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商 正文 第三百章 混亂(一)
    結果很簡單,沒有人願意和葡萄牙人在這個上面過多的爭執,就算是打算將中心放到中國的意大利人也只是象徵性的開口加了兩次價,畢竟這座城堡是葡萄牙人建造的,而且我也答應了,准許外國人在我的島上面居住,大家又何必為了這個而和葡萄牙人爭得你死我活呢。

    一年五萬兩的租金,說的上是天文數字了,就算是在順天城最為繁華的棋盤街上面租賃下城堡這麼大小的店面也不過區區數千兩,可是在我這鏡湖島上面,葡萄牙人自己建造的房子,卻還要繳納五萬兩的白銀來充作租金,說起來難免有些讓人感到驚訝。

    好好的敲詐了這些奸詐的歐洲人一把,我的心中舒暢了不少,回到了後院和眾女說起了這件事情的時候心情分外的興奮。

    因為已經習慣了海島上面的生活,白日間或者是乘船出海垂釣,或者是站在燈塔的高聲遠眺,生活倒也過得悠哉悠哉,不過中間卻發生了一個小小的插曲。

    事情並不是發生在鏡湖島上面的,自從吉恩那些葡萄牙人搬了回來以後,意大利人緊跟著也已經通過利瑪竇和我敲定了一處選定的地方開始動工建設自己的居所了。所以鏡湖島上面可謂是風平浪靜,國泰民安。

    事情發生在湖北,湖北的學台金學曾,那可是張居正手下頭號的紅人,做事情從來都不避諱。是一個風風火火敢闖敢做的角色,將張居正一系列的政策都貫徹的徹徹底底,堪稱是張的頭號打手!

    我手頭是的已經從京師傳過來的吏部咨文,上面的內容很簡單:

    鄖陽知府徐顯謨因強令衛所駐軍騰出營房創辦學校,導致駐軍嘩變,遭監察御史彈劾,官降兩級。謫調泰州同知;襄陽府巡按趙應元候代期間,每托病不到衙視事,終日悠遊山水吟詩作賦,頗遭物議。亦被都察院風憲官糾彈,給予削籍處分。

    這兩個人我雖然沒有見過,可是從前些日子傳來的消息中倒也是聽說過一二,張居正葬父,全省的官員都趕了過去參加葬禮。只有這兩個人借口沒有去,所以我對這兩個人的印象特別的深,不過沒有想到兩個人竟然會落得如此的下場。

    將手中的咨文放在了桌子上面,我有些疑惑,難道說是張居正對這兩個人的行為感到不滿,所以才公報私仇?

    可是轉念一想。張居正為人雖然囂張,可是卻也還夠不上小肚雞腸的地步,這中間的事情確實耐人尋味。

    不過隨後幾天傳過來的消息卻將我心頭的疑雲擊潰了,揚名天下的「聖人」何心隱被抓了!

    何心隱是誰?普通的老百姓可能不知道首輔就是張居正,可是絕大多數的人卻都知道這個有「聖人」之稱的何心隱。用後世對何心隱的評價來說就是「世俗化的儒家思想」。

    他有一個驚世駭俗的觀點,那就是「無父無君非弒父弒」,何心隱有一個觀點,認為士未必高貴,農工商賈並不低下。人人都應是自己的主人,都應能成為聖人。「凡人皆可成聖」雖假借於禪宗六祖的「凡人皆可成佛」,但對於社會底層庶民,似乎更有吸引力。因此,他每到一處講學,必定有大批的庶民子弟聞風歸附。

    當第一次聽說這個人以後,我對他十分的感興趣,在何心隱的某些言論中我看到了中國的資本主義萌芽思想。

    不過何心隱被捕的事情也給我心頭敲響了警鐘,張居正終於要對天下的讀書人下手了!

    回到了後院,眾女都還在忙碌,不過按照慣例,今天我將會在鳳鸞處歇息,所以其他諸女也都不敢和鳳鸞爭寵,早早的都告辭離去了。

    不過因為何心隱的事情,我有些心不在焉,被鳳鸞看到後,她好奇地問道:

    「相公有心事?」

    我長歎了一聲,說道:

    「還不是為了朝廷的事情!何心隱在湖北讓官府被抓起來了!」

    「相公所說的可是那個弟子滿天下的何心隱?上個月他不是被荊江的知府抓了,然後又給放了嗎,這次恐怕又要放人了。」

    我搖搖頭,有些感慨地說道:

    「上次是因為何心隱在張居正父親的葬禮上面送水厄(一種凶獸,水厄代表災禍),張居正怎麼會背黑鍋處理何心隱這種刺頭呢,可是這次不同了,天下恐怕要有大的動亂了!」

    我有些感慨地說道:

    「我曾經在書中寫出了三條建議,第一是清除朋黨政治,第二是多用循吏少用清流,第三是清巨室,利庶民。」

    鳳鸞走到我的身後,雙手放在了我的肩膀力道適中的按摩著,輕聲說道:

    「我看張居正不是全按照相公你所說的做嗎!」

    我冷冷一笑,說道:

    「畫虎畫皮難畫骨,他張居正缺的就是畫骨之功!我本來期望他推進改革,給我們創造一個寬鬆的經商環境,可是沒有想到因為張居正被發配到了這荒涼的小島上面,清除朋黨,我看他張居正就是最大的朋黨頭目!」

    鳳鸞聽到我說這些,就開口安慰我說道:

    「相公,我們只是一個商人,對朝廷的事情何必管那麼多呢。」

    我聽到鳳鸞這麼一說,轉念一想,自己現在已經不再是那個讓小皇帝言聽計從的西席了,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將這些我煩惱都拋到了腦後,站起來將鳳鸞橫抱起來走到了床上。

    放下了床幃。然後將蠟燭吹滅,手下感覺著鳳鸞細膩光滑的皮膚,自從生育了寶兒以後,鳳鸞的身子就豐滿了許多,輕車熟路的和鳳鸞合為一體,鳳鸞熟悉的呻吟聲在我的耳邊響起。

    何心隱被抓的事情起初我並沒有放在心上,雖然說何心隱的思想有很多新穎的地方。甚至有許多資產階級的思想,這對改觀重農輕商的思想有很大的好處,可是我知道在中國要想改變一件已經根深蒂固的事情是何等的困難。

    然而一條消息卻引起了我的警惕,有消息說,何心隱之所以被抓起來是因為當初嚴嵩倒台就是這個何心隱的手筆。

    當年的嚴老爹是何等的威風,在嘉靖皇帝面前獲寵二十年而不衰,這是個奇跡。多少人想扳倒嚴嵩,結果如何?從夏言到楊繼慎,一個個都被斬首西市。提起這些冤案,至今都讓人心驚膽顫。

    當初的何心隱本只是一介布衣,但他好談國是,因在家鄉建立「和萃堂」,糾集族人合力抗稅,結果被江西巡撫派人前往捉拿歸案打入監牢。偏偏這巡撫又是嚴嵩的親信。那是何心隱的第一次牢獄生涯,後經友人營救,雖然出獄,但他從此就和嚴嵩結下冤仇。

    從此後他悉心研究朝廷中那些倒嚴官員的經歷,認為這些官員都是意氣用事。是拿腦袋撞南牆,而不擅於使用四兩撥千斤的智慧之方。何心隱看準嘉靖皇帝酷愛齋譙,迷信方術的弱點,花重金買通了深得嘉靖皇帝寵信的道士藍道行。

    一日,嘉靖皇帝就榆林關外的虜患把藍道行請來扶亂。藍道行預先已知道嚴嵩也要就此事前來覲見。便道,「待會兒會有一個身穿蟒衣的花白鬍子老漢要來與陛下談這件事,此人雖幹練有才,但下巴翹起,有克君之相。重用此人,恐怕對皇祚不利。」嘉靖皇帝聞聽此言,心下悶悶不樂。

    半個時辰後,太監來報嚴嵩求見,嘉靖皇帝准他進來,當嚴嵩進來跪下磕頭時,嘉靖皇帝定睛看這嚴嵩,果然是身著蟒衣鬍子花白,下巴翹起來如危崖聳峭。

    想嚴老爹在內閣呆了二十多年,卻就因為藍道行這麼一句話讓嘉靖皇帝下決定整治了他,還在腦袋上面扣上了一代奸臣的帽子,可是要知道抄家的時候嚴家的財產和後來徐階相比只不過十之二三罷了!

    甚至還有有關王家案子背後的秘密,傳言當初高拱能夠東山再起就和王家有莫大的關係!

    王家製造棉衣以劣充優,致使戚繼光部的兵士凍死十九人,僅這一條,就該殺。更何況王家只是一個?於盈利的商人卻混跡朝廷,而且能在宰揆任免這樣的大事上縱橫捭闔,就更該殺。何心隱的情況同邵大俠一樣,論講學,他可殺,論干涉朝廷政事,就一定要殺!

    可是我轉念卻就想到了我自己的情況,我現在和王家還有何心隱的情況何等的相似,似官非官,似商卻又不單單是一個商人這麼簡單,而且我和皇帝之間的關係密切,和太后的關係曖昧,更主要的是我曾經露出了要對付張居正的意思,如果說張居正不準備對付我,除非太陽西出,江河倒流!

    隨著我的命令傳下,顧憲成在京師所有的活動全部都停止了,緊跟著就傳來了武昌城中爆發了幾次大的騷亂。

    第一次是洪山書院的六百名學生發動個省就近私立書院的大批學生蜂擁而至,就連城裡省府兩所官學的學生也都響應參加,約摸有上萬人,將大成路上的學政衙門圍得水洩不通。城裡頭的一些地痞流氓等不法分子也趁機起哄搗亂,砸搶了幾家店舖。甚至焚火燒燬了一些房屋。

    雖然我和何心隱沒有任何的交往,可是如果現在張居正順順利利的收拾了何心隱,安安穩穩的處理了這些事情,我估計他下一步就要對海外貿易這邊下手了。

    所以說只要何心隱不除,我暫時就是安穩的,讓吳堂秘密的命令在當地的那些手下,買通了看守,讓他們好好的照顧何心隱。

    鋪開宣紙,擎起了上好的狼毫,我繼續苦練著自己的毛筆字,雖然說有了鵝毛筆,可是為了能夠給寶兒他們做一個榜樣,我還是決定將練字繼續下去。

    平心靜氣的在宣紙上面寫下了幾筆,不過就在最後收筆的時候,房門忽然間被打開了,吳堂面帶驚容的出現在了門口,結果就是我的手腕一抖,雪白的宣紙上面就出現了一道烏黑的墨漬。

    「老爺,出大事了!」吳堂說道。

    我看了看因為吳堂的突然出現而失敗的作品,有些不高興地說道:

    「吳堂,出了什麼事情了這樣慌張,難道是天要塌下來了?」

    吳堂苦笑了一下,隨後回答說道:

    「老爺,這次天恐怕是真的要塌下來了。」

    我將毛筆放在了筆架上面,指了指一邊的椅子說道:

    「慢慢說,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讓你這麼慌張!」

    「老爺,何心隱死了!」

    「什麼!?」我感到萬分的震驚,沒有想到何心隱真的死了,這個張居正可真是膽大妄為啊!明目張膽的就敢將這樣一個名滿天下的鴻儒給殺死,他這是在向整個士林挑戰啊!不過轉念一想,似乎張居正自從上任一來就沒有對士林有過太好的臉色。

    「湖北那邊剛剛傳過來消息,說是何心隱被一個死囚給掐死了。」

    到這個的時候,吳堂有些不敢看我,低下了頭。

    我看著吳堂,心中卻十分的氣憤,高聲罵道:

    「狗屁!何心隱怎麼會和死囚關在一起的!他張居正明明是在借刀殺人!」

    等我這邊發洩完了以後,吳堂才接著說道:

    「還有,皇上已經頒下詔旨,一下子查禁了全國七十五座私立書院,並講明這還只是第一批,剩下的書院,一律限期解散。此後有誰敢私創書院擅自講學者,堅決嚴懲不貸。」

    我有些不耐煩,將手一揮,開口問道:

    「京師咱們的那個書院呢?」

    「還好老爺及時的通知了京師那邊,所以咱們的書院早就散了,而且因為咱們的書院沒有摻合到講學的事件中,所以不會牽扯到咱們這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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