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商 正文 第八十七章 京師來人(2)
    張鯨看了我一眼,用那尖細的聲音說道:「仇先生,接旨吧!」

    我正要跪在了地上,口中還唱個喏道:「小民仇銘心聆聽聖訓。」

    誰知道張鯨卻將我扶住了,口中還說道:「先生,趕緊起來吧,太后讓咱家帶的是口諭。」

    我就站直了,看著張鯨,問道:「張公公,不知道太后有什麼旨意?」

    說道了李太后的旨意,張鯨肅整了一下面容,說道:「先生,你離開京師的這些天,朝廷內外鬧翻了天,這次剛上任的首輔張大人一個胡椒蘇木折俸,可出了大漏子了,京師的一個四品官因為拿不到俸銀,家裡揭不開鍋,給上吊死了。現在朝廷內外那些個人都在議論這件事情,朝廷中現在有不少的大人們都上書參張大人,說是他逼死了朝廷的四品命官……而且上次刺殺皇上的那個刺客反供,說幕後的指使者是馮保,這下子朝中的那些大臣有不少的人鼓動著說要給高拱正名,還說要免了張大人的首輔,將高拱高老爺子接回來……

    太后的意思是要咱家將這些說給先生,說是要看看您的意思。這次咱家來應天,太后千叮嚀,萬囑咐的說了,要先生幫著個拿個主意。」

    我靜靜的聽張鯨說完,事情和我所知道沒有什麼太大的出入,只是沒有想到,上次刺殺皇上的刺客反口說指使人是馮保的事情也給人抖了出來。看樣子真的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高拱雖然回到了老家,可是京師卻正還沒有平靜下來。

    雖然說我決定了要少插手朝廷官場中的事情,可是現在卻很顯然是不能由我自己說了算的,現在是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索性我就給他大幹一場。

    抬起頭剛想要說些什麼,可是卻就在這個時候外面傳來了敲門聲,張鯨衝著那小太監使了個眼色,讓他到門口去看看是誰,那小太監很乖巧的走到門口,只聽他問道:

    「有什麼事情嗎?」

    「這位公公,這是茶水。」

    「好了,沒有你什麼事情了,你下去吧。」

    聽聲音就知道是錢順,真是那裡有事情,那裡就有他,堂堂一個客棧的老闆卻親自做這些小二的事情,他還真是不怕屈了自己。

    心中有了主意,我看著張鯨說道:「我看京師中的那些事情都不恐怕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那麼簡單,先不說別的,就說這次太后不派別人來卻讓你張公公親自從京師千里迢迢的來到這應天,就可以知道太后她心中恐怕已經有了想法了。」

    「咱家愚鈍,先生說的,咱家聽不懂,太后心中想什麼不是咱做奴才的膽敢猜測的。」張鯨卻裝作聽不懂我話中的意思說道。

    我心中並沒有什麼驚訝的,自己那麼說本來就是為了試探他,不過結果我還是比較滿意的。看樣子這個張鯨也不是一個容易相與的人物,多半在他的心中是將我和馮保看成是一夥了的,不過這也難怪,誰讓月娘是馮保的乾女兒,還曾經是馮保手下的眼線頭目呢

    我拿起桌子上面方才錢順親自送來的茶水,給自己倒了一杯,好整以暇的看著張鯨,說道:「我是一個買賣人,不過呢,我這個人喜歡直來直去。這次京師有這麼大的事情,太后為什麼會讓你來找我?雖然說我仇某人在京師確實是掀起了些小風浪,可是說到底我還是一個沒有功名的人,再說不濟點,我在某些人的眼中是一個只知道追逐暴利的商人,可是太后卻讓你來找我。你知道是為什麼嗎?」

    「這個咱家還真是不知道,可是在咱家的心中卻是一點也沒有看低先生的意思。」張鯨似乎是要表明自己的態度似的說道。

    我用有點憐憫的眼光看著張鯨,真是不明白為什麼一個聰明的人當上了官,就變得患得患失呢。

    我轉過去頭,看著站在旁邊的那個小太監,問道:「這位公公不知道是那個宮裡的啊?」

    張鯨聽見我問他,彎腰回答道:「這是皇上身邊的一個小太監,叫做客用。」

    「客用!」我失口驚呼道。

    「怎麼先生你認識他?」張鯨看我如此失態,問道。

    「沒有,只是聽這個名字很特別,很少見。」

    雖然嘴上是那樣說,可是在我的心中卻是翻江倒海,張鯨,客用,這兩個人都出來了,我不知道自己是該歡呼呢還是該怎麼著。難道冥冥中真的有一種不知名的力量在操縱著這一切?

    「張公公,有道是明人面前不說暗話,你是個聰明人,我想有些話不需要我說的很了吧?」

    可是誰知道這張鯨還是裝作糊塗的打諢道:「這還要先生你明示。」

    我深深的看了張鯨一眼,接著說道:「話不投機,既然張公公你不相信我,那在下也就不再浪費口舌了,只是我想提醒公公一句,也不枉你我想識一場。」

    「先生你真的把咱家給弄糊塗了,咱家怎麼越來越聽不懂你說的是什麼意思呢?」

    我對張鯨一再的裝傻充愣並沒有再想要說些什麼,而是端起了茶杯,說道:「張公公,一山怎能容得下二虎呢?」

    我看和張鯨是談不到一塊了,所以就索性端茶送客,也算是以退為進吧,可實際上卻只是無奈之舉。

    張鯨看我端起了茶杯,臉上終於還是有了點驚愕的表情,可是卻也只是一閃而過,要不是我一直在仔細的看著他的話,還真是會遺漏了這點,不過如此一來,我也知道了張鯨並不是鋼板一塊,可是是因為初次見面。張鯨對我不信任,再加上他很謹慎,所以我和他才談不攏吧。

    「那咱家就不打擾先生你了,咱家在應天的這些日子就住在應天守備孫朝用孫公公的府上了,說起來咱家和他還算是多年不見的好友呢。」

    「銘心送公公。」

    將張鯨和客用送走後,我面對的就是如何安慰正在火頭上的青鳳,可是任憑我如何敲門,青鳳就是不出來見我,無奈下我只好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而在晚飯的時候,我雖然看見了青鳳,可是還不待我說話,她就冷冷的看我一眼,然後就走開了,只留下這幾天樂得逍遙的郝標在旁邊發出幸災樂禍的笑聲。

    次日,等我從床上爬起來的時候,青鳳已經早早的出門了,不知是去了什麼地方,不過我想多半是找個地方撒火去了,或者是通知鳳鸞,講述我的罪行了。

    可是一連著兩天過去了,我來到應天也有半個多月了,青鳳還是沒有回來,我心中卻總是空落落的感覺,到了現在我才發現,原來不經意間自己已經對青鳳產生了一種莫名的感情,是從什麼時候,是從鳳鸞心中透出將青鳳嫁給我,還是在這一路上二人之間不斷的摩擦中呢?

    一切都還在進行著,張鯨從那日後就沒有再和我獨自的談過,而我也樂得靜觀其變,張鯨雖然說將來是馮保的「終結者」,可是現在他還不的不依附在馮保的麾下,這才是他最為明智的選擇。

    不過那個小太監客用倒是常往我這裡跑,他還小,孩子心性貪玩是難免的,跟著一本正經的張鯨也挺難為他的,也許是張鯨授意的的,客用一直跟著我,我也樂得有個小跟班,郝標卻接到了家裡的消息,就在昨天已經先行回去了,說好要和我在蘇州會合。

    因為客用這連天來一直在我的身邊,所以我和他的關係也有不小的進展,我知道他是張鯨派來的,所以在平時經意不經意的將自己的一些想法告訴了客用,這樣的話,想那張鯨一定能知道。

    不過客用的身世卻很特別,他父母都早早的去世,只有一個年邁的爺爺,誰知道後來被人販賣到了京師,也許是因為他長得眉清目秀的,驚訝讓人給培養來做孌童。

    「孌童」又叫做「小唱」,是京師的那些風月玩家給起的雅名,而歌伶妓女,則稱呼為「粉唱」,我之所以知道這些,還都是徐爵告訴我的,畢竟自己怎麼說也和京師的那些權貴有過交往,即使是很少進安歇風月之地,可是揀耳朵也揀到了不少的東西,更何況自己身邊還有一個徐爵這樣的風月常客。

    就在不久前我和郝標還有徐爵去往應天的一個酒肆中,說是酒肆,可是在這應天那裡還有還有乾乾淨淨的酒肆。

    席間徐爵就問我是要小唱還是要粉唱,因為對這個時代的這個玩意我實在是充滿了好奇心,實在是很難想像兩個男人是如何行那男女之事的。結果讓徐爵給我大大的上了一課,徐爵還餘興未盡的給我講解了一番。

    所謂的小唱還有南北之分,南唱詩寧波一代的,而北唱卻都是客用的老家臨清的,現在想想,客用多半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才被人綁到京師的。

    徐爵還說什麼南唱衣裳艷麗,臉上擦胭脂,忸怩作女態,只是一直無緣相見,所以也無從考證。而北唱天資清秀,調笑可人,是地道的男色,不過看客用確實如同徐爵所說般,要是他再穿上女裝的話,真是一個絕色美女。

    可是只要想想兩個男人在一起做那件事情,我心中就有點毛毛的,很不舒服,看樣子我還是接受不了這個,可要是和女的嗎,我心中忽然將想到了那天在聚寶齋的寶室中看到的那些瓷器上面似乎也有男女做那谷道的樂事,想到了這裡心中卻有了一種期盼嘗試一番的衝動。

    可是正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卻聽見了客用在叫我,

    「先生,徐掌家的來了。」

    徐爵來了?我起身就走到了外間,到了外面卻看見了徐爵已經進到了了屋中,看見了客用也在我的房間中,他先是一愣,可是接著看我的眼神中卻有了點謔笑的神色。我一看就知道他準是因為和客用也有那種關係呢。

    果不其然,徐爵看了客用一眼後說道:「真是一個清秀的可人,」他說完後還看著我飽含深意的笑了一下。

    來到了房間中,徐爵坐在了外間的桌子旁邊,客用上前就要給他斟茶,可是徐爵拿起了桌子上面的茶杯說道:「我真是有福氣,平時在宮中,你是伺候皇上的,到了這裡你是服飾我們家侄少爺的,能喝上你這杯茶,我還真要感謝侄少爺了。」

    雖然徐爵口上一直侄少爺的稱呼著,可是我卻知道這個傢伙根本是開我的玩笑,我對客用說道:「今天不出去了,我和徐掌家的還有事情要談,你先回去吧。」

    「是,先生。那小的下去了。」客用唱個喏後轉身走出了房門,他出去的時候還將房門輕輕的帶上了。

    看客用走了徐爵才將手中的茶杯放下,看著我說道:

    「這個小太監還真是不錯,我一直以為只有我好這麼一口,原來你也是啊,還一直拌清高。不過你還真是有眼光,這個小太監可是孟沖當初從簾兒胡同給先帝精心挑選的幾個小唱,都是正宗的北唱,滿意想到原來被你小子給拔了頭籌。」

    我只是笑了笑,對徐爵的話我並沒有放在心上,要是有一天徐爵忽然間不說髒話了,我才會覺得不正常呢。既然他誤會了我也好男色,我也不向辯解,這種事情是越說越黑

    可是誰知道徐爵卻似乎忽然間想到了些什麼似的,看著我神秘的淫笑起來,忽如起來的笑聲,再加上徐爵那張本來就不敢恭維的臉龐現在更是收縮在一起,讓我有了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在森森的笑聲後,徐爵開口了,「我說老弟,聽說你前兩天去了一趟聚寶齋?」

    忽然間聽徐爵說起了聚寶齋,我心中頓時警覺起來,這個傢伙好好的說聚寶齋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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