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回轉
「顏馨啊，你和澄月打算怎麼辦吶？」
顏馨摸不著頭腦，一時愣在了那裡。「玉肜姨，你說的是？」
「呵呵，傻孩子。」玉肜一拍身邊的獸皮，示意顏馨坐在自己身側。「顏馨啊，我看你也喜歡上鱷那孩子了吧？你和澄月打算怎麼辦？是再等上幾年，還是下雪之後就同房？」
顏馨與澄月的兩張如花嬌靨瞬時羞紅。澄月搖著玉肜的手臂，嬌嗔道：「姨，你怎麼能這麼說。我……我……我才不會喜歡那個小傢伙吶！」
「小傢伙？」玉肜瞪大了雙眼，看看澄月，又看看顏馨。見兩人俱都不似作偽，玉肜不由驚呼出聲：「怎麼可能！我看鱷那身形樣貌，哪裡是小孩子？」
「姨，我們不騙你。幾十天之前，鱷還是這麼高的小孩子吶。」顏馨伸手在空中比了比。「不過，我喜歡現在的鱷，不管他多大。」囁嚅著說出這句話，顏馨頭垂得更低，直欲鑽入地縫中去。
玉肜有些詫異地看了眼雙頰嬌羞的顏馨，沉思片刻，沉聲道：「顏馨啊，鱷這孩子將來恐怕不會甘心於一個少方部落。你若是想他一直留在你身邊，只怕不太可能啊。」
顏馨抬起頭來，目光堅定地看著玉肜，眼神中滿是無悔。「玉肜姨，只要能與鱷在一起，哪怕只有幾百天，顏馨就心滿意足了。再說……再說大家不都是這樣的嗎？」的確，這個時代，男女之間分分合合再是正常不過：兩人看對眼，便住在一起；若是有了矛盾，便分開。
「呵呵，這倒也是。那澄月你呢？」玉肜轉回頭去，看向澄月。
澄月正直直看著顏馨，一時間沒有聽清玉肜的話。直到玉肜又說了一遍，澄月才反應過來。「顏馨，我們以後可真的要做姐妹了。」說完這句話，澄月便羞紅著臉跑進了屋中。
「哦？哈哈哈哈……我已經這麼多年沒有見到幾個女孩子去找同一個男孩了。呵呵，鱷，你可不要讓我失望啊！」玉肜瞇著眼，扭頭看向坑屋中的幾人，臉上滿是笑意。
「唔……好香！」澄月甫一鑽進坑屋，便被火堆上燒著的那個陶罐中飄溢出的香氣吸引住了。「鱷，你燒的這是什麼？怎麼這麼香？」
「嘿嘿，這就是我說的辦法了。怎麼樣，這水煮雞味道如何？」鱷抱著雙肩，得意地衝著澄月咧嘴而笑。
「我還沒吃，怎麼知道味道如何？」澄月不滿地瞟了眼鱷，「不過光是聞這味道，就知道不是一般的好吃了。鱷，你是怎麼做的？」
「天機不可洩漏……」鱷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臉，在那裡得意地笑著。不料樂極生悲，一個不察，鱷的耳朵已然落入了澄月的魔爪。
「姐姐，我說……」鱷苦著臉，一五一十地將水煮雞的做法說了出來。「……其實這水煮雞做法極是簡單，只是這些佐料難尋罷了。這野生薑，我在這山中不過找到了三四塊，燒這罐雞就用了半塊。不過回到少方之後，只要把剩下的種下去，來年自然有更多生薑吃。」末了，鱷又低聲嘀咕了一句：「可惜我不認識桂樹，不然弄點桂皮來也好。」
澄月沒有注意最後那句話，逕直拿了塊生薑，湊在鼻子前嗅了半晌，皺著眉頭又將生薑遞還給了鱷。「鱷，這個什麼……野生薑，氣味怎麼這麼怪啊？」
「氣味怪沒關係，只要燒出來的東西好吃就行了。」鱷小心翼翼地將那塊生薑收在腰間。「啊呀，我忘了嘗嘗雞湯的味道了。萬一鹽加少了可就不妙。」說著，鱷揭開陶罐的蓋子。頓時，屋中滿溢著濃郁的肉香。小心地舀出些汁水，鱷細細吹涼，這才抿進嘴中。
「嗯，鹽加得正好。若是放得多了，只怕大家還有些吃不慣。這肉也差不多了。嘿嘿，我倒要看看，這瓊方的長老，有幾個能抵受得住我這『無敵水煮雞』的威力。」鱷說著，意猶未盡地又將木瓢伸入了陶罐。
「鱷……」澄月陰著臉摸著鱷的耳朵，「你是不是忘了什麼？」
「姐姐，你先喝吧……」
果然，當晚那些長老吃完那兩隻汁水淋漓的水煮雞之後，個個雙眼紅光閃爍地盯著鱷不放，恨不能將鱷也撕開來吃了。饒是鱷先後從虎爪、熊嘴下逃出過性命，此時也全身戰慄，冷汗更是不住滴下。
「哈……哈哈……各位長老不要這麼看著我啊……」鱷艱難地嚥下口唾液，乾笑著看著坐成一圈的七位長老。「其實呢……這個呢……這份水煮雞如此美味，完全是靠了我手中的這些佐料。」
諸位長老聞言，目光齊齊射向鱷的手中。只見鱷攤開的雙掌之上，放著一個白色的石頭，一些小小的果子，以及一塊淺黃色的塊莖。
鱷拿起那塊鹽塊，遞給了玉肜。「酋長請看，這個呢，是鹽。將鹽放在煮食的湯羹之中，可以使味道更為鮮美。鹽還可以在烤肉的時候抹在肉上，也會使味道好上很多。」
「這些小果子呢，叫做花椒；這是生薑。這兩樣都是調味去腥的佐料，可以去除肉的腥味，還可以增加鮮味。我這水煮雞裡面，便是加了這三樣調味品。只要有了這些，各位長老只要願意，可以天天吃水煮雞、水煮魚、水煮肉片、水煮牛柳……」說著說著，鱷回想起自己前世品嚐過的種種美味，那口水不自覺地流了出來。
而諸位長老也好不了多少。尤自在回味著方纔的美味的諸人，聽到鱷說到可以天天吃到那些美味，饞蟲又被勾引上來，一個個目光灼灼地盯視著酋長手中的那塊鹽。不過眾人也知道這些鹽塊、花椒什麼的，鱷不可能白白送於自己，不由琢磨起用什麼來作交換。
「鱷，你要如何才願意交換這些呢？」見諸長老將目光投向自己沒，玉肜酋長哪裡還不知道長老們是何意思？將鹽塊遞還給鱷之後，玉肜酋長便開口問到。
鱷收好那些，卻不回答，放將嘴角衝著澄月一撇，示意這才是正主兒。
見此情景，澄月輕咳一聲，站起身來，衝著諸位瓊方長老微一欠身，沉聲道：「玉肜酋長，還有各位長老。大家想必都知道我們是為何事而來的。這鹽塊也好，花椒也罷，都可以給予瓊方部落。不過作為交換，我們少方希望瓊方能夠加入我們的聯盟，共同對付鬼方。不知酋長和各位長老意下如何？」
在座的瓊方諸人交頭接耳討論了一會，玉肜酋長一揮手止住大家的議論，嚴肅地問到：「那麼澄月長老，不知道你們少方可以提供多少鹽和花椒、生薑？那些都是吃了就沒有的，若是只有鱷方才拿出的那些，我們不可能答應你的交換條件。」
「這個……」澄月微一沉吟，愣在當場。畢竟這鹽塊也好，花椒也好，鱷都沒有將來歷告訴她。澄月便是再聰慧，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鱷見狀急忙上前一步。「酋長大人，鹽塊可以保證明年每一百天送十罐過來，但這花椒和生薑要到明年秋天之後才可以大量供應。但是加鹽，那些肉羹菜羹已是美味許多，不一定需要加花椒和生薑。酋長大人，還有各位長老，你們以為這條件如何？」
玉肜酋長與諸人又低聲商討了會，這才抬頭道：「多大的陶罐？若是像今晚煮雞的陶罐，我們要求每六十天送來十五罐。至於花椒和生薑，到明年這時候再商量。」
「不行！十五罐太多了。不瞞諸位，這鹽塊得來極是不易，鱷當初也是冒著生命危險得來的。若要每一百天十五罐，諸位還需要再付出些。而且，只是明年一年這樣，再往後，就必須拿物品來交換了。」鱷雖未曾做過生意，但這「漫天要價、坐地還錢」的道理，還是知道一些的。再說這鹽乃是必需品，只要瓊方眾人吃過加鹽的食物，便再也離不開了。到時候還不是任由鱷予取予奪？而那鹽塊，只要賄賂下金雕，還不是源源不絕？
瓊方眾人又商議了一會，似是達成了共識。玉肜酋長一正聲色，鄭重地回到：「那鱷你看這樣如何？少方明年每一百天供應我們瓊方十五罐鹽，作為交換，我們瓊方加入聯盟，同時每一罐鹽送與少方一塊玉石。」
鱷不知那玉石的價值，還想著問玉肜要些錫石或是金銀。一旁的澄月卻是面色大變：瓊方的一塊玉石，在少方可以換到十隻野鹿。在澄月看來，那鹽塊自是沒有食物重要。見鱷詢問的目光投向自己，澄月急忙點頭示意鱷答應下來。
鱷盤算片刻，還是覺著那玉石不如錫石或是金銀來得實在，不理澄月的目光，回答道：「玉肜酋長，我看這樣如何？我只要五塊玉石，其它的換成錫石。就是這樣的。」說著鱷從腰間摸出塊錫石遞給了玉肜酋長。「就是這種石頭。瓊方的後山有很多，每陶罐鹽換一罐這種石頭，如何？」鱷估計那座山峰極可能是一座錫山，恨不能將它搬到少方去。與其要那些毫無用處的玉石，還不若要這些錫石來得實在。
澄月大急，趕忙插話道：「玉肜酋長，我們還是按照方纔的那樣。」
瓊方的長老們也著急道：「不不不，我看還是按鱷說的那樣做吧。」這玉石可不似一般石器那般容易磨製。先要有原石，之後還需要辛苦的磨製。若是不慎磨傷了玉質，那這塊玉石的價值便要大降。這鹽塊雖是上好的調味品，但要瓊方拿許多玉石交換，諸位長老還是有些不捨。至於那些錫石，既然後山隨手就有，自是要多少給多少了。
「好的好的。」鱷一把攔住還要說些什麼的澄月，不住衝著玉肜諸人點頭，迭聲答應到，「那就這麼說定了。一百天，十五罐鹽塊，換五塊玉石外加十罐錫石。那我們這就歃血為盟吧！」
恰好鱷剛剛獵了隻老虎。再次割破手腕，向嘴上抹些血液之後，這少方與瓊方的聯盟便算是正式結下了。對於這次結盟，兩方俱是心滿意足：瓊方獲得了寶貴的食鹽，而澄月與鱷正式締結了三方聯盟，還獲得了這次外出尋找的錫石，也算是圓滿完成預定任務了。雙方皆大歡喜之下，胃口大開，將那只倒霉的老虎也切下好大塊肉來。
第二日一早，澄月四人便告別了玉肜幾人，起身返回少方。瓊方諸位長老戀戀不捨地將鱷送到部落之外，不住叮囑他早些將鹽塊送來，這才揮手送走諸人。
「姐姐，怎麼樣？」走在山間，鱷不無得意地問澄月。「我很厲害吧！不過是些鹽，就把瓊方長老的胃都抓住了。」
「你就得意吧！」澄月蘭指一點鱷的眉腳，語氣之中卻也很是高興，「不過還真想不到，不過是些鹽塊，那些長老就一口答應下來了。」
鱷得意地拋玩著塊錫石，一臉的「這你就不懂了吧」。「嘿嘿，那些人幾十年都吃著淡而無味的食物，嘴裡只怕早就淡出鳥來了。我只要稍稍加些鹽在肉上，那味道又豈是一般人可以抵擋的？姐姐你當時不也是恨不能把手指都吞下去嗎？」
澄月臉上一紅，抹過臉去不再說話。顏馨在旁不無擔心地問到：「鱷，你答應玉肜姨她們每一百天送十五罐鹽去。這十五罐鹽可不是小數目，我看你好像只有一袋子而已。到時候萬一不能找到那麼多鹽，你可怎麼辦啊？」
鱷一伸懶腰，打了個哈欠。「顏馨姐你不用擔心。不要說是瓊方的那些鹽，我還答應了葵虎他們一年五十罐吶。」
澄月與顏馨齊齊掩口驚呼一聲：「這麼多！我們自己還要不要吃了！」
「不多不多。我找金雕兄幫忙，這點鹽小意思而已。放心放心，那麼大一塊鹽田，大家省著點吃，絕對夠的！」鱷在心中暗自又加了一句：「還有那麼多花椒和生薑，嘿嘿，過了明年，我還不得賺死？哇哈哈，想不到我的第一桶金就這麼容易到手了……」
「啊！姐姐你們看，那是什麼？」小小忽然指著東邊一處山坳喊了起來。
鱷三人順著小小的手指望了過去。只見那處山坳之中，正有十餘隻以往從未見過的生物在啃食枯草。
鱷細細一看，忍不住滿臉喜色，輕輕吐出兩個字來：「野……馬……」一拍大黑的腦袋，鱷連招呼都來不及打，便衝了過去。那群野馬也甚是機靈，遠遠發現鱷與大黑正向著自己這裡奔來，頭馬嘶嚎一聲，帶著自己一家老小就要逃走。
「哈哈，都給我留下！」以鱷此時的腳力，端得是快逾奔馬。數息之間，鱷已然躍到頭馬身前，張開雙臂，大喝一聲：「給我停下來！」竟是硬生生將頭馬按倒在地。見首領被擒，其餘的母馬與小馬駒也不再奔逃，紛紛跑了回來。雖是有些懼怕大黑，但這群馬還是安靜地圍在了鱷的身旁。
「哇哈哈哈！」鱷跨在頭馬身上，忍不住仰天便是一陣長笑，卻驚起林中無數的飛鳥，直上雲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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