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商 正文 第二百六十七章 戚繼光(2)
    我的目光最後落在了領頭的一個老者的身上,他年紀約摸有五十多歲,可是卻是一臉的剛毅,一雙鷹隼樣的眼睛以及鼻翼下兩道繞口的刀刻般的法令,往外透著一股英武剛猛之氣,一看就是一個統馭千軍萬馬的英雄人物,雖然現在旅途的疲倦讓他看起來有些萎靡,可是卻還是掩不住他身上威武的氣勢。

    我看著他冷冷地說道:

    「無論你是誰,擅自闖到我的府中,而且竟然還敢打傷我的下人,今天這件事情都不可能善了!」

    完這個,我的目光又看著一邊的早就躍躍欲動的家丁,這些人本來就不是什麼安穩的主,現在出了這件事情如果不是平時管教嚴格,恐怕早就撲上去了,我沉聲說道:

    「我平時好吃好喝的養活你們,難道就是要你們看著別人在我家中胡鬧嗎,給我把這幾個人都扔出去!」

    一聽到我說這個,一群唯恐天下不亂的傢伙,一擁而上,將戚繼光一行人團團的圍了起來。

    「慢著!」為首的老者爆喝一聲,止住了雙方眼看著就要爆發的一場廝殺。

    完這些後,那個老者這才看著我,目光陰沉地說道:

    「本將軍是薊鎮總兵戚繼光!今日來到貴府是為了討一個說法,方才多有冒犯之處,還請原諒則各!」

    我心中的確有些不快,這個戚繼光是也太囂張了點。如果不是我囑咐吳堂不要輕易顯露武功,就憑他那幾個人那裡是吳堂的對手,不過我卻還是陰冷著臉回答說道:

    「本侯乃是當今聖上親自加封的布衣侯,戚將軍,雖然說本侯只是一個虛職,可是大家畢竟同朝為官,本侯希望你能對方纔的做法給個說法!」

    聽到我自報家門以後。戚繼光的臉色立刻變了一變,不過只是一閃而過的事情,他還是一臉鐵青地看著我,雙手抱拳,說道:

    「末將只是想請侯爺你對冬衣的事情給一個說法,為我西北死去的兵討一個說法!」

    我神色一黯,回答說道:

    「冬衣的事情早就已經不歸我了,難道說戚將軍不知道?」

    戚繼光搖搖頭。臉上出現了一絲古怪的神色,急切地問道:

    「侯爺所說可都是真的?」

    我冷笑了一下,說道:

    「似乎我還用不著隱瞞什麼,這件事情朝廷上上下下都知道。」

    戚繼光思索了一下,猛地一跺腳,然後雙手抱拳。大聲說道:

    「方纔之事,只是因為末將以為冬衣的事情是侯爺所為,所以才冒犯了侯爺,無論侯爺將如何稟告朝廷,末將都無話可說。不過末將現在還有事情要做,就不在告饒了,就此作別!」

    「不知道戚將軍如此大的怒氣從何而來,而且如此的形色匆匆又為哪般呢?」

    戚繼光看了看我,思索了一下。這才說道:

    「末將要去找皇上告御狀!」

    我做出了驚訝地神色,說道:

    「戚將軍可否進來詳談!」

    戚繼光思索了一下,最後卻還是隨著我進到了書房之中。

    分主客落座後,吳堂端上來茶水。我端起茶水,對戚繼光說道:

    「外面天冷,喝口熱茶,暖暖身骨。」

    「多謝侯爺,方纔的事情,末將真是慚愧。」

    我微微一笑,開口說道:

    「不知者無罪,既然都是誤會,過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本侯看老將軍一臉疲倦,莫非是從西北兼程而來?」

    戚繼光喝口茶水,這才回答說道:

    「末將這次進京為的是冬衣的事情,本來以為冬衣還是由仇……侯爺你置辦的,所以這才直接過來地,沒有想到卻……」

    我故作什麼也不知道的模樣說道:

    「本侯聽老將軍一直再說冬衣的事情,難道說冬衣的方面出了紕漏?不知道老將軍可否告知一二?」

    這話的時候,我的目光有意無意地看著戚繼光身邊的一個小包裹,似乎自從我從方才看到戚繼光開始,這個包裹就一直在戚繼光的身邊,沒有離開過,不知道裡面到底是裝的什麼東西。

    誰知道聽我說完這些後,戚繼光的臉上頓時就堆滿了悲憤之氣,他看了我一眼,長歎道:

    「末將這次來為的就是要在御前狀告薊遼總督王崇古。」

    我臉上十分的驚訝,看著戚繼光問道:

    「這又是為何呢?我聽說王大人似乎並沒有什麼大錯,不知道王大人何事得罪了你,老將軍非要告御狀呢?」

    「他沒有得罪咱,他害死了咱的兵!」

    戚繼光忽然將身邊的那一個包袱打開,只見裡面是一件破爛的棉衣,只見這件棉箭衣到處都是撕爛的窟窿,棉花有一搭沒一搭,再細看這些棉花,都黃黑髮霉。

    我認得,這就是王家為西北將士製作的冬衣,我將那件棉箭衣拿在了手中,故作不知道地問道:

    「這是誰的棉衣?」

    「這是薊鎮所有兵士今年剛剛換季的棉衣。」戚繼光憤懣地說,「是王崇古大人配給咱們的。」

    我摸了摸手中的棉衣,然後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地說道:

    「穿這樣的棉衣,如何能夠御寒呢?」

    「這一連幾天的暴風雪,通往長城的路都斷了。不說京城官紳人家可以圍爐取暖煮酒御寒,就是一般的大耳朵百姓,也能坐在熱炕頭上享受天倫之樂,但惟有的兵士,這時候都還在守護長城,城內雪深一尺,長城上就會雪高一丈。如果說城內胡同口的北風能割下人的耳朵。那麼長城上的北風,就能推牆牆倒推山山裂,咱昨日好不容易打通雪路,到古北口看望在長城垛子上守衛的兵士,一看到他們身穿的棉箭衣都被北風撕爛了。這些兵士都是從浙江招募來的客兵,本來就不抗凍,再加上穿上這麼一件爛棉衣,等於赤身**站在滴水成冰的長城上。有幾個抗得住?侯爺你可能知道,咱訓練的客兵,軍紀極嚴,都是寧可前進半步死,也決不後退半步生的硬角兒,就因為這樣。僅昨天一天,古北口上就凍死了十九個人。那是十九個生龍活虎的年輕人啊!如果不是這劣質的棉衣,他們怎麼可能死得這麼悲慘!」

    戚繼光說著說著喉頭哽咽,兩泡熱淚在他的眼圈裡打轉。我的眼前出現了在風雪交加的長城口,十九個士兵在冰冷的城牆上擠成一團。身上用來御寒的棉衣早就已經破爛不堪,連凍帶餓,十九個年輕的生命就這樣消失了。

    我心中憋氣難忍,猛的站了起來,將手邊的茶杯猛地摔在了地上。用近乎咆哮的聲音喊道:

    「真是豈有此理!」

    本來打算繼續說下去的戚繼光,卻蠕動了一下嘴唇,最後還是沒有說什麼。指揮千軍萬馬的戚繼光,卻被我盛怒之下的狂吼給震懾了。可是我這個時候卻絲毫沒有意識到。

    我在堂屋中來回踱了幾步,然後才說道:

    「老將軍的意思是要上折子參奏王大人?」

    戚繼光氣呼呼地說道:

    「咱就是拼著前程不要,也要參奏他!末將剛才就是從張大人府上過來的,可惜首輔在宮中。」

    「哎!」我有些無奈的長歎道,「參他有何用,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戚繼光有些疑惑地看著我,然後才開口說道:

    「侯爺所說的是什麼意思?」

    我坐回了椅子上,然後才用無奈而略帶一些悲憤語調說道:

    「老將軍只是知道,王崇古王大人給你製作了冬衣,可是卻不知道這其中另有隱情啊!」

    「什麼隱情?」

    「本侯幾十萬批上好的棉布,可是卻全被一場莫名的大火給焚燒的乾乾淨淨,所以後來冬衣其實是由武清侯採購的。」

    「是他!」戚繼光猛地站起來,一臉的驚訝,可是旋即又頹廢的坐了回去,十分沮喪地說道:

    「咱的那些兵白死了。」

    「兵士不能白死,不管是誰,這筆賬一定要清算!」我堅定地說道。

    戚繼光和俞大猷現在可是朝廷的兩大軍神,和這兩個人搞好關係,自己以後在海上的事情就要方便許多了,而且戚繼光本身就不是清廉的主兒,比起俞大猷來,我更加想要拉攏他。

    籠絡人的首要方法--「投其所好」。戚繼光此人貪財,這自然不成問題,可是彼此不熟悉,你拿著銀子找去,他也不可能會收;眼下就是一個好機會,戚繼光「護短」他手下的兵,自己打罵可以,但是絕對不能讓外人欺負了,現如今我的打算就是藉機和戚繼光套近乎。

    當然我對戚繼光如此上心,還有一件事情,那就是戚繼光是張居正的心腹愛將,就算不能將戚繼光拉到自己的麾下,最起碼也的通過他給張居正下絆子。

    思索了一下,我對戚繼光說道:

    「我讓人帶老將軍去準備一下,我們即刻進宮,面見皇上,這件事情絕對不能夠忽視。」

    戚繼光臉上露出了感激的神情,他過來找張居正無非也是為了借張居正的力量,現在張居正不在,我又熱情地施以援手,他自然樂意接受了。

    沐浴更衣後,戚繼光一掃方才疲倦之色,精神抖擻,絲毫沒有一點老態。因為外面的天氣太冷了,而礙於官場上面的規矩,轎子又不能太大,所以我選擇的是用馬車。

    馬車自然是特製的,車篷是多層木板製成的,每層之間都有一個隔熱的棉花之類的物品,而且在車窗上面還裝上了玻璃,能夠直接觀看外面的情景,最主要的是裡面的空間夠大,能夠放上火盆,這麼一來就要暖和許多了。

    不過略微有些不足的就是,馬車震動問題還是沒有解決,我想到:等佛山那邊開工了,是不是先製作幾副減震器,這麼一來,馬車的舒適性就有了一個質的飛躍。

    從家中出來,到紫禁宮午門前的廣場並沒有多遠,不過畢竟天氣寒冷,能享受馬車裡面的溫暖,誰願意坐轎子受冷去。

    紫禁城午門外的廣場,由於有軍士徹夜掃雪,倒也乾乾淨淨片粒不存。我和戚繼光從上面下來,看到午門那幾個禁軍絲毫沒有畏懼寒冷的站在那裡。

    來到了午門前,那幾個丁勇開口問道:

    「來者何人?」

    我將太后以前賜給我的那個玉牌拿了出來,以前因為不想和皇家摻和太多,所以一直都沒有用,沒有想到現在卻還是得把它搬出來。

    跟在了引路太監的身後,我和戚繼光如同在迷宮中穿梭一般,這也是我為何不願意親自來找小皇帝的原因之一,每次從午門口,到能夠見到小皇帝的東西暖閣,或者是文華殿都要步行很長一段時間,而且一路上十分的肅清。

    文華殿在明朝的初年是「東宮太子」讀書的地方,每年春秋兩季還在這裡舉行講學,稱為「經筵」,君臣之間相互闡發儒家經典,並闡述古代經書即詩書、易經、春秋等。

    皇帝在隆慶皇帝升天以前,就是在這裡讀書習字,雖然說登基以後,多在東西暖閣中,不過偶爾卻也會到這裡來,今天,小皇帝就在文華殿中。

    文華殿在內極門的東面,和歸極門西的武英殿東西對稱,與三大殿同屬外朝部分。在建築佈局上是三大殿的左輔右弼,同時又是內廷東西兩路的前衛。在體制上它們是三大殿的偏殿,所以屋頂形式是單簷歇山,只有小型配殿亦無廊廡圍繞。它的台基高僅米。如果把太和殿比做巨人的話,文華、武英二殿則是它下垂的雙臂。

    到了這裡,熟人才多了起來,遙遙看見幾個人影急匆匆的走了過來,我早已經看清楚對面過來的是邱得用。

    看到了,邱得用連忙打招呼說道:

    「給侯爺請安了。」

    我連忙將邱得用扶住,笑著說道:

    「邱公公,皇上是否在忙著呢?」

    邱得用一歎氣,看了看周圍,這才低聲說道:

    「首輔張大人剛剛走,今天早朝有許多官員缺序,皇上正生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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