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不配
聽楊辛的言語中蘊含著無盡的譏諷之意,張世傑也沒有吱聲,就像仇大苦深的楊白勞默默地承受著。在楊辛的面前扮演弱者是他一貫的伎倆。
楊辛繼續說:「當我因為一次偶然的原因跟譚飛強交上了火,你知道機會來了,你不斷在中間煽風點火,甚至不惜使用苦肉計,那次你跟小蒙遭人侮辱,現在想來,那也是你精心設計的吧?你的目的就是要激化我和你大哥的矛盾,你可真是煞費苦心啊……我靠!你別做出那副楊白勞的衰樣,你明確無誤地回答我,是不是這樣的?」
張世傑仰起臉,直視著楊辛的眼睛,回答說:「是的,是的,都是我做的,我罪該萬死。」
周芷若突然插嘴說:「這些都不算罪該萬死,你最罪該萬死的是派了肖欽這個混蛋來算計我們!」
肖欽聽周芷若這麼說,羞愧難當地垂下頭去。
周芷若可算是說到重點,前面所說種種,雖然也是不可寬恕,但並不算矛盾的焦點,充其量是張世傑其人老奸巨滑,而後面這一樁,陷害朋友,那可真的是罪無可恕。
楊辛也同樣逼視著張世傑,他要看張世傑還有什麼說詞。
張世傑本來不想當著肖欽的面把他真實的想法說出來的,可是到了張一刻,他也顧不上那麼多了,他哀歎道:「阿辛,芷若,也許你不相信,我所做的並非是要害你們的性命,只是想演一場追殺你們的戲,讓你們把賬記在我大哥的頭上罷了。」
楊辛嗒然,周芷若也無語了。張世傑的這個說法還真是說得通的。
肖欽也突然明白為什麼聽楊辛和周芷若掛了,張世傑反而不樂意了。原來張世傑一開始就不是要幹掉楊辛,沒有告訴他只是想他讓把戲演得更逼真一些罷了。肖欽沒想到自己也是不知真相的一個小棋子,不由感覺背部一陣陰冷……
不過他轉而站在張世傑的角度一想,又覺得一切釋然。
張世傑繼續說:「我知道,就憑肖欽,應該不會得手……」
楊辛驀然打斷了他:「該死!可是他偏偏得手了!你選的這個人可真算是厲害,他的演技那麼逼真,他的長相那麼誠懇,我不入彀都不行啊!」
張世傑笑道:「這算什麼得手?你不是還好好的活著嗎?」
「混賬!我活著是我因為我命大!」楊辛喝道,他已經出離憤怒了。他一向自視甚高,可是通過這一次的事情卻證明他很蠢,蠢到一而再,再而三的看走眼。
張世傑突然有一種解脫的感覺:「好吧,兄弟,一切都是我的錯,我言盡於此,你要殺要剮請隨意,如果你怕脫不了干係,我拿把刀來,我可以在你的面前自殺謝罪。」
楊辛正要說什麼,周芷若冷嘲熱諷道:「你還想演戲嗎?你覺得我們還可以信你這一套嗎?」
張世傑住了嘴,悲慼地坐著:「只恨壯志未酬哪。」
楊辛暴怒:「什麼壯志?不過是一些算計自己兄弟和親人的詭計罷了!」
張世傑臉上突然扭曲的猙獰起來,好像在頃刻之間他突然變了一個人,他恨聲道:「在張家,我只有敵人沒有親人!」
楊辛和周芷若面面相覷,像張世傑那種刻骨銘心的恨是裝不出來的,這個柔弱的男人,突然變成一頭惡狼,充滿了攻擊性的狼。
「哼!這些人怎麼可能是我的兄弟?這些人怎麼可能是我的親人?我的母親,本來是張家的保姆,被張華榮這個衣冠禽獸染指生下我之後,又被無情地拋棄了!我的母親,一個未婚女人獨自一人拉扯我長大容易嗎?她沒有工作,給人做保姆,年紀大了去撿破爛,就這樣把我養大了,可是她卻積勞成疾,她的病本來可以治,可是因為沒錢治就這麼拖著,直到死!張家這些混蛋每天花天酒地,他們就不應該為我母親的死負點責任嗎?」
張世傑說到激動處,已經涕淚橫流了。他本來不想當著肖欽說這些的,可是周芷若執意不肯讓肖欽離開,那麼他也只有將家醜將內心最深處的東西一股腦地倒出來了。
「我在周圍人的白眼和歧視中長大!你能理解當不懂事的小孩在跟你吵架的時候罵你野種時,我的心情嗎?即便是我回到了張家,那也是我母親要張家有點付出,那也是我母親怕她死後我無依無靠。可是張家人怎麼對我?他們排擠我,猜忌我,以為我是為家產而來!他們完全不能體會一個從來沒有擁有過父愛的從來沒有擁有過完整的家的孩子對愛的渴求!張世豪,這個混蛋,是個好事不做壞事做盡的紈褲子弟,這樣的社會蛀蟲,難道不應該死嗎?我自認沒有得罪他,可是他卻將一輛撞死過人的肇事車送給我,這是要我背黑鍋,這是要置我於死地!我能不反擊嗎?阿辛,芷若,你說,我反擊得對不對?」
楊辛和周芷若都沒做聲,他們的感情的天平正在慢慢的傾斜,他們開始有些同情起張世傑來了,想起來,楊辛甚至有些自責,作為兄弟,他對張世傑的內心深處卻知之甚少。如果早點知道,那麼事情也許不會發展到今天這一步。
張世傑既然已經敞開了心扉,那麼就要將埋藏在心裡多年的怨氣全部傾瀉出來:「再說這個所謂的大哥張世雄了,他從來沒有將我當成過自己親人,在我替代了張世豪成為副總經理之後,他對我處處提防,時時設阻,我在他身邊有安插親信,知道他曾經說過什麼話嗎?他說他要先縱容著我,在我最得意的時候才來收拾我,還說這叫上帝要他滅亡,必先讓他瘋狂!他把自己的當成什麼了?我的上帝?沒錯,在張家,他的權力比老爺子還要大,因為實際上是他在掌管著張家的一切,所以他自然有左右我命運的權力,他就是我的上帝,可以讓我苟且活著,也可以翻手為雲覆手為雨,讓我在頃刻間墜入地獄的主宰!」
楊辛和周芷若一直默默地聽著。
楊辛看了看周芷若,她的面部表情已經相當的柔和,看來,她也是被張世傑的身世「悲慘」到了。
在張世傑終於發洩完,然後頹廢地坐在沙發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的時候,楊辛指著肖欽說:「混蛋,還不給你的老闆倒一杯水去?」
肖欽倒是個心細的人,不僅倒了一杯水,還給張世傑遞去了一張紙巾。
一個大男人哭成這樣,楊辛真的歎為觀止。
楊辛再次吸氣,深深的吸氣。比起張世傑來說,雖然他沒有一個強大的家境,但是他有一個溫馨家。他說:「張世傑,聽了你的故事,我真的很震驚,你讓我感覺回到了解放前。唉,我只想勸你一句,何必做有錢人家的狗呢?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走出去吧。」
「我不甘心!!」張世傑咬牙切齒地說,不過旋即有軟了下來,「不過一切都結束了,我也算解脫了,兄弟,我這條命現在是你的了,你拿去吧。」
楊辛站起來說:「這樣吧,張世傑,從今以後你不再是我的兄弟,我們的恩怨從此一筆勾銷。我不是原諒你,我是可憐你,如果你要繼續一意孤行,那也與我無關了。芷若,走吧。」
說著他往前走了幾步,突然一側步抓住了肖欽的手臂,然後橫臂一撇,只聽卡嚓一聲響,後面跟著肖欽瘋狂的慘叫——
手臂斷了。
楊辛說:「記住了,我最恨人欺騙我的感情了。還有,把你下巴那一縷鬍鬚剃了,不然的話我見你一次K你一次。」
肖欽卻不知他這話是什麼意思,他的鬍鬚又礙楊辛什麼事了呢?但是楊辛剛才突然出手,那一招又狠又辣,而且速度不像地球人,這讓他知道眼前這個被自己算計的人原來是這麼強大的。
出了張世傑的家,楊辛站在路邊狠狠地吸了幾口氣:「唉,還是外面空氣好,那裡面可真叫一個沉悶,我都快喘不過氣來了。」
周芷若卻饒有興趣地問他:「楊辛,你這人好奇怪,你為什麼要人家剃掉鬍鬚呢?」
「不是看不慣,那鬍鬚太有氣質了,容易騙得人的好感,像他這種騙子根本就不配這麼有型。」
楊辛如是解釋,周芷若徹底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