只注視衣服一小會,它就跑得只剩下一個小毛球般的身影……
張揚也動腳了,小毛毛掉點毛正常,估計段柳數毛的情況不太可能,除非她的變態係數大大升級,但如果將這個小傢伙弄丟了,自己估計真的得扣工資!
後院只有那麼大,它也跑不掉!張揚腳步一緊,很快追了個齊頭並進,手一提,抓住兩隻小耳朵直接提起,朝空中一丟,脖子擒拿!
好瀟灑的擒拿手,至於小狗是不是也感覺瀟灑暫且忽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