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商 正文 第二百一十五章 香車美人(2)
    我輕蔑的一笑道:「不要說你一個小小的百戶,就是你們的指揮使來了,也不敢和我這麼說話,不過我不會和你計較這些,讓開!我要進城。」

    看到這個情景,那個百戶的目光中已經有了一絲動搖,我的心中一笑:看來這個傢伙還不是很傻。

    忽聽一陣吵鬧聲:「你放開我,你憑什麼抓我,我告訴你,我是京師王家的管家……」

    我看到姜雲一隻手拎著王家的那個胖管家走了過來,我指著他問那個百戶:「是不是他慫恿你攔住我的車的?」

    「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你一個小小的商人竟敢縱容下屬阻攔朝廷命官辦事,而且還敢襲擊本官,我一定要稟報張指揮使,將你們重重的治罪。」

    雖然這些事情都只是在很短的時間內發生的,可是前面的兩輛馬車中已經將炭火放到了銅壺之中,香氣已經開始揮發出來。

    我聞著越來越濃的香味,心中不由焦急起來,可是誰知道卻遇上了這麼一個愣頭青。

    我對身後的眾人說道:「都跟在我的身後,我看誰敢攔我!」

    到這裡,我起步就往城門那裡走去,可是那個馮錫安卻一揮手,他身後幾個聽到動靜趕來的手下立刻將手中的長槍對準了我。

    我看了看那個馮錫安,冷冷的說道:「我進紫禁宮,那些大內侍衛都不敢這般對我,你一個小小的百戶,好大的官威啊!今天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敢對我動手。」

    完後,我邁步就走向了城門洞,吳堂和姜雲幾個人立刻就站在了我和那些丁勇的中間,我伸手將幾個人都撥到了一邊,然後徑直衝著那些嚴陣以待的丁勇走去。

    那些知道深淺的軍士看到這個,連忙來到馮錫安的身邊低聲說著什麼,可是那個馮錫安卻是一臉的決絕,絲毫不加理會。

    眼看著我就要走到那些丁勇的身前了,這時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了過來。我循聲望去,卻看見刁參將帶著幾個手下疾馳而來。

    「吁……」幾聲馬嘶聲,本來疾馳的馬驟然停了下來,前蹄抬在空中揮舞了幾下,還不待馬兒停穩,刁參將就從馬上直接跳了下來,看到那幾個丁勇正在用槍指著我,他沒有說什麼,只是上去將我面前那個丁勇一腳踹在了地上,然後回過頭來小心翼翼的看著我說道:「二爺,讓您受驚了,我得到消息後立刻就趕來了。」

    然後他回過頭看著馮錫安的幾個屬下大聲罵道:「哪個王八羔子讓你們這樣的?」

    我只是冷眼看著刁參將,這個傢伙是一個絕對玲瓏之人,馮錫安一看就是張家在五城兵馬司安插的人脈,梁斌和我說過,要不是因為實在是抓不住把柄,而且張居正在朝廷中權勢熏天,他早就把張嗣修給弄走了。

    不過那幾個丁勇顯然不敢說是自己的上司馮錫安指使的,不過不敢說出來,可不代表他們不敢看,幾個人一致的目光讓刁參將看到了一邊的馮錫安。

    我很懷疑,這個刁德榮根本早就已經看見了馮錫安,畢竟一個大活人站在這裡,想看不到都難。

    刁德榮一到,那些丁勇沒有一個再敢阻攔我的車隊,我讓姜雲等人趕著馬車連忙進城,而我則帶著吳堂隨著刁德榮一起來到了城門樓上的屋子中。

    「我道是誰敢有這麼大的膽子呢,連咱們梁指揮使的結拜兄弟都敢給攔下來。」刁德榮厲聲說道:「你***也不去京師打聽打聽,二爺是咱們皇上面前的紅人,當今太后恩准二爺可自由出入皇宮,你一個小小百戶真的好厲害,連城門都不讓二爺進去,我倒也真希望聽聽你們張副指揮使能給出一個怎樣的說法。」

    聽到刁德榮說這個,我心中一陣不悅,這個刁德榮看來是想要借我的這件事情攻擊張嗣修了,不過被人當槍使的滋味卻讓我很不自在。

    好不容易等房間中只有我和刁德榮後,我一把拉住了刁德榮,在他耳邊低聲說道:「你小子敢把爺當槍使?」

    刁德榮看了一下周圍,陪笑低聲說道:「這是將軍的意思,二爺您就消消氣吧。」

    「我大哥呢?」我心中有氣道。

    刁德榮嘿嘿一笑,回答道:「將軍正在府上擬折子呢,將軍說要借這個機會給姓張的一個好看。那些張家派系的將領,平日間藉著張家的威風,沒少給弟兄們氣受,現在總算能出一口惡氣了。」

    我現在根本沒有那些心思來關注這些,我想的是如何將自己的生意迅速的做大。

    「那大哥準備如何參奏張嗣修呢?」

    刁德榮陰笑了一下道:「就說他縱容下屬,隨意對進京的商人收銀子,弄得怨聲載道。」

    我眉頭一皺,說道:「這件事情可馬虎不得,張居正貴為當朝首輔,你們這樣誣陷他的兒子恐怕不妥吧?」

    「二爺你有所不知,我們將軍早就接到過那些守門的將領勒索進京的商人的事情,只是一直都隱忍未發,現在有了這個機會自然不能放過。」

    我和刁德榮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著對付張嗣修的事情,可是我的心,卻都放在了現在也許在京師的大街小巷中奔馳的馬車上面,不知道自己這招是不是能夠行得通。

    「二爺,你的馬車上裝的是什麼啊?怎麼那麼香呢?而且上面還有美麗小娘子的畫像,裡面不會是……」刁德榮一臉猥瑣的說道。

    我看了他一眼,笑罵道:「你以為裡面是什麼啊?你沒有看到上面還寫著秦淮花魁大會的字樣啊,那裡都是爺我新得來的寶貝,叫做香水,那些東西用一點在身上就能香氣宜人。」

    刁德榮聽到這個,臉上儘是迷茫的神色,不過他很快就恢復了平靜,笑道:「二爺,那什麼時候讓咱們見識見識啊?」

    我淡淡的一笑道:「你小子還真敢開口,那一瓶香水就要上百兩白銀,等你小子什麼時候穩下心來,找個女人做老婆的時候,我一定用這個作賀禮。」

    刁德榮卻絲毫也沒有在意,還笑嘻嘻的說道:「呵呵,二爺你可不要食言啊,將軍夫人前些日子剛給咱說了一個媳婦,等這件事情完了以後,我就去找夫人,讓她給我們主持完婚。」

    我看著刁德榮那一副「我吃定你了」的表情,無奈的道:「你小子啊……」

    香車美人的效果出奇的好,男人都在打聽上面那些侍女圖和秦淮花魁大賽的事情,而那些貴婦們都在打聽到底什麼東西竟然這麼的香。甚至有些人不知道從哪裡聽說,香水是瑾陽山莊上面的作坊中出產的,結果第二天一大早就有人來訪,這讓我感到很驚訝,沒有想到自己冒險的一舉竟然會如此的轟動。

    不過一般的訪客我都讓申子平和富貴給擋在外面了,一直到了快要到傍晚的時候,我才從後院中出來。

    「吳堂,你去把那些香水一樣都拿一瓶,用禮盒包起來。」我吩咐道。

    「是,老爺!」吳堂應了一聲,然後就走下去準備了。

    徐爵雖然說是馮保的心腹,可是這個傢伙卻絕對不是一個甘心寂寞的人,背著馮保他也收受了不少的好處,雖然有些是要交給馮保的,可是那些都只是一個小數目。

    還有一個不為人知的原因,那就是徐爵不僅僅面容醜陋,還有一個讓人無法忍受的毛病,那就是狐臭。就因為這個,他雖然是一個大金主,可是沒有幾個姑娘願意陪他。

    是夜,華燈初上,暮色在京師的樓簷飛閣中深淺流動,燈火也星星點點的明亮起來,暮色愈深燈火愈明,終於結成一片繁華通明。

    我掀開了車簾看著街道兩邊急速後退的房屋,這才發現原來繁華也是寂寞的,京師的貧富在夜色燈火中一目瞭然,繁華之處車水馬龍、燈火輝煌,貧困之地燈火寂寞寂靜無聲。

    馬車從外城的貧民窟逐漸駛入了繁華的街道,就如同忽然間從黑暗中來到了光明。

    忽然間我有了一種明悟:在這場寂寞的繁華里,有人匆忙返家的溫暖,盎然出行的人啊去哪赴哪一處的風花雪月?普通百姓家在這繁華中顯示著獨有的沉穩不驚,多少女子溫了一壺酒倚門等待著那趕返的人,目光平和流情,這是怎麼樣的一種幸福啊。

    忽然間我想要調轉車頭,然後用最快的速度回到山莊中,然後一頭扎進心愛女人的胸膛中,享受那富有母性的彈性。

    夜風吹來,我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從深思中醒來。雖然說現在才二月初四,晚上的冷風還隱約帶著冬天的刺骨寒意,可是這並不能阻擋那些出來尋找樂子的人們。

    街道兩邊明晃晃的燈籠下是身著棉衣、棉褲、棉鞋外加一頂棉帽子全副武裝的小販,因為不斷的吆喝,口中噴出的白氣久久不散,我甚至很難看清那些小販的面貌。

    將簾子放下,車廂中的風燈隨著馬車的顛簸也來回搖晃著,我的腳邊就是已經包裝好了的香水,如果按照市價來算,裡面這些東西要一千多兩白花花的銀子,不過今天晚上我卻要白送給徐爵。

    湖州的生絲我是勢在必得,雖然我說過生絲中間有很大的利潤,可是郝標卻還是沒有去做這筆買賣,他只是用自己作坊中的一些絲綢換來了比較新奇的洋布,只此而已。

    官場上的問題,我根本就不用操心,唯一值得我擔心的就是那些來去如風的日本海盜。

    可是自從若蘭告訴我她的身份後,我就已經將這個問題規劃為已解決。日月神教被朝廷逼到海上已經有了上百年的歷史了,如果說他們沒有幾把刷子,打死我我也不相信。

    可是僅僅三成的生絲無法讓我滿足,我要控制湖州五成以上的生絲,這樣我才能夠保證自己無論任何時候都是進可盈利,退可保本,所以我找到了徐爵。

    之所以要選在藏香閣,除了私心中想要為自己和吳月娘之間的事情做一個心理上的瞭解以外,那就是藏香閣是目前京師最好的地方,說白了,這裡就是北京城最好的夜總會。

    後世人都知道北京有八大胡同,那些地方都是妓院的集中之地,不過在萬曆這個時候卻還沒有形成。後世的八大胡同分別為:王廣福斜街、陝西巷、皮條營、韓家潭、石頭胡同、胭脂胡同、百順胡同和紗帽胡同。不過在這個時候紗帽胡同卻還是一個官家居住之地,沒有人敢不長眼的把妓院開在當朝首輔的家門口。

    藏香閣是在槐樹胡同口的不遠處,其實在萬曆初年,京師兩大煙花之地,一個是這個槐樹胡同,一個就是專門訓練孌童的簾子胡同。

    從富貴街上經過的時候,依稀聽到了一個女子略含淒涼的歌聲:

    身子瘦了為誰瘦

    朝也是愁來暮也是愁

    心兒中,厭棄總在眼前繞

    想要得到的偏是不能夠

    淚珠兒,點點濕透了羅衫袖

    心比那天高,命不得自由

    俺是一顆要強的心

    ……

    依稀在哪裡聽過,仔細一想,卻是當年我和吳月娘一起去找馮保的時候恰好路過這裡,只不過那個時候是早上,現在是晚上。那個時候是從藏香閣出來往馮保的府邸,現在卻是去藏香閣。

    端的是命運弄人,那個時候我替馮保出計策將高拱搬倒,可是現在我卻已經和馮保形同陌路。

    想到這裡,我不由得長歎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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